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走不速之客。
徐辭卻總感覺心神不寧。
莊父是皇城裏的大官,若真想要動他們家,怕是輕而易舉。
父親操勞了大半輩子的生計,可不能就這樣毀在自己手裏。
他咬着牙,剛想站起身出門,就見顏三書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走了回來。
“表哥?”徐辭有些發愣,“你怎麽沒在賬房?”
恰逢月底,賬房的事兒多,顏三書很少有閑空時間。
這會兒才下午,本該待在賬房的顏三書卻意外回了家,實在叫徐辭疑惑。
“我聽門房說有一位中年男人找你,總感覺不對勁,便過來瞧瞧。”顏三書頓了頓,又問,“莊崇瀾他父親可有為難你?”
徐辭點點頭,嘆了口氣:“為難算不上,只是有些不愉快。”
“阿辭莫擔心。”顏三書拍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撫,“再等幾天,他就沒工夫再管你與莊崇瀾的破事兒了。”
顏三書向來靠譜,徐辭對他的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可看着他如此肯定的模樣,徐辭還是不太明白。
“表哥,你該不會是背着我們做了什麽事兒吧?”徐辭越發感覺看不透顏三書,自打他倆認識,他便感覺到自家的這位表哥城府頗深,遇事總能顧慮周全,完全不像是窮鄉僻壤裏出來的野小子。
“我前些日子就聽說有黑衣人來找莊兄,随便打聽了一點,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顏三書輕勾起唇,“幾天前我托人上皇城給現任的将軍夫人捎了信,說是将軍要找回莊崇瀾,繼承爵位。”
徐辭恍然,沒想到顏三書居然還有所準備。
“将軍夫人的兒子雖然沒了生育能力,但她膝下還有一女,到底可以招婿,她又怎麽舍得世襲的爵位讓給莊崇瀾?”顏三書對上他的注目,“如果你是将軍夫人,你會怎麽做?”
當然是讓莊崇瀾永遠的留在桂平鄉。
徐辭不得不佩服顏三書的遠見,将軍夫人背後還有娘家,只要給将軍施壓,又盡快招婿,爵位留給了自家女兒、孫子,将軍就是找回莊崇瀾也沒用,又何必大費周章對付他們家。
“表哥,多虧有你。”徐辭感嘆一聲。
顏三書只是搖搖頭,看徐辭沒事,便告辭回了賬房。
徐辭只驚訝與顏三書的處世之道,卻忽略了莊父和莊崇瀾長得并不太像,而從未見過将軍的顏三書又怎會如此肯定來人就是莊崇瀾的父親。
***
又是一年冬。
徐辭身子虛,一到天寒時節便離不開暖爐。
為此,莊崇瀾特地到城裏買回幾個模樣可愛的小暖爐,好讓徐辭随時抱在懷裏取暖。
莊父的事情果然如顏三書所說,沒幾天就再無波瀾。
許是将軍夫人的施壓起了作用,不止是莊父離開了桂平鄉,就連那幾個每天準時出現在豬肉攤前的黑衣人都沒了蹤影。
徐辭本來還記挂着這事兒,可眼看一連十幾天都無人找上門,他也放下了心,偷偷将徐光的喜好嫌惡告訴了顏三書。
徐光并不知道這回事,連續幾日在飯桌上吃到了自己最愛的食物,心裏也覺得古怪,晚上拉着徐辭就道:“你說咱們後廚的大媽大爺裏該不會有人喜歡我吧?”
徐辭啞然,想到顏三書明顯給徐光布菜的舉動,指了指在地上拱土的花仔,表示無奈地搖了搖頭。
“花仔怎麽了?”徐光歪歪腦袋,“我知道花仔喜歡我啊。”
“我是說,你比花仔還鈍!”徐辭瞥他一眼,抱起花仔就回了房。
只剩徐光站在原地,摸不着頭腦:“幹嘛突然罵人啊。”
***
自從徐員外許了婚事,莊崇瀾便隔三差五地帶着小玩意到徐府給徐辭獻殷勤。
徐辭心疼莊崇瀾白日要在鋪子裏忙活,晚上又搜羅小玩意給他,嘴上總是說着讓他下次不要再來,可真是到了莊崇瀾幾日未來,他又有了擔心,到處問人莊崇瀾去了哪裏,後來才得知莊崇瀾趕着初雪前上山打獵。
對于莊崇瀾的捕獵能力,徐辭倒是放心。
可是近來天寒地凍,沒有下雪卻是偶爾降雨落冰,山裏的路并不好走,即便是常年在外狩獵的人,也不敢确保自身安危。
這般想着,徐辭心裏是發愁啊,若不是徐員外不準,他恐怕都要上山把那呆木頭給叫回來。他可一點也不稀罕什麽野獸珍寶,他只在乎呆木頭是否平安健康。
牽挂了好幾日。
終有一天,門房來報,準姑爺扛着一件毛皮拜訪。
徐辭心裏有怨,想着罰他久等,可又擔心他身上有傷,猶豫片刻還是快步去了前廳。
徐府前廳,莊崇瀾正在理順懷裏的毛皮。
他上山狩獵,只為在寒冬之前給徐辭做一件毛皮披風。
幸好他運氣不錯,只在山上蹲守了幾日便遇到了一頭黑熊。
摸着手裏順滑的毛皮,莊崇瀾抿抿唇,尋思着阿辭白乎透明的皮膚,配上深色的毛皮定是幹淨又可愛。
于是,徐辭進來的時候,只看見莊崇瀾摸索着毛皮,臉上帶有憨憨的傻笑。
再多的埋怨也頓時煙消雲散,他好笑地瞧着莊崇瀾,問他:“你傻樂什麽啊?”
“阿辭!”莊崇瀾慌忙地站起身,窘态被徐辭撞見,他頗有些難為情,“我……我給你做了件披風,這樣你冬天就不會着涼挨凍了。”
“你去打獵,就是為了這事兒?”徐辭走上前,摸了摸他手中的毛皮,果然溫暖。
“嗯。”莊崇瀾用力點點頭。
“呆木頭,以後不許上山了。”徐辭拿開那件披風,認真叮囑。
“可……”莊崇瀾猶豫。
“禦寒的辦法有很多。”徐辭打斷了他。
“啊?”莊崇瀾發愣。
徐辭不答,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莊崇瀾沒料到徐辭突然的擁抱,一時間垂着的雙手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诶,快點抱抱我啊。”徐辭戳戳他的後腰,“你比毛皮暖和多了。”
莊崇瀾的臉忽地紅到了耳後,他愣愣地攬住了徐辭,鼻間滿是徐辭身上幽幽的藥香味兒,他突然有些嫉妒起自己剛剛做好的毛皮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