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終結
chapter 28
世界按照原本的軌跡緩慢地向前行走，身在天界的天使們和精靈們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自第一天一行之後，他漸漸放開了一些想法。當他看到米迦勒安靜地坐在書房裏處理文件的時候，不由得自私地想，隐瞞事實是最正确的選擇。
和天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比起來，他的生活算是一成不變。工作，休息，陪自己喜歡的天使，這無數次讓他覺得，也許就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也不錯。
然而常言道，平靜水面下總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風浪，爆發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和天使們不同，精靈們從誕生開始就處于和平的環境中。魔界和天界都對紅海沒有別的想法，戰争本不該發生在精靈的世界。
突然有一天，精靈王的兄弟們不滿足于本身的地位，就掀起了兵戈。原本的平靜霎時間被打破，震驚了天界和魔界。
更令他們震驚的事還在後面。曾經純粹的元素精靈不知道什麽時候擁有了暗的力量，紅海內部的争鬥演變成了光與暗的征戰。
天界和魔界都沒有參與紅海事務的權力，也就只能看着精靈們自相殘殺。
關于紅海的事情持續發酵，天使們小心地關注着它的動向。這天晚上他回到房間，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沒什麽表情的米迦勒，還有旁邊小茶幾上攤開的報告。
察覺到開門聲的米迦勒擡起頭看着他說:“你覺得這件事會以什麽結果結束？”
他把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移到門邊上，往後推動了一下，門關上了。“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們争奪的東西嗎？”米迦勒無力地笑笑，自己回答道:“權力真是能夠蠱惑人心的東西。”
“天使們也會為了權力而互相争鬥。”說完他看到米迦勒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但你不覺得這個過程太快了嗎？”
他知道米迦勒想說什麽，天使們從誕生，到開始為了利益而奮鬥，經過了整整七個紀元，那是近三十億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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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快了，”他努力在腦海中尋找合适的表達詞語，“……可是精靈們的壽命并不長。”
“是嗎？”米迦勒垂下眼睑，語調很輕，“我總覺得我好像做錯了什麽。”
“你沒有做錯什麽，相信我。”他走上前去，握住米迦勒的手，發現那雙手連指尖都是冰涼的。
對不起，我在撒謊，所以父神啊，請讓我承擔這份罪名。他在心底默默禱告，眼神溫柔地注視着米迦勒的發頂。
精靈間戰争結束的消息傳到天界的時候他還在伯特利的星宮法庭內，那是一個所有天使都沒有料到的結局。
戰争結束的原因不是因為一方得勝，而是另一方的徹底毀滅。向往着光的精靈被屠戮殆盡，暗的軍團贏得了他們的榮光。
這不是這個消息的全部內容，後半段說的是堕于黑暗的精靈的殘暴。他們虐殺的不只是戰場之上的軍人，還有剛會說話的稚童，這是比曾經的惡魔更加惡劣的行為。
他端着茶杯走出辦公室，正和亞爾弗列德交談的萊蕾發出驚呼，表情滿是不可置信。
随後萊蕾注意到他的目光，又看了看室內桌上的卷宗，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随後拉着一臉尴尬的亞爾弗列德離開。
于是他又走回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幾番思索之後他決定去位于距耶路撒冷城不遠的法庭，剛好能順路去白露宮殿找去參加儀式的米迦勒。
沿途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論關于紅海事件的天使很多，他們的說話聲不小，卻連內容都說得颠三倒四的。
他在白露宮殿的門口等到了穿着正式的米迦勒和近來任勞任怨開啓工作狂模式的卡麥爾。
其實當時是有幾個天使跟在米迦勒身後說着什麽的，看到他之後就集體收聲，各自告辭離開。
卡麥爾先是跟他打了個招呼，接着眼神一直在他和米迦勒之間游移，米迦勒側頭看向卡麥爾，點了點頭，卡麥爾得令後也走了。
宮殿前方的水池中央多了一個噴泉，此時水柱正向空中揚起。米迦勒走到他面前，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神讓我去聖殿。”米迦勒說完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
“今天”
米迦勒的聲音莫名沉悶，“是。”
“因為紅海。”他沒有用疑問的口吻，說得很肯定。
“你說，誰能兼任法官和劊子手”
這個問題讓他陷入了沉默，米迦勒對他笑笑，也沒要他回答。
“精靈種的花很美的。”說出這句突兀的話時米迦勒的眼睛一直看着不遠處的天空，那裏是一片蔚藍。
米迦勒遵照神的召喚去了聖殿，回來的時候神情疲憊。亞納爾，加百列和拉斐爾相繼到蘭丹宮殿，他看着說話時語氣不變但眼角有些泛紅的米迦勒，心情很複雜。
事情發展到最後，暗精靈的下場也沒比光精靈好。對喜歡暗的生物來講，越是純淨的光越能對他們造成巨大傷害，當神的光輝遍撒紅海，這些精靈的身體在頃刻灰飛煙滅。
他和米迦勒站在第一天的邊境遙望已經沒有生機的紅海，那時他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面對這樣的結果，天界和魔界全體失聲。他們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理由去為神正言，也不知道可以用什麽理由替精靈辯解。
是精靈自己發動了戰争，也是他們自己先背棄了光明。然後他們想到了堕天使，那個同樣背棄光明的族類，又想到了他們自己。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在神的絕對掌控之下，生命還有什麽意義？天使們再次提出這樣的疑問，但還是沒有誰為精靈發聲，包括他自己。
沒了精靈的紅海也沒能存留太久，它在又一陣烈焰中消失。整個界域化為灰燼，那些塵埃一樣的物質向下墜落，掉入魔界的冥河。
紅海已經歸于虛無，那片空間又一次回到了空洞的狀态，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普通天使惡魔又恢複往昔的習慣，再沒有提起過精靈。
議會在剛得知這個精靈滅族紅海消失的時候很震驚。其中反應最大的是拉結爾，身為預言師的他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房間內很久，寫就了一本書，命名為《拉結爾之書》，書上的文字沒有哪個天使看得懂。
他和米迦勒也是後來才知道，其實冥河邊出現的不只是那些灰燼，還有成千上萬的魂靈。那是執念深重的魂魄，它們漂浮在冥河邊上，用凄涼的聲調唱着凄婉的歌。
但它們渡不過寬闊的冥河，墜入河中的灰燼使得所有靈魂都會被河水吞噬。
住在冥河畔的堕天使卡隆對這些未知靈魂産生了一絲憐憫，他用栖息在暗黑沼澤裏的魔龍的龍骨做成了船，嘗試着搭載它們渡過河水。
河水泛起波浪，猛烈地擊打船舷，卻沒有将船上的靈魂拉入水中。第一個渡過冥河的靈魂在另一邊顯現出了原本精靈的模樣，他恭敬地對着卡隆行禮，随後消失在原地。
卡隆并不知道精靈去了哪裏，或者說這些精靈的執念又是什麽，只是安靜地擺渡，搭載一個又一個沒有重量的靈魂渡過冥河。
沒有誰知道為什麽精靈和天使惡魔不同，即使死去靈魂依然存在。也沒有誰賦予卡隆這項使命，但從那時起，他一直在冥河上穿行，做着靈魂擺渡者。
又是幾千年過去，一天清晨，米迦勒突然問他，他是不是還有着和以前一樣的信仰。他想了很久，才說不一樣。
他的信念已經動搖了，又或者說，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改變了，只是他沒有意識到。
作者有話要說：
冥河和卡隆都出自古希臘神話故事，但文中設定是自創。
繼續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