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寧跟着劇組跑了幾場路演,不得不說,自從他露面參加各種活動之後,他的人氣在穩步上升,話題度與日俱增。

然後,該來的終于來了——他接到了來自東方老爺子的傳召。

對此他并不感到意外,不如說如果老爺子那邊毫無反應,他才要暗叫糟糕呢,現在這樣至少說明他目前的話題度已經高到就連老爺子這個落後于時代的老爺子都有所耳聞的地步了。

他估計這次老爺子傳召他,就是為了他複出的事情,而這正是他計劃的環。

如果當初老老實實去和老爺子說自己想回歸娛樂圈,以老爺子的固執程度,話剛說出口就會被他老人家否定,說不定還會換來頓斥責。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郁寧是不會幹的,他所打的如意算盤,是用既定事實倒逼老爺子答應。

反正他現在已經複出了,活動都參加了那麽多,人氣也積累起來了,這些既定事實擺在眼前,就算老爺子再固執,也不得不有所顧忌,到時候他就可以以此為突破口,說服對方了。

要說服個有所動搖的老爺子,郁寧可謂是信心滿滿。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東方家,他不止見到了個老東方,還有個小東方。

東方珩被老爺子罵得狗血淋頭。

“你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不看着點寧寧?怎麽就讓他回去娛樂圈了?”

老爺子背着手怒斥自家孫子:“你不知道娛樂圈多亂啊,寧寧那麽單純的孩子,他要是被人騙了,出點什麽事該怎麽辦?”

“你就算不喜歡他,他也是你老婆,你對他有責任——你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

老爺子的話擲地有聲,東方珩被劈頭蓋臉頓臭罵,心的不爽已經到了頂點——該死的麻煩精,自己惹出的麻煩居然讓他來頂包,敢□□情是他做的,責任是他來擔的不成!

“你說寧寧那麽乖的個孩子,當初答應我退出娛樂圈,現在怎麽又跑回去了?到底是誰誘惑他了?”

老爺子開始奇思妙想:“是不是你對寧寧說了什麽,讓他産生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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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猜測倒是正确的。

郁寧暗暗點頭,表示同意。

然而東方珩又被安上層教唆罪名,耐心已經接近崩盤,他咬了下牙,咬牙切齒說道:“跟我有什麽關系,那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什麽!”

眼見弱智總裁腦子發熱,要把他們的計劃和盤托出,郁寧趕緊沖到兩人間:“爺爺!”

見到他到來,老爺子怔,習慣性地想要眉開眼笑,但是很快又變回疾言厲色,重重地哼了聲。

郁寧觑着他的反應,心想老爺子氣得不輕啊,待會兒得好好哄哄了。

東方珩冷冷地看着他,也是聲不悅的冷哼。

郁寧向他投去個歉意的眼神,張了張嘴,無聲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東方珩見了,不知嘀咕了句什麽,随後白了他眼,扭過頭去,但終歸什麽也沒說。

郁寧暗暗松了口氣,這樣弱智總裁就不會搗亂了吧。

現在可是說服老爺子的關鍵時刻,如果弱智總裁因為私怨而拖後腿,那麽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前功盡棄。不過好在他看起來還算清醒,郁寧對他示了個弱,背鍋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後患解決,郁寧看向老爺子,現在該解決這位了。

他看了老爺子會兒,才開口說道:“爺爺,您生我的氣了嗎?”

他的聲音怯怯的,表情也是極為緊張的,副做錯了事情害怕受到懲罰的模樣。

老爺子臉上動容了下,情緒似有緩和的趨勢,但随即又是聲冷哼,扭過頭去。

聽着這聲冷哼,郁寧心想這爺倆兒真是如出轍。

不過這樣倒是更好辦了。

郁寧望着他,面帶歉疚,小聲說道:“爺爺,您別不理我好不好,您這樣我心裏好過意不去……”

他的語氣滿是慚愧,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因為歉疚的不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但是老爺子還是狠心,沒理他。

郁寧雙手似乎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只能糾結在起:“爺爺,您別生氣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沒有告訴您聲就複出了……”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着,似乎在極力克制住自己悲憤,但是又忍不住,只能沮喪地低下頭去。

老爺子看到他這樣,終于被打動了,輕輕地嘆了口氣,開口了:“寧寧,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娛樂圈那不是個好地方,你怎麽就巴巴地往裏鑽呢?”

說着,他瞥了眼旁事不關己的孫子,“是不是阿珩給你壓力了?”

“沒有!”郁寧連忙搖頭,語氣堅決地否認,“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其他人沒有關系,是我自己想要複出,所以才這麽做的。”

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圈,似在評估這話的真假,良久,老爺子又重重嘆氣:“你告訴爺爺,你為什麽又回去那個圈子?那種地方不好,不适合你……唉!”

郁寧握住他的手,目光直直地望着他,裏面滿是真誠與堅定,叫人看了都為之動容幾分。

郁寧緩緩開口:“爺爺,我不是貪慕虛榮,想要得到名或者利,也不是想要當什麽光芒萬丈的大明星,我就是單純的喜歡演戲而已。”

“喜歡……演戲?”老爺子皺起眉頭。

東方珩也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只不過眼神透着絲戲谑,打算看好戲的樣子。

“是的。”郁寧點點頭,然後深呼吸口氣。

“我喜歡演戲,在演戲的時候,我感覺非常開心,這比我做其他任何事情都要讓我開心!”他說着,眼流轉的光芒越發堅定,“我只是想做我喜歡的事情!”

老爺子沉默。

郁寧頓了會兒,繼續說,只不過這次語氣變得有些失落。

“我不想個人呆在家裏,對着牆壁發整天的呆,我還很年輕,難道我未來的幾十年也都要直這樣過下去嗎?”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是說到了傷心處,眼睛裏凝聚起水汽。

他的手慢慢收緊,老爺子能感受到他小小的手傳來的力量。

“我知道您經歷豐富,阻止我是為我好,可是……”他咬了下嘴唇,“可是這樣,我不開心……對不起爺爺,我知道我很任性,這次擅自做主,惹您很生氣,但我……但我……”

細微的顫聲之融入絲哭腔,那是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悲怆,發自肺腑,動人心弦。

東方珩看着眼角微紅的郁寧,眼底有暗潮湧動,卻又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是沒人注意他,老爺子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孩子,片刻後,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我知道委屈你了。”

郁寧擡眼看他,眼睛紅紅的。

老爺子更心疼了,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這麽喜歡演戲,那你就去吧。”

郁寧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

得到肯定答複,郁寧立刻笑了出來,只不過先前那副悲戚模樣還沒消失,此時兩種表情交疊在起,有種微妙的扭曲感。但他也顧不上許多,用力握着老爺子的手:“謝謝你,爺爺!”

“先別忙着謝我,我還是不放心你。”老爺子話裏有話。

郁寧面露不解。

老爺子轉向東方珩,說道:“阿珩,寧寧就交給你了。”

“什麽?”東方珩皺眉。

“你負責給寧寧在娛樂圈裏保駕護航。”老爺子下了命令。

東方珩眉頭深蹙:“與我何幹?”

“寧寧是你老婆,你說跟你沒關系?”老爺子對他橫眉冷對,“你經營着那麽大個娛樂公司,對他關照關照怎麽了?你平時不回家讓寧寧獨守空閨也就算了,難道這件事上你還要袖手旁觀?這是你應該的!”

對方說得理直氣壯,東方珩被氣得不輕,但對老爺子他又實在沒法發火,眼睛掃準備瞪向罪魁禍首,但是觸及到郁寧眼角的微紅,愣,随後收回視線。

他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語氣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老爺子轉向郁寧,叮囑:“寧寧,以後遇到什麽麻煩就找他,他要是不管,你就找我!”

“嗯。”郁寧乖順地點點頭。

老爺子擺擺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兩人齊齊應是。

“爺爺,謝謝您。”郁寧真心實意地道謝。

揉揉他的頭,老爺子恢複了和顏悅色的神情:“謝什麽,終歸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沒事的,我不委屈。”郁寧笑着說。

老爺子看着他乖巧的笑容,心不住嘆氣,然後又向自家孫子看去。

這莫名的視線讓東方珩感到心煩,于是說道:“事情解決,那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

“又有事!”老爺子瞪他,但随後搖搖頭,“算了,你有事就走吧,我還不想看到你——寧寧,你留下來陪爺爺吃個午飯好不好?”

他滿心期待,然而郁寧卻面露難色:“這恐怕……”

老爺子問:“怎麽了?”

郁寧歉意地說:“對不起爺爺,我也想陪您吃午飯,但是下午有個活動,要提前去準備,所以……”

他話沒有說完,但是老爺子已經明白了,了然地點點頭:“你有事就走吧。”

“可是,吃飯……”郁寧猶豫。

“吃飯哪有正事重要。”老爺子回答得幹脆,“你現在事業才剛起步,還是事業為主。再說,你平時陪我吃飯也不少,不缺這頓。”

東方珩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爺爺,我陪您吃午飯。”

老爺子瞪過去:“吃什麽吃!你要是閑的沒事幹,就給我把寧寧送過去!”

“诶?不用……”

老爺子直接拍板:“就這麽辦!”

他說不二,兩人也只好答應了。

坐上東方珩的車,郁寧有些不自在,和他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裏單獨相處,感覺好別扭。

郁寧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車輛遲遲不見發動。

郁寧看過去,卻見對方也不爽地看着自己。

“怎麽了?”郁寧頓時心裏發虛。

“安全帶。”

“啊?”

東方珩見他實在太遲鈍,翻了個白眼,幹脆傾身過來幫他系上安全帶。

兩人的距離下子挨得很近,東方珩甚至感覺到了後頸處拂過的熱意,有點癢。

他若無其事地起身,然後發動車子。

車廂裏很安靜,只有冷氣送風的聲音。

東方珩瞥了眼郁寧,開口說道:“演技不錯。”

“啊?”郁寧似乎在走神,聽到聲音,傻傻地看過來,臉茫然。

“在爺爺面前演得不錯。”東方珩說道。

郁寧明白他的意思了,對方是說自己當時勸服老爺子那段的演技很好。

演技麽……

他垂了下眼睛,輕輕應了聲。

東方珩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郁寧則扭着頭看外面飛馳的風景,但是過了會兒,他又看過來。

“演技這種東西,要分假兩分真,才是最打動人的。”他輕聲說。

“什麽?”東方珩時沒能理解這話。

郁寧卻搖搖頭,不再說話。

東方珩瞥過去,看到他仍泛着微紅的眼睛,心底閃過絲異樣情緒。

“你——”

陣鈴聲蓋過他的聲音。

郁寧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盛揚,他接起電話。

聽了會兒,他露出詫異的神情:“什麽?節目被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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