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展楠放下酒杯,努力逼迫自己的腦子清醒。

酒勁似乎慢慢上頭了,他眯起眼翻開通訊錄,在郝樂的號碼上停留許久。

他都記不起來,曾經總是期待着郝樂跟自己聯系的感覺了,從什麽時候起,他懼怕着郝樂的電話,而自己打過去的時候,永遠是冷嘲熱諷?

冰冷的通話時間越來越短,這種疏遠感讓他下意識地焦躁厭煩。

可答案在郝樂手中。

展楠想:他就再問一次,認真地問一次。如果郝樂否定了他跟鐘權的關系,他就選擇相信他。

對,他選擇相信他。

展楠抿緊了唇,将電話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幾聲後被挂斷了。

展楠一愣,心中那根緊繃的弦被誰調皮地撥了一下似的,發出了一點晃晃悠悠的音調。

他再次撥打了過去,這次鎮定了許多。

鈴聲響了一會兒,又被挂斷了。

為什麽不接電話?

展楠瞪着屏幕,仿佛在瞪着那個永遠都帶着一點縱容,眼神明亮又澄澈的郝樂。

郝樂挂斷了第三次電話。

鐘權看了他一眼,彼時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着享受生活的人們,正亂七八糟地聊着天。

“這些是真的嗎?”郝樂指着“老年樂隊”問鐘權。

鐘權靠着椅背,手裏拿着剛買來的礦泉水:“你覺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郝樂嘆了口氣:“有時候我覺得,我沒被逼瘋真是難得。”

“因為你很勇敢,也很堅強。”鐘權說,“我早就說過了,否則你不會察覺到系統的存在。”

“老話說,人生如戲,也說生活就是一本難以讀懂的書。”郝樂撐着下颚,看着被燈光染紅的夜色,“我以前也偶爾想過,如果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游戲系統,或者像‘楚門的世界’那樣,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們只是在扮演固定的角色,那會是什麽樣子。”

郝樂無奈道:“只是沒想到,白日夢也會成真。”

鐘權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礦泉水瓶上敲了敲:“不要活在過去,也不要活在未來,要活在現在。”

郝樂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鐘權目光落到郝樂再次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不接嗎?”

郝樂好奇:“你希望我接?”

“我不像展楠,我沒那麽獨-裁。”鐘權話說一半,察覺到郝樂調侃的眼神,想起來自己之前說錯了話,只好舉起手示意投降,“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在學着如何愛一個人。”

郝樂抿了抿唇,看着屏幕上“渣男”兩個字。

鐘權閉上眼,等了一會兒再睜開時,郝樂正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看。

“怎麽了?”他忍住想吻過去的沖動,不着痕跡地躲閃了一下問。

“你是不忍心看嗎?”

鐘權笑了:“不是,我在看系統劇情。”

郝樂頓時瞪大眼:“我該接?還是不該接?”

鐘權搖頭:“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得自己做選擇。”

“被設定好的人生,真是太棒了。”郝樂翻了個白眼,随口說,“說真的,像這種虐文狗血劇情,小三渣男之後,就該是主角一夜暴富從此走上人生巅峰,狂虐狗男男了。”

鐘權頓時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郝樂沒注意到,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他想聽聽看展楠又想耍什麽幺蛾子。

“為什麽不接電話?”展楠劈頭蓋臉來了一句。

郝樂看了眼鐘權,仿佛在确定自己的外挂作弊器還健在,這才放心大膽地說:“沒別的可說我就要挂電話了。”

展楠惱怒道:“等一下!我有話問你!”

郝樂耐着性子:“你說,最好不要是你反悔了,不取消婚約了這種壞消息。”

展楠:“……”

展楠一肚子問話憋在了喉嚨裏,憋得他快吐血了。

他突然覺得老媽果然是想得太簡單了,如果郝樂真的愛自己,怎麽會輕易答應取消婚約呢?

展楠的心又漸漸冷了下來。

他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挂了電話。

鐘權看着腦內系統劇情不斷地變換着文字,2秒前剛出現的劇情突然被删除,又重新顯示了新的出來。

鐘權勾起嘴角,睜開眼看着正一臉納悶盯着手機的郝樂。

“怎麽了?”他的語氣很是愉悅。

大概是太過愉快了,郝樂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機說:“他挂了。”

“什麽也沒說?”

“什麽也沒說。”

郝樂見鐘權并不詫異,連嘴角的笑容也沒有變換一下,不由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知道。”鐘權點頭,大方承認了,但他很快又一笑,“但我不能告訴你。”

郝樂:“……”有上帝視角了不起啊?把你能耐的。

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兩天,郝樂就在公司裏碰到了肖杉。

他剛從休息室出來,手裏還端着兩杯咖啡,就見肖杉被秘書領着進了鐘權的辦公室。

肖杉還是那身打扮,白襯衣牛仔褲,襯衣領口開着,露出好看清瘦的鎖骨。

他的頭發微微有些亂,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青澀的少年感,一眼看過去就像只無辜的小羊,白淨鮮嫩,無比可口。

郝樂在走廊上頓了頓,轉了個彎朝樓下去了。

辦公室裏,鐘權西裝革履,拉松了領帶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一疊文件在看。

他看文件的時候習慣性一指撐着額頭,寬厚的肩膀将西裝撐得恰到好處,跟展楠在人前紳士的模樣并不相同,他的存在感極強,并且處處透着攻擊性。

肖杉有些緊張地坐下來,接了秘書送來的茶,小聲道謝。

等秘書關門離開了,鐘權才盯着手裏的文件,頭也沒擡地說:“先生貴姓?”

肖杉耳朵瞬間紅了,他跟着展楠已經同鐘權碰過好幾回面,鐘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除非他不想知道。

肖杉端着茶杯的手指緩緩扣緊,被忽略的感覺令他很惱怒,但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清了清喉嚨道:“我叫肖杉。”

“肖先生。”鐘權依然沒擡頭,“有何貴幹?”

他說着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我一會兒還有個會,給你兩分鐘時間說明。”

肖杉忍氣吞聲道:“我是展楠的人。”

鐘權冷笑一聲:“跟我有什麽關系?”

肖杉道:“您對郝樂有想法吧?不想趁着這個機會,把他從展楠那兒搶過來?”

鐘權停了手裏的活計,這才慢慢擡頭看他:“他們馬上就要取消婚約了,我着什麽急?”

“展楠真的會輕易放過郝樂嗎?”肖杉盯着鐘權的眼睛,這種時候他倒是顯出幾分和年齡不符的狠戾來了,“實話告訴你吧,展楠一直很在意郝樂,他只是在報複郝樂。”

“報複?”鐘權笑了,“這樣的人,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愛情,我又何必擔心?”

鐘權說着起身,将桌上文件合上:“我要去開會了,肖先生請。”

鐘權朝門的方向比了個手勢,肖杉站起來十分不甘心地道:“郝樂心軟,跟展楠幾年感情能說結束就結束嗎?要是展楠放下身段求他呢?”

肖杉從包裏摸出個東西來,放到鐘權的辦公桌上——那是一枚求婚用的戒盒。

鐘權終于頓住了腳步,低下頭眯起眼,将那東西緩緩拿了起來。

“這是什麽?”

“我在展楠卧室找到的,”肖杉說這話時眼裏閃過濃濃的嫉妒,“他要是真想跟郝樂取消婚約,還留着這個幹什麽?你打開看看,戒指上寫得什麽?”

鐘權打開盒子,拿出裏頭的銀色戒指。

那戒指設計的樣式很簡單,但一看就是定制款,全世界獨一無二,戒指內側刻着郝樂的拼音首字母,還有一句英文的“愛你到永遠”。

哪怕鐘權早在系統劇情裏就知道有這玩意的存在,但看到實物的瞬間還是一股子嫉妒的火沖上了腦袋。

他死死捏着那枚戒指,仿佛要将戒指直接捏碎一般,手背上冒起了青筋。

肖杉見他表情變換,自以為有戲,火上澆油道:“我跟您說實話,展楠之所以突然對郝樂态度大變,是因為中間有一些誤會,一旦這些誤會解開,展楠一定不會放郝樂離開。他那個人獨占欲有多重我想沒有人不清楚,如果他願意放下身段求郝樂原諒,你猜郝樂那麽心軟,會不會原諒他?”

肖杉頓了頓,說:“您別忘了,在醫院的時候他還哭着求我把展楠還給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