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衛展!”褚黎的聲音從外面傳到山洞裏,越來越近。

被揭掉的易|容|面|具就在手邊,已經不能用了,此時喻衍只有右手肘以下是可以動的。

已經過了二十年,世間也在傳着他的畫像,不過世間所傳的畫像與他真實的長相差距很大,一般人無法将他的真實長相與喻衍聯系起來。

可褚黎不一樣,褚隼與聞人歌都與他相交甚密,清楚地知道他的長相,所以褚黎知道他真實長相的可能性極大。

此時只能拖一時是一時,他艱難地移動手肘,總算利用袖子遮住了眼睛以下,只希望褚黎的好奇心不要那麽強,否則褚黎如果要看,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腳步聲傳來,昏暗中褚黎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正朝着床邊走來。

喻衍低下眼眉,“快去追,人向裏面跑了。”

褚黎已經到了床邊,他皺眉,“你受傷了?”

“沒有,先別管我,快去追。”只要空氣中的藥味散掉他身上藥效應該就會散了,現在先把褚黎支開。

褚黎有片刻的猶豫,“你真的沒有受傷?”

“沒有。”

褚黎距離越來越近,眼睛鎖定在了喻衍額頭上,發現了不對勁,“你……好像……變了樣子,額頭變得不一樣了。”喻衍用袖子遮住了眼睛以下,他看不到喻衍的全貌。

“別管這些,去追。”喻衍心道,褚黎平時木木愣愣的,今天怎麽這麽敏感了。

褚黎看到了丢在一旁的易|容|面|具,撿了起來,攤在手中恰好可以看出衛展的五官,他眉心凝起,明白了喻衍不對勁的原因,“你原來一直都在易容。”

“你!”喻衍惱怒,拿眼睛瞪他,“你管我易不易容!快去辦正事!”

他這般失态生氣褚黎還是第一次見到,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來,手伸到他臉上,做出要撥開袖子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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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衍咬牙,“混蛋!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打成豬頭!”

褚黎的動作滞住了,眼中的出現掙紮,看到喻衍憤怒的眼睛終究沒掀開,反而一轉手撿起了山神逃走前扔在地上的銅制面具給喻衍帶上了,然後抽出喻衍的袖子将喻衍抱了起來。

喻衍被他一系列的動作弄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褚黎做了什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不再說他易容這件事,褚黎看向山神逃跑的方向,解釋道,“山神沒法追,路被封死了。”

喻衍因為躺着無法看到山神逃跑的路,此時被抱起來才看清楚,山神逃走的方向被一堵石牆緊緊地封死,根本追無可追,這沒辦法。

“這裏危險,我們先出去。”

喻衍來時遮着蓋頭看不到路,此時才知道山洞很長,褚黎抱着他,一步一步,好久才看到洞口。

在洞口,四個人被一條麻繩捆在一起,兩個被打暈了,另外兩個被打得也差不多快暈了,搖頭晃腦,不知身在何處。

褚黎将喻衍放到一個幹淨的地方,将他們四個提溜過來,“山神雖然跑了,但是抓到了他們,或許可以從他們身上問出一些東西。”

外面沒有香氣,果然沒一會喻衍的身體就有了感覺,手腳雖還有些軟,但已經可以活動了。

“讓我來。”喻衍扶着石壁站了起來。

褚黎掌控着力度,只把人打暈了,沒有将人傷得太重,一人一腳就把人踢醒了。

四人悠悠轉醒,第一眼就看到了帶着面具的喻衍。

“大人!”四人齊齊激動地叫出聲,随之察覺出不對勁,“你不是大人,你們把我們大人怎麽了?”

喻衍身體還有些用不上力,順勢就蹲了下來,指着自己臉上的面具,撒謊不打草稿,“你家大人已經死了,所以快如實招來,你們為什麽要假扮山神。”那人那副模樣,随時都有死的可能,說他死了可信度應該不低。

“胡說八道,”這四人竟然對喻衍怒目而瞪,“大人不會死的!”語氣還十分肯定,一個病秧子不是随時都有死的可能嗎?

喻衍攤手,“我實話實說,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們假扮山神欺騙山民,殘害姑娘的賬卻要算一算的。”那個人應該沒有跟他們四個說自己的身份,否則如果知道自己口中的大人和他有那麽大的仇,在來的路上就對他不會那麽客氣了,而且看情況,這幾個人連他假扮新娘都是剛剛知道。

這四個人眼神閃躲,可還在嘴硬,“這又與你何幹,你又不是山鎮裏的人,山鎮的事你管不着。”

喻衍眯眼,“你家大人都承認自己是假扮的了,你們就別再嘴硬了,再嘴硬就把你們送官砍頭。”

送官砍頭只是說來威脅他們的,喻衍自己都沒放到心上,但在聽到送官的時候這四個人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頭低了下去,不敢去看喻衍,他們馬上又想要掩飾,卻被喻衍敏銳地捕捉到了,立刻就有了應對的辦法。

喻衍站了起來,不再搭理他們,一轉身直接跟褚黎說話,“我們既不是官又不是山鎮的山民,的确管不到,所以還是直接送官吧,交給官兒來處理咱們也省了不少功夫。你說,是吧?”

褚黎雖不知他打的什麽注意,但配合着他點頭,“山鎮偏遠,屬三不管地帶,不過距離山鎮五百裏有個驿站,我有個朋友在驿站內任職,将這件事告訴他,由他上報,或許還能記次功勞。”

到這裏這四個人憋不住了,明顯慌了,“報官你們也得不到什麽好處,不如你們把我們放了,別再管這件事,我們拿金銀珠寶來報答你們,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确實,”喻衍圍着這四人轉了一圈,“聽說你們每年都給山鎮的山民們很多金銀珠寶,應該是很有錢的,可再多的錢這樣揮霍也沒了,你們要是騙我,我放了你們豈不是虧了。”

“有錢有錢,我們的錢多的是!”一看喻衍上鈎了,他們也不做什麽掩飾了,“大人最不缺的就是錢,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哦~”喻衍假裝思考過後想出一個辦法,“不如這樣,眼咱們見為實,如果見到了金銀珠寶我就相信你們,當然是多到讓我心動的金銀珠寶。”

這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仍然有些猶豫,喻衍又給他們施壓,“你們最好快點決定,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還有我可沒有撒謊,你們大人逃走的時候可是受了重傷,我看他身體本就不行了,喘口氣都難,拖着這樣的身體一個人逃了,沒有人在身邊照應着真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說這話的時候喻衍悄悄地觀察他們四個的表情,明明對那個人很忠心,但是對于他們口中的大人受傷可能會死的事情竟然沒有什麽反應,完全不擔心他會死,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他們确信那個人不會死。

“行!”最後四個人做了艱難的決定,“金銀珠寶随你們拿,拿了之後永遠別再來這裏。”

“好!”喻衍一拍手,“這樣才痛快!”

·

四個人只上半身被綁了起來,在前面帶路,褚黎牽着綁他們的繩頭,與喻衍在後面跟着。

這座山很大,他們四個竄來竄去,走了好久才到了地方。

這是一個很高的山洞,但是洞口并不大,剛剛夠兩個人進出,喻衍先進去,他們四個又進,最後才是褚黎。洞裏本該漆黑一片,但進去後卻光芒四射,幾乎要把人的眼睛閃瞎。

一睜眼,喻衍被眼前看到的震驚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他見過無數奢靡的場景,但都從未如此奢靡。

上百顆夜明珠挂在石壁上,照的整個山洞比白天還要亮,金銀珠寶堆了幾個小山,說是富可敵國也不過分。

“傳說魏王摯愛金銀珠寶,克扣軍中糧草只為購得足夠的金銀珠寶堆成金銀珠寶山,我看傾盡魏國國力堆成的金銀珠寶山也不過如此吧。”

接着喻衍話鋒一轉,尖利的目光看向這四個人,“而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有不輸魏王的財富。”

魏國是四國中最強的,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他的強延續了近百年,累積財富無數。魏國最後一任國君上位後昏庸無道,只買珠寶不強國力才以至于在三十年內國力迅速衰退,最後被晉國所滅。

魏國被滅國後,魏王龐大的金銀珠寶庫卻空無一物,此後世間都傳魏國其實并無財寶,魏國早已是空殼。可喻衍在魏國做了十年的質子,他曾親眼進到過魏王的珠寶庫的一角,所以,他知道魏王聞名世間的珠寶庫是存在的。

要想有如此龐大的財富積累可不是這麽簡單的,這些人哪裏得來的這些珠寶?或者說這些財富其實就魏王珠寶庫的那些珠寶?

☆、第二十六

“你……”這四人更慌了, “你只管拿珠寶就行,何必管這些。”

“是嗎?”喻衍冷笑,指着石壁上那上百顆夜明珠,“夜明珠世間罕見,衆王公貴族都以有一顆夜明珠為榮,這裏卻有上百顆夜明珠,據我所知這世間有百顆夜明珠的人只有魏王一個。”

“當年魏王向天下示威, 邀請各國使者夜入皇宮,百顆夜明珠照的天如白晝,天下皆知。”也是因為這件事各國畏懼魏國國力, 不得不送質子到魏國以求太平,他就是這樣才被送往魏國。

“世上無奇不有……”

“等等。”喻衍直接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後悔了,不打算放你們了。”

這四人氣得直冒煙, 要不是被褚黎牽制着,肯定要跳起來和喻衍打起來。哄着他們帶着陌生人到了藏寶的地方, 結果輕飄飄一句後悔了就把答應的事情給撇了幹幹淨淨,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

喻衍看這金銀珠寶山好東西遍地,就連鑲了寶珠的緞帶都有,挑了了幾條緞帶又把他們捆了幾圈, 嚴嚴實實的,不容易逃跑。

“你會遭報應的!”這四個人瞪着眼,像是要把喻衍活吃了,“我們大人雖不是神, 卻是受神的旨意來到這裏,在這裏以山□□義濟天下,你竟敢愚弄我們,神一定會懲罰你的!”

喻衍直接把這四個人一甩,甩到了金銀珠寶山上,金銀珠寶山上都是堅硬的金銀珠寶,硌得他們哇哇大叫。

“劍給我。”喻衍手一伸。

褚黎今天異常聽話,毫不猶豫就把劍遞了過去。他用的劍長而重,劍鋒鈍但削鐵如泥。喻衍手執劍柄往石壁上揮了一劍,石壁上馬上留下了深及一尺的劃痕。

“這個世上神如果存在,要懲罰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你們,那些被你們殘害的少女,就算是變成鬼也不會繞過你們。”

喻衍的劍指在一人頸間,“只要我輕輕一劃你們的命就都沒了,你們是選擇說,還是不說?”

喻衍以為他們會怕了,沒想到四人都是一樣的反應,眼睛一閉視死如歸,“你要殺便殺,我們跟了大人這麽多年,這條命都是大人的,絕不會為了茍活出賣大人。”

“你們倒是忠心。”喻衍反而把劍收了起來,“我不是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先留你們一命。”

這幾個人雖然忠心,但腦子實在不出色,他稍一使計就把他帶來了這麽重要的地方,要是被他們大人知道,估計會氣死。

“把他們四個留在這裏,咱們兩個出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喻衍将劍還給褚黎,拉着褚黎就要出來。

褚黎略有猶豫,“你去找,我看着他們,以免他們逃走。”

“不用看。”喻衍說的毫不在意,“捆的這麽結實,晾他們也跑不了,咱們兩個去找速度還能快點。”然後拉着褚黎就出來了,在洞口還特大聲地說話,“你去那邊,我去這邊,咱們一個時辰後再到這裏彙合。”

褚黎十分老實地就去了,而喻衍拐了一個彎馬上又回來了,他們不在的時候這四個人肯定要讨論什麽,這是絕佳的偷聽機會。

果然喻衍和褚黎都不在了,他們開始說話,喻衍貼在石壁上偷聽。

“他說咱們大人受傷了,大人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

“大人怎麽會有事?咱們大人可是吃了神給的藥,病的那麽重都沒有死。咱們現在首先要先逃走,那倆人一個時辰後就回來了,這裏鋒利的東西那麽多,快點把繩子割斷。”

“可……大人的身體自從那時就開始腐爛,現在爛的幾乎沒有人形了,如果神真的能救大人,怎麽會讓大人那麽痛苦。”

“你瞎說什麽!神可是也給我們吃了藥,如果不是神給的藥咱們也不會保持這麽年輕的外表,你怎麽可以質疑神,沒有神咱們大人早不在了。”

接下來話吞吞吐吐的。

“那些姑娘們成了那副模樣,咱們……真的會有……會有報應嗎?”

這句話問出來沉默了一會,接下來說話的聲音明顯小了。

“報應也報應不到咱們身上,那些姑娘又不是咱們害的。”

“當然也不會報應到咱們大人身上,咱們大人只是頂着山□□義而已,往年連那些姑娘的面都沒見過,都是直接把姑娘送去神那裏的,再接回來的時候就成了那個樣子,是他們不符合神的要求被懲罰了而已。”

這番話裏透露出的信息太多,喻衍一時無法消化。

這四個人看起來不到二十來歲的樣子,那個他們口中的‘大人’雖半臉腐爛半臉青灰,但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可山神是從二十年前來到山鎮的。

從外表看,二十年前他們可能還沒出生,年紀根本對不上。這裏喻衍一直想不通是為什麽,現在算是明白了。

他很早就聽說女性們愛美,不惜花大價錢買駐顏藥吃,藥效顯著,不過卻會危及健康,自吃藥便百病纏身,他們口中的神應該是給他們吃了類似的藥,但這些人卻把這藥當成神藥了。

“先別說這些了,咱們一起把繩子割斷,這山咱們熟,只要咱們自由了,他們倆就休想再抓到咱們。你們要是真的擔心大人,咱們逃走就去找大人。”

喻衍在心底發笑,這幾個人應該是二十年前十幾歲就來到了山上,沒有人交流,腦子又不聰明,所以才毫無防人之心。

·

褚黎自小在宮內長大,因為聞人歌身份特殊,他自出生就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所以也沒有經歷過什麽勾心鬥角。

他心思很單純,當然想不到喻衍說是出來找線索,實際上是讓四個人獨處好偷聽他們說話,他乖乖按照喻衍說的找了一個時辰,再回去的時候山洞裏卻已經沒有人了,好在喻衍還記得他,他石壁上刻了字跟他說明白了來龍去脈。

褚黎手放在石壁上,看着石壁上的字臉色陰沉,他感覺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因為要扮作女子喻衍身上熏了濃厚的香,此時空氣中還留有香的味道,他鼻子夠靈,只能順着香味跟了過去。

山上的樹木幾十年沒有砍過,大都幾人粗,十幾米高,褚黎立于樹頂快速前進,這時樹木還未長出葉子,他的夜視能力驚人,樹下的情形一覽無餘。

山路陡,那幾個人又被褚黎打了一頓,腿腳不便,沒有走太遠。褚黎沒多久就跟了上去,在樹頂看到他們四個互相攙扶着往山上跑,還時不時往後看是不是有人追了上來。

褚黎往他們身後看去,果然不遠處,喻衍正藏在了樹後面跟着他們。

褚黎慢慢降下高度,靠近喻衍,待喻衍躲到一塊石頭後時出現在他身後。

喻衍的心都被他吓漏了半拍,捂着胸口,“你怎麽也不吱一聲,吓我一跳,還以為被發現了。”

“你使計跟蹤他們也沒跟我說。”

呃……這口氣好像有點生氣了。

“咳咳,我是來不及跟你說,不是給你留了消息了嗎,你別生氣。”

喻衍剛說完他就否認,“我沒生氣。”可眼睛裏卻充滿了不滿,緊緊靠近喻衍,大有再也不離開一步的打算。

喻衍确實想讓他落單,因為那個人知道他就是喻衍,褚黎要是跟着去了,那人口無遮攔的,把他身份暴露就壞了。

“先不說這個,不要跟丢了,咱們跟上去。”

那四個人往上越走越遠,此時啓明星升起,天已經有了亮的趨勢。

褚黎與喻衍兩人一前一後跟着前面四個人,相差不超過一丈,喻衍心中糾結的不行,在心底默默希望這四個人一直往上走不要停下來,給他多一些時間把褚黎弄走。

“咳,這麽龐大的財富,幾乎已經可以确定是魏王珠寶庫中的珠寶了。當年盛傳魏國是個空架子,看來不是魏國是空架子,而是有人把金銀珠寶挪走了,這個假扮山神的人恐怕就是當年偷走魏王金銀珠寶的人。”

褚黎怎麽說都是晉國皇子,對于當年敗于晉國被吞并的魏國肯定是關心的,況且有這麽大的一筆財富,他若是将這件事告訴褚隼,肯定會被褚隼誇贊一番的。

“魏國皇宮重重防備,要想偷走魏國的金銀珠寶并不是簡單的事情,這個人說不定還是魏國的皇室。當年晉國滅掉三國,三國皇室殺的殺,降的降,逃的逃,雖然二十年過去了,對于三國逃跑皇室的追繳扔在繼續,如果有人确認了這些人是那時逃走的魏國皇室,交給官還能拿點獎勵。”喻衍說着露出羨慕的表情,“咱們要不報官兒吧。”

喻衍說這些是希望褚黎開開竅,把這件事上報褚隼。他要是抓到一個魏國皇室,還找到了魏國失蹤的金銀珠寶庫,褚隼肯定要高興壞了,要是大方點還可能讓褚黎挑幾件珍寶。

而褚黎像是不懂他話裏的意思,聽了喻衍的分析後還一臉淡定,“等今天過去再說。”

今天過去啥都暴露了,喻衍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裏有我,你可以先去驿站傳遞消息。”

褚黎速度快了一些,與他肩并肩,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這裏到驿站五百裏地,即使最快的馬也要一天一夜,來回則要兩天兩夜,而我還不能馬上帶人來,這些天你都要一個人在這裏。”

竟然是擔心他,喻衍心裏暖暖的,再次被他感動了。

“我的武功可以對付這裏的人,那個所謂的山神并不會武,對我造不成傷害。”

“剛剛你還因為他的藥渾身癱軟。”

呃……喻衍被他怼的無話可說,只能轉移方向。

“劉小姐一個人在客棧不安全,我總是心神不安,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來時我給了劉小姐煙花,出事她會放煙花。”

喻衍……

·

這段路很長,天完全亮了,他們四個才停了下來。

喻衍與褚黎也跟着停了下來,隐藏在樹後面,聽他們幾個小聲叽咕。

“大人應該回來了吧。”

“應該吧,”另一人也不确定,“我已經好幾年沒與大人說過話了。”

其餘三個跟着點頭,“大人本就不愛說話,自從魏國滅亡後更不愛說話了,常年在這個山洞中,好久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了。”

四個人好像有些害怕,磨磨蹭蹭進了山洞,過了好一會山洞內都沒有反應。

“要不要進去?”褚黎躍躍欲試。

“等等。”喻衍不敢輕舉妄動,要是那個人不在這裏,他露面了就等于露餡了,再想找他就難了。況且這個人知道他就是喻衍,絕對不能大意了。

剛說完就看到那四個人從山洞裏出來了。

“大人沒事就好,可是那兩個人怎麽處理?他們知道了咱們藏寶的地方,要是叫來官兒,大人豈不是危險了。”

“只能把他們滅口了。”

“可……大人說假扮新娘的那個人是他的故人,不能傷了他。”

聽到這兒褚黎看向喻衍,露出不解的表情。

“那就先殺了另一個。”

“咱們能打過他嗎?”

四個人都沉默了,想到就在不久前他們四個一起出手,還被褚黎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一人咬牙,恨恨說,“那就用藥!總之不能給大人帶來煩惱。”

說完這四人離開了山洞口,往別處去了。

喻衍松了一口氣,“你去追他們四個,我到山洞裏看看。”

褚黎有些猶豫,“山神已經找到了,你我先把這四個人制住,然後再去找山神即可,不必分開。”

“你先跟着他們,看看他們去幹什麽,不要打草驚蛇。”先利用這四個人把褚黎支開,他再單獨去找那人,在褚黎回來之前把事情解決了。

褚黎還有些猶豫,喻衍推了他一把,“你怎麽這麽墨跡,再不去就他們就走得沒影了。”

無奈,褚黎只能跟了上去。

·

喻衍一進山洞就感到徹骨的陰冷,和那人給人的感覺相似,但是更加滲人,更加無孔不入。

之前中了那人的招,這次便小心了不少,他以袖口捂鼻漸漸進入山洞深處。

走着走着,外面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沖擊使得小石子噴濺進來,擦着喻衍的臉龐劃過,劃斷了面具的帶子,面具掉在了地上,他的臉露了出來。

喻衍回頭,一股味道撲鼻而來,那聲巨響應該是火藥的爆炸,整個洞口都被炸塌了,因為失去了平衡,他進來的這段路又一路坍塌下來,在他身後不遠處坍塌才停止了。

這真的把出口徹底堵上了,出都出不去,竟然這麽狠,這人不會是想和他同歸于盡吧。

喻衍快步往裏走去,走到一個岔路口,一左一右兩條路,一時無法抉擇,他幹脆,“我知道你在,不要東躲西藏的,出來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過了一會,從右邊岔路口透出光來,喻衍往裏看去,那個人正站在裏面看着他,臉上沒有帶面具,猙獰的面目在光中顯得更加可怕。

“果然聰明,”他或許是笑了,一邊嘴角翹了起來,但另一邊肉都腐爛掉了,還一動一動地顫着,像是馬上要掉下來了。

“我在這裏準備了足以炸掉整個山洞的□□,只要我點燃,只有一瞬間這個山洞就會坍塌,你和我就會化為齑粉。”

他極其瘋狂,說着兩人馬上就要死了的話,眼中卻閃着興奮。

“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喻衍絞盡腦汁都想不到自己得罪過什麽人,以至于讓他恨自己到這種地步。

這人十有八九是魏國人,他在魏國的時都是夾着尾巴做人,對任何人都不敢有半分的倨傲,實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麽,招來這樣的恨。

“你果然還是沒有想起我啊。”他身體顫抖,“你還是那般的高傲,我們明明是一樣的,你卻非要低看我,踐踏我,竟然連我是誰都忘了。”

他湊上前來,“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喻衍看着這人的半張臉,如果不是一片青灰,還算得上清秀,眉毛上挑,兩片薄唇,長相應該不差,不過他是真的毫無印象。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嚴重懷疑這個人想報仇,認錯了仇家。

“你!”這人瞪他,眼珠子都鼓了起來,氣得青灰的臉更青了,“當年魏霖請求魏王給你們賜婚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喻衍臉上突變,下意識後退,他怎麽會不記得,至今記憶猶新,“你難道是魏霖?!”

這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喻衍,“我是魏國十七皇子魏漣!”

魏漣……

這個名字喻衍是有些印象的,不過卻沒有見過真人。事後他是聽人說,才知道這個名字的。

當年魏霖向魏王提出給他們賜婚的時候,魏王想要羞辱他,一開始打算同意了,是十七皇子魏漣以若同意男子結親,魏國定會成為四國笑柄為由說服了魏王,這事才沒成。

就這件事來說,他是感激魏漣的,但是他在魏國,步步驚心,雖然感激魏漣卻不能表現出來,可這人既然願意幫他,為什麽會如此恨他?

“你記得魏霖那個傻子竟不記得本皇子。”提起魏霖他語氣不屑,“一個除了打仗什麽都不懂的傻子。”

“這件事多虧了十七皇子,那時喻衍身在囹圄,無法表示感謝,如果因為這件事您以為我知恩不圖報才有如此恨意,那真的是極大的誤會了。”

魏漣拂袖,再次被他氣到了,“本皇子才不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本皇子這麽恨你,而你竟然連原因都不知道!”

他一步步靠近喻衍,青灰色的手指摸上喻衍的臉,“你長得真的很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好看到所到之處萬裏空巷。”

“自小我就聽你的名字,聽周圍的人誇你,你到魏國的那天,我特地從皇宮裏跑出來見你。”他眼中閃出憧憬,“那天真的是空前盛況,整個魏都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只是為了見到你。”

“那時我真的對你充滿了憧憬,滿腔熱血,你我同歲,境遇也相同,我便盼着與你結交,于是日日遞帖子給你,只盼能單獨見你一面,而你竟然拒絕了!”

說到這裏他臉色突變,十分糾結,“你拒絕就拒絕了,可偏偏別人的帖子都收了,只拒絕了我的帖子,此後我多次想欲你結交,結果全都被拒絕了。”

他捧起喻衍的臉,不住地喃喃,“我們是一樣的,我那麽憧憬你,我一次次地想要接近你,你卻看不起我,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和我一樣,都是生活在污泥中,都是被抛棄的皇子!”

喻衍震撼,他總算明白了魏漣話中的意思,只沒想到魏漣恨他的理由竟會如此簡單。

魏漣的母妃是魏國重臣的女兒,長相絕美,是和他的母妃齊名的美人,入宮之後格外受寵,被封為秦妃,但後來秦妃娘家犯了大罪,被貶為庶民,連累秦妃以及魏漣都失寵。

魏王情薄,直接将秦妃貶到冷宮,不到一年秦妃便在冷宮自缢,留下魏漣一個孩子單獨在宮中生存。

他的确與魏漣是有很大的相似之處,那個時候或許連魏漣都不如,他雖母妃尚在,可外公因罪被斬首,母妃失勢受人欺淩,而他還未成年便被送到異國做質子。

這境遇還真的比不上魏漣。

因為相似的境遇欲與他結交,被拒絕之後竟産生如此大的恨意,要說魏漣不會是瘋子,誰會信?

褚黎後退,魏漣一步步地逼近他。

“二十年前,世間傳聞你自刎而死,你可知我多麽痛苦?那五年我終日活在自責中,恨自己沒有親手殺了你!恨你連死都死轟轟烈烈!你和我一樣,都是污泥,不該在空中閃光!”

“五年後,魏國亡了。城破之日我落荒而逃,逃亡的路上染上重疾,馬上就要死了,而這時卻有人告訴我你沒死,你沒死我怎麽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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