第23章
的确如同獸醫所言, 知知的意識斷斷續續的, 隐隐約約能夠聽到自己的鏟屎官們說話的聲音。她急迫地想醒來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但意識和身體就好像分離了一樣,沒法控制。
傅谌昀三人小心翼翼地捉住她的四肢,看得獸醫一陣無語。
半晌,獸醫才出聲提醒:“抓重一點,你們這點力氣如果貓掙紮起來, 針怕是要直接斷在它體內,到時候就麻煩了。”
話音一落,三個男人面色皆都是一僵。
打完針之後,見獸醫要走, 傅谌昀神色一暗, 将人攔住。
當即,那四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提起了槍,就連獸醫心裏也‘咯噔’一聲。他就說, 這三個被關在這裏的人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怎麽可能好心讓獸醫來給一只小貓看病?
一看就知道是找借口越獄!
怎麽偏偏找上了他,要是這三個人真的越獄成功了,這個世界就亂了套了, 他且不是會成為一個千古罪人?!
獸醫吞了吞口水:“你……”
不等他說話,他的肩膀被按住了。他僵硬着脖子回過頭, 發現是白戚。
白戚雖然面無表情,獸醫卻是想起了他曾經聽過的傳聞。
‘自從白戚上位白家之後, 凡是和白家有關系的人, 一個個都落得凄慘無比的下場。’
這裏面要是沒有白戚的手腳, 獸醫還真不信。
夜枭放下貓看向被前後夾擊的獸醫,“醫生,你準備就這樣走了?”
獸醫硬着頭皮說:“不然?”
白戚按住他的肩膀的手微微一沉,獸醫閉上了嘴。他後悔了,後悔當初當獸醫。如果不當獸醫,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不會遇到這種事就不會後悔。
傅谌昀沉着聲音開口:“就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獸醫準備開口,卻被白戚打斷:“你想好了再說。”
“……”
別說他緊張了,那四個工作人員也緊張啊。這裏面光是一個傅谌昀就不好對付,更何況還有兩個!
獸醫絞盡腦汁,“注意不要讓它着涼……”
“等一下。”只見傅谌昀從客廳拿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紙,放在桌子上,看向獸醫:“你繼續說。”
“……”這可有趣了。
難不成剛才氣氛這麽可怕,就因為這點小事?
獸醫不敢說,也不敢問。
“最近給它吃一些容易消化的流食。”
“魚可以吃嗎?”
“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還是和其它糊糊一起熬爛了再給它吃。還有,它現在的身體不适合吃涼的,所以無論是水還是吃的,都要有一點溫度才行。”
“還有呢?”
“……如果有條件的話,給它準備一套衣服穿是最好的,就是那種寵物穿的衣服。”
“繼續。”
“……”
等傅谌昀寫了三張紙過後,獸醫口幹舌燥,只覺得自己幹了這一票,簡直遠超自己以往上十年的工作!減壽!
他水也不敢喝,怎麽來的,就怎麽出來。
不幸中的萬幸,沒有想象中那樣,是橫着出去的。
鐵門被關上之後,原本紅色的按鈕變成了灰色。這說明這別墅裏的人這個月已經超過了三次做交換,要想再次做交換,就只能等下個月了。
夜枭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有着微弱呼吸的小貓咪,情緒異常,說不出到底是高興知知不會有生命危險了,還是該難過她遭受到了這樣的意外。
“傅哥,這個月的交換次數用完了嗎?”
傅谌昀沉默了一下,點頭。
夜枭微微皺起了眉頭,很糾結:“那知知穿的衣服怎麽辦?要不拿我的衣服把它裹起來?”
旁邊的白戚将被子輕輕蓋在如同雪團的小貓身上,又揉了揉她的耳朵,察覺手裏的溫度就連神色變了都不知道。
他心裏有些茫然的想:原來生命這麽脆弱和可貴嗎?
白戚眸也不擡,語氣除了有些沙啞,倒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現在用毛毯裹着沒什麽,等她修複好了總要往地下走的。”
傅谌昀小心翼翼地拿着手裏的三張紙,不敢折疊,就怕一折疊就導致字跡看不清了。
“之前我收拾倉庫的時候好像有看到毛線,我等會進去找找,應該還在。”
夜枭愣了一小會兒,看向傅谌昀:“傅哥,你會打毛線嗎?”說着,他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白戚,“白哥應該也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吧?”畢竟白戚和他不一樣,白戚從小就生活在富貴的家族,別說打毛線了,恐怕就連掃地洗衣服都有專門的保姆做。
白戚沒說話,默認了。
夜枭說:“要不我去網上查查?學一下總會的。”
白戚和傅谌昀都表示了贊同。
于是三個男人圍着一只小貓咪,看着夜枭的筆記本裏的視頻,是一個看樣子像是個家庭主婦的婦女快速地打着毛線。
看完之後,三人都有些沉默。
夜枭只覺得腦子裏有一團亂七八糟、剪不斷理還亂的線,他就根本沒看懂那個家庭主婦到底在做什麽!!
明明他一直都是一看就懂,一學就會的天才!怎麽到了打毛線這種事上,居然一竅不通?難不成他所有的天賦都放在了數據身上嗎?
白戚主動開口:“先去拿毛線試一下吧。”
夜枭連連點頭:“對對對對。”他就說自己怎麽可能一竅不通,這一定是實物不在手裏造成的原因!等毛線到手,那一切都變得簡單了!
過了十分鐘——
傅谌昀從倉庫裏提出了一袋子毛線,看起來還不少。
夜枭有些迫不及待,“傅哥,快拿進來啊。”
傅谌昀把口袋放在門外,說出實情:“拿出來的時候都已經積灰了。”
夜枭微微皺起眉頭,一臉失望:“不能用了嗎?”
傅谌昀搖頭:“也不是不能,洗一下應該能用。”
“那去洗吧!”
三個男人撸起袖子提着毛線,一起開始在門口的位置洗毛線,這個位置也剛好方便照看知知。
原本挺正常的場面,由于這三個人,一個看起來不像是洗毛線、倒像是處理屍體;一個面無表情,說是洗毛線,不如說是幹什麽大事;這麽比較起來,勤勤懇懇、洗得臉上滿是髒水的夜枭倒正常多了。
洗好了之後,又晾在了陽臺邊。三人一個個按照順序一樣開始收拾自己身上的衛生,等幹幹淨淨了才敢進去照顧知知。
此刻知知還是沒有醒過來。
好在,她的身體已經漸漸開始回暖了,摸起來也是軟軟的,三人都不敢一直碰,就怕把這只金貴又嬌弱的小貓咪給磕壞了。
夜枭心裏悶悶的,要是以前,知知肯定早就開始對着他喵喵直叫了,無論是撒嬌的、還是嫌棄的,他都極其的懷念。
“它什麽時候醒來?”
這話問完,兩個男人都沉默了,由于這兩個男人都沒有表情,除了氣氛凝重,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夜枭忽然想起:“對了傅哥,醫生有說今天要注意什麽事項嗎?”
傅谌昀連忙拿起好生收着的三張紙,一人一張開始細細看,看完之後還不放心,開始互相交換看,等三人都把三張看完之後,傅谌昀才沉着聲音開口:“這段時間絕對不能讓她再次着涼,所以今晚……”
夜枭打斷他繼續說下去:“今晚知知就睡在我這裏吧,我這裏有空調有電熱毯。”
“不行。”拒絕的人不是傅谌昀,是白戚,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夜枭,“你睡覺不安分,平常知知沒事就算了,這段關鍵時刻,一天都不行。”
夜枭咬了咬牙,毫不猶豫:“放心吧白哥,今晚我不睡,就守着它!”
“也不行。”白戚繼續拒絕:“醫生說了,不僅今晚注意,明天白天也要注意。熬過了二十四小時,知知才算是脫離危險期。任何一個差誤,它都會有危險,所以避免這種事發生,我們三個必須在白天一起照顧它。”
傅谌昀聽了這番話,贊同的點頭。被兩票否決的夜枭洩了氣。
白戚繼續說:“傅谌昀那也不行,他的房間沒有空調。”
夜枭連連點頭:“電熱毯可以搬,空調一時半會卻不好弄。”
傅谌昀:“……”
兩個都被否決的人一起看向了白戚,後者垂眸看着小雪團知知:“今晚知知就睡在我那裏,這點你們放心。”
放心是放心,但不甘心卻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想到知知現在的情況,兩人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認同白戚說的話。
為了能夠讓白戚更好的照顧知知,傅谌昀還将那三張寶貴的紙小心翼翼地交在了他的手裏。
一旁的夜枭見狀,連忙拿出工具:“傅哥,我這裏有掃描器,直接掃描打印出來就可以了。”
準備同樣小心翼翼接過紙的白戚和傅谌昀:“……”
他們在這裏待久了,差點就忘了這檔事。
等白戚的卧室暖和了之後,他才抱着用厚厚的毛毯裹住的知知走上去,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異常緊張,生怕這一段路冷到了小貓咪。
夜枭見到了露出來的貓耳朵,整個心髒都提了起來:“白哥!耳朵露出來了!”
白戚抿着唇,将整只貓都圈進了自己的懷裏,不讓一丁點的冷風透進去。身後的兩個人見此,才徹底地松了一口氣。
等送到了門口,兩人還有些念念不忘。
安置好了知知放在白淨的床上,蓋好了暖和的被子之後,白戚才回過頭:“門一直開着,房間的暖氣保持不住。”
這才讓那兩個人緊緊張張、手忙腳亂地關上門,就怕暖氣流失出去。
聽着門外沒有動靜聲,白戚沒有再管,而是坐在了床邊一直看着乖巧躺在床上的小雪團。
他比劃了一下,小小的,兩只手就能包裹住。這麽小,生命也同樣的脆弱。
他微微彎着脖子,在知知的額頭上落了一道吻,是溫潤的,心裏的那顆石頭才放回一半。還活着。
她還會呼吸,也許明天就會醒來,睜着一雙湛藍色、水盈盈的寶石眼睛看着他,像是以前一樣撒嬌黏糊。
白戚關了燈,輕輕地上-床,似乎是怕打擾到了床上的小雪團。
燈一關,整個房間烏黑黑的。
白戚将知知小心翼翼挪動,剛好放在自己的脖子邊,用着自己的體溫感受着她身上的溫度。他雖然閉上了眼睛,卻一直睡不着,心裏就好像住進了一個張牙舞爪、令他恐懼的東西。
他在害怕脖子邊的溫度流失。
雖說之前說的話漂亮,要大家都好好休息,但真的能不能休息好,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這次夜枭醒得早,天還沒亮就醒了,可以說除了他特別苦的那段日子,今天算是他起來得最早的一天了。他随便洗漱了一下,就打開門,便看見了和他一樣出卧室的傅谌昀。
“……傅哥,你昨晚沒睡好嗎?”
等說出話,夜枭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格外的沙啞。
傅谌昀看到他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過一樣,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