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完面，向淮林在他爸起床之前就離開了。他現在是沒理由和老爺子吵架，可也不想被他看笑話。也，從來不習慣這個家。
向淮林起床時就發現自己眼睛腫的厲害，索性不去公司了。本想直接回在市區的公寓，轉念一想，那兒要人沒人連頓飯都得自己解決，于是掉頭去了李豫西那。向淮林剛到門口，正巧趕上李豫西出門兒。李豫西一開門見到向淮林，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淮林哥！你怎麽來啦！”
向淮林不屑道：“神經麽，這本來不就是我家。”說着自顧自的進了門。
李豫西：“......”你自己說不住這兒的...
李豫西也看出來向淮林眼睛有點腫，有些不放心：
“哥你...今天不上班嗎？”
“嗯，不去。”
“哦，你...沒事...”
向淮林打斷他：“別煩我了，趕緊上你的班去...”說着，連衣服都沒換就躺進了床裏，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李豫西只好點點頭，正要出門又聽到向淮林慵懶的聲音：
“中午回來做飯...”
中午，李豫西辛辛苦苦做的一桌子菜向淮林只吃了幾口便又要回屋睡覺。
“唉哥你好歹多吃兩口啊...”
“不準強迫我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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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西收拾完餐具後站在卧室門口，隔着門說道：
“淮林哥。我下午得陪趙伯伯參加個晚宴，你下午怎麽吃啊？”
“你忙你的，我這麽大了能餓死自己不成？”向淮林的聲音依舊沒什麽精神，李豫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門了。
他睜眼看着天花板，聽見玄關傳來門關上的聲音。躺了一會兒發現了無睡意，便從床上翻坐起來。摸出來根煙正要點上，耳邊卻仿佛又響起章簡不滿的聲音：
“向淮林跟你說多少次了，不準在床上抽煙！找揍嗎你？”
點煙的手不由的就頓了頓，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點燃煙深吸了一口。
突然想起東野圭吾在書裏寫的一句話——【我的世界裏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黑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不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還記得自己當時看完這句話，很高興的轉頭對身邊看新聞的章簡說了句：“我也是。”
章簡一臉“又沒吃藥吧”的表情，“你也是什麽啊，小狗嗎？”
向淮林嘿嘿笑，放下書去親章簡，章簡溫柔的回應。
可這世上最惡毒的事，莫過于你讓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見到了光。在見過光之前他從不覺得冷，因為他習慣了。
向淮林安靜的抽煙，然後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換身衣服，開車去了公司。
可能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光，可能我恨你，只是因為你讓我不再習慣黑夜的冷。
向淮林停好車，乘電梯直接去自己辦公室。小助理看見消失了一早上的老板如同看見了救星。
“向總你可算來了，有位先生等您一早上了。我跟他說了您不在他也不肯走。”
“人呢？”
“在...在您休息室...”
“我的休息室是能随便進的地方嗎？”眼看着向淮林臉要黑，小助理急忙解釋：
“我...我知道的，可是他說他是...”小助理崩潰，她實在想不明白那個男人怎麽能一臉平靜的說出“我是他老婆”這種話？！
“他說他是你老婆，我看他手上戴的确實是您上次定制的戒指就放他上去了。啊...主要是令夫人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所以...”
向淮林低罵了一句，沒再聽她解釋，大步往休息室走去。他用力推開休息室的門，那人在落地窗前的修長背影緩緩轉過身來，看見向淮林的時候瞬間紅了眼睛，聲音啞的不像話：
“你去哪裏了？”
向淮林心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章簡臉色蒼白，憔悴的像是大病了一場。他一步步向向淮林走來，伸手将愣在原地的向淮林圈在懷裏，瘦削的下巴硌的向淮林肩膀生疼。
“向淮林...我... 難受...”
向淮林僵硬着不敢動，他怕他一動面前這個人就會碎掉。
“不舒服應該去醫院，找我有個屁用...”
章簡不回答，沉默中，肩膀上的腦袋越來越沉，向淮林幾乎支持不住他。
“你太沉了...起來...唉我去！”章簡整個人突然一軟，壓着向淮林倒在了休息室的大床上。
向淮林心裏一驚，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翻過來才發現他只是睡着了。向淮林松了口氣。而章簡無意識的往向淮林身邊蹭了蹭，習慣的伸手環住了身邊人的腰身，聞着他頸邊熟悉的氣息呼吸漸漸均勻。
向淮林無奈的嘆息，正要推開章簡，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硌着了手臂，摸出來一看，竟然是章簡兜裏的安眠藥瓶。向淮林瞬間心跳加快，擰開藥瓶數了一遍，只少了一片。
向淮林再次松了口氣，可即便知道了章簡沒有嗑藥自殺，向淮林的手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藥瓶被他狠狠的砸在了牆上。
兩周了，章簡頭一回睡的這麽沉。他睜眼時發現天色都有些暗了。身邊沒人。
他慌亂的起身，才看見向淮林在落地窗邊的躺椅裏坐着。神色淡漠，眼睛裏倒映着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擡手，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落在了章簡手邊。光線很暗，但他聽得出來是自己昨天開的安眠藥。
“怎麽，你打算拿這東西來威脅我嗎？”向淮林的語氣不帶什麽感情。
章簡将藥收好放回兜裏，“我只是睡不着。”
向淮林冷笑，“呦，看來你和寧賢城這生活不太和諧啊。咱倆在一塊兒時可只有做到起不來床的時候...”
“你明知道我沒和他在一起。咱們好好談談，行嗎？”
“哈，談？咱倆有什麽好談的呢，我問你愛不愛他，你不知道。我求你留在我身邊，你轉頭就走。寧賢城需要錢你他媽就說你愛我！認真的？！你問我為什麽不相信你？我他媽為什麽相信你？！”
章簡只覺得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讓他窒息。向淮林起身，黑暗中逆光的身影看起來既巍峨又單薄。
“我從來都沒奢求過你愛我！也從來都知道你不愛我。如果那天你留下，我就能一直騙自己你是我的，就算知道你愛他，但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你為了他讓我去死可能我都會去！”
向淮林的每一句話都讓章簡覺得心疼和害怕，讓他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我怎麽可能讓你去死！？”
“對啊，你最過分的就是讓我生不如死，你知道給習慣了寒冷的人一點溫暖然後又離開是什麽感覺嗎？！你知道每天你叫我回家吃飯的時候我有多幸福嗎？！你知道‘回家’兩個字對我來說有多奢侈嗎？！從小到大我一直想要個家，誰他媽都沒法兒給我，就你給了！可你他媽就不能再多騙騙我嗎？！”
章簡一把拉過向淮林，将人按在床上狠狠堵住了他的唇。他們還從來沒接過這麽窒息的吻，一直有淚水沿着唇角滑向兩人的舌尖，然後痛覺彌漫了整個心髒。
章簡松開向淮林的唇，将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頸窩處。這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姿勢，将你最柔軟最致命的地方完全暴露在對方的唇齒下。
“是我一直逃避，我以為我足夠專一足夠癡情，我以為這一輩子我只會愛他一個人，我貪心，我不敢對你說我愛你因為我一直在等他回來。我怕我會不甘心...我以為我會不甘心。可他回來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向淮林我走錯了你讓我回來行不行...？”
向淮林仰起頭難過的閉了閉眼睛，“可我不想再試一次了。當初我孤注一擲，你讓我全盤皆輸。現在你讓我再賭一次，我拿什麽跟你賭呢？”
“章簡，你這人太糊塗了。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習慣你分的清楚嗎？跟自己不愛的人一起生活不幸福的，他對你再好再喜歡你幸福的也是他。我不想你不幸福，也不願意再為你的選擇這麽要命的疼一回。”
“章簡，咱們就到這兒了，你別再折騰我了。”
向淮林輕輕推開他的胸膛，腳步蹒跚的走了。帝都五彩斑斓的燈光照亮了大半房間，街道車水馬龍，行人步履匆匆，幾人歇斯底裏，幾人淺唱低吟，幾人強顏歡笑，幾人潰不成軍。我恨只恨你，曾經讓我那麽接近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