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見他嘴硬不承認,舒白拿過狗繩, 把柴柴牽到自己腳下, 轉身進屋:“謝謝你把想我的它帶來看我,天色不早了, 你該走了。”

“……”

郁景歸撐着門,笑得斯斯文文的, “小沒良心的。”

“你才沒良心。”

“才見多久就要趕我走。”

“那你說,為什麽來見我。”

郁景歸只能承認:“和它一樣, 想你了。”

如果不是因為想念, 誰大半夜會開車來這裏, 還以柴柴作為蹩腳的理由。

郁景歸擡手,揉着她軟軟的發, 語調輕緩:“這回開心了吧。”

舒白傲嬌臉:“有什麽好開心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戀愛, 總不能因為你想我就心神不寧。”

“這樣啊。”

“反正, 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

“而且我很忙的, 下次要是有事的話就直說, 打字聊天很麻煩。”

舒白煞有介事地說着。

屋子裏早就聽不下去的林曉曉拿着一面鏡子走過來,怼到舒白的臉上:“你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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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

“口是心非會讓人的鼻子變長。”

“……”

“你看看你現在是不是要變成一頭象了。”

“……”

林曉曉又看向郁景歸, “她剛才說的話,有一半是假的。”

掰着手指,她開始告惡狀。

“她雖然不是第一次戀愛,但你來找她的話,她比見初戀還心神不寧。”

“讓你不要把自己當回事, 是她已經把你當回事了。”

“她回你信息的時候何止秒回,還去百度查資料!”

聽着好閨蜜的一字一句,舒白的臉不知是紅還是白,她想掐死這小妮子,又不方便胡作非為,為了維持所剩無幾的淑女形象,她還是選擇咽口氣。

“我說這些,不是告狀。”林曉曉告完狀後不忘賣了一波乖,“我只是不想看人裝逼而已。”

裝過頭的舒白:“……”

林曉曉:“天色不早了,白白。”

舒白:“幹嘛。”

林曉曉:“我是說,拜拜——”

說罷,關門。

過了會,門又被擰開,林曉曉抽出一條胳膊,把舒白手裏的鏡子拿了回去。

姐妹果然人狠話不多。

不太寬敞的走道,氣氛凝重。

尴尬幾秒,舒白讷笑道:“曉曉她最近失戀,總喜歡說些胡話,你不要信。”

“方便問一下。”郁景歸挑眉,“你初戀是誰嗎?”

“啊?”

萬萬想不到他會揪着這個來發話,沒做好準備的舒白大腦停頓片刻,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以為的初戀是一種最朦胧真摯的感情,而她從小到大并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談過那麽多的男朋友中,真正上心過的還是把她甩了的顧林。

“那你初戀是誰?”舒白理直氣壯地反問。

男人對初戀這種問題應該更不好回答吧。

她還等着他面色難堪渾身不自在,誰知郁景歸沒有半點為難,“我要是說是你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笑。”

愣上三秒,舒白目光游離得不知去向,嘴上打着哈哈,“這當然是玩笑話。”

“可就是你。”

“……”

舒白不笑了,有些笑不出來,心情複雜,一方面糾結他是不是哄她,另一方面認為他說的屬實的話,那他的眼神委實不太好。

誰會喜歡那會兒又醜又胖擡不起頭走路的女孩子。

郁景歸不像和她說笑的樣子,低頭看着她發紅的耳根,拉過她拽狗繩的手,讓彼此間距離更近一些。

有些話他沒說過,也有很多沒做過的事,但處理起來不像想象中那般棘手。

“很小的時候,我們兩家就有聯姻的意思,不過那會兒只是說說,大人之間也當做飯後談資。他們會有時候指着你問我,說這就是未來小媳婦,讓我找你玩。”

舒白擡頭,對上他投下的視線,笨頭笨腦地別過臉,“我怎麽不知道……”

“你應該有點印象。”

“什麽印象。”

“他們讓我跟你玩,你說你不要,你要和關一北玩,只有他聽你的話。”

“……”

舒白想笑,看他那麽莊重,又沒笑,憋得難受,長呼吸一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從小就對我有感覺了嗎。”

當然不是——

和其他小男孩相比,郁景歸是較為突出懂事的。

他們如果被大人拉過一個小女孩說這是你未來媳婦的話,指不定會鬧小情緒,但郁家小少爺一直聽話乖巧,雖然不知小媳婦是幹什麽吃的,但也暗中記下了。

即便他的小媳婦很不給面子。

從沒接受他的禮物,也拒絕他融入小圈子裏,只有玩扮家家缺人手的時候,小舒白才會問他要不要扮演警察叔叔,在小孩子印象裏,警察都是嚴厲的,而那會兒被家裏安排各種學習只有一點娛樂時間的郁景歸在他們眼中嚴肅且不易相處,自然就成警察叔叔的扮演人。

“從小對你印象深刻是真的。”郁景歸陳述,“後來一直沒忘記也是真的。”

“那我為什麽都忘記了。”

“除了關一北,你還記得誰?”

“……”好像也是。

舒白仔細想想,從小那麽大的小夥伴圈子,長大後竟然都忘得差不多。

“再說了。”郁景歸輕笑,“你那會兒不愛理我,連我名字都記不住。”

“因為這個你就認定我了?”舒白不無驚訝,“就因為我不愛搭理你,你就記着了,這是兒童版霸道總裁愛上我嗎。”

想不到她以前還挺有個性。

想必郁景歸那會兒也是衆星捧月的小祖宗,偏偏融不到他們的小孩圈子裏,被孤立的少爺心裏難免不服。

郁景歸準備妥當的完美坦白被舒白幾句話給攪渾了。

他并不是被她無視才注意到的。

他是羨慕。

羨慕同為小孩子,為什麽她每天無拘無束,考試不及格也沒關系。

一直以來他見到的她,渾身都是青春活力,那股潮氣蓬勃,愛玩的勁兒從內而外地迸發。

羨慕的同時,不知不覺關注了她。

兩家私家車去接他們放學的話,他會讓司機停車的位置離她近一點。

後來兩人長大了些,敏感多情的年紀,碰了面也無話可說。

何況舒白身邊不缺玩伴,她不需要郁景歸這種談到興趣愛好設計天文地理的小男孩做朋友。

郁景歸以為,他看到的舒白是一只開心快樂的,直到高三。

那時準備出國的他不需要定時上課,偶爾來學校的話也會随着關一北去舒白的班級,然而不管他去多少次,舒白都沒有正眼瞧過他。

她時常低頭,很少笑。

郁景歸開始思考怎樣哄他這個未來小媳婦開心,而關一北沒多久和他商讨一個問題——怎樣哄女孩子開心。

當然是買禮物了。

關一北說出舒白喜歡的東西,其中便有一種巧克力。

就是那會兒,郁景歸懷疑他們之間的感情,超乎朋友又遠低戀人的親密度。

如果關一北喜歡舒白的話,郁景歸算什麽——無法擺脫這種狀态的他選擇掩蓋,學校傳他和任何一個女生緋聞都行,惟獨舒白不行。

喜歡兄弟喜歡的女孩子,是可恥的。

但後來,又聽聞關一北喜歡校花常寧靜,去舒白教室也是給校花送溫暖。

郁景歸為此問過關一北,不止一次,是否喜歡舒白,對方都給予否定回答。

前後左右掙紮了很長時間,郁景歸才決定主動出擊。

而就是那天下午,他看見關一北課桌上的字。

舒白。

郁景歸腦海裏堆起一些細節。

在大部分喜歡黑色或者藍色的男孩子中,關一北喜歡白色。

體恤球鞋手機殼都是白色。

也許這些都過于牽強,也許只是誤會……他還是做了人生中失敗的一個選擇,背信棄約,遠走他鄉。

時隔多年,面對眼前的舒白,郁景歸知道自己是時候說出真相了。

“我想對你坦白一些事,關于過去——”

“過去什麽?”

“當年……”他放沉語調。

砰地一聲,5102的門開了。

關一北穿着大衩子,白背心,赤着一只腳,另一只腳踩在人字拖上,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呈現出奇怪的大字,看起來慌慌張張的。

“你在偷聽?”舒白問。

“沒。”

“你就在偷聽,剛才門都是漏縫的。”

“真沒有。”關一北舉手,“我對着我親愛的上帝發誓,我沒有偷聽,否則就讓我和鄰居家的蘋果派一樣糟糕。”

舒白聳肩,“好吧,但請你不要用這種腔調和我講話,否則我會把隔壁王叔家的臭襪子塞你嘴裏。”

“遵命女士。”關一北把另一只拖鞋勾到腳上。

“來的真不是時候。”舒白嘀咕,看向郁景歸:“你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關一北:“他說他當年就暗戀你。”

“你剛才不是說你沒偷聽嗎。”

“你都說是剛才了。”

“……”

舒白掐腰,無語了一會,“你厚臉皮的功夫是跟他學的嗎?”

關一北:“跟誰?郁景歸嗎?”

舒白指着地上的柴柴,“它。”

“……”

聞言,郁景歸把柴柴往後面牽了牽,為崽崽正名道:“我們家的狗是正經狗,不能和關一北相提并論。”

柴柴聽懂人話似的,朝關一北汪了聲,有意把他踢出狗籍。

“話說回來,你怎麽懂的?”舒白托着下巴思考,“還是說你就瞎摻和的。”

“這不明擺着嘛,人家一回國就勾搭你,不是暗戀十年的那種都做不出這種流氓事。”關一北笑道,不知道在笑什麽。

他這一摻和,另外兩個當事人都無話可說。

給舒白一種明明可以浪漫值得期待的事,但有了關一北的參與,味道就變了。

郁景歸來這裏找她,打着想念的旗號,實際有部分原因是監督她,在他可見範圍內,不希望她看手機。

舒白第二次來婚宅,裏面裝潢已經完善。

她坐在沙發上,接過郁景歸遞來的飲料,不由得嘆息,“我怎麽不知不覺跟你來家裏了。”

她陪他遛了狗,還吃了份宵夜,本來想回去,考慮到會吵到室友,她便被說服得來這裏了。

“自己家。”郁景歸一本正經道,“以後會習慣的。”

“我只是不想打擾曉曉睡覺……”她嘀咕,突然想到什麽,“那個,曉曉說的那些話,你不會當真了吧。”

“這個嘛……你不說我都忘了。”

“……”

舒白後悔了,早知如此,她提醒他幹嘛。

她根本沒林曉曉說的那樣舔狗好嗎。

雖然查男生感興趣話題這件事是事實,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舒白完全可以不認!

越想,舒白越覺着自己的行為過于卑微,試圖解釋:“我只是沒和男孩子正常聊過天,所以就查了下你們感興趣的內容。”

畢竟都是她的前男友們找話題,而她只需要回“嗯”。

即使面對顧林,她也只是說重點,去哪吃去哪兒玩,閑聊的內容很少。

舒白:“你應該知道我意思吧?”

“知道,但其實。”郁景歸說,“和我聊天的話,你不需要查這些。”

“為什麽。”

“你發個句號我都感興趣。”

“……”

重點根本不在于她的內容是什麽,而在于內容是誰發的。

舒白發愣片刻,忽見腳下癢癢的,低頭一看,柴柴正在用爪子拍她,狗頭一擡,便望見它嘴裏含着的一支玫瑰。

“哇。”她驚了,“它什麽時候跑來的。”

從柴柴嘴裏接過玫瑰,舒白順勢抱了抱它。

手裏的玫瑰還沾有水滴,不知什麽時候摘下來的,花瓣新鮮,枝葉翠綠,看着讨人歡心。

柴柴在她懷裏沒待太久,跑開一陣子後又回來,這次嘴裏含着的是蝴蝶結,而打結的地方挂着一個戒指盒。

“這個……”舒白疑惑道。

“這個是戒指。”郁景歸拍着柴柴的頭,“真是個蠢狗,居然把戒指提前送過來。”

他從它嘴裏拿過來,把蝴蝶結拆下,順勢給它當玩具。

沒有隐瞞太久,郁景歸對舒白解釋道:“本來想明天給你,但是它把我計劃打破了,怪時間太緊迫,訓練得不夠好。”

停頓的功夫,他已經單膝跪在她跟前,“當然,也怕你被別人搶走。”

突然的下跪讓舒白不知所措,捂着胸口,“可是……我……”

她現在的衣服和妝容根本和求婚不搭配好嗎。

而且也沒攝影師。

太意外了。

她還以為是明天晚上。

“那個……”舒白糾結道,“我沒做好準備,你改明天行嗎。”

“……”

“我知道這種要求有點唐突,但是。”她低着頭,“我有點緊張,你聽我說。”

眼前的男人單膝下跪,舉着一枚戒指,姿态從容,相比而言,她的狀态很随意。

舒白看着戒指盒上精致璀璨的鑽戒,随便見點世面的人也知道這戒指價格不菲,款式和顏色都沒的說,符合她的審美。

還有眼前的男人——

以及她随時都會被老爹逼着面對的婚姻,目前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你聽我說……”舒白緊張地重複語句。

郁景歸含笑看她,“你說。”

“我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麽,算了我嫁吧。”

“……可是。”

“沒什麽可是。”

“可我還沒求婚。”

“……”

舒白這次想鑽地洞的心都有了,捂着臉,準備擡腳走的時候,被郁景歸拉過她的手,低沉的男聲在她耳旁響起,給人莫名的安全感:“沒事,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重來。”

因為她緊張導致的小插曲完全不算什麽。

不知是郁景歸的話安慰到她還是經過教訓,舒白沒那麽緊張,沒再繼續坐着,低頭看着連跪姿都虔誠标準的男人,突然想問他是不是花心思學過的。

她大腦尚在胡思亂想,沒怎麽聽他在說什麽。

“雖然是商業聯姻,但還是想向你求一次婚。”郁景歸比她鎮定一些,“今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希望你嫁給我。”

乍一看他不慌忙,但尾音裏舒白還是聽出一點點的緊張。

她一邊不矜持地把手伸過去,一邊笑問:“趕緊戴吧,我怕你緊張得不知道怎麽戴。”

“有嗎。”郁景歸站起來,被她的話弄得氣氛活躍一些,“沒有吧。”

“你看你的指尖,有點白。”舒白驚訝道,“真的在緊張诶。”

“那就是吧。”他沒再否認,“怎麽辦,有點緊張,要媳婦的親親抱抱才能好。”

“那你還是繼續緊張下去吧。”

舒白拿到戒指,想溜走,被郁景歸一把拉回來,不輕不重地按在沙發上,他胳膊乘着身,沒壓疼她,笑意蔓延到眼底,“我有個願望。”

“什麽願望。”

“你每次看我的時候,都只屬于我。”

“那你加把勁了,別婚後惹我不開心給你戴綠帽子,時間長的話還能開個帽子店。”

舒白從他胳膊縫隙躲開,沒有直接溜走,坐起來親了下他的下巴,“好了親完了,還緊張嗎。”

她只看出他緊張,但不知有多緊張。

更不知道,他如果把求婚放在明天的話,緊張感會增加一倍。

他其實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她屬于他。

郁景歸沒讓她走,把她拉到自己懷裏坐着,振振有詞,“親的時間太短,還是緊張。”

“那怎麽辦?”

“除了親親,還有更進一步的緩解辦法。”

“什麽辦法。”

“這可能要涉及到一項出汗的運動。”

“……”

舒白懂了。

這狗男人得寸進尺。

舒白貼着他的耳邊,小聲道:“你要是還覺得緊張的話,趁着現在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不如待會來我房間……到我床上……把我被子整理一下,緩解下生活壓力。”

“……”

“我體貼嗎。”

“體貼。”

舒白滿意地點頭,又象征性在他臉側上親了親,摸着手上新鮮的鑽戒,“事不宜遲,快點過來吧。”

還沒新婚,已成媳婦禦用仆人的郁景歸跟在舒白後面,根據她的提示,從櫃子裏拿出被褥,方方正正幫她整理好了。

舒白還算滿意。

但見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挑挑眉。

戒指被她戴上了,但這不能說明什麽。

郁景歸:“不一起睡嗎?”

舒白:“結婚後再說。”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我不信。”

“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碰你的,我自制力很好。”頓了頓,他又補充:“我也是個等新婚夜再進行最後一步的傳統男人,非常保守。”

舒白:“能少吹點牛嗎。”

郁景歸:“嗯?”

“我都看到小帳篷了。”

“……”

作者有話說:  出汗的運動,指跑步(一臉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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