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莫雨遙向謝景辰走來的時候,謝景辰一直緊繃着身體,他的神識定定的凝在莫雨遙身上,一瞬不瞬。

祖父耗去一身修為将他送出谷底,雖然他的修為沒有增加,但是神識卻比一般人強大很多,至少有金丹期的修為,所以被他用神識探查的時候,莫雨遙根本發現不了。

莫雨遙面色潮紅,發絲散亂,有幾縷滑落在額前,不過她并未太在意,只随意撩了一下。很稀疏平常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麽她做起來竟無比勾人。

一雙眼如月下湖水般溫柔細膩,帶着說不出的惑人的風情,望向謝景辰時關切的眨了眨,“小辰,他們沒對你怎麽樣吧?”

意識到了什麽,謝景辰心中一凜,這女人肯定修習過合歡宗媚術,不然為什麽一夕之間變得這般妩媚動人,連合歡宗的少宗主都被她魅惑了?

見謝景辰睜着空洞的眼,沒有任何反應,莫雨遙忙湊到謝景辰近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臉頰,關切的問道:“喂,小辰,你沒事吧?臉怎麽這麽紅?”

手心接觸到臉頰時,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和剛剛調戲齊鴻天時一樣,謝景辰心中羞惱,他像躲瘟神一般,側頭避開莫雨遙的手,聲音急促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莫雨遙松了一口氣,唇角彎起一絲愉快的弧度,第一次出手就這麽順利,心情當然愉快,“我把他制住了,我們這就離開。”

那笑容如春日裏盛放的桃花,妖異美麗,看的謝景辰又是一呆。

莫雨遙沒注意到謝景辰的神色變化,她将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後,叮囑道:“一會跟緊我。”

說完,莫雨遙拿着繩索回到床邊,将齊鴻天五花大綁捆起來。

這時齊鴻天也冷靜下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雨遙,“原來你真是為了這小子來的。”

聲音慵懶,語氣散漫,肌肉松懈,根本不像受制于人時該有的反應,或者說他根本沒将現在這種危險的境況放在眼裏。

莫雨遙微微皺眉,手一翻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齊鴻天的脖頸上,冷聲道:“讓你的手下準備一輛靈獸車,送我們出城。”

看着項上泛着凜冽寒光的鋒利匕首,齊鴻天終于端正了神色。

道魔雖然一直不合,但始終井水不犯河水,沒有太大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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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為了維持表面的平衡,絕不會輕易斬殺對方的核心人物,因為誰這麽做了,就相當于向另一方宣戰。

如果此刻莫雨遙失手殺了他,那麽合歡宗和天玄宗必有一戰,那時其他道宗魔門也不會袖手旁邊,這将是修仙界的一場浩劫。

也正因為如此,齊鴻天才有恃無恐。

不過此刻看着莫雨遙手中的鋒利匕首,齊鴻天心裏忽然沒了底。

他可知道這女人當初為了謝衡多麽瘋癫,她甚至孤身跑到合歡宗大鬧一場,就為了向合歡宗讨說法,讓他們懲罰那個勾走了謝衡的合歡宗女弟子。

這是一個為了男人可以不要嚴面,甚至連性命都不顧的瘋女人。

面對這樣的女人,齊鴻天也擔心她一時手抖削去自己的腦袋。

齊鴻天一邊暗惱自己疏忽大意,一邊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臉正色道:“莫姑娘莫要激動,我這就安排下面的人。”

說完,齊鴻天對門外喊道:“齊伯,準備一輛靈獸車。”

見齊鴻天如此配合,莫雨遙并沒有放松警惕,她将齊鴻天鉗制在身前。

因為對方身形比她高出近一個頭,莫雨遙不得不舉起胳膊,脅迫着他來到謝景辰近前,“小辰我們走。”

擔心謝景辰看不到,走路不方便,莫雨遙特意叮囑道:“你拉着我的胳膊,跟住我。”

雖然心中厭煩這女人,但是與合歡宗的人比起來,謝景辰寧願落到莫雨遙手裏。畢竟這女人沒什麽腦子,折磨人的方法也單一,若是落在合歡宗手裏,還不知道會什麽樣。

這般想着,謝景辰伸手拉住了莫雨遙的袖擺。

“你對這小子真不錯!”齊鴻天笑眯眯道。

聞言,謝景辰唇角彎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莫雨遙則冷哼一聲,沉聲道:“少廢話。”說完,她一腳踹開房門,鉗制着齊鴻天向外走。

院子裏已經備好了靈獸車,之前掠走謝景辰的灰袍老者就站在車邊。看到三人出來時,老者臉上并沒有任何異色,顯然早就知道房中的情形。

莫雨遙将匕首貼近齊鴻天的脖頸,冷聲命令道:“讓你的手下離車遠點。”

齊鴻天道:“莫姑娘太緊張了。”

“快點!”莫雨遙手中的匕首又進了齊鴻天咽喉一分。

這匕首十分鋒利,削鐵如泥,稍微碰到肌膚便血流不止。

這次,不待齊鴻天吩咐,那灰衣老者已經退後數丈。

見狀,莫雨遙這才壓着齊鴻天上了靈獸車。

齊鴻天十分配合,到了車上後便悠閑的倒在馬車上,并沒有任何反抗之意。

待謝景辰也上了馬車坐穩後,莫雨遙拉起缰繩,駕着馬車向城外行去。

出了城門,行了一段,見後面沒有動靜,莫雨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直接駕駛靈獸車向雲城行去。

原身雖然整日沉迷情愛,對修煉不太上心,不過她倒是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在指甲裏藏毒。

當然這毒是專門為謝衡準備的,後來謝衡死了,這個習慣也留了下來。

之前剪指甲的時候,莫雨遙便發現指甲中有無色無味的粉末,這毒便是‘禁靈軟骨散’。

禁靈軟骨散可禁锢修士體內靈氣,讓人渾身虛軟無力。

剛剛在抱住齊鴻天的時候,莫雨遙特意接近他,抓破了他脖頸處的肌膚。

‘禁靈軟骨散’遇到血液後即可流轉全身,不到半刻鐘便會生效,藥效可持續兩個時辰,靈獸車速度極快,兩個時辰足夠她趕回雲城了。

莫家便在雲城,一旦回了自己的老巢,她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莫雨遙不禁暗暗慶幸,幸好原身開辟的洞府離雲城不遠,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安全返回去。

莫雨遙正這般想着,忽然聽到齊鴻天半似認真半似玩笑道:“莫姑娘可真是念舊情,謝衡走了,你竟然還為他照顧兒子。若是我死後還能得人這般惦記,那齊某定然死而無憾了。”

修士天生涼薄,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要比凡人淡漠的多,修為越高越是如此。

因為修為越高,修煉所用的時間越長,有時候閉關一次就要數載,再深的感情,都在時間的流逝下耗淡了。

齊鴻天說這些确實是有感而發,想他身邊紅粉知己無數,又有幾人能做到莫雨遙這般。

“那謝衡真是絕情,若是齊某有莫姑娘這樣的紅顏知己,”齊鴻天看着莫雨遙,一臉深情道:“定不會辜負姑娘一番心意。”

聽到齊鴻天的話,莫雨遙沒什麽反應,坐在一旁的謝景辰卻微不可見的皺起了眉頭。

雖然謝景辰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隕落了,可他對自己的父母有印象,父親溫文爾雅、玉樹臨風,母親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兩人天生一對。

齊鴻天卻老和莫雨遙提自己的父親,這讓謝景辰非常煩躁。

在謝景辰看來,面前這個蛇蠍女人和他母親根本沒法比,她連母親一個小手指都不如,更配不上自己的父親。

他母親雖然是合歡宗弟子,但絕不會做出她那般曲意逢迎的□□姿态。

雖然莫雨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但是謝景辰心中一點都不感激,在他看來這女人對他的态度前後忽然變化這麽大,定是有什麽陰謀,救他肯定有其他目的。

想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謝景辰心中暗道‘這女人真的是太善于演戲了,在石室內欺騙他的時候,直接由施暴者化身拯救者,整個過程順溜至極。

最讓他佩服的是,她在騙人時,臉不紅氣不喘,神情沒有一絲異樣,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剛剛欺騙齊鴻天時亦是如此,從良家婦女瞬間變成風塵女子,再到貞潔烈婦,三者之間的轉化毫無違和,若不是自己神識還在,肯定被她騙的團團轉。

真的無法想象,這世間竟然有這麽厚顏無恥的女人。

他絕不能被她蒙騙!這三年她對他所做的一切,他一時一刻都不會忘記,待他翻身那日,必然讓這蛇蠍女人一一償還!

謝景辰在這裏想着如何将莫雨遙抽筋撥皮,齊鴻天卻想着如何将莫雨遙壓在身下。

這般以感情為重的女子其實是最好掌控的,一旦讓她對自己動了情,那還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到時候讓他們莫家從此為合歡宗效力都不是難事。

這般想着,齊鴻天又與莫雨遙說了幾句暧昧不明的話,見莫雨遙沒搭理自己,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齊鴻天便意興闌珊的停了話頭。

莫雨遙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心中所想,她一邊駕着靈獸車向雲城趕,一邊想着怎麽說服自己父親幫忙。

莫父對她十分寵愛,但謝景辰畢竟是外人,莫父未必願意為一個外人麻煩無量大師,但若是收他為徒就不一樣了。

修仙界對師徒之情十分看重,若是收謝景辰為徒,那他便相當于莫家一份子,莫父十分護短,肯定會幫忙。

這般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後,雲城漸漸的出現在視野中。

看到雲城城門的時候,莫雨遙提着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她轉頭看向齊鴻天,燦然一笑道:“齊道友,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此時天剛剛露出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縫隙灑下來,星星點點的灑在莫雨遙身上,為她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華,秋水般的眼眸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好似落入了點點繁星,尤其這一笑,真真是比山花更爛漫,比星河更璀璨。

昨晚那短暫纏綿的愛撫頃刻間湧入齊鴻天的腦中,那淡淡的體香,那酥軟的腰肢…讓齊鴻天有一瞬間癡迷。

見齊鴻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十分露骨,莫雨遙心裏一陣厭煩,她拉起齊鴻天的胳膊便将人丢出了靈獸車。

“齊道友,後會無期。”說完,莫雨遙一甩獸鞭,駕着靈獸車便向城門的方向快速駛去。

如今已經到了雲城,周圍有高階修士鎮守,對齊鴻天莫雨遙不再有任何顧忌,自是要将這人甩掉。

觸不及防之下被人丢出來,齊鴻天直接摔了個狗啃地。

直到靈獸車遠去,齊鴻天才回過神來。

“少宗主,我們還要跟着她們嗎?”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暗衛從林間閃了出來。

“不用了,那小子中了‘至陰奇毒’。”齊鴻天眸中寒芒一閃,“後悔無期?呵,除非你放任他毒發身亡,不然你肯定會來求我的。”

說完,齊鴻天唇邊忽然浮現一絲笑意,“到時再見面,我定會讨回今日之辱!”

雖然是笑,但那笑卻猙獰無比,看着讓人心底生寒。

站在一旁的幾個暗衛渾身一哆嗦,忙轉過頭去看向別處,剛剛主子出醜的樣子,他們沒看到。

***

莫雨遙一路快馬加鞭的趕路,直到進入雲城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待快到莫府時,莫雨遙轉頭看向謝景辰,剛想和他說一下拜師的事情,這時,她才發現謝景辰雙眸緊閉,眉頭緊鎖,臉色青白,嘴唇發紫,牙齒打戰,身體哆嗦不已。

莫雨遙心下一驚,忙停下馬車,來到謝景辰身邊,關切的問道:“小辰,你怎麽了?”

謝景辰顯然已經陷入昏迷中,莫雨遙問了幾遍都沒得到答複,她又不懂醫術,查看半天也沒弄明白。不過書中有寫謝景辰中了合歡宗的‘至陰奇毒’,每日都要承受奇毒噬骨之苦。

莫雨遙對這個劇情有印象,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生了。

見謝景辰情況危急,莫雨遙不敢耽擱,她駕着靈獸車便向莫府趕去。

獸車剛駛入莫府,一個身材發福的老者便迎上來,一臉高興道:“小姐,你可回來了。”

來人是莫府的管事,福伯。

自從收謝景辰為徒後,原身便将人掠到自己在荒郊野外開辟的洞府中,與外界徹底斷了聯系。

如今見她終于回來,福伯自然高興。

“福伯,我父親呢?”莫雨遙着急的問。

“族長在閉關。”說完,見車廂裏躺着一個瘦弱的少年,福伯忙上前一步,問道:“小姐,這少年是?”

“他是我新收的徒弟。”

福伯已經一白多歲,見識不凡,一看到謝景辰的情況便知道不對,他用神識在謝景辰身上略略一掃,驚訝道:“他中了‘至陰奇毒’?”

見福伯一眼便看出謝景辰的病症,莫雨遙忙問道:“福伯,你可會解此毒?”

聞言,福伯沉吟片刻,說道:“據我所知此毒只有合歡宗有解藥。”

莫雨遙知道福伯說的是事實,原書中連無量大師都解不了此毒。

看來只能等謝景辰掉落懸崖解毒了,至于向合歡宗讨要解藥,莫雨遙從來沒想過,因為合歡宗拿出解藥的條件是交出《逍遙訣》,謝景辰根本就沒有這部功法。

實際上他母親偷到的功法是假的,真正的‘逍遙訣’早已不知所蹤,只是合歡宗自己也不清楚,謝景辰的母親背了這個鍋,甩都甩不脫。

搖了搖頭,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後,莫雨遙抱起謝景辰向自己的寝房大步走去。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若不盡快壓制他體內的奇毒,怕是活不過今晚。

福伯一路小跑追上來,“小姐,我來抱他吧。”

“我來就行,他不重。”莫雨遙避開福伯的手,說道:“福伯,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我三個哥哥,就說我回來了,讓他們有時間回莫府一趟。”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麽,莫雨遙又補充了一句,“對了,福伯,你幫我準備幾套男裝,尺寸和我差不多就行。”

如今謝景辰十分消瘦,身高也沒長起來,穿和她差不多的衣袍就行。

交代完福伯後,莫雨遙來到卧房,将謝景辰放到床上,然後盤腿坐在謝景辰身前。

兩人面對面坐好後,莫雨遙拉過謝景辰的手,四掌相抵,閉目凝神,然後通過掌心緩緩向謝景辰體內輸入火屬性靈氣…

火屬陽,可以克制陰毒。

片刻後,謝景辰的頭頂開始冒出絲絲白氣,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不過莫雨遙的臉色卻越來越青白,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莫雨遙修為不高,對付這種奇毒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又過了片刻,莫雨遙感覺眉心一陣刺痛,她再也支撐不住,整個身體直接向前栽去。

謝景辰睜開眼,看到莫雨遙靠在自己懷裏,怔了片刻,謝景辰剛要将人推開,這時,莫雨遙忽然睜開眼。

四目相對,莫雨遙忙從謝景辰懷裏坐起身,激動道:“啊,你醒了,看來運功療傷有效果。”

說完,莫雨遙感覺體內氣血翻湧,一個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腥紅的血液濺了謝景辰一頭一臉,有一滴甚至從謝景辰的唇角流了下來,謝景辰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便感覺一雙柔膩的手摸上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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