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簡坐在醫院急診室外的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向淮林站在他對面，讓他的頭抵在自己的腰上，摸着他的頭發，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胡侃，讓他別擔心，說老向家的禦用醫生起死回生什麽的不在話下。然而章簡還是一絲反應都沒有，像個丢了魂魄的空殼。
其實向淮林心裏也沒底，看着章簡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說實話，向淮林心裏很不是滋味。萬一...萬一寧賢城真有個三長兩短，章簡是不是再也不回魂了？這還真不是沒可能的事。
想當年寧賢城不過甩了他去美國，他就足足行屍走肉了整整一年。向淮林費了多少心思才讓章簡臉上有了笑影。
向淮林早上和李豫川喝完茶，估摸着章簡那邊應該也快完事兒了，就想着去找
章簡吃午飯，順便去家具城挑家具。當然了，不想讓章簡和初戀情人多呆一秒也是其中一小原因...
可當他在馬路對面看着兩人并肩而行時，驕傲的向二少難得沉默了。他沒再上前找不痛快，沒争風吃醋，只摸出根煙安靜的抽着，眯眼看着走在寧賢城身邊的，笑的如年少時好看的章簡。
這些年他向淮林過得很滿足，事業平步青雲，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可他想不起來呢，這些年章簡，是不是也笑的和現在一樣好看。
呆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身邊，章簡幸福麽？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向淮林的思緒——是剛分別不久的李豫川。
“唉，忘了給你說個事兒...”
“等等，先回答我一問題。”
“啊？那你問吧。”
“......如果讓你跟一個你不愛的人生活，你會覺得開心麽？”
“這什麽問題有夠惡心的...”
“甭雞*巴廢話！”
“我對你很好也很愛你你要和我在一起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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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拉倒...”
“你明知故問麽，讓你跟你不愛的人在一起你高興麽？”
“......是吧......”
李豫川一臉懵逼，幹嘛呢這是？正要再開口，只聽電話那邊向淮林撕心裂肺的一聲:
“章簡小心！！”
當看到那輛失控的出租車沖向章簡的時候，向淮林感覺一瞬間世界失色。只是最後誰都沒想到，是寧賢城替章簡擋了一劫。
他也一定還愛着章簡吧。
當年是寧賢城選擇離開，向淮林才有了機會。那現在，章簡還會留在他身邊嗎？
他向淮林不是什麽博愛的人，也算不上心胸寬廣，他才沒那麽擔心寧賢城的死活呢，即使聽起來很惡毒，但他确實希望寧賢城就此消失。只是他不願意看着章簡憔悴至此，他知道如果寧賢城真的有什麽事兒，章簡會內疚一輩子。
天色已經暗了，向淮林輕輕拍了拍章簡的背，柔聲問道:
“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點飯吧。”
和預想的一樣，章簡一動不動像是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包括他向淮林。向淮林苦笑，果然，在章簡心裏，沒人能比寧賢城重要。他嘆了口氣，在心裏提醒自己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轉身去買飯了。
向淮林離開後不久，醫生終于從手術室出來了。
聽到手術室門開，章簡騰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撲上去揪着醫生的領子顫聲問道:
“怎麽樣...他怎麽樣了！說話啊！我問你他怎麽樣了！”
向淮林家的禦用醫生差點就因為窒息死在章簡手下。向淮林拎着粥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駭人的一幕。
向淮林陰沉着臉用力把章簡拉開，也怒吼道:
“你他媽冷靜點！”
章簡像是終于有了點意識，血紅這眼盯着向淮林看了一會兒，無力的靠在牆上，用手遮住了眼睛，低低的喘着氣。
“小王你沒事吧？他...情緒比較激動，裏面那個呢？怎麽樣了？”向淮林邊給醫生順氣兒，邊冷靜的問道。
王醫生擦了擦額角的汗，臉色還是有些白，但顯然也是訓練有素，平靜的說道:
“已經脫離危險了，但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內髒也因為撞擊輕度受損。左腿骨折，中度腦震蕩，這兩天會有嚴重的後遺症，像是嘔吐頭疼什麽的。好好調理的話，3個月左右能出院吧。完全恢複就得看病人身體情況了，以後飲食上要注意的很多，營養師會準備好的。人已經醒了，意識很清楚，進去看看吧。”
“嗯，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向淮林點點頭，吩咐小王把後續治療安排好，就将人打發走了。
章簡聽說寧賢城脫離危險了，有些脫力的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漂亮的眼睛終于恢複了神采。
向淮林走上前，将章簡冰涼的手指握在自己手心捂着，想告訴他好啦別擔心啦，你的寧賢城沒事了，去看看他吧。然而事實是根本不用他開口，章簡無意識的掙脫了他的手，搖搖晃晃的向手術室走去。
在章簡看不到的地方，向淮林還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然後緩緩的握住了空空如也的掌心，像是攥緊了一顆鮮血淋漓的心。
寧賢城慘白着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看見章簡後扯出個十分虛弱的笑容，輕聲說:
“你沒事吧。”
章簡眼眶都有些抽搐，啞聲道: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操心我。”
寧賢城笑笑:
“我沒事的。”随即一陣激烈的咳嗽，疼的他表情都扭曲了，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章簡吓壞了，想拍拍他但看着他一身的管子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個勁兒慌亂的說: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別說話。我...我去給你買點吃的...”說着轉身要出門。
寧賢城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章簡的手腕，有些着急:
“等...咳咳...等等...別走。”
“好好，我不走，你別着急。”
寧賢城喘勻了氣，有些痛苦的皺着眉，深深凝視着章簡，輕聲道:
“章簡，別走，好不好？你該回來了，你明明愛我的...你不能...”寧賢城說道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然後他看到章簡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低下頭，回握住了自己的手，輕聲道:“好。”
寧賢城笑的很開心，在章簡看不到的地方，越過章簡向門口投去了挑釁的目光——向淮林站在門口，冷眼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本該破口大罵，本該沖上去将這個他最愛的和他最厭惡的人一起踹翻在地。然而此刻他卻只覺得疲憊，疲憊到一根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他甚至沒去理會寧賢城的挑釁。只是盯着章簡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了。
走進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以後，向淮林才越走越快，最後跌跌撞撞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伏在方向盤上，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不可抑制的低笑起來。然後越笑越大聲，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肝腸寸斷，連胸腔都被空蕩的笑聲震的生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淮林...你他媽就是一傻*逼！哈哈哈哈...一直就只有你動了心......只有你...動了心...”那張精致帥氣的臉上滿是淚痕，像個傷心欲絕不可救藥的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