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BUG鐘權先生理所當然地宣布了他目前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郝樂目瞪口呆半天,磕磕巴巴說:“你……系統沒懲罰你?”

“當然有懲罰。”鐘權卻毫無所謂,“但如果我這一生都必須按照既定的軌道走下去,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郝樂愣了半天,突然樂不可支,拍着床沿說:“那我想的跟你一樣啊,你幹嘛還教訓起我來了?”

鐘權:“……”

鐘權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道:“太痛了,我不想你痛。”

郝樂搖搖頭,眼神看着床沿一角似乎走了會兒神,半天才道:“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對了,你一靠近我,我的系統就會失靈,也是因為你是BUG的原因?”

“我修改了你的系統,但沒能修改完全。”鐘權道,“在最後關頭,你的系統把我彈出來了,所以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的系統可能還是會正常運行。”

郝樂想起來自己當初暈在展楠辦公室的時候,仿佛是聽到過“入侵警告”幾個字。

難道是那時候?

郝樂皺眉:“你發現系統是在我和展楠訂婚前,這都快兩年的時間了……”

鐘權知道郝樂在疑惑什麽,既然已經成為BUG,怎麽會過了兩年的時間才想到要入侵郝樂的系統?

“這并不是多麽簡單的事情。”鐘權說,“要改變自己的既定命運已經難上加難,何況改變別人?如果不是因為你發現展楠出-軌而心生動搖,我也不會那麽容易地激發你的系統。”

“激發?”郝樂愣了愣,反應過來,“所以我當時發現了系統的存在,發現自己其實活在一本書裏,都是因為你?”

鐘權點頭:“一個人放棄什麽,舍棄什麽,改變什麽,都是需要勇氣的。如果勇氣不足以支撐他偏離原本的路,他也不會發現‘這世上還有另外的世界’。”

鐘權說着笑了起來:“所以我還要修改一下我之前的話,你是一個努力真誠平凡又勇敢的人。”

郝樂看了鐘權半天,不知為何,心中那點對未來的不安忐忑和不憤,似乎都跟着鐘權的笑容煙消雲散了。

他突然放松了全身,又癱倒回了床鋪裏。

柔軟的被褥将他包裹起來,冰涼的蠶絲面料磨蹭在肌膚上帶出惬意的舒适。

鐘權緊張地走到床邊,低頭看着郝樂:“怎麽了?頭又疼了?”

“沒有。”郝樂搖了搖頭,懶在床裏仰頭看着鐘權,他用眼睛細細地描繪了這個男人的面容——如最初的印象一般,硬朗、霸道、有着居高臨下的氣魄,但此刻也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溫柔。

好似他的眼睛裏只有自己一樣,恐怕無論男女老少,都是無法承受這份深情的。

“那你之後又打算怎麽辦?”郝樂問。

“過自己的日子。”鐘權拉過椅子坐下來,試探着握了郝樂的手,郝樂并未拒絕。

鐘權眼裏的溫柔頓時更濃了,他補充道:“和自己喜歡的人,平凡地過一輩子。”

“可真夠平凡的。”郝樂聽笑了,但随即他就長出了口氣,閉上眼晃着腳丫子說,“我剛發現展楠出-軌的時候,覺得天要塌了。”

鐘權沒說話,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郝樂眼眶有一瞬地紅了起來,但很快又漸漸平複了,他慢條斯理地說着話,仿佛在念着最後的悼念詞。

“那時候我整天覺得自己在做夢,走路都覺得不踏實,仿佛前面就是懸崖峭壁,随時都會掉下去。”郝樂慢慢地說,“後來我發現自己活在一本書裏,一切都是定好的劇情,我突然覺得很好笑……試想如果我不知道這一切,我會怎麽樣呢?哎,鐘權,你想過如果你沒發現這一切,你會怎麽樣嗎?”

“不管這一切是真實,還是夢境,我都會竭力去争取。”鐘權說。

“是啊……你就是這樣的性格。”郝樂點點頭,“但是我想啊……我就只是那麽一想,如果我不知道這一切,我真的會妥協嗎?我會因為舍不得,因為曾經展楠對我的好,我會放不下他嗎?我會明知被傷害,還要繼續走下去嗎?直到……大結局?我是說,直到劇情設定好的,展楠浪子回頭,我會贏回他的愛?”

句號之後會有什麽呢?

“有些結局是不值得等待的。”鐘權說,“哪怕最後的結局是美好的,也不等于傷害就不存在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就不會舍得這樣傷害你。”

鐘權嘆氣:“我就不會。”

郝樂笑了起來:“你真是抓住一切機會宣傳自己啊。”

“那當然。”鐘權見郝樂笑了,也跟着露出笑容,“我喜歡看你笑,這比其他任何事都更重要。”

郝樂為難地皺起眉頭:“可是……我更擅長的是哭啊。”

鐘權愣了愣,随即大笑起來,郝樂也跟着大笑起來,兩人之間的隔閡仿佛在笑聲中徹底消失,他們看着彼此,笑得停不下來。

誰說不是呢,在荒誕的世界裏,保持自我是如此困難。

沒有誰真的能理解誰,也沒有誰真的能諒解誰,要得到尊重已經如此艱難;在茫茫人海裏,比起了解、熟識,先給誰貼上标簽似乎更簡單方便。

聖父郝樂,寬容仁慈,不會給他人添麻煩,不願欠誰的人情;不願傷害他人,也不願別人為難。

簡單的人設之下,那就是他的全部了嗎?

連郝樂自己都還不敢說完全的了解自己,聖父的人設卻貫穿了他的整個人生。

“我不會讓你哭。”鐘權勾起嘴角,眼裏的笑容和寵溺尚未完全褪去,看得人怦然心動,“你可得做好準備,我會每天都讓你笑着。”

郝樂忍俊不禁:“那也會很累的。”

當天晚上,郝樂沒有參加展家為慶祝他出院而準備的晚會。

據說跟在展楠身邊的人一直是肖杉,肖杉長得很好看,待人接物很有分寸,禮貌又文雅,令所有人都贊不絕口。

一些人甚至将肖杉錯認成了郝樂,還鬧出了不少的烏龍笑話。

但直到晚會結束,肖杉一直期待的“正名”也并沒有發生。他仿佛只是一個不多不少的跟班,從頭到尾展家父母也沒有多看過他一眼。

直到晚會結束,賓客盡興而去,有心細地看出了什麽,笑着跟蕭慈打趣:“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介紹展楠新的訂婚對象呢。怎麽?展楠終于跟郝樂退婚了?”

終于這個詞大家都心知肚明,畢竟展楠這一年的花邊新聞實在層出不窮。

“要我說啊,退婚也好。不過展楠到底怎麽想的?選來選去也都是這些家世普通的孩子,對他的生意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叔父家的女兒最近剛從瑞典回來了,那孩子長得又好看又知書達理,專業也是金融系,不如介紹給展楠認識認識?”

客人七嘴八舌,似乎篤定了展楠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出來,忙不疊地想塞人過去。

蕭慈臉色難看,還沒說什麽,那頭展楠端着酒杯過來了。

他今晚喝了不少,臉色漲紅,英俊的面容顯出了幾分陰鸷:“誰說我退婚了?”

客人詫異看去,肖杉臉色也是一變。

肖杉偷偷拉了拉展楠的衣袖,展楠甩開了他,腳步踉跄道:“我跟郝樂沒有退婚,他還是我的未婚夫。”

客人們互相看對方一眼,又看看蕭慈的臉色,終于後知後覺了什麽——感情這被甩的人還是展楠?這就有趣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看好戲的時候,客人們放下手中酒杯,紛紛找借口告辭了。

等送走最後一批客人,蕭慈臉色難看地坐在花園裏。

花園裏的燈熄了大半,将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裏,展楠踉跄着走到桌邊,旁邊肖杉一直扶着他,蕭慈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肖杉鼓起勇氣:“伯母……”

“我說,你可以走了。”蕭慈看也不看他,“我們沒有邀請你來,你這是臉皮有多厚才能不請自來?”

肖杉臉一下漲得通紅,磕磕巴巴道:“抱歉,我……我只是……”

蕭慈懶得搭理他,揮揮手,就有安保過來将肖杉請了出去。

花園裏一時只剩下母子兩人。

展楠揉着額頭,滿身酒氣:“爸呢?”

“知道郝樂沒來時就走了。”蕭慈沉默片刻,道,“你讓我們很失望。”

展楠冷笑一聲,又端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我讓你們失望?是誰告訴我,郝樂的貸款是她在還?我可真是沒想到,你為了讓郝樂留下來居然扣押他的工資卡,甚至還騙我說是你在幫他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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