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久後, 聞人儀端着一盆溫水上來了。他将汗巾浸濕,擰幹了水,去給喻衍擦汗。其實喻衍自己倒是沒有出汗,都是褚黎的汗和褚黎的味道。

“聞人先生,不用麻煩您了。”他的動作過于親密了,喻衍有些抵觸,“我自己來就可以。”

溫熱的汗巾落在喻衍的額頭, 聞人儀面帶微笑,“不麻煩。”

汗巾沿着喻衍的額頭,向下劃過太陽穴, 又劃過眼角,最後到了臉頰。聞人儀手上的動作輕柔,聲音很輕,說話間呼吸繞在喻衍身邊, “小魚現在手腳不方便,自己也擦不了, 不是嗎?”

他擦完一邊,又去擦另一邊,将喻衍臉上褚黎的汗盡數拭去了。喻衍身上褚黎的味道散了七八分,他眼中才稍微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或許是窗戶打開了, 喻衍身上的藥散去了一些,四肢竟可以動了,只是仍還有些軟,不太能用上力, 不過換個衣服還是可以的。

喻衍松了一口氣,幸虧能動了,否則衣服不能換,身體不能動,他真要陷入死循環了。

喻衍手肘壓在床上,撐起上半身,“我已經沒事了,多謝聞人先生。”

手腳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恢複,說話間他的的腳也可以動了。

喻衍坐了起來,“褚公子看上去十分痛苦,不知是什麽病症?”剛才褚黎病症發作的時候,他看到褚黎的眼睛變紅。

他記得聞人歌跟他說過,黎族人數百年出一個具有狼神血脈的人,擁有狼神血脈的人體內狼神血脈發作的時候眼睛就會變紅。

而在山鎮時,褚黎要和他決鬥那次,眼睛也變紅了,速度和敏捷度都提高了,戰力變強。

狼神血脈發作的時候,戰力就會變強,褚黎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具有狼神血脈的黎族人。

但他從沒聽聞人歌說過,狼神血脈會引起這種痛苦。

他這麽問聞人儀并不指望聞人儀能告訴他什麽,只是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好奇,他若不問反而會引起聞人儀的懷疑。

“自小的病症了,不知是什麽原因。”聞人儀果然沒有說到黎族,“最近發作的更厲害罷了,小魚不用擔心,只要穩定住便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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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魚你以後不要再接近小黎,他最近病症發作頻繁,一旦發作就會可能失去理智,還可能會傷人。這次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是,這次多謝聞人先生了。”喻衍恭敬地對他點了點頭。

在山鎮時,褚黎體內狼神血脈發作還沒有這樣,甚至他自己可以掌控狼神血脈發作的時間,現在怎麽突然就如此了?

而且……

喻衍看向聞人儀,因為他突然想起,聞人歌與他說過,這百年具有狼神血脈的黎族人是聞人儀。

那怎麽褚黎也有狼神血脈了!?

難道百年才出一個的狼神血脈,竟在二十年出了兩個!?還都是黎族人與外族的混血!?

這可是黎族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舅舅。”

褚黎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喻衍擡頭看去,褚黎竟到了他的門前,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眼睛耷拉着,像是受了很大的苦。

聞人儀臉色突變,快步上前,“你怎麽出來了,去房內休息。”

褚黎搖搖頭,“吃過藥已經無事了。”他眼睛看向喻衍,确定喻衍無事才放心了。

剛才他雖然失去了理智,但精神模糊間發現喻衍的身體癱軟,又想到在山鎮的事情,擔心身體癱軟的喻衍會被舅舅發現易容的秘密,才不顧身體不适起來看他。

喻衍看他這副模樣也有點心疼,想要上前看看他。

“小魚還是休息吧,我來就行。”聞人儀直接擋住了他的腳步,扶着褚黎轉身回房,“小黎病症發作只有我可以制得了,小魚不要接近了,否則很可能被再次傷到。”

聞人儀與褚黎都當他洪水猛獸一樣,喻衍站在房內也不好過去了。

聞人儀将褚黎扶到了床上,“你休息便好,不要主動靠近小魚。”

褚黎聽話地躺在床上,心中有些不放心,“他傷到了哪裏?”

聞人儀一愣,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他是誰。他沒有想到褚黎會問這個問題,剛剛他只是随口一說,褚黎竟然放到了心裏,還以擔心的态度問喻衍傷到了哪裏。

剛才喻衍也是,雖然褚黎的情況确實糟糕,但他竟多次說出了關心褚黎的話。

越想也不對勁,褚黎與喻衍在山鎮就認識了,這他早就知道了。然而上次他問褚黎這件事,褚黎竟然隐瞞了他,喻衍也裝作與褚黎剛剛相識,分明是兩個人串通好了一起來騙他。

想到這裏他心中升起一股情緒,難過,痛苦,酸澀,甚至還雜糅着嫉妒,引得他心中不安。

“沒有傷到,只是被你壓的身體麻了而已,現在已經好了。”

他呼出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下來,“在完全好之前,你不要再靠近他,否則只會一次比一次痛苦。”

褚黎低着頭,似乎很是失落,“舅舅,為何一接近他我體內的狼神血脈便發作的嚴重?以往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黎族族記上也沒有相關的記載,這是為什麽?”

在山鎮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剛到寒城的時候也沒有這樣,但随着接觸,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

聞人儀眯起眼睛,“寒城外的沙漠是黎族人世代居住的地方,後來才搬到了其他地方,來到這裏體內到的狼族血脈本就容易發作。”

“而你為何偏偏遇到小魚發作的厲害……”聞人儀搖搖頭,“現在我也不清楚什麽原因,只能猜測他可能身上帶着易引起狼族血脈發作的東西,亦或者他本就體質特殊。”

褚黎眼露迷惘,“狼神血脈雖會帶來痛苦,但是卻是狼神的恩賜,偏偏遇到小魚會發作,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或者狼神在指引着什麽?”

聞人儀垂下眼來,“你不要多想了。狼神血脈只是确保黎族有個足夠強大的領袖,面對狼群不會被吞噬,率領黎族人在沙漠中生存。”

“如今黎族人不再需要再沙漠中艱難求生,那麽狼神血脈也就不那麽重要,你又如此痛苦,再承擔這份血脈也不再值得。”

“待一切弄好,我便為你剔除體內的狼神血脈,你以後就再也不會發作,承受這份痛苦了。”

褚黎沒有回應聞人儀的話,又問他,“舅舅,你和我身上都有狼神血脈,以往發作的時候也都一起發作,除非我自己控制發作才會例外。”

“如果是因為小魚是特殊體質引得狼神血脈發作,你的身體難道沒有反應嗎?”

聞人儀聲音低沉,“我發作時本就比你要輕一些,這幾年我又不斷尋找剔除狼神血脈的方法,在自己身上不斷實驗,起到了一些效果,一般情況下已經不再怕狼神血脈發作。”

“遇到小魚,我也确實有血脈洶湧的情況,但是我我吃了藥再加上自身克制并沒有你這般嚴重。”

“你這麽痛苦實屬罕見。如果不剔除狼神血脈,發作一次便會要你半條命。”

“好。”褚黎一直低着頭。

他如此聽話,聞人儀心中的不安便褪去了,摸了摸他的頭,“聽舅舅的就好。”

·

喻衍雖然已經可以動了,但身體仍有疲軟,他想是身體上沾染到藥的緣故,便吩咐掌櫃的為他準備着了洗澡水,洗個澡換身衣服,總可以把身上沾染的藥全部去除掉。

“你出去吧。”小二把水都倒進了木桶裏,喻衍試了試溫度,正到好處。

“好的,您有什麽事再叫我。”小二利落地走了。

喻衍關上窗,拉開屏風,在屏風後脫衣服。

他的長發披在兩肩,如雲一般散落,衣服一件件脫下,挂在屏風上。

自從醒來,他的身體便如孩童一般沒有了任何瑕疵,身上所有的傷都消失了,也再也受不了傷,要不是對自己的身體那般了解,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竟然是自己的身體。

曾經累累的傷痕,傲人的戰績,在這副身體上再也找不到了。

喻衍跨入水中,疲軟的身體放松了下來,也漸漸恢複了原有的力道。喻衍心道,果然是身上沾染了那種藥。

他的長發垂入水下,将一切旖旎掩蓋的嚴嚴實實,雙肩在水上,皮膚潔白如玉。

他想把易|容|面|具也揭下來喘口氣,但是一想韓拔與聞人儀都在,他一刻也不能放松,最後還是沒揭。

泡了有一刻鐘,水有些涼了,喻衍隔着門叫店小二,“再加點熱水。”

店裏沒有什麽客人,店小二不忙,時刻候着等他差遣呢,聽到他的聲音,馬上就回了,“你稍等,馬上來!”

天色漸晚,在喻衍洗澡的時候韓拔也已經回來了。在小二提着水要進房給喻衍加水的時候,他攔住了小二,“水給我吧。”

小二經常見他與喻衍在一起就沒拒絕,直接給了他。

韓拔提着熱水推開了喻衍的房門。

見到喻衍他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懷疑,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即使性格不一樣,但是又怎麽會給他如此相似的感覺。

他今日想要親眼确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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