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東方家陪了老爺子一整天, 郁寧都沒有找到機會和老爺子攤牌，而這個嚴重影響他計劃的人, 正是東方珩。
也不知道弱智總裁今天到底怎麽了，對老爺子熱情得不得了，先是非常有耐心地教老爺子用新手機，而後又主動跟老爺子提起以前的事情, 兩人一起追憶過往，不勝唏噓，郁寧在旁聽着, 根本一句話都插不上。
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完一天, 晚上要離開的時候, 老爺子下令讓東方珩送郁寧回家。
郁寧本以為對方會像以前一樣嚴詞拒絕，但是東方珩什麽反應也沒有, 只是平靜地點點頭, 然後讓郁寧跟自己走。
坐在車裏，郁寧扭頭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席上的人, 心中甚是納悶，他今天到底怎麽了？
正想着，東方珩忽然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郁寧心中一驚, 都忘了移開視線。
東方珩看了他好一會兒, 才輕輕嘆了口氣, 語氣很是無奈：“安全帶。”
“啊？”
直到對方傾身過來幫自己系上安全帶, 郁寧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頓時有些窘迫。
等等，這場面是不是似曾相識？好像上一次他開車送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
一個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兩次，而他居然同樣的失誤犯了第二次，真是有夠丢臉的。
忽然間，郁寧身體輕輕一顫，他感覺對方的手掌輕輕蹭過自己的腰側，隔着夏日衣衫輕薄的布料，有些發癢。
東方珩替他系完安全帶，直起身體，坐回去發動車子，郁寧看着他的側臉，對方面上沒什麽表情，就好像剛剛的接觸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意外。
全程兩人沒有交流一句話，車廂裏除了發動機的聲音，再沒有其他。
郁寧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很快，似乎快要蓋過發動機的聲音，他有些不安，生怕被對方聽到。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但他克制不住，因為這樣輕飄飄的接觸，讓他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昨天的那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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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轉瞬即逝的吻。
說是吻不準确，但那确實是對方的嘴唇從自己臉頰上擦過，觸感實實在在，不可忽視。
因為意外發生之後，兩人很快就分開，今天見面也是周圍都有人在，倒不覺得有什麽，可現下，在只有兩人獨處的狹隘空間裏，即便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沒做，他們的關系也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你平時都是怎麽出行的？”
東方珩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廂裏的沉默。
郁寧還在走神，突然聽到聲音，反應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他想了想，如實回答：“有時候自己打車，有時候盛哥會來接我，最近因為小沈來了，所以一直都是他來接送我的。”
“小沈？”
“嗯，沈喬聲，他是我新來的助理，人很能幹的！”提到自己靠譜的小助理，郁寧就止不住地想要贊美他。
不過說到接送問題，有一點倒是很奇怪，之前盛揚知道他住在那麽豪華的大別墅裏的時候，還懷疑過他是不是被包養了，但是沈喬聲卻一點也不驚訝，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樣。
不止是這些，他總覺得沈喬聲對他的事情很了解，具體也說不上來是什麽，但是在相處時，言行舉止之間都透着一股熟稔的感覺。
“呵。”
東方珩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笑了一下。
這一聲絕不是因為愉悅或是開心而笑的，郁寧從裏面聽出了些許不屑。
“你還是不要對他太過松懈，這小子沒安好心的。”東方珩輕哼道。
“你認識他？”郁寧好奇地問，東方珩對他的敵意太明顯，這絕對不正常吧。
“……這你不用管。”沉默片刻，東方珩悶悶地說，語氣似乎有些不自在。
郁寧滿心的期待落了空，什麽嘛，把人的好奇心吊起來又不說了。
不過同時，他也能确定了，這兩人絕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到底會是什麽呢？
“還有那個葉其麟。”東方珩又開口了，只不過這次話語裏盡是不滿，“這人你也少跟他來往。”
“為什麽？”郁寧更為不解了，難道弱智總裁和葉影帝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噫，這人還挺花心。
東方珩扭頭看他，見他滿臉困惑，頓時眉頭一擰：“因為他一臉陰損相，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
“有嗎？”郁寧回憶着葉其麟的長相，陰損？沒有啊，挺英俊的，也沒聽過別人這麽評價他啊，弱智總裁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覺得其麟哥很帥啊，對我也很親切，沒你說得那麽不好啊。”郁寧說出自己的評價。
東方珩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郁寧卻渾然不覺，繼續說道：“其麟哥真的是個很好的前輩，幫了我很多，我從他身上也學到不少東西。對了，昨天我們還一起吃火鍋呢！”
“那你吃完有沒有菊花痛？”東方珩咬牙切齒地說。
“沒有啊，我也沒吃多辣。”郁寧下意識地說，其實雖然嚷着要吃辣，但是他真的不怎麽能吃辣，點了個微辣就差不多了，吃完舒坦，也不必遭罪。
東方珩的視線在他身上掃視一遍。
那眼神裏是明顯的懷疑和探究，郁寧一怔，不可思議地看着對面的人，難道他剛剛是在跟自己說葷段子嗎？
堂堂總裁，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真是世風日下！
郁寧不甚自在地往門邊挪了挪，這個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好可怕！
“那個……”郁寧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澄清一下，“我和其麟哥沒什麽的，你別想太多。”
東方珩沒說話，只是眼神微沉地看着他。
這眼神看得郁寧心裏發毛，咽了口口水繼續說：“你真的別想太多，我只把他當哥哥的，感覺和他很聊得來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
郁寧說着，自己就是一愣，這些話為什麽感覺這麽熟悉？
東方珩嘴角扯起一個冷冷的笑容，吐出兩個字來：“渣男。”
渣男郁寧眨眨眼睛，雖然他剛剛說的是渣男語錄沒錯，但他到底渣誰了？
關于這個問題，郁寧不敢問，東方珩也明顯不願再多說，兩個人就這麽保持着沉默。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的車輛明顯少了很多，這一路駛來還算暢通，眼見離家越來越近，郁寧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再不到家，他就要被身邊這個人給凍死了。
車子開到家門口，郁寧原本已經準備好了道謝的話，只等車子一停就立刻下車和弱智總裁說再見。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東方珩沒有停車，而是把方向盤一打，繼續往裏開。
“诶？”郁寧發出疑問。
東方珩卻說道：“我上次借你的衣服，你洗好了嗎？”
“衣服……”郁寧想起來了，上次在酒店裏他的衣服弄髒了，對方借了他衣服來着。于是他點點頭：“早就洗好了！”
東方珩看他一眼，不滿地說：“早就洗好了你不知道拿來給我。”
郁寧低頭乖乖認錯：“抱歉。”
東方珩冷哼一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郁寧覺得他的心情沒有表現得這麽不爽。
在車庫裏停好車後，東方珩說：“沒辦法，我和你一起進去拿衣服。”
“哦。”
兩人下車進了家門，郁寧讓他在客廳稍等片刻，自己便跑上樓去拿衣服。
東方珩坐在沙發上，等得無聊，便四處看看。這裏和他上次來的時候沒多大差別，應該說他每次來這裏都沒什麽變化，只不過他看着看着，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他傾身去摸茶幾邊角處，那裏被包上了一層海綿，摸上去很柔軟，不止這一處，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相同的操作。
東方珩思索片刻，發現這些包了海綿的地方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都比較尖銳。
把這些地方包上幹什麽，怕受傷？可正常人也不會明知這一點往上撞吧。
他正疑惑着，郁寧從樓上下來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來到他的面前，郁寧雙手捧着他的衣物遞交給他。
東方珩沒有接過，而是指着那些包着海綿的地方問：“這是什麽？”
郁寧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哦，是防護措施。”
“什麽防護措施？”
郁寧面上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因為我在李導的新戲裏面要扮演一個盲人，我怕找不到感覺，所以這幾天都在家裏試着裝一下盲人，找找感覺。”
東方珩品味着他的話，蹙眉：“裝盲人？把眼睛蒙上？”
“嗯。”
“這些是為了防止你撞上尖銳物品受傷，才包上的？”
“對。”郁寧點頭，随後更加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前沒考慮到這麽多，直接就上陣了，結果磕磕絆絆的，撞得身上到處都是傷，疼死了！”
“不過現在好了，包上厚厚的海綿，就算撞到了也不疼——當盲人好辛苦啊。”說着，他一臉感慨地說道。
東方珩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之前還沒怎麽注意，現在仔細一看，他露出的胳膊上有幾塊不甚明顯的淤青，看着有幾天了，而沒有露出的地方，應該只會更多吧。
“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東方珩聲音喑啞地問。
“诶？你是指？”郁寧不太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麽。
東方珩深呼吸一口氣，看着他，神情認真：“為了拍戲，做出這麽多犧牲，有必要嗎？只是一部電影罷了，沒必要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聞言，郁寧愣了很久，才搖搖頭，輕聲說：“這不是犧牲。”
“嗯？”
“這是付出。”郁寧看着他，嘴角微微揚起，“不勞無獲，這個道理很淺顯不是嗎？”
“這一次的機會是你給我的，我沒有付出什麽，所以在拍戲的時候，我會加倍付出的。”
“我這個人很懂感恩的，你這次幫了我，我也一定會好好努力，争取早日獲得讓大家都認可的成績，這樣爺爺就會同意我們離婚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郁寧微笑着說，然而東方珩的臉色卻與他相反，越來越陰沉。
“哦，是麽，你加油。”
東方珩冷淡地說完這話，一把抓過他手裏的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