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熟悉的小酒窩

“我要申訴！”

木骅一聽，連忙大喊。

七天之後，是進入虛空回廊的資格測試，一年一度，他絕對不能錯過。

晚一年獲得進入虛空回廊的資格，就會比同齡人落後不知道多少。他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被禁止連接星網。

他看了萬源鹄一眼，心裏想着先拖延時間，待會把姑姑和表哥找來。只要萬源鹄那個土包子諒解，又沒造成實質傷害，處罰應該可以取消。

執法人員看了他一眼，說道：“提出你的申訴理由。”

“他是我表哥，是親戚，我們剛剛只是有點小誤會在打鬧而已。”木骅說道，“不信你問他，土，小鹄，我讓姑姑來看你啊。”

萬源鹄只覺得有些好笑，這木骅着實是腦子不太夠用，如今這個情況，居然還覺得自己沉溺于木琳和萬鑫陽給予的虛幻親情之中。

執法者看了過來，問道：“對于他的辯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萬源鹄并不打算放過木骅，不過是禁用星網一段時間而已，對于現在還在念書的木骅來說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

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并且在這個月裏可以清淨地做自己事情，何樂而不為。

“我……”

才一開口，他突然眼前一陣模糊，意識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

萬源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簡陋的房間，太陽穴痛得突突直跳。精神力被耗盡，強行被踢出星網空間的感覺着實難受。

他眉頭緊皺，覺得有些心煩。

好不容易精神力恢複，能夠連上星網，居然被木骅耽誤了時間。

萬源鹄再一次體會到精神力不足帶來的種種不便，盡管計劃完美，精神力卻不足以支撐他實行完畢。

剛才教訓木骅用的小手段，靈感來自小說情節。

書中有一段是主角和不重要的反派在中央圖書館發生沖突，兩人當時就被突然出現的執法者控制下來，理由就是中央圖書館禁止使用暴力。

主角狂拽酷炫，接下來自然是喜聞樂見的打臉橋段。

木骅卻只是個在書中甚至名字都沒有的角色，沒有主角特權，違反了規定，肯定是會被懲罰的。

可惜，自己也不是主角，這打臉橋段走到一半，精神力就不配合，直接被踢了出來。

萬源鹄嘆了口氣，覺得事情似乎變得更加麻煩了。

他這個當事人跑了，并且在地球上，個人終端也喪失了通訊功能。執法處那邊找不到人，又是小事情，估計木骅的處罰會被取消。

以木骅那人的性格來說，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會想辦法在中央圖書館那邊堵人。

他越想覺得頭越痛，在這頭疼欲裂之中，居然還夾雜着極致的饑餓感來。

顧不上其他，萬源鹄拿起剛才剩的紅薯吃了下去。連吃三個之後，這才緩解了腹中饑餓的感覺。

詭異的情況出現了，伴随着饑餓的消失，頭痛也消失了。頭痛是因為精神力枯竭的後遺症，頭痛消失一般意味着精神力已經恢複。

情況不正常。

精神力的恢複是一件非常緩慢的事情，尤其是在枯竭之後，會更加緩慢。

一般人都會平衡精神力的使用和恢複，避免精神力枯竭。強者的精神力容量大，能夠在短時間內調用的精神力更大。

所以，這個世界的人最為重視的事情便是拓寬精神力容量，提升等級。

萬源鹄的精神力，類似下雨天積攢出來的小水坑，随便做點什麽就會用的一幹二淨，之後就得花費數天時間恢複。

這經歷似曾相識。

降落在地球之後，他也是突然感到極度饑餓，試過所有帶來的食品都沒能緩解那種抓心撓肺的饑餓感。

好在發現了一片紅薯地，萬源鹄刨出幾個紅薯後，甚至來不及弄熟就塞到了嘴裏。生吃了幾個紅薯後，不僅是止住了腹中饑餓，連持續了幾天的頭疼都消失了。

現在想來，從看過的精神力檢測報告中得到的信息，自己精神力枯竭之後，完全恢複至少需要十天。

星網空間出于健康考慮，在精神枯竭之後，必須完全恢複才能再次連接星網。

掐指一算，距離上次精神力枯竭不過五天時間。這紅薯，難道和精神力恢複有關？

試試就知道了。

萬源鹄想到這裏，再次連接上了星網。

***

看着萬源鹄的身影漸漸消失，木骅大喜，這個廢材精神力不足被踢出去了，果然他拖延時間的策略是有效的。

他已經提出申訴，如果另一方沒有反駁，那這次處罰就會被取消。

這段時間，萬源鹄一直出于無法聯絡的狀态，木骅是知道的。

看了不用把姑姑他們叫來解決問題，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執法者開始聯系萬源鹄，果然得到了此人不在服務區的反饋。

“可以放了我嗎？”木骅小心翼翼地提議，他再怎麽嚣張跋扈，碰到軍部的人也是收斂一二的。

誰不知道，隸屬軍部的執法部門是秦少将管轄的。那位秦少将是個極度公正嚴明的人，即便是前任議長的兒子，因為勾結星盜幹走私，也被他親手捉拿送上聯合法庭接受審判。

執法者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開始計時，半小時內如果對方還是無法聯絡，暫時取消處罰。”

暫時取消的意思，就是如果在申訴時間內，萬源鹄再次聯系執法部門，本次案件重新開始。如果沒有，那便視為放棄權力。

畢竟，兩人并未發生實質上的肢體沖突，當事人不追究的話……

倒計時。

木骅此時已經過了那陣被精神懲戒的難受勁，他站起來，開始看着個人終端數時間。

三十分鐘，二十分鐘，十分鐘……

最後一分鐘！

木骅已經止不住唇角上揚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計劃怎麽好好報複那個土包子。

到時候，雇幾個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這裏守着，只要他出現……

在木骅得意洋洋地計劃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在他眼前成型。

“？？？”

“這不科學！”

木骅看到萬源鹄那張無辜的臉，失聲叫了出來。

這廢材怎麽會在短短半小時內就恢複精神力再次連接星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執法者倒是不知道萬源鹄精神力廢材的事情，只當他臨時有事才離開。

“對于木骅的申訴，你有什麽意見嗎？”

萬源鹄看了木骅一眼，知道這貨的秉性，如果不讓他受到懲罰，自己在中央圖書館就沒法安生。

“他的确算是我的表弟，但一直都欺負我。我只是想要去登記，他攔着我不讓走……“

“你胡說八道！”木骅自然是死活不認，他還來不及想明白土包子為何突然有勇氣反抗，就下意識地反駁。

萬源鹄卻沒有搭理他，只是對着執法者露出個腼腆的笑：“應，應該有監控吧，我沒有說謊……”

他長得本來就一副無辜好欺負的樣子，此時怯生生一笑，看起來更加像是一個常年被跋扈表弟欺負的小可憐。

執法者秉公執法，但也是普通人，感情上自然會有偏向。其中一人開口，語氣明顯比面對木骅的時候要柔和幾分。

“是有監控。”

說完，他在個人終端上一按，光幕上就出現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在星網空間上，公民依舊保有隐私，光幕上只有圖像，沒有聲音。

事情的經過很清楚了，木骅幾人莫名其妙攔住了萬源鹄找事，萬源鹄一直在退讓，木骅得寸進尺想打人。

木骅在一旁看得是臉色發白，心慌意亂。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大喊道：“不對！萬源鹄他用了管制藥品！他精神力等級是z等！怎麽可能這麽短時間就上來！”

兩位執法者一聽，臉色就有些不一樣了。

在中央圖書館發生争執鬥毆，都只能算是小事情。普通人手裏出現管制藥品，才是大問題。

木骅見狀，發現自己似乎直擊要害，頓時來神了。這好像是大案子，他舉報有功說不定就免了處罰。

“不信你們查一下他，記錄裏有報告的，就前不久的事情。”

木骅在這種時刻，總算是開始轉動他那顆昂貴的全新大腦開始思考。

“長官！剛才我說謊了，因為小鹄他是我弟弟，我念着兄弟情誼想拉他一把，沒想到他居然倒打一耙，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很快，監控中的事情被解釋為木骅知道萬源鹄手裏有管制藥品，又聯系不上對方，心急如焚。他恰好在圖書館遇見表哥，便上前勸告把管制藥品上交軍方，沒想到萬源鹄不願意，情急之下才發生肢體沖突。

說完這一通話之後，木骅還暗自得意自己這辯解簡直太完美了，不僅能教訓不知好歹的土包子，還能把責任卻推到萬源鹄身上讓自己免于處罰。

執法者轉向萬源鹄，問道：“對于木骅的指證，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萬源鹄擡眼，問了一句：“管制藥品是指什麽？”

“……”

他見執法者的表情有些微妙，又補充一句：“我在農字101星長大的，沒聽說過這些。”

一聽這句話，執法者的表情變得有些了然。

他們也不知道這星球在哪，但從命名規則來看，只有編號沒有正式名字，一聽就是極為偏僻貧瘠的農業星。

怪不得不知道。

執法者解釋道：“精神力恢複藥劑屬于管制藥品，沒有批準不允許使用。”

相關的規則其實更複雜，簡單來說，精神力恢複藥劑因為原料珍貴，産量少，向來是軍方特供，并且只供給前線作戰部隊，不予民用。

萬源鹄聽到這裏，心中了然，說道：“沒有，我沒用過。”

執法者自然不會只聽解釋，他點點頭，說道：“沒關系，中央圖書館實驗室提供相關檢測，我們過去檢測一下就可以。”

萬源鹄心知自己不是主角，沒那個日天日地打臉的命，便乖乖點頭：“檢測當然可以，可是……”

執法者知道他的意思，直接開口說道：“放心，如果檢測結果證明了你的清白，自然是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完，一行人就準備向登記處走去。

正在此時，遠處走來兩個人。

兩名執法者一見來人，猛地停下腳步，向一旁讓去。

萬源鹄擡頭看了一眼，見那人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肩膀寬闊，身材修長又不失力量感，走路的時候腰板筆直，帶着淩厲之氣。即便是穿着便裝，也能看出他是一名軍人。

他頭發剃得很短，眉眼之間的輪廓很深邃，五官無一不完美。只是相較于他的容貌，所有人見到的第一眼，都會因這人周身的氣勢不敢再看。

那是只有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才會有的烽火硝煙之氣。

在萬源鹄看來，這人像是一把飲血無數的刀，只是看上一眼，仿佛就會被割傷。

“秦少将！”執法者一磕軍靴，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萬源鹄微微低頭，并不關心這種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人物。他只覺得寶貴的時間被浪費，有些不耐煩地抿了抿嘴。

秦逾明步伐匆匆，急着去見方博士。

方博士此時正在中央圖書館一處報告廳內做講座，他約了方博士講座結束之後詳談。

他始終對那段模糊的畫面耿耿于懷，那感覺是自出生起，從未有過的依賴和安心感。在一片迷霧之中，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那雙溫暖的手。

此前他和方博士在終端中語音通話的時候，對方的意見傾向于那是升級之時出現的幻覺。

他卻不信，可又無法找到任何相同的案例或者可以解釋的理論。

秦逾明滿腹心事，見路邊有執法部的人行禮，也只是點了點頭，并不在意。目光掃過幾人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那個低着頭的年輕人，抿着嘴，嘴角出現一個淺淺的酒窩。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