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追蹤
? 10月19日，我和趙麗剛起床，門鈴就響了，門外的圖像被房頂的全息影像儀投射到我們面前，周二蛋那玩世不恭的形像在我們跟前扭來扭去，一只手還在褲裆裏撓着。
“注意形象！”趙麗嚴厲地大吼一句。
門口的周二蛋吃驚地左右張望，趕緊把手從褲裆裏取出來，老老實實地站立着。
“開門。”趙麗說完，房門開啓，周二蛋戰戰兢兢地進了屋，但他沒見到我們，随意地往沙發上躺了上去。
我和趙麗換好了衣服到客廳見到了周二蛋。
“吃過早餐了嗎？”我問周二蛋。
“我一般不吃早餐。”
“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早點，你還是随便吃點吧。”趙麗說。
我到廚房把我們三人的早點端到了客廳茶幾上，然後就同趙麗一同到洗手間洗漱了。十分鐘後我們回到客廳，周二蛋斜躺在沙發上，一支腿翹在茶幾上，用手摸着肚子，我們三人的早點全被他一掃而光。
周二蛋見到我們，把腿從茶幾上放下來，打着嗝說：“你們兩也快吃吧，別誤了去報案。”
“吃個屁！我們的全被你吃了。”趙麗沒好氣地說。
“就這麽點兒？我還以為是我一個人的。”周二蛋不解地說。
“你不是一般不吃的嗎？這也叫不吃？”趙麗瞪着他。
周二蛋尴尬地看着窗外。
我在一旁樂得捂着肚子，這兩天來，這是我第一次開心地笑出聲音。
“我在派出所有朋友，我們去報案吧。”周二蛋立馬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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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派出所，周二蛋老遠就對着裏面坐班的警官打招呼：“鄭警官，吃過早餐了嗎？”
“噫？二蛋，又想到派出所來坐坐嗎？”
“你說話好聽點，我現在可是好人，特別是我老師在旁邊兒，不要抵毀我的形象。”
“喲，老師來了，哪位？”
“諾諾，那特別漂亮那個。”周二蛋指着我。然後湊在鄭警官耳朵前說：“我老哥暗戀的就是她，确實不錯是吧。”
“哦！就是你拿花盆砸的那位吧。”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阿。”
“哈哈哈，是李老師吧，你可真得好好收拾一下二蛋，這小子忒壞了點兒。”鄭警官對着我說。
“恩，你們派出所也要多關照他點兒。”我回應他。
周二蛋不說話了，黑着臉，挽着手靠在咨詢臺前，冷冷地看着他說：“三毛，我來辦事的，你可以不幫忙，可你也別把我從前的那些破事兒拿來到處宣揚阿。”
“好的，我幫，我幫，我幫還不成嗎？說吧，什麽事兒？”
“我哥失蹤了。”周二蛋神秘地說。
“失蹤了？為什麽？你哥也會失蹤？”鄭警官說。
“這是個離奇的故事，說出來也許你不信，但是你必須得信，具體情況讓李老師告訴你吧。”
于是我對鄭警官又說了一次事情的始末，鄭警官驚異地問我：“你是說，現在的周文翔已經不是周文翔了？”
“恩，可我們用什麽理由去抓他呢？”
周二蛋着急了：“那總得把他找回來呀，那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這樣吧，我先以失蹤為由把案立了，我盡量通過監控系統把他的行蹤找到。如果他不願意回來，我們也不能強制抓捕他，我也就只能幫到這裏了。”鄭警官說。
“行！能幫多少算多少，謝謝。”周二蛋點着頭。
趙麗拿出一張周文翔的照片，跟着鄭警官到檔案室，鄭警官把照片掃描進入監控系統，監控系統的電腦開始對照片進行比對，半小時後，系統給出了8位長相近似者的行蹤，分別顯示在八個屏幕上，鄭警官讓我們對這8個人進行辨認後鎖定了孫亞的方位，他正在海上客運中心。
“不管他要到什麽地方去，我們都應該先截住他。”鄭警官說完打了一個電話給海上客運中心說：“你好，我們是東海B區派出所，我們現在正調查一起失蹤案，請幫忙以物品遺落為理由截下一個叫周文翔的人，他的家人将很快趕到。請務必截下！”
在得到對方的答複後，鄭警官叫上助手并把我們三人也載上警車緊急前往海上客運中心。大約一小時後，我們進入一個龐大的防水罩中，趙麗向我介紹着：“這裏是在大陸架上新建的城市，由于這裏的地質結構相對穩定，最近幾年發展成了我國最大的海底城市東海市，在東海市的正南方有我國最大的海底客運中心，海底客運中心的正上方是最大的人工浮島。”
我們快速經過東海市，客運中心透過東海市的透明防水罩漸漸呈現在我們眼前，那是一個獨立的中型防水罩，防水罩的周圍布滿了海底隧道，隧道中不停有高速磁懸浮列車亮着刺眼的白光閃過。防水罩的正中央有一棟閃着漂亮光帶的粗壯建築高聳向上，直直地沒入黑色的海洋，就像傳說中的定海神針似的無法望到其頂端。
穿過東海市防水罩，進入海底隧道，五分鐘後到達客運廣場，客運廣場上布滿各種人，有的拖着包，有的背着小孩兒，有的邁着大步向着售票大廳跑着。我們坐着警車，一路拉着警報，快速停到接待中心門前，我們一行五人進入接待中心，接待處的小姑娘把我們指引到保衛科，接待我們的是一位看起來40歲左右的王姓保安隊長，他留着大把的絡腮胡，聲音洪亮震人，他說：“你們的電話來的真及時，我們播音後，并沒有叫周文翔的人同我們聯系，我們又調取了客運名單，也沒有這人，後來空客中心又幫着查詢這人，這人已經在飛機上了，只剩五分鐘就要起飛，後來空客組把他請了下來，他現在正在海面航空港的保安隊裏發脾氣呢。”
我們連聲向他道謝，王隊長把我們帶到防水罩中心的超高建築前，第一次見到這神奇的建築無不為它的雄壯所折服，我驚訝地站在它的跟前，它是占地約1000平米的一棟樓，這棟樓的全身幾乎布滿了各種尺寸的升降機，它是用來連接陸地和浮島的巨型傳送建築。
我們随王隊長進入一部電梯，趙麗又開始充當起我的導游，她向我介紹道：“航空港可以說是我國最大的一個人工浮島，它主要的用途就是在茫茫的大海中成為一個中點站，讓海底世界的人可以快速抵達大陸。浮島通過我們現在乘坐的巨型傳送樓連接，浮島上除了有機場，港口，另外還有一個免稅區。現在的韓國和日本的陸地國土面積已經不到100年前的40%了，特別是韓國的海底城市向西不斷延伸，我國的東海航空海運港就成為了東亞國家很重要的貿易港口。”
“韓國只有40%了，那朝鮮呢？”我問。
“朝鮮東北部地勢較高，所以國土陸地面積比韓國略多，但朝鮮損失慘重，由于經濟落後，朝鮮無力大規模興建海底城市，所以五年前在國際社會的幫助下朝鮮半島終于完成了統一。”
“這變化可真大！”我驚吧嘆道。
“還有更不可思意的。你知道這人工島是誰設計的嗎？”趙麗問我？
“我怎麽知道？”
“是周文翔，這本來是周文翔設計的一款游戲裏的場景，後來政府公開征集設計方案，周文翔就直接把這方案提交了，沒想到竟然中了。哈哈哈。”
鄭警官和王隊長聽到這裏都驚訝地看着趙麗，而周二蛋悄悄擡高了頭，臉上隐隐露出一絲驕傲的神情。
我們一行6人很快抵達了人工島地面。走出電梯，安保部的接送車已在電梯口等着我們了，我們駛出傳送樓，眼前是久違的藍天、白雲，新鮮并略帶鹹味兒的海風迎面補來，偶有海鳥從頭頂飛過。
傳送樓外是寬闊的道路，行人、擺渡車、貨車來來往往，道路對面是一片三層樓高的貿易區，浮島為了控制平衡，規定了任何建築不能高于三層樓，集裝箱的堆碼地點和密度、重量也有嚴格的規定。我們身處浮島北岸中心位置，東面是航空港，西面是海港。
進入東面航空樓，還沒進安保室，就已經能聽到孫亞的聲音，他大發雷霆，在裏面大聲叫罵。
當我們走進安保室出現在孫亞的眼前，孫亞瞬間安靜了，他把頭轉向窗口，不敢正視我的眼睛。
看我們都沒有說話，鄭警官先向孫亞開口了：“周先生是吧？”
“是！請問，警官有什麽事嗎？”孫亞說。
“你失蹤了兩天，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擔心，所以報了警。這裏的人你都認識吧。”
“認識，但我現在好好的，正打算去旅游，沒有失蹤，不勞煩警方。好了，我要改簽我的飛機了，就這樣吧。”孫亞說。
周二蛋走上前去問道：“文翔，認識我吧？”
孫亞并沒見過周二蛋，于是很納悶兒地看着他問：“你是誰？”
周二蛋本來還對我說的故事将信将疑，孫亞這一句“你是誰？”，讓周二蛋徹底相信了我。他扭頭對鄭警官說：“警官，我哥得了失憶症，現在越來越嚴重，連我都不認識了，我得把他帶回家照顧阿。”說完就走上去拉孫亞。鄭警官先是一怔，後來趕緊附和着說：“好好，你這一次帶他回去後可要好好治療阿。”然後也貼上去架着孫亞的手。
孫亞被這突來的一幕搞得手足無措，突然他靈機一動，大力甩開周二蛋和鄭警官的手大叫道：“我沒你這樣的弟弟，我已經同你斷絕了兄弟情宜，你還來找我幹嘛？怎麽？你找警察來幫忙，幹嘛？想綁架我？你真還反了你。”
孫亞好像看出了鄭警官同周二蛋有着絲絲縷縷的關系似的，然又扭頭對着鄭警官吼道：“警察是吧，我不管你同我弟是什麽關系，要抓人得要逮捕證的，最少也得有點什麽證據，想要陰我，小心你吃官司。”
鄭警官被這突然的一吼，明顯變得畏手畏尾起來。他沒有再碰孫亞。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聲：“孫亞！”
所有人都驚呆了，現場一片安靜，孫亞不再發彪，但他也沒有回頭看我。
我繼續吼道：“孫亞，你以為你侵占了文翔的身體你就是周文翔了？你就以為可以代替他生活在這世上了？不可能！周文翔有他的朋友，親人，有他的事業，你知道嗎？你現在踩着的這塊浮島就是他設計的，你行嗎？你能辦到嗎？他的朋友，親人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回到這具身體，你不可能長久地占有他，到那時候你會真正的消失的，回頭是岸哪，我答應你，只要你配合我們，我們會為你想辦法的。”
航空港的人面面相覤，對我說的話完全不能理解。
孫亞打破了僵局，他說道：“思詩，我們單獨聊幾句吧。”随後他把我拉進了隔壁的一間辦公室，辦公室有個工作人員被他“請”了出來。
“思詩，我現在出來了，這是我的夢想，而你也出來了，你也可以去實現你的夢想了，周文翔這人，你根本就不認識，你為什麽執意要為他讨一個公道呢？更何況，難道我在虛拟世界就是應該的，而周文翔在虛拟世界就是大錯特錯嗎？”孫亞說。
“可是周文翔對我一片癡情，在我卧床的7年裏天天守着我，我怎麽能這麽自私呢？”我回答。
“你只是對他非常感激，可你真正愛的人是我阿。你就忍心讓你的愛人重新變成一個什麽都不算的數字代碼？”
是阿，在虛拟世界時，我下定決心要跟随孫亞一生的，如果我不屬于真實世界，我會為我兩卑鄙的陰謀得逞而欣喜萬分，為孫亞能進行入真實世界而充滿希望。可當我本就屬于真實世界時，我的立場立刻發生了轉變。我為我的這種轉變而感到羞恥，我感覺我自己是一個壞女人。”
“可你背叛了我，你根本就沒愛過我，你利用了我。”我盯着孫亞，大聲地說道。
孫亞長籲一口氣說道：“其實根本就沒有地震模拟系統，你和趙麗以及虛拟世界的其他人都是真實世界的影像，是你最後的真實記憶，而唯獨我是憑空創造的，創造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在虛拟世界找到你，并把你帶到隔離區，讓你了解真相，再讓你回到真實世界，而我也确實這麽做了，把你帶到了隔離區。”
“那你為什麽要說這是地震模拟系統？”我問孫亞。
“因為周文翔是這樣告訴我的，而他說由于該模拟系統是由你的記憶而建造，所以需要找到你。直到我到了真實世界才知道，系統反複重置是因為周文翔擔心讓你的大腦在虛拟世界長時間生活會産生沒必要的記憶。至于為什麽他不告訴我真相，我想肯定他對我還有所顧慮。”
孫亞頓了頓繼續說：“當你到了隔離區，我的任務幾本上也就完成了，本來是打算把你交給周文翔的，但我猶豫了，我不想一個人生活在這樣一個反複重置的世界，同時在和你交往的過程中，你的漂亮、善良、單純還有熱情讓我愛上了你，所以才有了到現實世界取代周文翔的想法，而你對真實世界的夢想也成為了我的夢想，我不想生活在虛拟世界，我也不想生活在看不見太陽的海底，我現在就要飛往大陸，去完成周游世界的夢想，我希望能真實的老去、死掉。”
“別說得那麽好聽，你在虛拟隔離區辦公室粗暴地把我推在地上，你在周文翔的辦公室要拔掉電纜，還野蠻地給了我一耳光。”我不相信孫亞說的話，甚到對他有點鄙視。
“在隔離區時我聽到了你和周文翔的對話，我沒想到周文翔對你竟然一往情深，而你顯然被他說動了，我當時特別擔心你把他放走，那我不僅不能回到真實世界，我甚至會在虛拟世界裏也不再存在，一時情急就把你推倒了。至于在真實世界裏打你，我當時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我初到真實世界，興奮無比，當看到你也出來了，除了驚訝，更多的是開心，但我想把周文翔困在虛拟世界裏，就像我們曾經計劃的那樣。可是你不同意，你用身體阻擋我，你為了另一個男人阻擋我，我無法忍受這種失落感，我事後也後悔過向你動手，對不起。可是你要讓我回到虛拟世界，你這樣對我難道不殘忍嗎？”
孫亞的話讓我一時語塞，我不能對不起周文翔，他對我一往情深，幾年如一日地照顧我，我感激他。但我放不下眼前這個男人，我深愛的男人。我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孫亞走到我跟前，單手把我摟在懷裏，一只手扶摸着我的頭說：“跟我走吧。”
我擡頭看着孫亞猶豫了，但我最終還是搖搖頭說：“不行，我這一走，我怎麽向趙麗，怎麽向周文翔的弟弟交待呀。”
孫亞沒有說話。
于是我接着說：“回去吧，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能為你找到軀體的，等你下次出來，我們就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了，我們兩如果就這樣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我們會永遠被周文翔的親友追着跑的。”
孫亞搖搖頭說：“我不會回虛拟世界的，你別逼我。”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我趕緊推開孫亞，但孫亞摟着我的一幕還是被站在門口的周二蛋看見了，周二蛋狠狠地說：“你們餘情未了，是吧？”
我正想解釋，孫亞把我擋在身後說：“什麽叫餘情未了？他注定就是你嫂子，弟弟，你不會不知道吧。”
周二蛋怒吼一聲，沖上來想要和孫亞撕打，但被保安攔了下來。
王隊長很疑惑地看着我們幾個，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哥哥和女友秀恩愛，弟弟會生氣，他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周二蛋。
孫亞拉着我的手走出辦公室，他對着鄭警官說：“警官，我沒失蹤，我只是和我弟弟有點小矛盾，現在沒事了，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真的很對不起。謝謝你把我女朋友也帶了過來，現在我要和她一起去旅行，就此告別吧。”
周二蛋氣得混身發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但對孫亞束手無策。而趙麗用驚異地目光看着孫亞拉着我大步離開航空港安保部，我跌跌撞撞地跟着孫亞，不停地回頭看趙麗，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處境和決定。
周二蛋回到住處，完全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他把家裏能摔的東西幾乎都摔了個遍，然後捏緊拳頭狠狠地說：“我當年為什麽沒能把你砸死！走着瞧，你們讓我們兩兄弟不好過，你們也別想過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