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謝意南來到射擊場,在大廳的椅子上看見坐在那裏嗑瓜子的徐臣。
徐臣見到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和他擺手招呼:“嗨!”
“快板打得不錯。”謝意南給出中肯評價。
徐臣抱拳:“過獎了。”
過了一會,徐婳嬌從裏面走出來,她在看見謝意南時就明白對方多半是因為流言的事情。
她摘下耳罩和護具遞給上前回收的射擊場人員,走上前說:“特意過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想知道你制造流言的原因是什麽?”謝意南問。
徐婳嬌打開一瓶水飲了一口,然後說:“我覺得制造一些麻煩會更加有意思。”
謝意南蹙眉,他柔和的五官即便做這個表情也看不出絲毫攻擊性:“我不認為你喜歡做這麽無聊的事。”
徐婳嬌當然不喜歡做這種事,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說:“那是你還不夠了解我。”
謝意南打量了一會徐婳嬌,像是妥協了一樣:“那你希望我怎麽處理流言?”
“随便你。”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姜朝暖會因為流言和謝意南産生誤會,這算是兩人感情第一次遇到的波折。
“在流言中你對我愛而不得這點先不說,你謠傳喬譽喜歡你,就不怕他産生逆反心理?”在謝意南的印象中,喬譽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恐怕會因為流言讨厭徐婳嬌。
“喜歡一個人并不需要求得同等的喜歡,而是在于你有沒有能力占有。”徐婳嬌輕描淡寫的說着,這是她的感情觀,不過她直到死都沒有遇到那個想要去占有的人。
謝意南感到震撼,他和徐婳嬌從小就認識,雖然徐母不在,但是徐父一直非常寵溺徐婳嬌,沒有再婚,早已作為徐氏集團掌權人在栽培她。
這樣的環境下,為什麽徐婳嬌會有這種專橫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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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喬譽是你想占有的人嗎?”
“好了,八卦時間結束,你該去忙你的事了。”徐婳嬌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畢竟她不想昧着良心去講她有多喜歡喬譽,太假了,她自認沒那個演技。
謝意南不是那種纏人的人,他起身說:“那我就回去了。”
徐婳嬌“嗯”了一聲,她翻看原著,總算把結局重新扳回正軌,她順勢看看此時的姜朝暖在做什麽,意外的發現對方在這流言中沒有找機會和謝意南談起,而是去找了喬譽解釋。
“喬譽,你聽我說!”姜朝暖追上喬譽,擋在他前面,“那些流言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傳開,但是你放心,我一直在澄清。”
喬譽抱着書,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冷淡,但沒有之前那令人難受的厭惡:“我知道。”
“你不生氣嗎?”姜朝暖詫異道。
喬譽沒法對姜朝暖生氣,縱然是不情願的情況吃下藥,可那藥是姜朝暖的,無論如何,他都承了對方的情。
至于徐婳嬌——他一點也不想回憶那天發生的事!
“你不需要澄清,流言過幾天就不會有人提及。”喬譽知道只要憑謝意南或者徐婳嬌一句話,流言不攻自破,可至今都一周過去都在傳,就說明他們在放任,或者說根本就不在意。
他更不在意這些。
“也是。”姜朝暖低着頭看落在腳邊的葉子,輕聲問,“那你的胃現在好些了沒?上次碰到婳嬌,她說你們在一起了,還說會照顧好你。”
“她......”喬譽下意識就想反駁,但轉念一想,姜朝暖誤會下去挺好,至少對方就不會再做那多餘的關心。
他已經夠可笑了,不想再多一個人來見識自己的狼狽。
“嗯,她把藥給了我。”喬譽從口袋拿出錢遞給姜朝暖,“這是還你胃藥的錢。”
姜朝暖擺手連連拒絕:“不用,這點錢不用還,大家都是同學,這是應該的。”
喬譽固執的遞過去:“收下,我不想欠別人的人情。”
見喬譽态度強硬,姜朝暖只好收下。
喬譽同她擦身而過,輕輕說了一句:“從此兩清,不要再來打擾我。”
姜朝暖聞言轉過身看去,莫名的感覺心口有一股刺痛,這種痛楚只持續了一秒,像是錯覺一般。
喬譽則沒有這種傷感的情緒,他很忙,課上完後就得趕去家教那邊。
晚上七點,學生那邊的家長挽留他吃頓飯,喬譽婉言謝絕,轉身離開。
他來到酒吧,在更衣室脫下校服,換上服務員的制服,開始了日複一日的工作。
正在從貨車搬運酒的青年看見他,挑着眉,陰陽怪氣說:“哇哦,名校高材生上班了。”
這裏有同樣兼職服務員的人,年齡甚至比喬譽還小上幾歲,因為喬譽長得好,加上有學歷,主管便吩咐他不需要做體力活。
喬譽無視他,走到吧臺擦拭桌面。
另一名男人拍了拍青年肩道:“別招惹他,人家現在可是主管面前的紅人,萬一他打你小報告,你就走了。”
“我好怕啊,喬哥你大人有大量,別怪我說大實話啊!”青年裝作害怕的模樣,和其他人一哄而笑。
喬譽垂着眉眼,拿布的手一點點攥緊。
擦拭杯子的調酒師沒好氣的瞥了他們一眼,安慰喬譽:“別管他們,都是一群幼稚鬼。”
“嗯。”喬譽擡頭,瞳孔如琉璃球般,流轉間帶着漂亮的色彩。
調酒師呼吸都慢了一節拍,回過神後內心感慨,好在他們這酒吧是正經營生,不然就喬譽這皮相,得迷倒多少人。
不過要說美,老板才是真絕色,聽主管說,晚上老板會過來。
打掃,搬運貨物,待酒吧真正開始熱鬧時,是從夜晚10點開始。
dj站在高臺上帶動氣氛,舞池中央的人随心所欲的跟着音樂節奏舞動。
喬譽穿梭在這些人中間,耳機時不時傳來需要服務的指令。
“A017桌需要打掃。”
“收到。”喬譽來到A017桌,這桌的客人還在,他低着頭,彎腰打掃散在桌上,地上的瓜子和花生殼。
收拾時候喬譽不小心碰倒空啤酒罐,裏面雖然喝光,但還是有殘留的酒撒出來,濺到坐在沙發的客人裙擺上。
“不好意思。”喬譽低聲道歉。
只是濺到些許,在暗色下看不出來,女客人并不介意,但在水晶魔球照過來的光下,她在那個瞬間捕捉到了喬譽的面容。
女客人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放在喬譽肩上,正想施展自身魅力,可她萬萬沒想到喬譽極度厭惡別人觸碰。
混雜酒味和煙味的女人香襲來,喬譽被碰觸一瞬間就白了臉,胃裏倒騰,一把推開女客人,幹嘔了幾下。
得虧他沒有吃飯,不然就直接吐了。
女客人見他這種反應,氣得指着人就罵:“你這什麽素質,竟然敢推搡客人!我要見你的主管!”
喬譽沉默,神情晦暗不明,只有那緊抿的唇洩露出他的情緒。
“什麽情況?”之前搬貨的青年就在附近,他聽見動靜過來,“請問客人有什麽需要服務的?”
“他!弄髒我的裙子了!”女客人指着壓根看不出哪裏弄髒的裙擺,“我這條裙子可是名牌,讓你們主管過來!”
青年挑眉,很快把臉上喜悅壓下去,故作不滿,對喬譽說:“快跟客人道歉。”
喬譽微微低頭:“抱歉,弄髒了您的裙子。”
“道歉就可以當做一切沒發生過嗎?”女客人拿起桌上的一瓶紅酒,倒在地上,“你把地上的酒舔幹淨,我就不追究。”
這下就連青年都覺得女客人這舉動過了,可他樂得看熱鬧,甚至還火上澆油:“喬譽,要不我叫主管過來,大不了就是扣工資,沒什麽大不了。”
身為名校高材生還來酒吧兼職,一看就是十分缺錢。
喬譽望着地上的一灘紅色液體,眼底的暗色像是被暈染般,漸漸變成紅色。
總是這樣——
無論身處何處,惡意總是無處不在。
為什麽要羞辱他,因為他一無所有。
為什麽要逼他?
“啊啊!”女客人突然發出一聲刺耳尖叫。
喬譽從黑暗漩渦中脫身,擡頭就看見女客人被淋了一身紅酒,狼狽的抽出紙巾擦拭。
“是哪個滾蛋!”女客人擡頭看向二樓。
喬譽同樣看上去,就看見徐婳嬌手臂撐在欄杆上,另一只手握着倒空的酒瓶,長發松軟的垂在肩處,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在她豔麗的臉蛋上,她紅唇微微嘟起,眼尾紅得撩人,讓人一眼認為她是醉了。
可喬譽看得清楚,徐婳嬌有一瞬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冷冽的視線讓他不自覺的放慢呼吸。
徐婳嬌看向底下抓狂的女客人,紅唇微揚說:“抱歉,弄髒了您的裙子。”
這話和喬譽剛才道歉的話分毫不差,可透出來的底氣,不是現在的喬譽具備的。
“這裏有十萬,這條裙子我買了。”徐婳嬌丢下一張卡。
女客人聽到數額時瞳孔一縮,彎腰撿起了卡,有些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嗎?”
搬貨青年在一旁興奮的說:“她是我們酒吧老板!”
喬譽聞言微微睜大眼,這家酒吧竟然是徐婳嬌的,那對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在這裏打工?
女客人收起卡,擡頭問:“你這麽有誠意,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對了密碼多少?”
“不急,既然這條裙子屬于我了,那我有權随意處置。”徐婳嬌說。
“來喽~”
徐臣探出頭,與此同時對方還搬起一桶酒,打開蓋子往樓下倒。
“啊——”女客人徹底成了落湯雞,在注意到酒吧其他人的視線,遮住臉往洗手間跑。
“這裙子就得染點紅才好看。”徐婳嬌眼角眉梢間盡是嚣張跋扈。
喬譽擡頭直直的看着徐婳嬌,他頭一回沒因為對方肆意妄為的舉止感到厭惡和不甘。
心髒傳來愈演愈烈的心跳聲,甚至蓋過了震耳欲聾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