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雛菊之夢 03
If this is all that's 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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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栀原本以為,何亞彌家的房子是那種公寓式的,要不然就是豪華一點的別墅,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何亞彌家其實真的就是電影裏的那種和式建築。
說是和式建築,其實也不盡然——她家的房子是獨棟的,有兩層樓,看着不大,帶着庭院和陽臺。
何亞彌領着連栀走着,她拿出鑰匙開了門,連栀一看,入眼的就是木地板和一個旋式木質樓梯,顯然這房子不會很大。
連栀覺得有些新奇——她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房子。
何亞彌脫了鞋子,又将鞋子擺好,連栀注意到,她好似有些強迫症,鞋子一定要碼放得整整齊齊。
那兩只鑲嵌着蕾絲的圓頭黑色小皮鞋端端正正的靠在牆角,擺得直直的。
連栀看了何亞彌的鞋子一會兒,然後也把鞋子脫了跟在何亞彌的身後。
何亞彌家很簡單,連栀小時候看過日本動畫,覺得她家就像是動畫裏的那種小房子——到處都堆滿了東西,但是卻不顯得雜亂,很明亮,連栀猜想那可能是落地門的關系。
何亞彌領她參觀了一樓的餐廳,餐廳和客廳看起來是一體的,鋪着榻榻米,中間擺着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擺放着很多書籍,有時裝雜志,還有漫畫。
茶幾對着電視機,電視機上擺着一桶沒吃完的泡面。
何亞彌顯然也看見了,她連忙沖過去把泡面碗扔進了垃圾桶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讓您見笑啦,最近在忙着趕稿呢。”
連栀笑笑,沒有說話。
這房子給她的感覺就是小,非常小,但是連栀卻沒有一點逼仄的感覺。
客廳盡頭是個小庭院,連栀往那兒走去,她推開左右兩開的玻璃門往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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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花朵、樹木,空氣中還有淡淡洗衣粉的味道,顯然何亞彌剛剛洗過衣服。
連栀輕輕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什麽樹?”連栀問。
何亞彌也往外望了望,她見連栀看得認真,也覺得好奇。
“是櫻花樹噢!”何亞彌說,“是我外公親手種下的呢,春天的時候,會開花,可是花朵不是很漂亮,大概是只有一棵的緣故吧。”
連栀沒有見過櫻花樹,她小時候在大院裏長大,院子裏有幾棵海棠,四五月就開粉紅或者紫紅的花,□□月就結果,她哥哥連檀就帶她去摘海棠果。
顯然這棵異國的樹勾起了連栀對于童年的回憶。
她什麽都沒說,走出了兩步,往庭院旁邊看了看。
那兒擺着晾衣架,上面晾着何亞彌的衣物:蕾絲的帶着大紅色蝴蝶結的內衣、粉色的印花T恤,上面印着閃光的彩虹馬、還有藍白格子的短裙。
真是小孩子呢。
連栀笑了:“我喜歡這個庭院。”
何亞彌感到納悶:她不明白連栀為什麽喜歡這個平凡無奇的庭院,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個庭院。
但是連栀說喜歡,她還是感到很高興的。
她很想要這個年輕貌美的女性和她居住在一起。
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幾乎于完美的女生,她太完美了,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讓何亞彌感到非常憧憬。
她問連栀:“連栀小姐,對于房子還滿意嗎?”
連栀點點頭:“嗯,挺好的,出乎我的想象,我沒有想到是這種房子。”
何亞彌“啊”了一聲,又有些疑惑的說道:“可是在日本這樣的房子不是很常見嗎?”
連栀笑了:“可是我不是日本人呀。”
她其實也是倉促之間決定來日本的,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日本居住,她會精通中日英法四國語言,又因為有個走得比較近的德裔同事,所以還會一點簡單的德語,語言問題對她來說并不是難題。
加之一個在日本定居的朋友盛情邀請,所以連栀便來了,只是沒想到,碰見一個會說中文的。
何亞彌身體裏流着一半中國人的血,讓她好歹感覺不是那麽排斥。
連栀說:“就這裏吧。”
何亞彌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可是,你還沒有看卧室呢?”
“卧室會很差勁嗎?”
“啊?當然不會……可是……”
“那就可以了。”
連栀打斷她,笑了:“我喜歡這個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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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示了相關證件之後,連栀就算是正式入駐了,連栀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迷你的拉杆箱,那箱子一看logo便知道價格着實不菲,但是因為體積又太小了,反倒是顯得有些華而不實,這箱子是別人送的,連栀也就講究用了,反正她沒什麽行李,這箱子也正好。
只是她不知道,它讓何亞彌有一種惶然的感覺,她領着連栀進入了自己的領地,卻又忽然覺得連栀與她那僅僅幾疊(十多平米左右)的房間格格不入。
可連栀神态自若,她進了房間,将那華而不實的箱子随手一放,也不看別的,徑直朝着窗戶走去。
窗戶是老式設計,雙開的可推式的,連栀去開了窗,探頭望了望,視野良好。
連栀說:“可以。”
她這才又轉身開始打量房間——這裏真的是太小了,日本給她的感覺就是什麽都是小小的,房子小小的,馬路小小的,吃的小丸子小小的,就連女孩子也都是如同何亞彌一般小小的。
就算是在國外留學寄住的寄宿家庭裏的房間都沒有這麽小。
但連栀卻心平氣和,她沒有覺得有任何不滿。
何亞彌常年一個人住,這是間客房,許久都沒有人住過,但是何亞彌還是會打掃,所以房間裏看起來還算整潔,很幹淨,牆壁桌子之類的,都沒有見到積灰。
沒有床——這是必然的,連栀知道這種房子一般都是鋪墊子睡地鋪。
室內擺着幾個架子,都是空架子,不知道原來是放什麽的,看着有點書櫃的意思,連栀沒想去問。
她又看見牆壁上挂着書法,龍飛鳳舞,連栀看不太懂。
何亞彌見她視線停留在牆上的書法上,解釋道:“這是我外公的作品呢。”
連栀于是笑笑:“你們家非常有藝術天分。”
何亞彌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倘若要說外公是藝術家,倒不如說是書法愛好者,至于自己……實在是說不上是從事藝術方面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連栀這句話,于是去櫃子裏抱出墊子和被子。
連栀也不說話,也不上去幫忙,她看着何亞彌忙活,心裏平靜極了——她從美國離開的時候,多少是有些怨怼的,回了北京見了朋友,也就好了些,等到了日本,就淡了。
她忽然說道:“我可以點根煙嗎?”
何亞彌愣住了:“你抽煙嗎?”
這樣直接問是有些失禮的,但是何亞彌實在是太錯愕了。
連栀微微颔首,算是回應了這個問題。
何亞彌尴尬起來:“噢噢,那……您請便吧。”
她有一點緊張尴尬還有無措,連敬語都用出來了。
連栀見她這個樣子,又在心裏将在路上那個活潑的她和現在這個她做了對比。
真是個活潑有趣的孩子。
連栀打開窗戶,點了根香煙。
這個視野還算是好,隔壁的房子和何亞彌家挨得很近,她一眼就看見隔壁庭院中栽了一點雛菊。
那些雛菊栽在棕色的盆裏,被放在了花架上,已經開出了白色的小花。
何亞彌偷偷移去目光,發現連栀點的煙纖長,是女士香煙。
連栀點燃了香煙,左手胳膊放在窗臺上,另一手夾着煙,支在左手上,她半個身子趴在窗臺上,一邊抽着煙,目光一邊眺望遠處。
何亞彌去看她,在心裏忍不住去描摹她的輪廓。
她很高,又好穿高跟鞋,何亞彌見過她幾回,幾回都是紅底的高跟鞋;她肩宅、長腿、烏發雪膚,何亞彌從第一眼看,就覺得像是畫中走出的人一般。
而此時此刻,她的面容更加清晰,距離何亞彌是如此的近。
她眉目纖長濃稔,眼睛帶着小彎兒,好像總是在對你微微笑着;鼻梁挺直,薄嘴唇——這樣的人很薄情。
可何亞彌覺得連栀好像很多情似的——她總是笑着的。
連栀從不露齒笑,她笑起來,都是勾起嘴角笑,像是對你欲語還休。
似乎察覺看何亞彌的目光,連栀頓了頓,她轉過上半身,吸了口煙,對何亞彌笑了笑。
何亞彌如同被人截獲的竊賊,心虛極了,她不敢再與連栀對視,她的心砰砰直跳,于是匆匆低下頭,伸手将棉被上的皺褶抹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迷人可愛的李老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