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夜色的遮掩下，站在東京塔的最高點，看着對面張開了單側羽翼，猶如天神一般漂浮在半空中充滿戰意、微笑注視着自己的男人，七珂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在他們周圍，已經有許多建築在利刃的切割下倒塌，除了七珂的立足之地，其他地方全都變成了一片廢墟模樣。這樣的景況放在熱鬧的東京看起來極為突兀。

但當她低下頭的時候，卻還能夠看見那些在夜晚走在大街上的人們似乎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從“廢墟”上毫無障礙的走過，仿佛那些“廢墟”對大街上的那些人來說根本不存在一般。

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發現，他們戰鬥的空間似乎被從原本的世界完全獨立出來一般，除非将這片空間打破，不然不會對“真正世界”中的人産生任何影響。

而這片空間的形成，是在“天使”出現之後。

庫洛牌之一的“天使”一直都被薩菲羅斯帶在身上。

只是這張牌在到了薩菲羅斯的手中之後，仿佛睡着了一般一直保持沉寂，好似它只是一張非常普通的繪制了精美圖案的卡牌。

但是在方才薩菲羅斯同七珂展開戰鬥的時候，卻突然自己跑了出來。

身負六翼、懷中抱劍的天使仰頭歌唱，神聖的力量以她為中心擴展出去，七珂同薩菲羅斯兩人的戰鬥頓時轉移到了這方獨立的空間之中。

對于這樣的變化七珂并沒有太過驚訝。

在她見過庫洛·裏多本人，并且盜取了幻之牌後，就已經明白，這些庫洛牌中都蘊含着什麽樣的力量。

讓她感到煩躁的是……

這個天使自從出現開口歌唱起，嘴巴裏唱出來的歌詞全部都是“薩菲羅斯……薩菲羅斯……薩菲羅斯……”。

簡直像是無處不在的立體環繞音，還是球形全方位無死角的那種。

明明唱的是薩菲羅斯的名字，整首歌曲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神聖之感，而天使微微睜開的眼睛裏面無悲無喜，平靜的注視眼前的一切。

“傑內西斯……你的赤劍呢？失去赤劍的你，還能夠同我一戰嗎？”漂浮在半空中的薩菲羅斯微笑着将手搭在腰間的正宗手柄上，當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白亮的刀光猶如流星劃過天際一般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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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塔頂的七珂腦海中的警報在一瞬間瘋狂嘶叫，七珂再也顧不上自己現在頂着傑內西斯的模樣，轉頭就以最快的速度撲了下去，堪堪躲過薩菲羅斯這一招居合斬。

她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就聽見東京塔塔頂在咔嚓一聲後，斷成兩節。

落在另一處高樓邊角上的七珂滿頭冷汗的轉身，就看見東京塔滑落的模樣，還有薩菲羅斯微微偏轉手腕，正宗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猶如月光的光華。

七珂咬住了自己的唇角，滿身狼狽，兩只眼睛惡狠狠的看着薩菲羅斯還有他手中的正宗刀。

這根本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擁有的力量，這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正宗刀。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一開始進行的非常順利。

在薩菲羅斯等人感到“安逸”的這段時間中，七珂可沒有什麽事情都不做。

最初在盜取庫洛牌逃離時之政府來到這個只有普通人的世界時，七珂可以說是躊躇滿志。後來想要借刀殺人，卻沒想到這刀太厲害，轉頭就禍害了自己并且造成自己重傷。

七珂會寄生在吉田步美的身體中，完全是為了躲避加坦傑厄的搜尋。

只是這種躲避并不長久，如果沒有辦法破局，她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情。

原本想要轉頭跟被她誤認為刀劍男士的薩菲羅斯尋求合作，利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對薩菲羅斯進行蠱惑、利誘、威逼，哪知道薩菲羅斯油鹽不進，甚至想要将她交給加坦傑厄。

在這樣的情況下，躲回了吉田步美身體中的七珂如坐針墊。

雖說躲在吉田步美的身體中她暫時是安全的，但也只是暫時而已，有薩菲羅斯和其他刀劍男士天天跟在旁邊，她根本無法恢複自己的身體。

所以在經過思考之後，七珂決定主動出擊。

她利用吉田步美本身的優勢，還有幻之牌的便利，硬是從那其他孩子以及跟着薩菲羅斯的刀劍男士那裏套來了一些相關信息。

原來薩菲羅斯根本不是刀劍付喪神，他就是這些刀劍男士的主人，是這一次來抓她的審神者；原來薩菲羅斯喜歡一個叫做傑內西斯的人。

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薩菲羅斯的七珂在深夜時分化作了傑內西斯的樣子，甚至連那本《LOVELESS》都背了下來，專門找上門來，想要同薩菲羅斯兒女情長一番。

若是能夠抓到薩菲羅斯的心靈空隙或者一瞬間的毫無防備，對于現在擁有幻之牌的她來說，想要反過來控制薩菲羅斯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起初，一切真的進行的非常順利。

突然看見傑內西斯的薩菲羅斯着實詫異，最初的主導權全都掌握在七珂的手中。

七珂帶着薩菲羅斯離開毛利家，帶着薩菲羅斯走在美麗的夜景下回憶往昔——當然，這些七珂都非常聰明的采用了引導話題的方式，自己只是開個頭，由薩菲羅斯來作為敘事主題。

不得不說七珂感覺跟薩菲羅斯聊天真是一件非常糟心的事情。

因為這個男人很多時候并不會把話說出來，他只是微微笑着，那雙眼睛裏面的明暗變換便是他所有的情感與思緒的轉變。

若是真的傑內西斯興許能夠猜出來薩菲羅斯在想什麽，可問題是她是假的！

不過沒有關系，七珂自認為自己在交談的過程中沒有露出太多馬腳。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僞裝不錯，甚至開始“如同往昔”般念叨起《LOVELESS》的內容時，薩菲羅斯突然就一刀斬了過來，“我們來打一場吧，這也是你想要的吧。”

這是淩厲的刀光從她的身側擦過，在一側土地上留下深刻刀痕的薩菲羅斯當時微笑着說出來的話。

七珂畢竟是當過審神者，天天看着一大群刀劍男士腰間挂着刀的人。不管以前對刀劍如何不了解，經過審神者的職業生涯後，她對判斷一個人手中的刀劍到底有多強還是有了一些心得。

地上留下的刀痕幹淨利落，從泥土切開的裂口中可以感受到鋒銳的刀芒。

只是看着這道裂口就能夠想象，若是這一刀斬在人的身上會是何種模樣。

在他人的口中，七珂是一個狡猾而又狠毒的審神者，但要說真正的武力，她本身其實并沒有多少，不然也不會想着召喚來自異世界的怪物跟前來抓捕自己的審神者對戰了。

面對薩菲羅斯的“邀戰”，七珂的內心中當然是拒絕的。

然而她現在所扮演的人是傑內西斯。

這個家夥正如同薩菲羅斯所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是傑內西斯的話，在跟薩菲羅斯相隔了這麽多年未曾見面，不管變成了何種模樣，都會想要跟薩菲羅斯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

并不想要很快就被拆穿的七珂趕鴨子上架，一路用盡方法，從原本所在的地方給你薩菲羅斯打到了東京塔。

她幾乎将所有自己藏起來的本事都用了出來。

到了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底牌。

面色糟糕、身疲力竭的七珂在薩菲羅斯一套淩厲而又快速的刀光之後，被薩菲羅斯以正宗刀穿胸而過釘在了地上。

所有的幻象都在這一瞬間崩潰，七珂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漆黑的長發與黑黝黝的眼睛，整個人陰沉的好似一塊墨跡快要跟着黑夜融在一起。

星星點點的光亮在半空中彙聚，最後變成了一張卡背以星月結合的庫洛牌。

牌面上并沒有人物，由一些線條和圖案組成，看起來就像是教堂裏的玻璃與天空中雲朵的結合。

幻之牌閃爍着美麗的光芒落入薩菲羅斯伸出來的手心，原本歌唱的天使也停了下來。

她輕輕振動羽翼來到薩菲羅斯身旁，用一種極為親昵的目光注視着幻之牌，然後對着薩菲羅斯露出極為美麗的笑容。最後重新化作卡牌的模樣，跟幻之牌一同滑入薩菲羅斯的手中。

“這就是幻之牌？”薩菲羅斯盯着幻之牌看了一會，在他念到“幻之牌”三個字的時候，原本看起來就像是一張普通卡牌的幻之牌散發出如煙如霞的迤逦光芒。

薩菲羅斯将幻之牌收了起來。他輕輕笑着，注視着被釘在地上的七珂，“你曾說幻之牌在加坦傑厄的手上，看來你說謊了。”

面色蒼白的七珂陰狠的看着薩菲羅斯并未接話。

薩菲羅斯走過去，一只腳踩在七珂的肩膀上，擡手将正宗從她的胸口拔了出來，“等待果然會有驚喜，你主動出來，倒讓我省去許多麻煩。”七珂主動離開吉田步美的身體，吉田步美的危險也被驅除。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看薩菲羅斯站在那裏半天不知道想什麽，七珂沒有忍住憤恨詢問，“你已經抓到了我，難道不應該帶着我回時之政府領賞嗎？”

薩菲羅斯微微揚眉，“你在想什麽呢？誰跟你說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我當然是在等待加坦傑厄。”

周圍的異空間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原本東京大街上熱鬧的人群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黑色的霧霭爬上陸地，明亮的燈光都變得昏暗起來。

被隔絕在外保護普通人的一期一振等刀劍一個個從霧霭中走來，他們在薩菲羅斯身前停下，然後單膝跪在了地上，“主人，我們把加坦傑厄找來了。”

薩菲羅斯眉眼間慵懶的笑意再添三分，“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所有人都注視着霧霭中的黑暗，只有七珂捂着胸口的傷口從地上爬了起來，眼中滿是慌亂。

這一切看起來跟那天在醫院中的對峙極為相似。

只是那一天她躲在吉田步美的身體中，即使是面對最為糟糕的情況，她還有後退的餘地，但是現在的她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屬于加坦傑厄的身影隐約出現在黑色的霧霭中，它的出現讓原本就昏暗的燈光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芒，天地之間逐漸變得漆黑一片。

“為什麽？”七珂顫抖着，“為什麽你一定要把握交給加坦傑厄？為什麽……把我交給時之政府對你更有好處吧？”

薩菲羅斯微微偏首，“因為……我很好奇，為什麽加坦傑厄一定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