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撞見
鐘虛仁盯着文件出了會兒神,又在某個瞬間猛然回神。
他最近總是心不在焉,時常回憶起前段時間在那棟別墅裏發生的場景:
青年曲指抵了下鼻梁上的細邊眼鏡框,極為漂亮的眼笑得彎起。他長得豔麗招搖,可皮囊下似乎又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聲色動人間,青年溫柔到極致的嗓音如冰如刺,“鐘先生。”
蘇清已經很久沒主動找過他了。
鐘虛仁放下筆,鬼使神差的打開通訊錄想要找些什麽,可等他把通訊錄從頭翻到底,也沒找到蘇清的電話號碼。
他壓根沒問過。
倒是從消息框彈出一篇文章——《當紅明星竊聽好友!人品遭質疑!》
“當初還假惺惺的站出來說了句‘小清只是喜歡一個人’。呵!辣雞白蓮!你幫着竊聽搞人家還好意思說這種話?蘇清做你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文章底下還附了段音頻。鐘虛仁從頭到尾聽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下意識要打電話給林檬詢問,但臨到頭還是撥出了另外一個號碼。
電話那邊很快傳出一個疲憊至極的男音,“鐘先生。”
鐘虛仁聽見這聲音就心疼得厲害。
“你還好嗎?”他說:“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譚谧的聲音有些發顫,“您相信我嗎?這件事真的不像網上說得那樣,我不知道自己被放了竊聽器。”
鐘虛仁說:“我當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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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谧默了一瞬,“您怎麽不問林檬?”
“因為我只相信你說的話。”電話裏,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我只信你。”
譚谧屏住了呼吸,
他心髒狂跳,頭腦卻清醒的可怕。
鐘虛仁是什麽人?他有妻兒,卻還在外面養了那麽多情人,這種男人很容易動心。他能感覺到鐘虛仁對自己的不同,也知道他對自己同樣有想法。
但他想要的鐘先生身邊只能有他一個人,心裏亦然。
為此,他不介意多等一等,也不介意用蘇清做墊腳石。他和鐘先生之間需要有人來鋪墊更加深厚的感情。
蘇清應該也不會介意,畢竟他總是喜歡施舍給自己什麽東西,他應該很願意把鐘先生讓給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見蘇清,由他來替你澄清最好不過。”鐘虛仁說:“這些都是誤會。你對他那麽好,他應該幫你這個忙。”
譚谧嘆氣,“小清應該不想見我。”
“你總是為他想,你自己呢?”鐘虛仁心軟成一灘水,“放心,我會讓他見你,就算他真的忘恩負義輕信謠言,我也會想辦法讓他聽你解釋!”
吃完午飯又睡了三個小時,蘇清還是困得眼皮打架。
他裹着被子犯困。因為沒戴眼鏡,只得稍稍眯起眼去看屏幕上的通話時間,清澈剔透的眸子底泛着水光。
“該做的我都做了,求你放過我。”
林檬正處于崩潰的邊緣,語氣裏還是帶有無法忽略的怨氣和怒火。
蘇清抿了下嘴角,“林先生,我可沒有為難您,為難您的是鐘先生。”說完這句後才算清醒幾分,他揉了把臉,“另外我還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林檬:“我憑什麽要幫你?”
蘇清笑了聲,“我手裏還有捉奸時的照片啊,林先生。”
“蘇清!你他媽威脅我!”
“我是商人,唯利是圖。”蘇清很認真跟他解釋,較勁時還顯得有些可愛,“況且我想要的也不多,不會威脅到您。”
“你想要什麽?”
鐘虛仁按了下門鈴,沒人應。
他等了幾分鐘,不耐煩的又按了下,門裏才算傳出聲響。
“小清住這裏?”譚谧打量着四周。
“嗯。”鐘虛仁蹙了下眉,“鐘烈也住這裏。他快高考了,蘇清說要輔導他功課。”
譚谧藏住眼底的異樣,勉強牽起嘴角,“小清還挺熱心。”
蘇清開門時,臉上已然沒了剛睡醒時的那股子困倦。
“鐘先生。”他颔首示意,又用餘光瞥了眼譚谧。舉止間盡是有棱有角的疏離,他側身将人請進屋,又去廚房沏茶。
屋裏東西不算少,但是每樣都擺放整齊,甚至被精心擺出一個固定角度,完美的叫人不忍心去動。
蘇清端了兩盞茶過來,很溫吞的笑了下,“二位有什麽事嗎?”
“小清,你不要相信網上那些謠言!我真的對竊聽的事毫不知情,不然當時我也不會一口否認。”譚谧急切解釋道。
蘇清疑惑睜大眼,“發生了什麽?”
鐘虛仁從手機裏調出那篇文章,遞給蘇清時,目光不自禁定在對方臉上。蘇清的眼皮很薄,睫毛根根分明又長又直,垂下時會輕微發顫。
白嫩纖細的脖頸被睡衣領口遮掩半截,低頭時彎出一個極美弧度。
蘇清大概掃了眼文章內容,又笑了,“不好意思,給譚哥惹麻煩了。”
譚譴有些沒料到,愣住一瞬。他認識的小清不該是這個反應啊。
賭氣撒潑,借機裝可憐。總而言之,不該是這個反應!
蘇清問:“需要我做些什麽?”
“幫阿谧澄清一下吧。”鐘虛仁也沒想到這人今天居然這麽懂事。他不自覺多看了蘇清兩眼,“你也了解阿谧,他不是那種人。你們兩個上大學時關系就很好,他一直把你當做親弟弟,不會無緣無故的背叛你。這些都是網上造謠。”
蘇清很聽話的掏出手機,“是啊,譚哥一直對我很好。”
他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賬號,無視掉海潮般湧來的私信評論,直接打開了微博編輯功能,一邊打字一邊念:“譚哥是我多年好友,不會刻意竊聽。此事與他毫無關系,希望大家理智判斷。”
蘇清擡頭望向譚谧,“譚哥,這樣澄清可以嗎?”
譚谧:“……可以。”
事情進展的過于順利。
蘇清發了澄清,還艾特了譚谧。
“譚哥,你還記得你上次戴的那個耳釘嗎?”蘇清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譚谧本來就還在警惕,聞言更是渾身緊繃,“怎麽了?”
“我覺得把竊聽器僞裝成耳釘樣式很有趣,就專門搜了搜那款竊聽器的資料,你猜怎麽了?”蘇清關閉了和林檬的聊天框,把剛剛拿到手的東西下載,複制。他看了眼鐘虛仁,一時間沒注意,淺笑裏流露出了些許譏諷。
“那款竊聽沒有關閉功能,只要被打開,就能不間斷記錄周圍的一切聲音。”
譚谧記着這句話,翻來覆去的想,手心不知不覺布滿冷汗。
開車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琢磨,能不間斷記錄周圍的一切聲音?包括他和林檬說的那些話嗎?
鐘虛仁說要留在那裏等鐘烈,想跟鐘烈說些話,他就先走了。
蘇清的澄清一出,網上那些針對他的罵聲便立即消了音。他自出道以來就毫無黑點,好不容易被人抓到了把柄,自然會被往死裏折騰。
可鐘先生二話不說便選擇相信他,還讓蘇清幫他澄清。譚谧心情還是很不錯的,說到底,在鐘先生心裏,自己比蘇清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他開車開到半道,突然瞥見路邊有個熟悉人影,放慢車速後才看清是誰。
他搖下車窗,“小烈?”
冷不丁聽見有人叫自己,鐘烈腳步微頓,歪頭看過去。
不眼熟。不認識。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譚谧自我介紹說:“叫我譚叔就行。”
又是他那個花心老爹的朋友。
鐘烈嗤了聲,沒理會他。
“你是要去找你蘇叔嗎?我剛從那裏回來。”譚谧說:“我可以先把你送回去,你父親也在那裏。”
“我父親?”鐘烈倏的停下。
“是啊,他說要等你回去見一面。”譚谧笑着沖他擺手,“快點上車,別讓你父親等急了。他很忙的,說不定等你回去都見不到他了。”
是啊,他很忙。
可再忙也不會想起他這個兒子。
所謂的見一面不過是借口,這借口底下指不定是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鐘烈突然來了興致,
他又看了眼車裏那人,挑起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鐘虛仁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瞬不動的盯着陽臺邊的青年。
蘇清抱着筆記本電腦,在認真看文件,這人似乎把他當作了空氣。鐘虛仁等了半晌,見他仍舊沒有要動作的意思,便自己走了過去。
“在看什麽?”他問。
蘇清依舊專注敲打鍵盤,沒理他。
鐘虛仁彎腰湊近他耳邊,“蘇清?”
“嗯?”蘇清這才恍然回神,發覺自己和男人距離很近,他眯了下眼,“家裏公司最近要接幾個項目,我做下功課。”
“現在怎麽不做我的功課了?”鐘虛仁語氣暧昧,同他對視。
這個人确實變了很多。
他不知道是什麽讓蘇清發生了這些變化,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被吸引了。鐘虛仁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感興趣了,就要嘗到嘴裏。
但也只是有**,想操.他而已。
“你不是很喜歡我嗎?”鐘虛仁扯松領帶,将人逼在陽臺落地窗的一處角落裏,“我不介意再多你一個情人。”
被他圈在角落裏的人溫和乖順。
蘇清攬住他的肩膀,揚起脖頸似是呼應的模樣,讓他幾乎喪失清醒。
蘇清嗓音天生幹淨柔和,淨得像水,讓人忍不住想聽他哭着求饒。可此時,鐘虛仁卻聽見他在耳側笑聲低喃:“你是想死嗎?嗯?”
緊接着,一股劇痛從後背傳來。
鐘虛仁吃了痛,惱怒下反手将人手腕拘住。蘇清雖然體型不占優勢,倒是夠狠,又要沖着他的要命處反擊。
“鐘先生,您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譚谧笑着進屋,看清面前場景後,又瞬間僵在原地。
鐘烈還是頭次來這裏,
他轉身打量屋內,卻一眼看見陽臺落地窗旁被鐘虛仁拘在身下的青年。
和他料想中的一模一樣。
鐘烈眯了下眼,明明已經猜到了,他卻仍舊控制不住突然竄起的怒火。
他想起上輩子蘇清背叛他時毫不猶豫的絕情,想起蘇清和他父親之間的龌龊肮髒。戾氣和憤恨在心底發了瘋似的生長,彌蓋住他的所有理智!
他冷聲質問:“你們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烈撇嘴摸摸腦袋。好難過。
蘇清:………………你沒被綠。【寵溺式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