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帝, 我是紅玉,小紅啊!”紅玉以為聞人離是沒認出他, 才把他甩飛的,可他要上前來, 就還是不能再靠近他們分毫,他眼中滾出的淚珠顆粒更大了些。
“哇, 大帝只要容容, 不要小紅了……”
紅玉哭得傷心,也是真的傷心, 他和聞人離算主仆情誼,和陳繹心算竹馬之情,可南宮那邊卻又是他出生的部族,他的兄長, 兩邊的人他都想親近,卻又發生了後來那些事情。
就在這時面色毫無所動的聞人離手往紅玉眉心方向一點,大哭不停的紅玉哭聲頓住,他大概被他腦袋裏多出的記憶吓壞了。
那些記憶是南宮川從他識海裏抹除的, 而現在聞人離給他恢複了。
“我, 我……我幫助南宮……害了大帝……”
紅玉并非主動, 可他提供的信息讓南宮和東方的計劃更加順利是絕對的, 在得知真相後的紅玉刺殺過南宮一次,沒殺成,還被抹除了部分記憶,再以這樣的方式一直養在魔淵井裏。
曾經的禦虛宮裏養過天鳳, 麒麟,白鶴,甚至幼龍,陳繹心是無法破殼,才被卿若送來,麒麟白鶴甚至幼龍或多或少都是出了些問題,才送到禦虛宮裏。
後來又陸續送走,陳繹心始終無法破殼,聞人離留在身邊最久,紅玉和白鶴住慣了禦虛宮不願離開,便還住在園子裏。
聞人離待他們恩大過天,他們可以不回報,但絕對不能背叛,這些在禦虛宮成長的幼獸們都有過共識,紅玉所犯的錯誤無法原諒。
陳繹心的怒意一下子從眼中升騰而起,胸間那輕輕的一顫,直接壓趴了滿院子的魔花,他看着紅玉,眸中再無半點情誼,只有極其簡單的一個字,“滾。”
紅玉怔怔擡頭看一眼怒不可遏的陳繹心,又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聞人離,再無顏待下去,他化成一道紅光消失不見,但他前往的地方也很容易猜,他應該是找南宮問個究竟去了。
紅玉離開好一會兒,陳繹心還是被氣得心堵,受他影響,魔宮裏的魔花都恹恹得不成樣子,不明所以的安成想要到這低氣壓的中心看看究竟,卻發現自己怎麽都無法靠近。
這時聞人離側過身來,将本來就攬着陳繹心的手更貼緊些,他低下頭在陳繹心的額頭落下一吻,“不要氣了,乖。”
“氣死我了,”陳繹心扒住聞人離胸口,眸中的惱怒依舊旺盛得很,甚至開始懷疑方才那般讓紅玉滾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虧得我還覺得他無辜,他居然……不能饒恕,他,南宮,東方都不能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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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離依舊神色鎮定地看着陳繹心,陳繹心自己可能還沒察覺,在他怒氣騰騰的時候,他胸口裏的藍焰也随之升騰而起,而虛源居然放任它的作為。
“阿離覺得我說錯了嗎?”陳繹心眼睛微微瞪圓看着聞人離,對他沉默感覺到生氣又心疼,聞人離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卻有很多人對不起聞人離的好。
如此才讓陳繹心越想越覺得生氣,可他再生氣,也不可能對着聞人離發作,他往外拘去,進退不得的安成就被他拘到眼前,“什麽事兒?”
“沒……不,我是來看看魔花怎麽了?”安成縮了縮肩膀,原本他只覺得聞人離變回曾經可敬可畏的模樣了,卻不想他們軟軟的小殿下這次回來又再次升級了。
“怎麽?還能怎麽……我不高興,它們當然也別想高興了。”
陳繹心圓溜溜的眸子盯着安成,看得他幾乎想躲三生井裏頭去。
“您說得對,說的對……”安成連連點頭,眸光晃了晃,大概是想和聞人離求助,可在陳繹心的眸光下,他居然還是不敢。
“退下吧,”聞人離發了話,安成誰都不敢再多看,急忙退後,遇到去藥閣取東西的澤方把事情交代給他,他當真跑三生井裏去“參悟”去了。
“好了,別氣了,”聞人離觀察夠了陳繹心胸口裏的情況,就也不想陳繹心真給氣壞了。
他擡起陳繹心的臉,輕輕的吻就落在陳繹心的唇上,他認真地吻着,把那些生氣,憤怒,郁悶統統都給吻沒了。
陳繹心的臉頰被一抹極淡的緋色取代,這是這麽長久以來,他都沒能再有的特征,他的情況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像是活着了。
察覺到這一點的聞人離露出了微笑,就也把陳繹心心頭最後的那點不郁給笑沒了。
“阿離不記仇,以後我給你記着,全部都記得,”陳繹心抱住聞人離的脖子,緊緊地貼着他,“還有,阿離以後要多笑,我喜歡你笑。”
“嗯,”聞人離輕輕應着,繼續這般抱着陳繹心一會兒,他把人帶到他處理事情的大殿去,放到眼皮子底下來,禦虛宮裏外有意識無意識想占陳繹心便宜的人還真不少。
至于離開禦虛宮的紅玉果然直奔南宮所在的天宮去,原本他對南宮不大下得去手,現在已經沒有這樣的障礙了,南宮對他好,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愧疚,欺騙他的愧疚。
他和東方瑾一樣,沒有情,更不會有愛,他們心中眼中只有長生夙願,其他一切都可以抛棄,也都可以利用。他沒有被例外,一直都沒有。
聖獸麒麟紅玉,普通的結界根本攔不住他,禦虛宮都是如此,南宮川所在的天宮就更是,一道紅光閃過,如一把利刃直刺南宮川胸口而來。
南宮川擡眸看着,沒有任何防禦躲避,直接受了這一耗盡紅玉所有能耐的絕殺,可一如曾經,這只是一具分身而已,殘破的屍首只是一滴神血,大殿側道裏又走出一個完好無損的南宮川。
“紅玉,莫要胡鬧,行刺兄長可是大不逆。”
南宮川微微俯身似要把脫力的麒麟小獸抱起,可紅玉瞬間警覺,躲開了他這一拂,南宮川這是想故計重來來了,或許在他覺來,好用的計策如何為何不能再用呢。
“兄長,你也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兄長嗎?你怎麽能利用我,你怎麽可以讓我和你一樣,一起背叛大帝呢?”
紅玉眼眶紅紅,卻沒同在陳繹心和聞人離面前那般落淚哭訴,他一直都知道真正肯買他撒嬌的賬的人是誰,是陳繹心和聞人離,而非眼前這個兄長南宮川。
“你不知道大帝救過我的命嗎?你不知道我一直住在禦虛宮嗎?你不知道我和容容是好朋友嗎?你都知道,可你還是騙我!”
卿若待陳繹心如兄如父,是真的好,紅玉曾經也覺得南宮川于他,就如卿若對陳繹心一樣,只是卿若的情感外露一些,南宮川的內斂一些,但他們都是血親兄弟,是能相互托付信任的人。
可事實卻非如此,卿若是卿若,南宮川是南宮川,而他也沒有陳繹心那般幸運。
“那是你傻,你天真,我是大帝,和聞人離是大帝能一樣嗎?你現在可是衆多仙帝的小主,可在聞人離那裏,不過是無聊養在後院的仙寵罷了。”
南宮川眸中森冷無情,他說着話一步步走近紅玉,也将他的道理告知給紅玉聽。
“我堂堂麒麟聖族的未來聖君,只是一随時可淪為坐騎的仙寵?”
南宮川眸中的冷酷和仇恨讓紅玉陌生得害怕,他繼續退後幾步,變成人身,他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大帝說過,我們随時可以離開,是我不願意離開的。”
紅玉聲音輕顫,他看着南宮川,深吸口氣接着道,“而我不想回家……是因為你,你不喜歡我,我害怕,所以不想回家。”
紅玉的心智一直都不大夠,可有些感覺卻是很敏銳的,即便曾經他各種說服自己南宮川和卿若一樣會對自己的弟弟好,可他們一旦接觸多些,他就會感到害怕,毫無來由又深刻的害怕。
當然這只是曾經,聞人離被他們害了之後,南宮川就沒再給他這種感覺了。但眼下南宮川的眼神又再次喚醒了紅玉原本都快要遺忘的害怕了。
南宮川聞言沉默了一瞬,他反過身走回大殿的金座坐下,他看着紅玉面色冷酷,似乎不打算再隐瞞些什麽了,他反常地笑了笑,然後又點了點頭。
“感覺得沒錯,我的确……不喜歡你。”
“一山不容二虎,這世間怎能有兩只同族聖獸,你勢必要取我而代之,我又豈是你能取代的?”卿若對陳繹心的好,才是南宮川不能理解的情感,兩只天鳳,豈能同世而存,陳繹心無法破殼,在他看來才是理所當然。
可原本只是送到禦虛宮的玩物,卻讓聞人離漸漸醫治好了,他心中豈能舒服。
紅玉瞪大地眼睛看着南宮川,他深吸口氣,眼中終是忍不住掉下淚來了,“所以這才是你不讓我長大的真正原因嗎?你也不讓我叫你阿兄……”
南宮川沒有再應答紅玉的話,可他毫無波動的眸光已經是他的回答,他默認了,他無動于衷,他的生命裏只需要長生,并不需要兄弟親情或者愛情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嘭”一聲,以這個大殿為中心,整個天宮都炸成了碎片,紅玉在內心全然絕望的情況下選擇引爆了聖獸內核,即便他知道他可能又只是炸死了南宮川一個分身,可他不想活了,也沒臉再活下去了。
他無法殺死南宮川給聞人離報仇,就只能自己以死謝罪了。
同在仙界的禦虛宮裏,陳繹心猛然從座位上坐起,他的面色浮現些許凝重,眉頭皺起,聞人離也随他站起,然後牽住了他的手,他們飛到禦虛宮的上空。
陳繹心手上多了一把銀色短笛,他直接用聞人離送他的木枝變的,他也不知還有用沒有,在聞人離點頭後,他認真吹奏起。
悠揚的笛聲随吹來的風慢慢飄揚開去,聞人離攬住陳繹心的腰,他坐在禦虛宮正殿的屋頂上,聞人離手上多了一把琴,琴笛和鳴了将近三天,一團紅色的魂團才在他們身前凝聚呈現。
“在禦虛宮住了那麽久,我和阿離的聰明竟半點都沒學到,只想學會想不開了……”陳繹心放下笛子,随即又黑下臉來,将只剩一團破碎魂團的紅玉教訓了一頓。
他教訓着,便要伸手就将魂團收過來,聞人離卻先他出手将魂團往外一推,他們所坐屋頂下前方的藺語飛起,用瓷瓶将紅玉收走了。
這往後藺語的天語閣才是最适合紅玉待的地方,天脈者,再沒有比麒麟聖獸更純淨的天脈者了,他經歷這番生死,若能有所蛻變,未來的成就不可想象。
陳繹心和聞人離目送藺語将紅玉的魂魄帶回天語閣,又這般站立許久,他們才回到了大殿之內。
“他的死和你我無關,”聞人離輕輕揉揉陳繹心的頭發,也有些擔心陳繹心鑽牛角尖了,生氣歸生氣,可真要讓陳繹心對紅玉動手,依舊不可能,聞人離自己也是如此。
“那就是和南宮川有關了,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陳繹心說着,面色并無多少好轉,他以為紅玉去找南宮川頂多就是被繼續囚禁,可沒想南宮川居然真的看着紅玉自爆,而無任何作為。
他是真的想紅玉死,這種事情在他大兄卿若身上絕無發生的可能。
“人和人不同,南宮和東方也早不是我初認識的模樣了……”聞人離牽住陳繹心的手帶他坐回位置上,他理了理陳繹心被氣得微微翹起的翎羽。
“阿容可能不知道,他,東方,還有你大兄卿若,我都養過一段時間,”正式這樣一份養育之情,聞人離待他們比他人多了些信任,可這些信任最終卻成為自己的索命刀。
聽到這話的陳繹心幽幽擡頭,眸光裏的幽深看得聞人離一愣。
“阿離以後不許養了,除了我什麽都不許養了……”
“好,以後只養阿容。”
聞人離認真地應了,傾付了感情,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這種事情多了,聞人離就也不想多沾惹,卿若送來陳繹心之後,他就沒再允許往禦虛宮送幼獸了。
便是有為它們看病,也多是治好就送走了。至于紅玉和白鶴他們是屬于比較早送到禦虛宮的那一批。
陳繹心這般要求聞人離,倒是把他自己養着銀子九禦他們的事兒給選擇遺忘了,他雙手環過聞人離的腰,面色依舊帶着些許糾結,但他糾結着這些,就也把對南宮川的惱恨暫且放下了。
他們回到仙界禦虛宮的日子,除了要多處理些事務,大抵和他們在廢星上沒什麽區別,禦虛宮裏辦事兒的人基本都鍛煉出來了,真正要聞人離和陳繹心費心的事情并不多。
聞人離的主要精力依舊在怎麽給陳繹心治病上,那虛源依舊是個不安定因素,但到目前為止,都只能靠藍焰的強大來牽制,徹底将它從陳繹心胸口拔出基本沒有可能。
他和陳繹心在園子裏散步時,他突然道,“阿容再生氣看看。”
“嗯?”陳繹心被聞人離這話說得一愣,好端端的,他怎麽生氣得起來啊,“氣什麽?我脾氣最好,都不和阿離生氣的。”
陳繹心這話說得路過的九禦都為他不自覺低頭了,便是他半死不活的那些年,也是說生氣就生氣,而且每次他生氣,身邊的人都不好過,尤其是他……
這時聞人離的眸光掃去,看到抱着銀子路過的九禦,他低語道,“銀子過來。”
九禦聞言這才放開了銀子,他甩甩手一臉要解脫的模樣,要知道他都這般不理手抱着銀子快倆月了,這星空異獸,他稍不留神就鑽虛空裏,然後想法子尋陳繹心去了。
他不知道完不成聞人離交代任務的後果會是什麽,想都不敢想,如此就只能這般親力親為地抱着銀子不撒手,眼下他的想對聞人離磕頭道謝,總算放過他了。
可銀子蹿過來的方向偏了偏,明顯不是對着聞人離去的,他就想他娘親陳繹心抱他啊,而不是冷冰冰越來越針對他的聞人離,哼。
然而聞人離眉梢微微一挑,銀子還沒能蹿上陳繹心大腿就先被他抓到懷裏了,他輕輕拍了拍銀子,看向陳繹心,“生氣嗎?”
陳繹心再次明顯一愣,他伸過手戳了戳聞人離很是正經的臉頰,“阿離好奇怪,這是我們兒子,我生氣什麽啊,對不,銀子?”
“嗯!娘親抱!”銀子的長須蕩啊蕩,想去勾住陳繹心的手腕,可他段數始終不夠,另一邊蕩多遠都沒關系,唯獨陳繹心那邊怎麽都蕩不過去。
“哈哈哈……”陳繹心被銀子的郁悶給逗樂了,他攀着聞人離的手大笑出聲,“唉喲,銀子和阿離都這般可愛……”尤其是暗摸摸吃醋的聞人離。
他勾住聞人離的脖子這般就在聞人離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原本一臉輕松看着的九禦再次縮起了肩膀,他思量着怎麽離開才好。
可這時他懷裏又多了一個幹瞪眼的銀子,他們相視兩厭,卻又不能不抱在一起,何苦來哉。
聞人離連自己都不大能理解的醋意,就讓陳繹心一個頰吻安撫了。
可他接着又煩惱起來,陳繹心對着他似乎真的不大生氣得起來,可讓他去對着生氣的人,他心中不情願的情緒極大。
“要生氣啊……”陳繹心念着,他知道聞人離,他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做這種事情,總歸是有什麽原因,他現在對聞人離更無底線,便是這樣奇怪的要求也想試着去滿足他。
陳繹心的目光掃去瞄到了捂着銀子嘴巴正在慢慢退後的九禦,他再次招手,“過來。”
他直視九禦的眸光,根本不給他遲疑或者故作不知的機會。
“幹,幹嘛……”九禦聲音微微發顫,挪過來的腳步也在顫。
陳繹心越來越可怕的事兒,根本不用安成告訴他,他早有體會,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醋勁兒大得離譜的聞人離在,他才不想被他們二人關注到呢。
今兒他特意挑了這個平時陳繹心聞人離都不怎麽溜達的時間出來,卻不想那二人偏偏那般巧,又和他趕一個時候,還真給撞上了。
“你變成阿離的模樣,”陳繹心認真地要求道。
九禦帶着些許求助的眸光掃向了聞人離,卻見聞人離給他點了點頭,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九禦只能視死如歸地變成了聞人離的模樣。
果然,陳繹心看他變成聞人離模樣,原本還帶着些許笑意的眸光就冷了下來,然後越看眸光就越冷,那帶着冷意的氣息便從他胸間擴散出來,九禦直接腿軟。
他們周身的魔花魔草一樣恹恹了下來,聞人離掃一眼九禦,卻還要求道,“保持。”
“是……”九禦顫巍巍地應了,然後迎着陳繹心越來越冷的眸光,勉強維持身形不變。
聞人離看完九禦,便擡起自己的手按在陳繹心的胸口上,同時他神力也拂起了陳繹心的手,一樣按在了他的胸口上了。
兩道氣息憑借着陳繹心散發出的冰冷之意達成了連通,又相互循環起來,陳繹心胸口裏的神晶原屬于聞人離,聞人離胸口裏的是陳繹心的神晶。
這般直接在彼此胸口連通起神力交換,居然對彼此無一絲的阻隔或者排斥。
他們周身自動形成一道神力屏障,将銀子和九禦完全推遠,兩個人同時閉上眼睛,借着這個契機試着去真正根源上地解決虛源這個問題。
他們二人造成的動靜越來越大,一道銀黑兩色相互纏繞的光柱升騰而起,藺語和卿若都被驚動親自前來護法,這樣的異象一直持續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漸漸消失。
陳繹心的和聞人離還坐在原本的位置,只是他們周身全是快要高過圍牆的巨大魔花魔草,這兩個月禦虛宮裏負責割草的魔衛們可是忙壞了,其他地方沒有這般高大的魔花魔草,可生長速度前所未有的可怕。
而且不僅僅是魔花魔草,随便撒下什麽種子都能成長,當然神藥仙草收成了,又和外面采到的不大一樣,多了幾絲難以料定結果的氣息。
一樣難以料定結果的也還有陳繹心的聞人離,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們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再次進行了神晶的交換。
聞人離體內的藍色神晶變成了銀色神晶,陳繹心胸口裏的藍焰也從一點火苗變成了一朵神心形狀大小的火焰,至于虛源則是完全被藍焰包裹成為了它的內核。
聞人離睜開眼睛,看着陳繹心的神色不免有些緊張,他将手從陳繹心胸口上放下,卻要将人攬到懷裏,就見他眼前的人兒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不再是灰黑色的,而是變成如藍焰那般純粹的冰藍色,甚至聞人離還沒注意,陳繹心的發色也變了,不再是白色,而是那種如海水般的淡藍,介于白和藍之間,熒光點點像極了冰極海的顏色。
他的手緩緩張開,全身如光點散去,這些光點中又有一只冰藍色的鳳凰沖天飛起,長長鳳尾掃出許多極寒冰屑,仙界的那輪天日在這一瞬間都為之黯淡下來。
“阿容!太好了!”卿若握住藺語的手,眼睛看着天空,有些微的濕潤,“太好了,我們阿容真的長大了……”
在此前陳繹心都介于幼體和成體之間,并不算真正的大成,眼下卻是在聞人離神晶的助益下真正成長蛻變了。
“嗯,”藺語點點頭,眸光也帶着些許的欣慰,曾經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破殼的小天風,在經歷了這麽多的波折和苦難之後,終于成長為真正的天鳳了。
一只天鳳,就擁有一只天鳳令,卿若的天鳳令是號令神鳥族,就不知陳繹心的是什麽了。
陳繹心在禦虛宮的上空好是飛翔了一番,他身上的仙光才漸漸散了去,他變回人身款款從天空落下,又甚是準确地落到了聞人離懷裏。
“阿離,我真的好了。”
陳繹心知道聞人離最關心的是什麽,就也需要最先告訴他這一點,他踮起腳,在聞人離的唇上碰了碰,同時右手向上擡起,一根冰藍色的羽毛被他握在了手心。
這時卿若和藺語也不在院子外守着了,他們走過來,看向了陳繹心,等他的答案。
陳繹心挨着聞人離的唇,又眯着眼睛笑了笑,他才重新站好。
“不死天鳳,這是不死令,”陳繹心甚是平靜地說着,同時把天鳳令遞給卿若看,他騰出手來又繼續抱住了聞人離的腰。
聞人離緩緩擡手落到了陳繹心的臉頰上,那裏不再是沒有溫度的冰冷,雖然溫度也不算高,可這是完全鮮活的天鳳才會有的溫度和觸感。
他的手又再落在了陳繹心的胸口上,那裏跳動的速度已經恢複了正常,虛源依舊在,但似乎是它對陳繹心造不成太大影響了,又或者也是它促成了陳繹心這種方向的成長。
陳繹心迎着聞人離的目光微微偏頭,然後又忍不住湊上來在聞人離的臉頰上啄了一下,“阿離,我真的好了。”
“嗯,”聞人離應了,可他的眸光莫名讓陳繹心感覺到了些許危機感,難不成這麽久過去,聞人離要和他翻舊賬了嘛。
“我以後會乖的,阿離說什麽我就做什麽,保證!”
陳繹心擡了擡手,又繼續蹭聞人離,争取把那聞人離身上那怪異的感覺給蹭沒了去。
卿若和藺語看完天鳳令,看陳繹心和聞人離那黏糊的樣子也不大看得下去,他放開不死天鳳令,那翎羽就自動回到了陳繹心身上。
他們對聞人離微微躬身,随後自覺退出了這個院子。
聞人離拉着陳繹心的手,帶着他回屋裏再徹徹底底檢查了一番,确定陳繹心真的好了,他才算安心。
而此時距離禦虛宮第一次朝會也只有一個月餘的時間了,仙界該送的地方,安成都讓人送了,一個多月後的朝會可能會很熱鬧,也可能會很冷清。
畢竟南宮川挑在一樣的時間,在他的天宮也舉辦了類似的宴會,某些想要左右逢源的人基本沒有可能。
南宮川對于聞人離要辦的朝會沒有太大關注,他舉辦宴會只是為了添堵,順便表明他的态度,而陳繹心大成的異象自然也逃不過他的感知。
身懷虛源居然還能成長蛻變為大成的天鳳,這在他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以前從未被他看在眼中的陳繹心,這次真的讓他刮目相看了。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南宮川笑着,他指尖一點青光飛走,卻是将這消息送到東方瑾手中,相比他,東方瑾一直都很關注陳繹心的成長,當年他和聞人離成婚時的天罰,也是他派往的。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陳繹心要成婚的那個樹妖會是聞人離。
陳繹心是天鳳,他們是将他當卿若的接班人看的,打開界門,擁有天鳳之力的陳繹心不能少,所以他絕對不能魔修結合,侵染了不該侵擾的氣息。
可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他們在上下界幾乎等同于天,也還是有算錯的時候,真正的變數不是他們手中難以掌控的虛源,而是這只膽大妄為的小天鳳。
再次被南宮川和東方瑾惦記上的陳繹心,在聞人離徹底檢查之後,又再次閉關,他需要鞏固他的這次的晉升,以及研究一下怎麽用他的天鳳令。
又一個月他才出關,禦虛宮裏外都忙活着,外出歷練的魔将沒走太遠的都在往回趕,畢竟是第一次朝會,他們不想錯過。
陳繹心出了寝殿直接就往聞人離所在的宮殿走去,半路遇到辦事回來的卿若,他腳步就慢了些,“大兄!”
“阿容,”卿若看到陳繹心也很驚喜,他仔細端詳陳繹心的面色,見他面色紅潤,言語輕快,他只能算溫和的臉上也露出微笑,“大帝在裏面,去吧。”
別以為他不知道陳繹心看着他,身體卻不覺往裏邊偏着,明顯心系着聞人離,趕着去見呢。
陳繹心被看出來倒沒覺得什麽不好意思的,只是他和卿若很久沒好好說話了,他雖然趕着見聞人離,可也舍不得卿若,他拽了一下卿若的袖子。
“大兄這是要去哪兒?”
卿若對陳繹心自然沒有隐瞞,“我打算去十部裏挑一些資質不錯的孩子,送去給藺語,讓他一起訓上些時候。”
陳繹心聞言微微思量,他抓住卿若的手搖了搖,“那大兄等等我,我見了阿離就出來,我陪你一起去,順便我們也好好說說話。”
他話落不等卿若應答,轉身就往裏跑去了。
卿若等的時間有點久,但到底是等到了,若非聞人離确實是忙得不行,估計陳繹心沒那麽容易被放行,這倆人相互都盯得特別緊,當然藺語也對他盯得緊。
同時也是因為他們要的地方,就在禦虛宮附近,陳繹心做什麽都在聞人離眼皮子底下,他也能随時趕到,如此才肯放陳繹心自己獨去吧。
事實比卿若想的還要難上許多,聞人離只不說話,陳繹心就把能許的好處都給許了,才得到他略微勉強的一個點頭。
陳繹心一出了禦虛宮就挂到卿若的脖子上了,被好是揉了揉頭發,他才安分站好。
“我知道大兄早就想抱了……嘿嘿,”陳繹心肯給抱也不僅僅是因為卿若想,他自己也想,“今兒大兄是我的,誰也別想搶,特別是藺語大哥。”
“行,”卿若點點頭,又揉了一把陳繹心如今分外好看的頭發。
“對了,阿容可能不知道,鳳凰神族如今也在十部之內,這次也送過來不少孩子。”
“哦,”陳繹心點點頭,他手上把玩着木枝短笛,神色不冷不淡。
“老鳳凰對我還不錯,至于鳳元,他的算計還在分寸之內,我能不計較,但這之後,他們必須對大兄你絕對忠誠,若有任何不妥當,請大兄務必不要手軟。”
卿若手下十部人選忠誠絕對是第一位,資質反倒是其次,前車之鑒,他們不能在同一條船上栽跟頭。
卿若聞言甚是欣慰地笑了笑,“嗯,為兄記住了,阿容真的長大了。”
“對,我長大了,我能保護大兄,保護阿離了。”
陳繹心說着臉上露出些許微笑,他擡頭看看天,嘴角的笑愈發燦爛,那是笑給時刻關注着他的聞人離看的。
他跟着卿若去十部不僅僅只是想和卿若待一待,在卿若挑走他需要的那些之後,他就在剩下的幼鳥裏再挑出一些,卻是要将它們歸入到不死軍團中來。
他的不死天鳳令雖然還有限制在,但總體來說已經夠逆天的了,就沒道理藏着不用起來,要論報仇心切,陳繹心絕對是前列之人。
這次送幼鳥過來的人,基本都是族長之流,朱雀族是朱衍,鳳凰神族就是鳳元帝君本人了,陳繹心沒和他多寒暄,相互點頭便算過了,倒是朱衍,他多關注了些。
“怎還不突破?”
陳繹心指的是朱衍的九品仙君修為,他早可以突破了,一直壓制只怕都要壓成習慣了。
“啓禀尊後,小神打算在朝會後到天鳳谷閉關,”天鳳谷自然是卿若新建起來的宮室,主要是召集十部,給他們練兵用的。
陳繹心點點頭算放過朱衍,但他轉頭就拽住了卿若的袖子,“那裏可有我的屋子?”
卿若一愣,他還當真沒想起要給陳繹心留屋子,兩處地方近得能直接瞬移,更關鍵是陳繹心都嫁出去了……
“哼,肯定是藺語大哥不讓你留的吧,我就知道,”陳繹心氣哼哼的,那種卿若被人搶走的不滿又悉數回來了。
“我不管,天鳳谷必須有我的住處,我會經常帶阿離回來住的。”
卿若拍拍陳繹心的手,倒是不介意他遷怒到藺語身上,那家夥被陳繹心記恨的地方不少,也不差這一處了,何況他沒提醒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過錯。
“行,我回去就讓人添上,就在我的宮室旁邊。”
正在和聞人離說話的藺語,一臉無奈地搖頭,随即他看向聞人離提議道,“天鳳谷裏的鳳凰花酒不錯,帝尊不若陪末将去品一品?”
順便也去那兄弟倆那兒刷點存在感,而且他務必要把聞人離一起帶去,否則那天鳳谷根本就沒他待的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