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莫名其妙的臉突然被刮了一下, 林芝蘭伸手捂住臉, 瞪向李幽林, 簡直就要炸毛。

李幽林看着林芝蘭腮幫子鼓鼓的只覺好笑,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林芝蘭冷哼一聲, 伸手抓住李幽林的大手,點着上面的厚厚的繭子,嘟着嘴抱怨道:“侯爺您看,您這繭子這麽厚,刮得我的臉生疼啊。你咋不刮刮你自己看看,您貴為侯爺,凡事要講體統……”

她這臉可嫩着呢,可經不起他這大手動不動來劃拉一下。

早上在床上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李幽林這個男人已經拿手指刮了她臉兩下,但當時礙于剛收了人家的金條,也不好發作。

可事情總得有個分寸吧, 現在又沒有給她東西, 憑什麽又來弄她的臉呢?

再說了, 這什麽破毛病啊, 動手動腳的,林芝蘭可不想讓李幽林養成這個壞習慣。

李幽林低着頭嘴角勾起看着她,任由他的大手被林芝蘭白嫩的小手抓着, 任由嬌氣包小嘴一張嘚吧嘚吧不停數落他,只覺有趣。

林芝蘭說得口幹舌燥,擡頭一看李幽林一副死皮賴臉油鹽不進的樣子, 直生氣。

孺子不可教也!

林芝蘭把他的大手一甩,身子一扭,倔噠倔噠往前走。

李幽林只覺林芝蘭那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小模樣實在過于好笑,悶笑不已,待她走出去一段,他快走幾步追上了上去。

林芝蘭看李幽林追了上來,小碎步倒騰加快腳步,可李幽林像是跟她較勁兒,大長腿一邁幾步又追上來。

林芝蘭再倒騰,李幽林滿臉笑意,幾步又追上。

幾個回合下來,林芝蘭氣喘籲籲,看了看李幽林那兩條大長腿,放慢腳步,徹底放棄了。

她蠢,她自不量力,蚍蜉撼大樹,她和他較個什麽勁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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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可是累了?”李幽林胸腔震動,悶笑着嘴欠問道。

“……”看了李幽林那一臉欠揍的表情,林芝蘭頭一偏,不想跟他說話。

路過後花園的時候,李幽林伸手扯上林芝蘭的胳膊,扯着她就進了桃花林。

他揮揮手,後面跟着的冬青夏朱,南風東子,都留在桃花林外候着。

林芝蘭萬分不解,這人什麽毛病,光天化日之下,扯着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就往小樹林裏鑽,怎麽感覺他不懷好意呢!

“侯爺您幹什麽呀?我們該回去了,妾身想歇個晌覺了。”林芝蘭被他扯着往前走,忍不住出聲抗議。

“夫人你不是想爬樹嗎?”李幽林把林芝蘭拉到上次她爬的那棵樹下。

“……侯爺,妾身今兒不想爬呀!”林芝蘭一臉無奈,掙着胳膊想走。

“來都來了,爬一個!”李幽林慫恿着,把林芝蘭往樹底下推。

林芝蘭氣得直翻白眼,這人是有什麽毛病啊?為什麽老想讓她爬樹呢?

李幽林不顧林芝蘭的掙紮,扯着她就到了樹下。

“哎呀,侯爺,妾身今兒不爬!不爬!您快放開我,我要回去了歇晌午覺了,我這困着呢。”林芝蘭死命扭着,用力拽着自己胳膊想掙脫。

可李幽林卻死活不放手,笑着說道:“來,你不是想爬嗎?我帶你爬!”

李幽林仿佛聽不懂人話,伸手摟住林芝蘭的小細腰,腳尖一點地蹭地就上了樹。

“啊!~”林芝蘭吓得一聲驚呼,伸手抓住李幽林的胳膊,閉上眼睛。

軟綿綿的身子在懷,得償所願,李幽林嘴角勾起現出一絲壞笑,帶着林芝蘭在樹杈上越過來越過去。

猛地一上一下,吓得林芝蘭伸手死死摟住李幽林的脖子,閉着眼睛驚聲尖叫。

魔音刺耳!

李幽林晃了晃腦袋,卻無意地蹭在了林芝蘭那白嫩細膩的小臉上。

突如其來的滑膩觸感,李幽林心裏一酥,腳下一個不穩,抱着林芝蘭直直往樹下栽去。

林芝蘭再次尖叫!

慌亂中,兩只小手胡亂一抓,扯住了李幽林的大耳朵,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芝蘭死命一扯。

林芝蘭在極度恐慌下力道無窮大,扯得李幽林疼得龇牙咧嘴,也算回過神來,在落地的那一剎那腳一踩地,再次一躍而起,又穩穩站在了樹杈上。

李幽林厚顏無恥地把臉小心地貼上林芝蘭白嫩的小臉,心神蕩漾。

嬌氣包這小臉滑滑嫩嫩,貼上去忒舒坦。

不再飛來飛去,林芝蘭睜開眼睛,慢慢緩過勁兒來。可一緩過勁兒來,差點兒又厥過去。

她和這狗男人怎的如此親密?他那大手鐵鉗般死死箍着她,她自己的手竟然抓着他的兩只狗耳朵?

而且,更可怕的是,那狗男人的臉竟然貼着她的臉?

林芝蘭簡直要受驚過度,就地升天!

她把腦袋往旁邊一偏,躲開李幽林的大臉,完了完了,她這臉髒了,不能要了。

随即猛地撒手,放開李幽林的耳朵,兩只手在空中甩了甩,她這手也不能要了。

還沒貼夠,那滑膩的小臉就躲開了,李幽林不願意了,他偏着頭裝作無意般又往林芝蘭臉上蹭過去。

林芝蘭暗罵臭不要臉!伸手啪地拍在李幽林的臉上,想把他的臉推開,可不成想,情急之下沒控制好力道。

那“啪”的一聲脆響,把兩個人都打愣了。

林芝蘭心裏一個咯噔,她的手還按在李幽林的臉上,是拿下來不是,不拿下來也不是,頗為不知所措。

她膽怯地看向李幽林的臉,只見李幽林臉色陰沉,眼睛微眯,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林芝蘭想說,侯爺我要說我打蚊子您信嗎?

李幽林那銳利的目光看得林芝蘭心尖直顫。

好漢不吃眼前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侯爺,妾身不是故意的!”林芝蘭扁嘴,可憐兮兮地看向李幽林,決定先道歉。

李幽林看着林芝蘭沉默不語。這還是他李幽林活這麽久,頭一次被人打臉,雖說林芝蘭那小手軟綿綿,力道還不足以給他撓癢癢。

但終究是被打了臉。

他李幽林這輩子什麽苦沒吃過,什麽打沒挨過,什麽傷沒受過,可唯獨這張臉沒被打過。

其實他并沒有生氣,知道是自己有些放肆了,人家姑娘家家的,害羞矜持,被他唐突了,情急之下拍他一個巴掌,也是應當的。

但他覺着自己如果不做些什麽,那在這蠢女面前,他堂堂安國侯的臉面将無處安放。

怕不是以後她動不動就要給他一巴掌。

可李幽林又怕自己反應過度,再把嬌氣包吓到,回頭再給他來一個丫鬟般的做派,那他就得不償失了。

是以,李幽林一時半會兒沒想出來該怎麽應對,只能以靜制動,冷着臉子愣在那裏不說話。

可林芝蘭并不知道李侯爺的心理歷程,她只覺得李幽林被她這一巴掌打的太過震驚,一時忘了反應。

是她自己又忘了身份,僭越了,林芝蘭在心裏暗自罵着自己,手又欠。

人家堂堂一個侯爺,拿臉貼着她,那是給她林芝蘭的臉,擡舉她。

她給臉不要,還要伸手打人家,這不是作死是什麽?

能屈能伸乃是大丈夫所為!

林芝蘭決定一定要在李幽林回過神發脾氣之前把他哄好了。俗話說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想想剛才那一巴掌的起因是李幽林拿臉貼着她的,林芝蘭大眼睛一轉,不就是貼個臉兒嗎?

有什麽難的,兩個人都在一個床上睡過了,她也在人家侯爺身上爬過來爬過去爬過了,貼個臉矯情什麽?

貼!侯爺既然要貼臉,那就貼!

林芝蘭眨着黝黑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把自己的小臉往前湊了湊。

李幽林一眼看出林芝蘭的意圖,他身子一僵,手下一緊。

林芝蘭被勒得悶哼一聲,停住。

她有些怕,如果李幽林一巴掌把她拍開,她再掉下樹去,回頭再摔個生活不能自理,那可就慘了。

林芝蘭等了一會兒,想看看李幽林什麽反應。

可李幽林不動聲色,看那眼神,怎的好像還有些期待?

林芝蘭不再猶豫,又把臉往前湊了湊,李幽林依然不動,絲毫沒有把她拍下樹的意圖。

林芝蘭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把臉猛地往上一撞,貼在了李幽林那張大臉上。

來,侯爺,讓您貼個夠。

滑嫩細膩,林芝蘭沒看到,李侯爺的嘴角高高翹起,星眸全是笑意。

兩個人一個故作生氣,一個內心忐忑,摟在一起一動不動,在樹上貼着臉,貼了、許久、許久!

李幽林心裏舒坦了,就想哄嬌氣包開心開心,柔聲說道:“夫人,我帶你飛。”

林芝蘭翻了個白眼說道:“別呀,侯爺,妾身不想飛……啊~”

林芝蘭的話還沒說完,李幽林抱着她一躍而起,在桃花林上空踩着樹端,飛來飛去,飛來飛去……

已經在樹上站了好半天,林芝蘭也知道李幽林萬萬不會讓她摔着,也就沒有先前那麽害怕。

适應了一會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只覺得飛來飛去還蠻好玩的,沒一會兒她咯咯咯嬌笑出聲。

見嬌氣包那近在咫尺的小臉上笑容明媚,眉眼彎彎笑得開心,李幽林身心愉悅,也跟着哈哈哈大笑出聲。

再到後來,林芝蘭愛上了這在空中飛舞的感覺,大膽放肆地揪着李幽林的耳朵,把李幽林當成了坐騎,咯咯咯嬌笑着伸着小手指揮:“侯爺,往那飛,往那飛……”

李幽林滿眼笑意,帶着一絲絲寵溺看了看林芝蘭的笑顏如花,腳下用力,奔着林芝蘭手指着的方向躍過去。

林芝蘭:“咯咯咯……”

李幽林:“哈哈哈……”

聽着李幽林和林芝蘭那肆無忌憚的笑聲,留在桃花林外守着的四人面面相觑。

這怎的了這是?侯爺和夫人在樹林裏頭撓癢癢呢?

南風心裏直癢癢,想偷摸進去看看他家侯爺這又咋地了,咋笑得忒傻!

可南風腳步一動,夏朱嗖地就把她那把大刀抽了出來,冷着臉往南風面前一橫!

嘿!南風不願意了,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丫頭,舉着一把大破刀就以為自己多厲害了。

他伸手輕輕彈在夏朱的大刀上,一臉的瞧不起:“我說夏朱啊,你快把這刀收了,你南風哥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啊!”

夏朱脾氣火爆,聽了這話,那可還行。

她舊主子二少爺說了,對那些欠揍的家夥,不揍難道留着過年嗎?

夏朱仔細想了想,過年的時候她要和夫人,冬青姐姐和郭媽媽一起,她并不想留着南風過年。

二少爺還說了,不想留着過年,還等什麽,直接動手揍他丫的。

雖然她也不太了解二少爺為何要說揍他丫的,但她明白二少爺就是讓她出手揍就是了。

夏朱抱着她那大刀,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想明白了,舉起刀幹脆利落就朝南風劈了下來。

南風是李幽林身邊的一號護衛,功夫自是不弱,一向自視清高,認為除了他家侯爺,還有北雲那個家夥,這天底下就沒幾個人打得過他,是以壓根就沒把夏朱那瘦不拉幾的丫頭放在眼裏。

南風主要是沒想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這侯府,夏朱這丫頭竟然膽敢對他出手。

是以,當夏朱的刀冷不丁出其不意劈過來的時候,南風一個愣神差點兒中刀,仗着武功高強身體本能反應堪堪避開。

他一躍退出幾丈遠,氣得手直發抖,指着夏朱斥道:“你放肆!”

“你放五!”夏朱不甘示弱,立馬回怼。

有一次她聽到她家夫人小聲叨咕:“放肆放肆,整天說放肆,還放五放六放七呢……”

夏朱不明白夫人這般說是什麽意思,但是卻記住了,覺得挺好,今兒就用上了。

她等着南風說放六,她就說放七。可她眼巴巴等了半天,南風那個慫貨指着她手直哆嗦,半天沒說出話來。

夏朱很是失望。她舊主子二少爺總說她嘴笨,不會和人吵架,她今兒好不容易摸清了一個套路,南風那慫貨竟然不接茬了。

聽了二人的對話,冬青在一旁撲哧笑出聲來,随即一發不可收拾,捂着肚子笑得蹲了下去。夏朱這個傻妹子,可是要笑死她?

當時夫人叨咕的時候她也聽見了,她知道夫人不過那麽一說,抱怨侯爺老說放肆呢。

可哪成想夏朱這傻妹子竟然學上了,哈哈哈,她要笑死了。

東子也看得直樂,有心想大笑,看了看夏朱手上那瘆人的大刀,又不敢,只好背過身去低着頭偷偷憋笑,生生把肩膀憋得一聳一聳的。

南風被氣得簡直要暴跳如雷,但看着夏朱那丫頭一本正經,不知大家為何大笑茫茫然的傻樣子,南風沒忍住也噴笑出聲。

等李幽林帶林芝蘭飛夠了,從桃花林裏出來,就見幾人笑得東倒西歪,前仰後合。

林芝蘭好奇地走過去:“怎地了這是,吃了癢癢藥了?”

李幽林本就不是那拘謹之人,下人們笑一笑哭一哭在他眼裏都是人之常情,并不會怪罪。看平時南風東子他們那一幫人,在他面前跟他皮就知道了。

加上他今兒心情好,更是不會怪罪。

但礙于自己高高在上的侯爺臉面,李幽林出聲斥了一句:“不成體統!”

不成體統的四人見自家主子出來了,各自規矩站好,可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兀自無聲笑着。

只有夏朱看傻子一般看了幾人一眼,心裏頗為同情,冬青姐姐愛無故傻笑她知道,可沒想到侯爺身邊竟然都是些傻子。

回了正寧院,李幽林跟林芝蘭進了裏屋。

小丫鬟忙上了茶端了點心,随即退了出去。

林芝蘭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走到榻邊把鞋子一踢,往上一歪,上眼皮下眼皮打着架,連連打着哈欠。

她習慣了吃了午飯就犯困,今兒是先去送了月兒,接着又被李幽林拉去爬樹,平日裏這時候早就睡着了,這折騰了半天,她頭昏昏的,連眼皮都不想擡。

“夫人,去床上睡!”李幽林心情好,喝了口茶走到榻邊,看着林芝蘭的小臉,笑着說道。

林芝蘭正迷糊,被吵得煩心,踢騰了一下小短腿,嘟着嘴抗議:“不要吵,我困!”

李幽林悶笑,彎腰伸手把人抱起來,幾步走到床邊把人放了上去。

林芝蘭眼皮翻了翻,實在沒力氣說話,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睡着了。

李幽林沒有午睡的習慣,可他看着嬌氣包躺在床上,只覺得那床看着如此誘人,遂脫了鞋子也躺了上去。

李幽林側躺在床上,胳膊撐着頭,看着林芝蘭的嬌小身子,嘴角勾起。

這嬌氣包當真有趣。

李幽林伸出手指又想掃一掃林芝蘭的臉蛋,但想起林芝蘭嘟着嘴說他的厚繭把臉刮疼了,手頓住,沒掃下去。

李幽林翻過手掌仔細看了看,人生頭一次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如此厚的繭子。

他常年習武,不是拿劍,就是拿刀拿棍,這手上的繭子已然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從未想過有何不妥。

可如今,嬌氣包嫌棄他了。

李幽林低頭看了看花朵一般嬌嫩的林芝蘭,頗為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他得想點兒法子才是。

第二天一早,二人都起得很早。

林芝蘭收拾完畢,帶着冬青和夏朱去小院接了月兒,二人一起趕去老夫人屋裏吃早飯。

李幽林先去了一趟外書房,随即背着手去了練武場。

到了練武場,當李幽林把手伸出來,南風他們一幫人看到李幽林每個手指頭都纏了厚厚的白色布條子,吓得齊齊撲了上來,焦急問道:“主子,那您可是受了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中午12:00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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