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景辰身上的鱗片細細密密, 非常柔軟, 比魚鱗還軟, 顏色也淺淡的幾近透明。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鱗片, 然後抓住一片,大力一扯,頓時一片連着血肉的細鱗便被扯了下來。

謝景辰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臉色更沉了。

因為他知道, 在自己皮膚上的傷口愈合後, 還會生出新的鱗片。這東西就像是他的皮肉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謝景辰暗暗攥緊拳頭,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只是生吞了一條巨蟒,就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每每情緒激動, 心跳加速, 血液沸騰,鱗片就會不自覺的冒出來, 完全不受他控制, 生出鱗片後消失的又很慢。

謝景辰有看過一次自己滿臉鱗片的樣子, 細細密密的鱗片将整張臉都覆蓋, 很恐怖, 更準确的說是惡心。

他只看一次,便沒有勇氣再看第二次了。

謝景辰尋找了無數典籍,也沒尋到解決的辦法,甚至連類似的記載都沒有。

妖獸的血肉所含靈氣十分濃郁,有助于修士修煉, 幾乎大部分修士都吃過妖獸肉,特殊情形下,也不是沒有生吞妖獸肉的,根本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然吃了妖獸肉就變的人不人鬼不鬼,誰還敢吃?

難道他天生就是一個怪物?!謝景辰正這般想着,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神識一掃,看到來人,謝景辰臉色一變,身上鱗片的顏色似乎都加深了些許。

修士雖然開放,卻也最墨守成規。

男女關系可以混亂,但是亂|倫的事情絕不允許發生,比如師徒戀是禁忌,被世人唾棄。

而人妖戀更是不被世人所容,哪怕妖獸可以化身成人,在他們看來,也與獸類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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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就是獸,即便身體變成了人類,它們的思維做派,行事風格依然是獸。

人類與妖修結合,那是有違人|倫,天理不容。

而人類與妖修生下的幼崽,人不人,獸不獸,這樣的存在是災禍的象征,要見之即殺,不然上天會降下天譴懲罰人類,他們這樣做是替天行道,避免天道懲罰人類。

他現在這種情況,與人獸結合的産物一樣。

若是讓其他修士看到他這一身鱗片,必誅之。

謝景辰不知道莫雨遙看到自己後會是什麽反應,但他知道不管是厭惡的眼神,嫌棄的目光,還是驚恐的注視,甚至是憐憫同情,他都無法接受。

至于喜歡、傾慕,謝景辰有自知之明,對着一個周身布滿鱗片的人,任誰都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身體僵硬了一瞬後,謝景辰忙從儲物袋中取出莫雨遙曾給他的面具戴在臉上。

這張面具是可塑面具,也就是它會随着人的五官、膚色變化而變化,不同的人戴在臉上,容貌會不一樣。

如今謝景辰臉上生出了鱗片,戴上面具後,自然又是另一番模樣。

當然就算戴着面具時,他臉上的鱗片慢慢退下去,容貌也不會再随之改變。面具戴在臉上時,是什麽樣,便什麽樣。

這面具薄如蟬翼,不過因為他臉上的鱗片十分柔軟,所以并未将面具刺破。

只是擡手摸了摸臉,謝景辰嘴角彎起一絲嘲弄的弧度,即便是戴上面具都慘不忍睹。

攏了攏衣領,謝景辰将自己的脖子也遮的嚴嚴實實。

幸好他耳朵上只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硬皮,沒有生出鱗片,不然他還要用頭發遮住耳朵。

***

莫雨遙與莫老三談完後,便讓他帶自己見那個陳姓修士。

莫雨遙總覺得這個陳道友有問題,而且她也想确定一下,這人到底是不是謝景辰,畢竟原書中,謝景辰确實這麽做了。

兩人來到陳道友帳篷前,莫老三擡手敲了敲,不多時,房門被打開。

看着站在帳內的人,莫雨遙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面前的男子健碩修長,身材極好,只是容貌…

小眼睛、吊梢眉、鷹鈎鼻,這些還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他長了一張麻子臉。

人家麻子臉都是麻坑,他的臉卻像餅上貼滿了芝麻一般。

芝麻餅好看好吃,可當這些比芝麻大一點的凸起密密麻麻的布在臉上時,看起來就讓人不忍直視了。

幸好莫雨遙沒有密集恐懼症,不然她都不敢看第二眼。

在美人如雲的修仙界,這樣的長相可以稱之為醜絕人寰了,即便是在世俗界,這般醜的容貌也非常少見。

莫雨遙正這般想着,就聽莫老三開口道:“陳兄,這位就是我小妹,莫雨遙。”

說完,莫老三又看向莫雨遙道:“小妹,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陳道友,你叫他陳大哥就行。”

謝景辰不着痕跡的掃了莫雨遙一眼後,便收回目光,退後一步道:“兩位進來聊吧。”

莫老三帶着莫雨遙走進帳篷後,撓了撓腦袋,看向莫雨遙,問道:“小妹,你要和陳兄談什麽?”剛剛小妹一直催他帶她過來,他都忘了問這茬了。

莫雨遙着急過來就是想看看這人是不是謝景辰,看到人後,莫雨遙便知道這人不是謝景辰。

謝景辰的身形沒有他高大,膚色也比他黑,最重要的是謝景辰臉上沒有麻子。

确定這人不是謝景辰後,莫雨遙并未太失落,畢竟他真掉崖的話,不會這麽快爬上來。而且謝景辰從崖底爬上來後,只會更加帥氣,絕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這般想着,莫雨遙看向陳姓修士道:“陳大哥,謝謝你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幫我三哥找我,我沒被齊鴻天抓去,是我三哥弄錯了。既然是誤會,我們也沒必要為難合歡宗。最後弄得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

聽到莫雨遙的話,謝景辰微微皺眉,還不待他開口,莫老三先吼道:“為什麽放過合歡宗?即便你沒被他傷害,也有其他修士遇害,靠采補這種邪門歪道修煉的宗門就不該存在。如今各大道門已經齊聚在此,正好趁這個機會将這個邪宗解決了,也省心。”

合歡宗一直靠雙修采補修煉,以前也是如此,只是以前不過分,最近頻頻有被采成人幹的修士出現,激起了衆怒,這也是莫家能将一衆修士召集在此的原因。

莫老三是個大老粗,有什麽說什麽,在他看來莫雨遙這個體質就是個不安因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合歡宗的人盯上,趁早解決了也省得他惦記。

莫雨遙被莫老三的大嗓門吼的頭大,她對陳姓修士歉意的笑了笑道:“陳大哥,我和我三哥先回去了。”

說完,拉起莫老三的胳膊就向外走。

“哎,陳兄,你說我說到對不對?我這妹子就是太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見莫老三一邊跟着自己向外走,一邊回頭仰脖子嚷嚷,莫雨遙真想堵住他的嘴,“行了,三哥,你少說兩句。”

聽出莫雨遙的語氣有些不悅,莫老三這才安靜下來。

謝景辰盯着兩人漸行漸遠背景,目光晦暗不明。

待走的遠了一些,感覺那陳姓修士聽不到兩人的談話了,莫雨遙這才道:“三哥,你怎麽認識那位陳道友的?”

“就是上次宗門安排精英弟子去秘境,我們被困在裏面,幸好陳兄無意中闖進去,将我們救了出來,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困在那鬼地方多久。”

說起當時的情形,莫老三有些激動,“你別看他只有築基期的修為,實力卻深不可測,我感覺劍宗那位天才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劍宗天才便是那位墨寒,曾經以築基初期的修為戰勝了金丹初期,一戰成名,可以說是越階戰鬥的經典案例。

見莫老三把那姓陳的誇的唾沫橫飛,莫雨遙翻了一個白眼道:“三哥,你看他長得賊眉鼠眼的,我覺得他人有問題,你以後提防點他。”

都說相由心生,面相上說小眼睛,吊梢眉這樣的人陰險狡詐,薄情狠辣,最是不可交。

“小妹,我知道你喜歡長相好的。”莫老三一臉不贊同的看着莫雨遙,“他雖然長得醜了些,但人真的很不錯,特別仗義,他臉上的麻子也是因為修煉出了問題,才弄成現在這樣的,這也不是他願意的,你別因為他臉上的麻子看着惡心,就歧視他。”

“謝衡長得好,他喜歡別的女人,齊鴻天長得也不錯,他身邊的女人更是無數。”莫老三諄諄善誘道:“小妹,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大哥表面看着一本正經,其實他私下裏也有幾個相好的女修。

你看三哥我這種長相差的,其實最專一,因為沒有女修能看的上,平時我頂多就是去秀女坊發洩一下,從不和其他女修牽扯不清。”

秀女坊就是俗世的妓院,這世道去妓院都值得被稱贊了嗎?什麽三觀?

而且又醜又渣的男人不少,又美又專也大有人在,專不專一和長相根本沒有太大關系。

大胡子沙僧變成絮絮叨叨的唐僧是什麽感覺?莫雨遙終于體會到了,關鍵是兩人的話題怎麽越扯越遠,這都拉到哪去了?

莫雨遙甚至有一種莫老三在給他們傳橋搭線的感覺,等等,他三哥一直在她耳邊誇那個姓陳的,難道是想撺掇他們倆?這個想法一出,莫雨遙頓時一個激靈。

倒不是她歧視那人臉上的麻子,只是覺得他面相不正,雖然兩人對視沒幾次,可是那人看她的眼神給她的感覺有些詭異,反正每每兩人視線交彙,她心裏都毛毛的。

見莫老三還在絮叨,莫雨遙懶得再和他掰扯這些,她直接問道:“三哥,你不覺得圍攻合歡宗的事情有蹊跷嗎?”

“有什麽蹊跷的。”莫老三一臉義正言辭道:“合歡宗壞事做盡,惡貫滿盈,早已激起民憤,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說完,莫老三問道:“小妹,你這兩年到底去哪了?修為怎麽跌到煉氣期了?”

莫雨遙将事情避重就輕的向莫老三說了一下,特意跳過了齊鴻天和逍遙決。

聽莫雨遙講完,莫老三搖頭嘆息道:“奇毒發作,又跌入寒潭,那小子肯定挂了。”

“我徒弟是天命之子,洪福齊天。”莫雨遙一臉肯定道:“他才不會死,不但不會死,出來後還會稱霸修仙界。”

莫老三只當莫雨遙在自欺欺人,他一臉憤憤道:“都怨那齊賊,要不是他給那小子下毒,你徒弟根本不會死。”

見莫老三又扯上齊鴻天,知道和他說不通,莫雨遙幹脆回帳篷裏打坐修煉。

翌日一早,莫老三站在合歡宗正門前,氣沉丹田,待中氣足了以後,他仰脖子大吼道:“齊鴻天你個龜孫子,給爺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這一嗓子沒将齊鴻天叫出來,倒是将天玄宗、丹道宗,以及一些想趁亂打秋風的小門派修士都叫出來了。

這是信號,告訴大家該出來攻擊合歡宗的護山大陣了。

聽到莫老三的喊聲,灰袍老者看向身邊的紫袍男子道:“少宗主,要不我們直接開了大陣和他們拼了吧。”

雖然他們的攻擊力有限,不能将陣法破開,但卻可以加快消耗,這群人每日都出來攻擊幾個時辰,合歡宗就要浪費數個極品靈石,待靈石耗盡,大陣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早晚都有一戰,那還不如早點殺出去。

齊鴻天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皺了皺眉,剛想發號施令,這時一道嬌柔婉轉的聲音傳遍整個山谷,“諸位,我是莫家幺女莫雨遙,我并未被合歡宗修士抓去。你們想想,合歡宗是不是最近才惡事頻出?會不會有人暗中挑撥離間?大家不要中了奸人的計謀。”

聽到這宛如黃鹂一般幹淨透徹、悅耳動聽的聲音,齊鴻天眼睛大亮,連日來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他哈哈大笑道:“雨遙,我就知道你沒死。”

不但沒死,還幫他說話,心裏這是有他啊,齊鴻天心情舒暢至極,他一擺手,阻止了灰袍老者道:“再等等。”

這件事因她而起,說不定她真能擺平。當然就算擺不平,他也不會讓這些人得逞。

莫雨遙一直跟在莫老三身側,她見衆人都被莫老三喊出來了,便出言阻止大家。

莫老三正雄赳赳氣昂昂,情緒高漲,莫雨遙這一番話簡直給他潑冷水,他心裏不爽,不由大吼道:“大家不要聽她的,她才是被奸人蒙蔽的那個,那齊賊慣會哄騙女人。”

衆人一聽是莫家小女兒,都想起了她和謝衡的事,再聽莫老三說她被齊賊哄騙,看她的眼神頓時變了。

對手衆人的目光,莫雨遙感覺情緒莫名失控,她抽出鞭子便去抽莫老三。

莫老三忙拿劍抵擋,他只是想阻止莫雨遙的鞭子,卻忘了如今莫雨遙只有煉氣期,這一下子擋過了頭,那劍氣直接砍在了莫雨遙的肩上。

見莫雨遙的肩膀被自己的劍氣砍出了血,莫老三手一抖,他忙丢掉手裏的劍,想跑到莫雨遙身邊,看看她的情況。

然而還不待他動作,一道身影掠來,先他一步來到莫雨遙身邊,“莫兄,我來處理她的傷勢,你帶大家攻擊陣法吧。”來人正是那位陳姓修士。

莫老三知道這位陳道友醫術不錯,當時他們很多人受傷都是他治好的。

再加上将莫雨遙砍傷了心裏發虛,怕莫雨遙和他鬧,聽到陳姓修士的話,莫老三忙道:“她應該沒什麽大礙,我沒用太大力氣,你帶她去看看情況吧。”

莫雨遙剛想開口拒絕,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身體也軟綿綿的倒在了那人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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