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威脅
別墅外,
“小烈。”蘇清撩起眼皮望了眼門口,“你猜鐘先生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
他情人的雙手被人束住按在頭頂,正雙腿大開纏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手裏還拎着個剛用完,裝滿了不明液體的安全套,騰出手要去拿新的。
鐘虛仁闖進來時,整個畫面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感興趣。”鐘烈沉默幾秒,又忍不住蹙了下眉,“你去看看?”
蘇清轉回目光看他一眼,笑了。
“鐘,鐘先生。”林檬從這場堪稱兵荒馬亂的床事中及時醒神,倉皇套上衣服,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漲紅着臉,随手把地上的衣服扔到了露西身上。
“這是場誤會!”
“誤會?”鐘虛仁面若冷霜。
“是,我,我不知道……”
被他扔了滿臉衣服的露西聞言猛地起身,抽泣着拍向他的後背。
林檬便只得把沒說完的半句話咽下,“我和露西是真心的。”
是真心還是假意,重要嗎?
最起碼對于鐘虛仁而言,這樣的解釋幾近于是在火上澆油。
他陰沉着臉,挑了塊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下,望向面前兩人的眼神裏滿是憎惡。他不在乎露西這麽一個小情人,但他忍受不了這樣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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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似乎是嫌場面還不夠亂,
“咚咚咚。”
敲門聲後,一個熟悉的青年聲音從門口處傳來,“露西先生,打擾一下。”
鐘虛仁瞳孔收縮,迅速起身,試圖攔住門口那人。
可還沒等他進一步動作,蘇清已經端着手機走了進來,撞見屋內一片狼藉時也看不出驚訝,依舊垂眸注視手機,似乎在拍些什麽。
“蘇清?”鐘虛仁擰眉望向他,“你怎麽在這裏?”
“鐘先生。”蘇清這才收起手機,擡頭禮貌一笑,“好久不見。”
也沒有很久,
鐘虛仁盯他一眼,莫名覺得面前人變得有些不同了。
金絲細邊的眼鏡後是雙形狀姣好的桃花眼,青年挺鼻薄唇,皮膚白得近乎晃眼。他不是頭次知道蘇清長得漂亮,是那種近乎攝人心魄的漂亮。
可從前,他在這人身上看見更多的是矯揉造作。造作的讓人惡心。
“我來這裏自然是為了捉奸。”蘇清掀眼示意沙發上沒能緩過神的林檬,“這位可是我的未婚夫。”
話是這麽說,可他神情興奮的完全不像是來捉奸,倒像是來撈錢的。
林檬氣急,“我跟你的婚約是假的!”
“親愛的,我們的婚約怎麽會是假的?我怎麽不知道?”蘇清輕蹙起眉,像是有些傷心,“是因為這個男人嗎?”
林檬剛要說是因為你和鐘虛仁之間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可還沒等他說出口,就被蘇清的這句噎得臉色通紅。
蘇清為難片刻,嘆口氣,“這樣也好。”
林檬面露喜色。
“婚約可以取消,但親愛的,必須由你提出來。”蘇清平靜注視他。
臉上剛展出的那點喜色瞬間被憤怒取代,林檬睜大眼,“憑什麽?!”
蘇清卻沒回答他的問題。
他歪頭望向鐘虛仁,“鐘先生,如果您是我,您會怎麽做?”
鐘虛仁自知落人把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個色。
“如果這件事由我捅破,我會把今晚所發生的一五一十交代給媒體。”蘇清衷心發問:“林家獨子已有訂婚卻仍在外面偷人,偷的還是您的情人。”
“您說,這件事跟我那段寥寥幾句的音頻相比,哪個威力更大呢?”
鐘虛仁閉上眼,深吸口氣,“這件事不能讓媒體知道!”
他緩了很久方才睜開眼,沉寂眼瞳裏泛着審視的光,“你有什麽條件。”
“鐘先生,這是選擇,不是條件。”蘇清好脾氣的解釋道:“另外一種選擇,就是由林家公開向我道歉,順便澄清一下那段音頻裏的內容。”
“那有什麽好澄清的?!”林檬從沒覺得這麽無力過。他這麽大一男人,此時愣是憋淚憋的眼紅,氣沖沖的拍桌子,“蘇清!你要不要臉?那段話是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是事實!憑什麽要我颠倒黑白給你澄清???”
他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大段,換來的卻只是對方冷漠不帶感情的一個眼神。
仿佛所有的溫和謙遜都不過是僞裝。只要這個人想,随便哪句話都能化作一把利刃,将這層僞裝盡數割裂,露出薄情冷血的內在。
蘇清問:“你有資格嗎?”
這話幾近于是在淩遲他。
林檬自取其辱,憋了半晌還是不争氣的哭了出來。
他沒哭出聲,只是大把大把的抹着眼淚。因而整個客廳在剎那間陷入了詭異寂靜之中,蘇清默然不語,就這麽立在那裏,打量着這片狼藉。
鐘虛仁則在打量他。
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蘇清骨子裏居然有種讓人無法正視的強勢和壓迫,這和他柔弱病态的美感近乎相悖,卻格外能勾起人的征伐欲。
将近淩晨十二點。
鐘烈守在路邊,看見蘇清首先走出別墅,緊接着是鐘虛仁。他冷笑了聲,從花壇上跳下來,徑直向他們走去。
鐘虛仁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見他。
“怎麽樣?”鐘烈沖着屋內微揚下巴,“潑婦罵街好看嗎?”
蘇清忍不住笑了。
“什麽潑婦罵街?”鐘虛仁皺眉看他,“你怎麽在這兒?”
鐘烈抿唇不答。
“鐘先生,是這樣。”蘇清适時圓場,“我母親今天在二中開講座,我順路去看了小烈。正巧小烈知道露西的住處,我就帶着他一起過來了。”
鐘烈望過來的眼神更冷了。
“你怎麽知道?”鐘虛仁盯着自己這個兒子,“你調查我?”
蘇清見這位小朋友怨氣十足的盯着自己,頗有興致的沖他眨了下眼。
鐘烈移開視線,“無意間看見的。”
鐘虛仁眉頭依舊皺着,卻沒多問。
“還有件事。”蘇清恍然想起,“今天小烈的老師誤把我認作小烈的家長,說小烈最近各科成績都有所下滑,要我認真監督小烈學習功課。”
他歪頭望向鐘虛仁,“鐘先生,我平時也沒什麽事,不如讓我把小烈接過來?”他很客氣的笑了下,“小烈已經高三了。我高中學習還不錯,正好可以幫他。”
鐘烈攥緊拳頭,一動不動盯着他。
這些都是在扯謊!他能聽出來,他那個父親肯定也能聽出來,這麽刻意的接近和讨好,鐘虛仁不可能同意。效果只會是适得其反。
“他确實缺個人好好盯着。”鐘虛仁似乎在琢磨什麽,望向身邊青年的眼神更加深邃,“那就麻煩蘇先生了。”
鐘烈面無表情,“我不去。”
“我會找人幫你把行李送過去。”鐘虛仁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見,“馬上就要高考了,給我正經點!”
“怎麽?”鐘烈情緒偏激,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他父親,也不會因此多留情面。他瞥了眼旁邊的蘇清,“想睡他了?”
鐘虛仁臉色大變,氣的渾身發抖,擡手便要扇他一個耳光!
鐘烈卻懶散擡起手,準确抓住他的手腕,将其牢牢控制住。
“太晚了。”他微微阖眼,“我很困。”
說完,也不管鐘虛仁是什麽反應,鐘烈松開了手,自顧自轉身離開。
皎潔月光正灑在路中央,将整條街都襯得格外寂寥。
蘇清望着少年人孤零零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孩子很有意思。
鐘烈的行李次日便被人送了過來。
沒有送到蘇家,蘇清讓他們把東西送到了二中不遠處的一棟兩層小樓。他準備以後都住在這小樓裏,清靜自在。
“你們家小少爺什麽時候過來?”蘇清接過助理手裏的籃球,用指尖頂着撥弄兩圈,看見籃球底下有兩個飒意潇灑的大字——鐘烈。
“這個,”助理很為難,“我也不清楚。”
蘇清又仔細瞧了瞧籃球上那兩個字,沒再問。
他今天得回蘇宅一趟。
“你爸和你哥從外地回來了!你爸氣得不成樣子。”電話裏,蘇母急得咳嗽,“你別頂嘴!你哥說什麽你就聽着。有我在,你爸抹不開面子對你動手!”
原主在蘇家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蘇執望。
蘇執望的母親當年因為病重去世,留下他一個人在蘇家。後來蘇父又娶了蘇清的母親進門,蘇清這才算是正式進了蘇家的門。
當時蘇執望已經上高中,很清楚這個小孩是他父親在外生的野種,因而對蘇清的态度一直很差。書裏蘇清被趕出蘇家,更是由他挑唆在先。
“什麽正事也不做,倒是給家裏惹了一堆麻煩!”蘇執望拎起茶壺倒了杯茶,嘆氣,“連老老實實結個婚都這麽難!”
他越說,蘇父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你少說兩句。”蘇母嗔怪看他一眼。
蘇執望低嗤一聲,“都是你慣得!咱家什麽時候出過你兒子那種人?”
“小清怎麽啦!小清不就是不想嫁給那個林檬嗎?”蘇母眼圈泛紅。
蘇執望剛準備再說些別的,卻看見保姆一路小跑過來,“二少回來了!”
原本輕松的氣氛瞬間凝重下來。
蘇清邊走邊摘掉鼻梁上的細邊眼鏡,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捏着鼻梁。他有點累,但步伐輕松自在,完全沒察覺到屋內猶如審判的氣氛。
“父親,母親。”等歇好了,他又重新把眼鏡帶上,漂亮的眼笑彎起來,“大哥也回來了?回來之前怎麽不說聲呢?”
“夠了!”
猝不及防間,蘇父沉聲呵斥,把手裏茶盞重重摔在地上!
蘇清挑起眉,嘴角依舊噙着笑。
“蘇清!你知道你這次惹了多大的禍嗎!”蘇父氣得面紅脖子粗,“你知道林家會找我們要多少賠償嗎??”
蘇執望裝得急切模樣,“爸,別生氣。”
“看看你大哥!”蘇父反而更氣了,“你什麽時候能有你大哥一半懂事?!”
蘇執望遮掩不住自己眼底的得意,就只能低垂着眼,“小清啊,這件事是你的不對。林檬那人不錯,我了解他。你辜負了人家,就該給人家登門道歉。”
蘇清眨了下眼,“是他辜負了我。”
蘇執望冷笑,“放屁!”
突兀的門鈴聲打斷了屋內的争吵。
傭人趕過去開門,把人恭敬請進來,“林先生。”
蘇執望心下竊喜,林家這位來得可真是時候,“看,人家都上門來讨說法了!”
可讨說法那人卻并沒有及時進屋,而是面壁思過般站在門口半晌。
半晌後,
林檬牙關緊咬,羞愧得無以複加,他就這麽當着屋內傭人的面、當着蘇父蘇母以及蘇執望的面,向着蘇清的方向雙膝下跪!
“叔叔阿姨。”他艱難吐出這句話:“我,我代林家,今天來向蘇清賠罪。”
作者有話要說: 同居生活即将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