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回賈赦說到平郡王被小人包圍, 也有影射當年太子之事的意思。

忠順忍不住反駁道:“那長吏何嘗不是四哥當年得用之人。”

賈赦不以為然地說:“人心易變都沒聽過?他一個沒了爹的孩子,哪個不以為他不過是個閑散王爺,跟着他哪有跟着皇帝有前途, 會對他忠心才怪。”

一句話說得忠順啞口無言。賈赦越想越生氣, 雖然是自己貼上來的便宜兒子,也沒有這麽讓人欺負的, 一拉平郡王的手,對着忠順道:“這裏你看着, 我已經帶了帳房好手, 今天對不好帳你也別回府了。”

忠順奇道:“我看人對帳, 你去做什麽?”

“進宮。沒見人已經欺負到我兒子頭上了嗎?我要告禦狀。”平郡王聽他這句話,一時五內熱燙。

太上皇覺得自己全身上下腦袋痛。他後悔了,就不該為了安撫賈赦給他随時晉見的便利, 現在人在他這裏不依不饒地要給自己孫子讨公道,孫子卻一臉崇拜地只顧着為賈赦端茶倒水,他哪兒都疼。

早已經着人去請皇帝和皇後了,太上皇試圖緩解氣氛:“恩侯, 讓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賈赦頭一點,說出來的話沒把太上皇噎個跟頭:“本來我是想查的,可是攤上個不省心的孩子, 連自己家都要被人搬光了還要念人的好,哪兒還有心思。”

“那聽說你自己的兒子已經和離,王家還盯着你家不放,可有此事?”

“不勞太上皇挂心。我家的事兒我現在好歹能做幾分主, 王家能耐我何?可惜孩子家的事都讓下人架空了,我跟着着急上火,對着王家也是有心無力。”

嗑都唠散了。太上皇自己端起茶來,不再理會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只盼皇帝和皇後早點到來。尤其是皇後,想到當初那兩巴掌,真是打得輕。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有宮人在殿外唱到。

“快快有請。”太上皇從沒有象今天這麽歡迎過這兩口子。

皇帝一進門,就見太上皇一臉愁容,賈赦自在地坐在下首,平郡王立在賈赦身後不時孺幕地看向他。給太上皇問安後皇帝問道:“賈赦,你今天不上朝,又來父皇宮中幹什麽?”

“臣萬般無奈之下,來向太上皇他老人家告禦狀。”賈赦剛才給皇帝皇後問安被叫起,皇帝卻沒說再賜座,現在跪起來方便,拉着平郡王就跪下道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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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信:“你無理還要攪三分,別人不告你朕就心滿意足了,你倒告起別人來。有什麽事兒竟

讓你覺得朕也辦不成,還來打攪父皇?”

賈赦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叩首于地回道:“臣啓陛下,臣狀告的不是別人,就是陛下您。所以只能來請太上皇做主。”皇帝這才知道太上皇剛才為何一臉愁容,想來真是自己讓這家夥拿到了把柄,不由側身看向皇後。

皇後暗自給賈赦這應答點了個贊,收到皇帝小眼神後只能問道:“賈赦,本宮想知道你哪來的膽子狀告當今。要知道民告官還得先打板子再滾釘板,你狀告當今,可是還得加上幾樣才好。對不對皇上?”

最毒婦人心。賈赦心中給小老鄉又記一筆,仍頭也不擡地道:“臣還要狀告皇後。”皇後也啞火了。

太上皇見外援不頂事,只能再次出馬:“你總得讓我們知道是什麽事再做道理。”

“什麽事?”賈赦噌地站起來:“誰的孩子誰心疼。就這個事。”平郡王星星眼要發光了。

皇帝也怒了:“你家賈琏不是科舉正途出身,一上來朕就給了六品官,就是新科狀元也不過授六品你知不知道?這才辦差幾天,直接升了四品,舉朝有幾個人升得這麽快?”

賈赦大聲怼回去:“誰說是琏兒了?”

皇帝大奇:“不是賈琏,你那個兒子還剛開蒙你急什麽?要說是女孩子們,皇後不是已經賜了嬷嬷?難道?”皇帝有點不确定地問:“那幾個嬷嬷仗着是宮裏出去的,不把主子放在眼裏,欺負了你閨女?”看看皇後,要是這事難怪這家夥急眼。

賈赦鼻子裏哼哼兩聲,對着皇帝夫妻道:“原來聖上還知道這宮裏出去的人不把主子放在眼裏。”

平郡王跪下回道:“四叔,今天父親和忠順王叔去幫我整理府務,誰知合府上下沒有一個好的,父親氣不過這才進宮。”

呃。這麽尴尬怎麽破。

賈赦不管皇帝夫妻多尴尬,堅持把想說的話說出來:“我在太子哥哥牌位之前已經認下這個孩子,就會對他管到底。誰知今天到他那個府裏一看,滿府上下的奴才下人,他竟收伏不了一個。只是長吏等人的屋裏,搜出來了近十萬的財物,這是沒倒騰出府的,庫房也還沒對過。聖上,當初孩子建府才多少銀子,就是這些年太上皇和您多有賞賜又能有多少?這麽下去是讓孩子将來餓死嗎?”

皇帝沒想到自己派去的人也摻合在裏面,一時氣恨地道:“狗奴才,當的好差。”

賈赦回以冷笑:“奴才還不是看主子的臉色。”

這話說的就重了。要說皇帝對平郡王一點防備沒有那是假話,畢竟太上皇對先太子的感情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人一坐上那把交椅,就沒有再想下來的,要是哪天太上皇要搞個成祖之事出來,那他的兒子們要怎麽辦?

何況平郡王從小又和那麽個娘長大,對他們夫妻敬重有餘親近不足,這些太上皇都看在眼裏,他留點人手在潛邸,太上皇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可要說皇帝就要拿平郡王如何,也着實虧心,這些年就是皇帝自己的兒子也沒平郡王在宮中吃得開就是明證。

皇後一拍小幾:“你放肆。陛下何嘗給平郡王臉色看過?”攤上這麽作死的老鄉,皇後也沒法子,只能自己先開口。

“陛下,”賈赦平息一下情緒:“人心易變。不光是下人自己,他們以為這條對陛下、對太上皇也一樣。潛邸舊人,忠的是陛下,陛下登基他們本能水漲船高卻仍被留在潛邸,心中能沒想頭?豈不會以為陛下留他們不是為了怕平郡王沒有得用之人而是要...監視平郡王?”

這已經不是可能而是事實。皇後又道:“如此賈赦你就該知道是那些小人自做主張,與陛下何幹。”

“皇後娘娘,”賈赦前世雖二,卻也好男不跟女鬥,只能低頭道:“教訓得是。”雖然不甘不願,好歹也是個認錯的姿态。太上皇與皇帝都松了口氣,雙雙感激地看向皇後。皇後并不想出來救火,她想看到這混蛋被打板子好久了,可今天這事要是深究就不是打板子而掉腦袋的事,只能忍了。

太上皇道:“還是說說接下來怎麽辦吧。”皇帝夫妻猛點頭,快點讓這個混蛋提完條件麻溜滾蛋。

賈赦不想出主意:“請太上皇、皇上聖裁。”

聖裁個屁。天下最尊貴的兩人同時在心裏爆粗,要說你心裏沒點章程就進宮,連你孫女都不信。還是皇後出面道:“你也知道我們原來讓孩子受了委屈,心中愧疚還來不及,一時也沒個好主意,不如你先說出來聽聽。”

見小老鄉又收獲了贊許,賈赦希望穿來個男的讓他打一頓。只好讓皇家自己問題自己解決:“念恩怎麽說?”

平郡王平日少聽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太上皇等人是聽了這個名字就牙疼不肯提,一時都有點不知所措。賈赦立刻打開嘲諷模式:“看吧看吧,這就是不是自己的不心疼。哪家的孩子名字不是挂在父母嘴邊的,現在我們孩子的名字連自己都要忘了,平日你們得多忽視。”

太上皇一茶杯就飛了過去,賈赦一低頭讓過,只滴了幾點茶漬。平郡王要給賈赦收拾,皇帝夫妻就差拍手,賈赦仍嘴賤地說:“這就叫惱羞成怒,念恩要懂得制怒,不可與你皇爺爺學。”繼賈琏之後,又一人在賈赦的帶領下開始三觀崩裂之路。

“你倒是說不說?”太上皇要舉茶壺。

賈赦不情不願地對圍前圍後的平郡王道:“跪下。”平郡王聽話地跪下,那三個人又一臉懵逼。

“以你父親之靈起誓,今生絕不妄圖染指大寶,就算是心思也不會動一下。”賈赦一臉平靜地對平郡王道:“若是你動了這個心思,我就親手辦了你再自裁去向你父親賠罪。反正我已經茍活了二十年,早去晚去都是一樣。”

平郡王重重地向太上皇、皇帝叩首道:“念恩以先父之靈走誓,今生絕不會生出染指大寶之心,若有此心受萬箭穿心而死。”

太上皇老淚成行。知道這是賈赦這保平郡王使的手段,可自己的孫子卻要外人來看護,只覺自己無能。皇帝也紅了眼圈:“何須如此,四叔知道你從沒這個心,如今你起誓,不是疑心四叔疑你嗎?”

賈赦卻說:“陛下,從來先小人後君子,醜話還是說到前頭的好。我敢認下他,就是知道他本性還是純良,只是身邊少了人教導罷了。今後我要親自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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