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于析受的傷不重,最多也是細皮嫩肉的臉上挂幾天彩,他并不在意這些,這一次帶給他最大的沖擊還是林訴把他認出來了,時隔多年,他覺得命運真是捉弄人,北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麽偏偏就遇上了呢?

可能,真的是注定他這輩子活該倒大黴吧,他自嘲的想。

張經理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執意讓他放兩天假,他本來打算這個月拿全勤獎,但實在像霜打了的茄子提不起勁工作,權當給自己一個緩沖消化的時間,他難得有兩天大假。

而休息下來,于析卻不知道要做什麽了,他在北京基本沒朋友,平時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若說有,也是他那唯一的卻又支撐不起的興趣——攝影。

他打高中就喜歡攝影,拍景拍人,拍他喜歡的一切事物,若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他會和所有普通人一樣,考上大學報個攝影班,不一定要做個職業攝影師,只要在空閑時候能帶着單反出門踩點滿足一下自己就行了,可那些都是離他很遙遠的夢了。

去年他手頭寬裕了些,忍痛買了一部二手老式單反,像素不是很高,但可以湊合着用,可畢竟是轉賣,說好聽是二手,誰知道是幾手了,那單反他買了一千五,用了不到半年拍出來的照片雪花遍布,于析除了叫幾聲苦,也只得讓它退休。

這兩天假對于忙碌慣了的于析來說,太過于空閑了,一空閑腦海裏充斥的都是林訴——恣意跋扈的少年,以及如今随着時間變得的更加的耀眼的男人。

于析莫若奈何的将自己摔到那張硬邦邦的床上,脊梁骨被摔得有些鈍痛,他抽過枕頭捂住自己的臉,陷入一片黑暗,任由回憶将他淹沒——

蟬鳴不斷悶熱的夏天,總是讓人心情莫名的煩躁,熱氣烘烤得空氣都變形,剛剛□□育課滿身大汗的于析與好友陳透沖到洗臉臺上,等冰涼的水拍在他的熱烘烘的臉上,他才滿足的長籲一聲,真舒服啊。

“這鬼天氣。”于析用手背胡亂擦着尚從臉上一滴滴滑下去的水珠,不滿的抱怨着,“粘糊糊的,髒死了。”

陳透擡起一張白皙的臉,半眯着眼笑,水滴挂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好一會才落下來,“還有十分鐘就放學了,你再忍忍。”

于析甩了甩水瀝瀝的頭發,又低頭沖了涼水,才覺得心滿意足,說,“走,該集合了。”

陳透一邊抹着臉一邊跟着于析的腳步出去,老師才說完解散,他們正在籃球場收拾書包,他們班一個女生就拿了瓶礦泉水跑過來。

上過體育課,女孩子臉上紅撲撲的,周身是那種青春期女生才會有的朝氣蓬勃,她将礦泉水朝着陳透,臉好像更紅了,“陳透同學,這給你。”

陳透看了一眼,說了聲謝謝就接下了,卻是遞給了于析,于析一怔,有點尴尬的看向女孩子,從陳透手裏拿過礦泉水,打圓場說,“我替陳透拿着,放心,一定看着他喝下去。”

說完笑笑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臉紅得像顆蘋果,猛的點頭轉身就跑了,邊跑還回過頭用嘴型和于析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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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透,你小子又讓我擋這破事。”于析說着拿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陳透的肩膀,把礦泉水丢他懷裏,“人家給你的,喝了吧。”

“我不要。”陳透直截了當的拒絕,重新把礦泉水給于析,“你不是說口渴。”

于析白了他一眼,還是擰開了礦泉水的蓋子,冰凍過的礦泉水在炎熱的夏日喝喝起來很是來勁,于析咕嚕咕嚕喝去一大半,嘴角還挂着水珠,強硬的把礦泉水塞到陳透的書包裏,口氣岔岔的,“你知道現在有些人怎麽說我們的?”

陳透任由于析的動作,不解問,“怎麽說?”

于析拍拍陳透的書包才有點解氣,轉過身來看着他,說着說着自己都笑出來,“他們說我們在談戀愛,搞同性戀。”

陳透愣了一下,倒是無所謂的樣子,“說就說呗。”

于析看他這風輕雲淡的表情,啧了一聲,連忙說,“別別別,我還想要有女的喜歡呢,前兩天隔壁班的女生和我表白,雖然吧我也沒打算接受,但也不知道誰和她說我們兩在一起了,搞得她現在看見我轉頭就走。”

陳透噗嗤一聲笑出來,于析就更來氣了,“還不怪你,每次有女孩子找你就往我這兒來事,別人不誤會才怪。”

“我這不是想着高三了好好學習嘛。”陳透一把勾過于析的脖子,湊近笑道,“當兄弟的多擔待些。”

于析瞪了他一眼把他推開,笑罵,“誰和你兄弟,髒兮兮的,別抱來抱去。”

陳透不理他繼續去勾他的脖子,于析躲着罵,“不是,你還真來勁了,走一邊去。”

十七的少年,最是嬉鬧的年紀,個頂個一米八幾的身高,身影在籃球場拉得颀長,落日餘晖未退,鬧得滿頭大汗,曬得滿臉通紅,等累倒在熱得燙屁股的籃球場上,突然又都相視大笑。

那種年少恣意揮灑汗水的時光,足以讓很多人回味一生。

于析和陳透打幼兒園就認識了,一起上的小學初中高中,兩個人可以說是同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感情很是深厚,于析有時候甚至想,他和陳透就本來該是一家兄弟,只是投胎的時候他踏錯地方去了另一個人家。

于家和陳家只隔了一條街,本來沒什麽交集,是因為兩家兒子玩得太好,加之都是一般的小康家庭,你來我往之間才就熟絡起來,陳透在高一那年去于析家,還管于析父母叫于爸于媽,樂得于析父母直打趣要不是于析是個男孩子,一定得把他嫁到陳家去做媳婦兒,絕對不會受委屈。

今年兩個人都上高三了,同一個班,幹什麽在在一起,別人看起來确實是膩歪得不得了,于析嘴上說不樂意這樣,但其實也沒往心裏去,兩個男的真的能搞出點什麽不成,他和陳透還真沒那方面的愛好。

高三正是奮筆疾書的時候,于析和陳透約定要上同一所大學,把他們十幾年來的交情延續下去,于析還想以後兩個人娶妻生子了,還能給孩子定個娃娃親什麽的結個親家。

他想得美滋滋的,和陳透說自己的“鴻鹄大志”,可人家陳透只是冷冷擡起那雙挑花眼,直接一掌把他按書桌上,來了句“好好學習,”他笑嘻嘻的就拿起筆又塗塗畫畫的,心裏卻已經打定了主意。

于析與陳透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學校這地方最是以訛傳訛,本來他們在別人口中最多就是有點貓膩,也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胡說八道,說看見他們那天在籃球場打情罵俏,抱來抱去,最後還給添油加醋說他們兩個親上了。

于析氣得不輕,又揪不出來是那個混蛋在後面造他們的謠,解釋了別人也不聽,他實在是跳進黃河洗不清,高三上學期過去三分之一,他們兩的事說得跟真的一樣傳遍了校園,連主任都來給他們思想教育,語重心長,“你們現在年輕不懂事可以原諒,但要以學業為重。”

真是去他的年輕不懂事,于析從辦公室出來整張臉都黑成塊破抹布,可陳透竟然還笑得出來,捏他的臉逗他,“誤會就誤會呗,大不了我吃點虧和你在一起。”

于析心煩意亂,他确實是和陳透要好,但也沒打算好到發展成那方面的關系,他雖然不排斥同性戀,但也不代表自己想做同性戀,氣罵,“要是被我逮住那胡說八道的王八,我非得削他一頓。”

“你削別人?”陳透笑了。

于析更氣,他平時是沒脾氣了些,但脾氣上來了也是倔得不行,陳透好說歹說才把他說得氣消了。

兩人剛想回教室,就聽人說校門口來了個看起來來頭不小的轉學生,還有賓利專車接送,本來他們也不是八卦的人,但今天莫名其妙挨了頓說,就決定去湊湊熱鬧。

剛剛到校門口呢就看見人群湧動,一顆顆黑壓壓的人頭拼命往上竄,那架勢好像去迎接什麽大明星,于析拉着陳透左鑽右鑽,兩個人仗着身高優勢,只微微一踮腳校門口的情形就看個了清清楚楚。

午間的陽光很是熱烈,曬得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不同程度的紅,校門口外,最惹眼的無非是那臺純黑色的加長賓利,上了蠟的車身在陽光的照射下發着的光,明晃晃的很是紮眼。

賓利的門半開着,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彎着腰正和車內的人說着什麽,說了好一會車裏的人就是不下來,于析曬得有些發昏,扯扯陳透的衣袖,示意他走。

這所高中有錢人家的孩子并不少,于析在開學就見過一兩輛很上檔次的好車,賓利雖少見太招眼,但他實在被曬得難受,車是看到了,人看不看也無所謂了,沒必要再留下來人擠人。

兩個人跻身正想離開,那邊卻突然有了動靜,西裝中年男人直起腰,打開車門,熱浪襲來,于析晃了晃熱得暈乎乎的腦袋。

那臺車門大開的賓利,一只修長的穿着休閑黑色牛仔褲的腿伸了出來,于析用力眨了眨眼睛,眨去落在眼裏鹹澀的汗水,眼睛朦胧胧的,看見車內的人半彎着從賓利裏探出身體,站落在熱氣滾滾的地面。

于析透過人群粗略打量,那人個頭肯定有一米八,身材是屬于少年的纖瘦,腿很長且直,順着腿往上看,套一個純白色的襯衫,很普通的打扮穿在他身上跟個衣模站在那裏似的,大方簡潔。

眼裏的汗水被滾滾熱浪蒸發,于析終于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一張帶着稚氣卻極其俊郎的臉,眉心皺着帶着毫不掩飾的不悅,一眼就讓極少說粗話的于析心裏砰的砸出一句國罵——這小崽子長得真他媽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大約七八章回憶,寫寫少年還是有點小脾氣活生生的于析和小崽子林訴~對了你們要記住陳透哦 是個蠻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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