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59
天色又暗了,于析迷迷糊糊抱着被子起來,房門開着,客廳的燈照進來,拉開長長一道光影,公寓很安靜,只能音隐約聽到林訴的聲音,好像是在和人打電話。
于析慢慢翻身下床,踱步去浴室,在公寓采取不回應的态度躺了兩天,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腳步也虛,看到鏡子裏蒼白的一張臉,微微發怔。
以前林訴總說他看起來不像快要三十的人,甚至打趣他水嫩,但現在鏡子裏面的人像脫了水了蔫白菜,哪裏還有半點可取的地方?
外面客廳林訴聲音驟然拔高,好像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于析沒興趣理會,以前他想理,林訴不讓他插手,現在他不想理了,也沒有心思去理了。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從浴室出來,林訴已經站在卧室了,臉色陰沉,但一見到他,還是很快緩和下來,輕聲說,“晚上想吃什麽?”
于析抿着嘴像沒有聽到他聲音,蝸牛一般又躲回床上去,被子一掀,靠在床頭不言不語。
這兩日的無限被忽視讓林訴接近臨界點,整顆心像被一只手抓住,呼吸不暢,他走過去坐在床沿,伸手觸摸于析的臉,大拇指摩挲着沒什麽肉的臉頰,微微顫抖着。
“瘦了,”林訴嘆了口氣,“非要這樣嗎?”
于析沒有躲避他的觸碰,但也沒有回應。
“我想吃你做的菜,你好久沒給我做了。”
還是沉默。
林訴吸了吸鼻子,把手放在于析的頭上用力揉了揉,“算了,你想睡就睡吧,餓了再吃飯。”
話畢他起身,走到卧室門口才拿起手機打電話,于析只隐隐約約聽到他說了句,“明天我去一趟公司,你們先把文件準備好。”
聽到他要離開,于析先是驚喜,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但轉念卻是無力感襲來,兩個人走到這樣的結局,到底算什麽呢?
第二天,林訴很早就起床,穿戴整齊,看着于析還軟趴趴的窩在床上,劉海片兒有點長柔順的貼在額頭上,睡得很熟的樣子,看起來很乖巧。
林訴心裏一陣暖,覺得能把人圈在身邊就好,手段什麽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俯身含住于析的雙唇,用力吸了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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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析一吓就醒了,條件反射的縮着身體,林訴也不勉強,松了口,改用手指擦拭被他吸得紅豔豔的唇,說,“公司有點事需要我去處理,你乖乖待在家。”
末了,狠了狠心又補了句,“鎖換過了,助理在門口,你想要買什麽告訴他就行。”
擺明了變相的警告,果然,于析眼裏的光芒一點點褪去,呆滞的看着他,然後翻了個身,又鑽進了被子裏。
看着床上縮起來的一團,林訴心頭發澀,沒想到得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把人留在身邊,但已經做了混蛋,就很難收手了,他不在乎于析怎麽看他,橫豎現在在于析心裏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王八蛋。
冷臉囑咐好在門口待命的助理,林訴依舊不太放心的出門。
公司在短短兩天之內出了大問題,京城一片他負責的房産涉及到了地産割分糾葛,處理不當,賠錢出點血是小,最怕是惹上官司,最近上邊嚴查嚴打,哪家大公司賬本裏面沒有點肮髒交易,要是被查出來,那可就真是大麻煩。
在他和于析鬧翻的這會子,公司出了這麽一門破事,林訴一想就知道是自家搞得鬼,林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玩歸玩,但不能鬧得太難看,否則林家一定會插手處理。
可是他以前做的再不厚道的事情也有過,老爺子從來沒有出手,這一次,少不了有人從中作梗擺他一道,洛羽被牽制了,不應該是他,再接下去會維護于析的也就一個了,沈或。
千算萬算,沒有把沈或這人給算進去,打小因為老一輩的關系,他就和沈或混在一起,但兩個人壓根不是一個路子的,他嫌沈或事事正經,一副正人君子樣子,沈或嫌他做事不留後路,為人不正道,要不是兩個人沒有利益關系,怎麽都不可能做這麽多年朋友。
只是一想到沈或多次維護于析,林訴就打從心裏不爽這個人,什麽時候輪得到他,真他媽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紅綠燈路口,林訴手放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扣着,紅燈一直亮着,他趁空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一股不安感襲來,林訴皺了眉,掐了電話,又重新撥通,依舊沒有人接,林訴腦海裏轟的一下,脫口而出一句國罵,打着方向盤就想掉頭。
後面的車急了,“哎哎哎,你看路啊。”
林訴置若罔聞,一個車身甩出去,在馬路上加速逆行,可現在正是上班的時間,路上車子來來往往,林訴開了幾分鐘,就卡在路口。
左右都有車,他的蘭博基尼又特別紮眼,有司機看不過去,伸出頭大罵,“有錢人了不起,就不用看路啊。”
林訴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們的罵聲,此刻心急如焚只想趕回公寓,,聯系不到助理讓他開始慌張,他能想到老爺子給他施壓,卻沒有料到會鬧到公寓去。
一想到于析現在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公寓,林訴悔恨不已,用力敲了下方向盤,開始繞遠路往公寓方向行駛。
要是于析敢離開,他難保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失控的事情來。
公寓。
林訴一走,于析等了二十來分鐘,見沒有動靜,悄然起身走到門口,一轉門把,門裏面竟然被上了道鎖,林訴為了關住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很快門就被打開,一個穿着西服的年輕男人面無表情的沖他鞠躬,“于先生,林總吩咐過,您有什麽要求可以提,我會替于先生完成。”
于析清清楚楚看見男人眼裏的輕蔑,估計也把他當成林訴以前養的那些小情兒了,于是他苦澀一笑,擺擺手又折回了卧室。
在卧室呆坐了一會,冥思苦想有什麽辦法可以離開,一個個方案形成,又一個個被否定,林訴為了不讓他離開,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他不敢輕舉妄動。
大門突然有了動靜,于析疑惑的往聲源處看去,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為之一振,“于析,你在嗎?”
是沈或!于析猛的站起來,直往外走,在見到沈或的那一刻,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為什麽他會來?
“于析,”沈或松了一口氣,“快和我走吧,事情路上再和你說。”
“你......”于析咬了咬牙,環顧了公寓一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哪裏都有他和林訴留下的身影,眼睛一酸,真要離開的時候,心裏卻油生一股悲涼,但他還是伸手擋了擋拼命發澀的眼,哽咽的吐出一個字,“好。”
時間緊迫,于析除了證件之外什麽都沒有帶走,東西原封不動躺在原來的地方,就像他只是出一趟門,很快就會回來一樣。
助理在門口已經被牽制住了,身上的手機響個不停,于析幾乎能想象林訴聽不到電話時氣急敗壞的臉,他握了握拳,忽略了不斷響着的鈴聲。
真要走了,離開林訴,告別他們所有的過往,這八個月,從再遇到和林訴在一起,至今日的分道揚镳,和夢一樣萦繞在他的生活,不真切也實在讓他身力皆疲。
坐上沈或的車,公寓在車子的行駛裏越來越遠,直至不見,眼眶一燙,溫熱的液體争先恐後的跑出來,他捂住臉,終于在沈或面前哭泣起來,壓抑的哭聲在不大的車廂裏顯得很清晰,喑啞的讓人心疼。
于析很快就平複下來,歸根到底他再喜歡林訴也無法原諒林訴對他做的那些事,更不能忍受林訴剝奪他的人身自由,能離開林訴對他而言,其實也是一種解脫。
沈或一直安靜的沒有去打擾他,只默默的遞了紙巾,然後等他冷靜。
沈或輕聲問了句,“還好嗎?”
于析紅着眼,點點頭,“你是怎麽找來的?”
他和沈或接觸不多,但沈或三番兩次為他解圍,只是他實在沒料到這一次也是沈或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
“其實那一次我就不放心你,”沈或聲音平緩,“但沒想到林訴能這麽胡鬧,是洛羽聯系我,将你和林訴的事情告訴我,我才下定決心幫你。”
“那洛羽他?”于析心一提。
“他沒事,”沈或安撫道,“你不用擔心,還有,林家老爺子想見見你。”
于析抿了抿嘴,沒說話。
“這一次是林家老爺子出面幫忙的,”沈或解釋道,“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為難你,現在能幫你的也就林家老爺子了。”
于析讷讷的點頭,事情已經鬧到林家去了?
這非他所願,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從林訴的世界裏出來,不想牽扯太多的人。
沈或看出他低落的情緒,還是放低聲音說,“我和林訴從小相識,知道他是個怎麽樣的人,他不肯放手,誰出面都沒用,你要真的想擺脫他,只有一個辦法,離開北京,等他死心了,再回來。”
于析看着沈或,看了很久,又轉頭看車窗外的景色,車水馬龍行人匆匆,他在這座城市打拼了七八年,現在又得一無所有的離開,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許久,于析才無力的說出最蒼白的一句話,“謝謝你,我知道了。”
世界上的人那麽多,多到一下子就被淹沒,同樣的,林訴身邊的人那麽多,也不少他一個,離開就離開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看頭的,天色又暗了,是我碼字的時候剛剛好聽到孟瑞唱的《不可抗力》嘿嘿嘿
然後就寫了嘻嘻
嗯....我在糾結要不要讓于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