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于析懶懶翻了個身,腰腿的酸痛襲來讓他忍不住皺眉,林訴哼了一聲,把橫在于析腰上的手收緊,帶着濃厚的鼻音喃喃着,“再睡一會。”

确實是太累了......于析懶得動了,就這麽被林訴抱在懷裏,兩個人面對面的,鼻息交纏在一起,親密無間。

他能看見林訴合起的眼,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很安靜的樣子,上唇微微撅着,于析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點一點林訴軟軟的唇肉,但發覺一動就會驚到林訴,于是作罷,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安安靜靜的盯着林訴的臉發呆。

很久以前他就覺得林訴長得好看,隔了這麽多年,又是朝夕相處的,非但沒有看膩,反而更加喜歡他。

而喜歡再上一個程度,就應該是愛了。

他愛林訴......于析在心裏默默的下了個定義,就像林訴也說過愛他一樣,或許,他要比林訴在濃烈上幾分。

矯情兮兮的,于析露出個笑容來,又睜着眼看了好一會,等到林訴自然醒才慢慢轉開了目光。

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洗了個澡,林訴又在公寓膩着于析吃過中午飯,才不情不願的去公司。

于析下午把公寓裏裏外外收拾得幹幹淨淨,又去超市買了些食材,做了幾樣林訴喜歡吃的菜,又給林訴留了條字條說今晚不回來吃飯,才慢悠悠的披了外套圍了圍巾換鞋出門。

整一個下午于析都很平靜,直到站在玄關把手放在燈按鈕上時,看着溫暖的飄着菜香的公寓,終于萌生出了不要去見陳透的想法來,或許事情也不是他想的那樣,也或許只是誤會。

但他想相信林訴,想要和林訴走下去,心裏就不能有這根刺。

他沒關燈,繼續讓公寓亮堂堂的,好像裏面還有人一樣。

屋內外的溫差讓于析打了個寒戰,春天都來了,怎麽還這麽冷呢,于析裹了裹外套,呼口白氣,白氣悠悠往上飄,頃刻就融入冰天雪地裏。

他們約在一家甜品店,是陳透選的地方,于析不去探究他選這樣一個地方見面的深意。

于析進了甜品店,人并不多,他左右看了看,不遠處有個男人慢慢站起來,五官很精致,有種淡漠美,但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卻瞬間收縮,然後慢慢染上點紅。

是......陳透,于析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很平靜的面對他,但真正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狠狠跳了下,不知道什麽滋味,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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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年前斷了聯系後,他沒想到,兩人還能再次見面。

于析也不等他招呼,自行走過去,走近看了,他才發現陳透身邊還坐了個男孩子,長得乖巧,男孩子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他微愣,實在擠不出笑容,就颔首算是回應。

“于析......”陳透看起來比他緊張多了,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着,眼睛一動不動盯着他看。

于析輕輕嘆了口氣,這麽多年過去,該有的什麽情緒也該散了,是自己的表情太生硬讓陳透以為自己還在生氣嗎?

他慢慢彎了下嘴角,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沒想到聲音還是有點飄的,“好久不見。”

是真的很久了......兩個人從無話不說到形同陌路,再到現在的相遇,足足用了二十幾年。

陳透或許是沒想到于析能這麽淡然,哽了很久,才說,“好久不見,坐,坐。”

一坐下來,三人面面相觑,于析在心裏嘆口氣,陳透的誠惶誠恐倒讓他覺得是自己太冷漠。

“這位是?”于析率先打破了這尴尬的沉默,把眼睛放到那個男孩身上。

陳透怔了一下,才說,“李庭,叫他小庭就好,嗯,我的朋友。”

李庭對着于析抿着嘴露出一個挺孩子氣的笑容來,于析也微笑,這次的笑比較真實了。

“這些年,你.......”陳透欲言又止。

于析接話,“還行。”

湊合着也過了這麽些年了,他不太想談這個話題。

“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陳透望着于析,聲音是顫抖的,但一字一句很誠懇,“當年我太懦弱,你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也怕被父母知道我,我是......剛好姑媽那邊有個學校......我,對不起。”

說到最後,陳透眼眶甚至都紅了。

于析一直沉默着,他其實能諒解陳透,當年大家都還小,別說陳透,就是他家都因此垮了,但是于析在那時候恨陳透是要多過恨林訴的,他們那麽多年的交情,陳透說斷就斷,也是陳透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做至深之寒。

“陳透,陳年往事不要再提了,”于析很久才開口,“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

他沒有再說,陳透哽咽着,“但是我們不能再是朋友了對嗎?”

于析默認。

又是久久一陣沉寂。

李庭輕輕用手肘碰了碰陳透,陳透才如回神一般,慢慢摸索出自己的手機,放在桌面。

于析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抿緊了唇。

“三個月前,”陳透很輕很輕的說,“我碰見了林訴。”

一句話,讓于析猛的看向陳透。

“我欠了別人一些錢,他替我還錢後,”陳透握了握拳,“軟禁我幾天,後來又放我走,直到臨近過年,他把我叫到酒店,他.....”

陳透難以啓齒的樣子讓于析一顆心迅速往下沉,手機錄音回放,于析只覺得連呼吸都要困難起來。

“欠了那麽多錢,好歹給個表示,我操-你幾次怎麽了?”

“林訴,你把于析當什麽了?和他在一起卻到處沾花惹草,你真不是玩意兒。”

“老子他媽沾誰都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覺得于析算什麽他就是什麽,你他媽操的哪門子心。”

“操-你媽的陳透,敢和我動手,你他媽是不是還肖想着于析呢,做你媽的夢,我告訴你,你再提他一句,你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讓你整天惦記着我的人。”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還有,敢讓于析知道你在這邊兒,你知道後果。”

腦袋轟隆隆的響,卻又萬分清醒,于析聽得出來,那聲音甚至太過于熟悉,慣有的氣急敗壞和口不饒人,熟悉得他想要捂住耳朵不去聽。

是這樣......林訴說他算什麽他就是什麽,那他到底是什麽呢?指尖不可抑制的發起抖來,怎麽都停不下。

三個月前,林訴就遇見陳透了,卻瞞着他,甚至把人軟禁起來,要不是陳透,林訴到底想瞞他到什麽時候,永遠?

好半晌,他才聽見自己微乎其微的聲音,“什麽時候?”

陳透說了個日期,正好是他們吵架那天晚上。

曾經的美好在一瞬間破碎,心髒也一點點奔潰,一想到放在胸腔最深處的那個人,連呼吸都疼得麻木。

他那時候愧疚得自責,而林訴呢,卻在強迫心陳透和他......于析整個人抖得停不下來,上下牙也開始打顫。

“于......先生。”李庭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陳透說的都是真的,林總他,他和你在一起,可是身邊還有很多人,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個好人,你別和他在一起了。”

“很多人?”于析細細琢磨這三個字,嚼爛了吞進肚子裏,眼睛裏面盡是不敢置信。

“是,”李庭垂直頭,陳透握住他的手,他才艱難的說,“林總的聚會很多,每次都會安排他,喜歡的類型給他,老板讓我陪過林總,就是那時候遇到陳透的,不過,我沒和林總,上床。”

最後兩個字李庭幾乎是咬着尾音吐出來的。

李庭沒有,那其他人呢,如果林訴那天沒有遇到陳透,是不是就和李庭,上床了?

不知道怎麽,他突然想起那次他們去鐘靈山林訴的玩笑話——我就去找別人了,不是,他不是說玩笑話,是真的,從胃裏湧起一股惡心感,于析費盡全力才抑制住想要嘔吐的沖動。

“于析。”陳透輕輕喊了一聲。

他聽見了,卻不知道該應什麽,他知道林訴不是什麽好人,卻沒想到,林訴能把人作踐到這種地步。

這些日子來,自己到底算什麽,陪他上床的工具,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止不住的寒意從腳底一直竄到心頭。

陳透又再叫他了,他想現在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至極。

于析勉強的擡了擡頭,如鲠在喉,“我,知道了。”

陳透還是不放心,“那你。”

“我沒事。”于析艱難的咽了下喉嚨。

陳透急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兩個人同時起身,陳透眼疾手快的抓住于析的手臂,很快又松開,“對不起,我。”

“別擔心,”于析擺了下手,“我這麽大個人了,能撐住。”

以前都能撐住,現在也沒理由不能。

陳透沒敢再攔,重重嘆息一聲,“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李庭從他進來那一刻就一直眼巴巴看着呢,他是再瞎也能明白那目光裏隐含的意思,他在鏡子裏看過,和他看林訴的目光,一模一樣。

混混沌沌的出了門,于析讓冷風一灌,也沒覺得清醒,反倒腦袋是越來越暈了。

車上行人來來往往的,車燈和霓虹燈耀眼,有對小情侶嘻嘻哈哈從他身旁跑過,笑聲很清脆,他很久沒有這麽笑過了。

孤立無援,這是于析當下切身感受的四個字,擡手一摸,眼角濕潤潤的,很快就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留下來。

他很慶幸,在陳透面前保留了最後一點尊嚴,沒有當場哭出來。

一個大男人,滿臉淚水站在熱熱鬧鬧的馬路上,實在是,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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