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終于和離了!

兩人下意識地朝李琬看了過去。

她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整個人仍舊有股不可言說的氣質,修長的眉,明亮的眼,挺直的鼻梁,每一處都精致絕倫,清麗脫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味,事實上她剛從廚房走出來。

如果不是看到了瑾哥兒跟雲烈的互動她未必會走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看着兩人,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過,眸子斂的有些深。

雲烈摸了摸鼻尖,頭一次有種被撞破什麽的尴尬感。

瞥到他臉上的神情,李琬抿了下唇,神情有些微妙。

李瑾瞄了瞄兩人,見一時沒人說話,又趁機又抹了一把雲烈的臉,随即笑道:“哈哈哈,這下吃虧了吧?姐你來的真是時候,他在你面前乖多了。”

雲烈:“……”

李琬:“……”

你确定吃虧的不是你?

李琬有些心累,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她真想撬開瑾哥兒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什麽,怎麽就看不出雲烈心懷不軌?

李琬自然不清楚,作為一個直男,李瑾無論如何也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自己的兄弟對他圖謀不軌!就算他有小哥兒的身體有的也是直男之魂。

李琬心塞道:“飯菜已經上得差不多了,孩子們胃口小,不能讓他們吃太撐,你不是還想教他們玩游戲?休息一下,讓他們消消食再玩。”

李瑾應了一聲,“行,等會兒先給他們講講游戲規則。”

考慮到孩子中除了小漢子還有小哥兒和女孩,李瑾一共準備了六個游戲,第一個是丢沙包,第二個是跳格子,第三個是詞語接龍,第四個是木頭人,第五個是跳繩,第六個是踢鍵子。

這幾個都是他小時候,孤兒院的孩子們常玩的游戲,為了讓這些孩子們玩得開心,李瑾還特意讓姐姐幫忙做了沙包、跳繩和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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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做毽子,他特意将山雞上的毛全收集了起來,這些雞毛很硬,盡管粗糙,顏色卻十分好看,遠遠望去漂亮極了。

孩子們拿到手裏後如獲至寶。他們現在對李瑾和雲烈喜歡的不得了,當李瑾說要教他們玩游戲時,都響亮地應了一聲,滿是期待。

年齡小的孩子李瑾教他們玩木頭人,年齡大點的讓他們丢沙包跳格子跳繩,孩子們學會後,一個個挺直了小身板,可神氣了。

有的喜歡丢沙包,有的喜歡跳格子,辰哥兒跟幾個孩子在玩詞語接龍,一個接一個,玩得好不愉快。

一個游戲就能被他們玩上很久,現在一下有六個,對于這些從未玩過這類游戲的孩子來說,每一個都十分有趣,他們樂瘋了,玩玩這個玩玩那個,笑聲不斷。

有幾個滿地的跑,開心的笑啊跳啊,引得年齡大點的,都忍不住偷偷的看,到最後幹脆加入了。

望着孩子們開心的笑臉,衆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瑾已經成了最受孩子喜歡的人,連那些熊孩子都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平日裏有些孩子野的不着家,從這天起,這個地方卻成了孩子們游玩的場地,每次家長找孩子吃飯時一準兒來這個地方喊人。

——

孩子們正鬧着,一個男人卻出現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他神色憔悴,眼底滿是血絲,遠遠望着辰哥兒和妍姐兒的笑臉,神情說不出的痛苦。

趙老太哭着找了過來。

她刻意穿了一身舊衣服,臉色蒼白,捂着胸口,神情十分痛苦,找到趙大年後,剛開始只是悶悶地哭,邊哭邊捶打趙大年的肩膀,“我怎麽就生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蠢蛋!你這是想氣死我呀,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為了讓你多吃一口飯,頓頓吃不飽,你就是這麽回報娘的?”

從趙老太出現,時不時地就有人向她瞄過來。

趙大年神情悲怆,根本不想聽,聲音疲倦的吓人,“娘,你別說了。”

這些天趙大年跟他娘一直處于這種狀态,他不願意和離,她就一直哭,一直念叨小時候的事。趙大年心情煩悶,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挫敗感,他不明白為什麽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突然間什麽都變了。

能娶到琬姐兒可以說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他娘既然在乎他為何非要拆散他們?就因為幾畝地?他不懂,他娘既然肯為他付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要他痛苦?

趙大年真的不理解!

這明明是他娘,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他們相依為命過了這麽多個年頭,她不是最疼他嗎?他頭一次覺得面前的婦人如此陌生,又如此面目可憎。

趙老太清楚他心裏不好受,卻又故意戳他痛腳。

“小時候有次你起了熱家裏沒錢給你看病,娘就跪着求大夫,一跪就是一下午,正是從那時落下了關節痛,為了你,娘不止一次的犯險,你可倒好,你這是被一個狐貍精迷得暈頭轉向,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啊!”

狐貍精這三個字不管放在哪個女人身上都是一種侮辱。

趙大年猛地瞪大了眼,心情無比壓抑,“娘,琬姐兒不是狐貍精,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婦,是跟我要過一輩的人,也是兩個孩子的娘,這次就算了,但是這些話你不許再說了!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她一句不是。”

“不想聽到?我還不想見到她呢,你聽了嗎?!你有為娘考慮過嗎?還過一輩子?她配嗎?除了有張臉她又有什麽?你就是被她這個狐貍精給迷住了!至今執迷不悟!”

什麽叫只有臉?琬姐兒不僅廚藝一絕,女紅也是出了名的好,她不僅識字,甚至還會畫畫,趙大年偷偷看到過她在地上畫的畫,畫裏的老鷹展翅欲飛,栩栩如生,靈動又霸氣,比鎮上賣的那些大師之作都絲毫不差。

他的琬姐兒那麽好,他娘怎麽能說她只有臉?

她滿腹才華,又知書達理,是他配不上她才對,他一直覺得虧欠她,沒能力賺更多錢,也沒本事讓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

他已經夠羞愧了,他娘卻讓她受了那麽多委屈,是他對不起琬姐兒,是他對不起,趙大年突然好恨。為什麽他娘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嘴笨,有話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心底堵得難受得只想爆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娘還在不停地逼他,又是哭又是鬧,“老頭子你怎麽走得這麽早啊,丢下我一個人在這受苦,你兒子被一個狐貍精迷了心智啊!他不想要我這個娘了!嫌我老了,是個累贅,幫不了他!”

趙大年心冷的可怕,眼底的失望越來越濃重。

趙老太眼底閃過一抹憤恨,嚎哭着坐在了地上,完全是不徹底撕破臉不罷休的架勢!

她最近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鎮上的一個小寡婦看上了他兒子,還找人說如果她兒子願意娶她,她就願意給趙老太二十兩銀子的養老錢。小寡婦的爹是屠夫,能賺不少錢,他又只有這一個女兒,如果大年真娶了她,等屠夫老了所有的錢還不都是他們趙家的?

趙老太一貫是個愛算計的,白送的銀子,哪有不樂意要的?

本來她就嫌棄兒子對李琬太好,時常忽略自己,看李琬不順眼,為了銀子,更是巴不得讓他們分開,偏偏她兒子是個不争氣的,連離開一個女人都舍不得。

趙老太恨死了李琬,這個狐貍精怎麽就不去死,死了的話,兩個孩子也能拿去換錢!

她又恨又怒,今天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鬧得他們徹底分開!

“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呀,竹溪村的鄉親們,你們幫我評評理啦,當日是李琬親口提出的和離,沒成想這個小浪蹄子卻又反悔了。她這是不甘心,舍不得我們大年,想要報複我這個老太婆呀,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為了這麽個女人,要跟我生分啊!李琬,你想逼死我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撞死在竹溪村,我看你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她聲音越來越大,将不遠處的人全吸引了過來。

衆人看到她坐在地上撒潑,眼底滿是厭惡,只覺得琬姐兒真夠命苦的,這麽好一個人怎麽就嫁到了他們家!

經過今天的酒席,大家對琬姐兒和瑾哥兒的印象早就上升到了好的不可思議的地步,見趙老太還敢來鬧,有個大娘忍不住呸了一聲,“嘴巴放幹淨點,你們連替琬姐兒提鞋都不配,還好意思往她身上潑髒水?琬姐兒巴不得離開你們家呢,是你們趙大年不要臉天天來這裏扮可憐。你要罵罵你兒子去,來我們竹溪村瞎鬧什麽!趕緊走,我們竹溪村可容不下你這無賴。”

“對,趕緊走。”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就會撒潑耍無賴,真不像話,孩子們可都看着呢。”

剛開始,李琬跟李瑾正幫着雲烈收拾東西,聽到動靜走出來時,趙老太已經徹底不要臉面了,大娘們的話,姐弟兩個自然也聽到了。

沒想到會有人為她開口說話,李琬心底感動不已,只覺得冷冰的心被溫暖了一些。

趙老太氣死了,這個李琬究竟有什麽好?一個二個竟都被她灌了迷魂藥!

想到最近大年确實連家都不願意回,她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我兒子怎麽樣,用不着你們管!你們竹溪村敢合起火欺負人,我也不是個軟柿子,我告訴你們,今天不和離掉,我就撞死在你們竹溪村,讓你們一個二個都讨不了好!”

蔣屠夫可是捎人遞了話過來,如果三天內趙大年還跟李琬糾纏不清,他絕不會将女兒嫁入趙家,一想到到嘴的鴨子就要飛了,趙老太就心急如焚。

李琬一步步走了過來,她神情冰冷的可怕。

趙大年看到她後,神情恍惚,眼睛猛地紅了。

李琬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對趙老太說:“這些年我對你們趙家算仁至義盡,你又對我做過什麽,對兩個孩子做過什麽,你自己心底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有一天遭報應?我不願意跟你撕扯,也不是怕了你,而是太沒品了,我嫌丢人。你也甭死在這裏,你們趙家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一步,瑾哥兒你将和離書拿出來,順便把裏正也請過來,今天務必和離掉。”

她聲音冰冷,又擲地有聲,從她出現,大家就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盡管大夏朝民風開放,真正和離的卻并不多,過日子過日子能過也就過了,沒人願意折騰,由女子提出和離的更是少之又少,李琬有這個魄力不得不說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畢竟在大家心底,趙大年他娘盡管潑皮了些,趙大年卻是個疼媳婦的,人也能幹,真和離了,這樣的漢子村子裏還真不好找。現在李琬他們姐弟倆個又賺了不少錢,趙大年他娘早晚有後悔的一天,到時候還不是伏低做小将李琬請回去好好供着?等到那個時候琬姐兒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見李琬這麽說,趙老太心中一喜,“這就對了,你但凡要點臉面就不該繼續纏着大年。”

“娘!你要還想要我這個兒子,就閉嘴!”

趙大年神情陰冷的可怕,猛地瞪了她一眼,趙老太神情一僵,完全沒想到他為了李琬會對她不敬。

李琬冷眼看着,只是嘲諷地笑了笑。

趙大年從未見過她如此冰冷的神情,心中一慌,沖上來抓住了她的手,他身材高大,一雙大眼滿是悲怆,“琬姐兒,我們不和離!妍姐兒和辰哥兒肯定也不想沒有爹!”

見他直到這個時候都只是哀求,李琬眼底閃過一抹反感,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趙大年這次由不得你,如果你不想和離,不用你娘撞死在竹溪村,我今天就撞死在這裏,一想到我竟然跟你們這家人生活了這麽多年,我就恨不得立馬死去!”

趙大年悲痛欲絕,他不想就這樣讓琬姐兒離開他!他徹底心慌了,伸手就想将琬姐兒摟到懷裏。

李瑾快要氣死了,猛地擡手給了趙大年一拳,就沒見過這麽奇葩的男人!不,真正的男人怎麽可能連這麽小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這麽死皮賴臉?

他趙大年根本就不配當男人!

他将姐姐牢牢護在身後,走上前猛地拎起趙大年的衣領,本來還覺得他可憐,現在卻恨死了他。盡管李瑾比趙大年低了半頭,他的氣勢卻遠在他之上,“我上次怎麽說的,嗯?你就這麽想挨揍!”

說完又一拳砸在了他臉上。

趙大年沒站穩,後退了兩步,臉上立馬腫了起來。

妍姐兒猛地跑過來抱住了舅舅的大腿,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流,“舅舅,你別打爹,爹爹疼!”

怕妍姐兒摔倒,辰哥兒上來拉妹妹,一雙眼睛紅通通的。他忍着沒有哭,神情卻比哭了還讓人難受,李琬心中一痛,眼淚險些掉下來。

李瑾動作一頓,只覺得被妍姐兒抱住的那只腿沉重的邁不開步子。

雲烈伸手将小丫頭抱了起來,妍姐兒哭的幾乎喘不過氣,抽噎道:“不打爹爹,舅舅咱不打爹爹。”

李瑾伸手将小丫頭抱到了懷裏,親了親她滿是淚珠的小臉,“好,舅舅不打,妍姐兒不哭。”

妍姐兒摟住他的脖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裏正緊趕慢趕,終于趕了過來。

這一天,終究還是在大家的見證下和離了。

趙老太喜氣洋洋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趙大年卻大吼一聲跑掉了。

“大家都散了吧,今天謝謝你們了。”李琬笑了笑,盡管臉色蒼白,卻始終鎮定如初。

衆人都識趣地離開了,唯有雲烈,始終站在瑾哥兒身邊一動不動。

瑾哥兒偏偏毫無感觸。

李琬看了他們一眼,只覺得心塞不已,連心底的荒涼都沖散了一些。

辰哥兒拉住了她的手,小手軟乎乎的,一雙大眼滿是哀傷。知道小家夥吓壞了,李琬低頭将小家夥摟到了懷裏,辰哥兒低聲道:“娘別難受。”

李琬扯了個唇,“娘不難受。”

妍姐兒也意識到什麽,眼淚又流了下來,摟住了舅舅的脖子,哭着問了一句,“我以後是不是就沒有爹了?”

李瑾心中猛地一痛,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沒有開口。

李瑾不會勸人,又怕姐姐難受,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姐,有我在,以後只會讓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和離才好呢,總算擺脫掉他們了,我不許你再因為他們難受。”

李琬勉強扯出個笑,“知道了,回家吧。”

說完忍不住瞥了雲烈一眼,“你也回家吧。”

雲烈看了瑾哥兒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

以為他是怕趙大年他們再來找事,瑾哥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沒事了,你家裏還需要再收拾收拾,趕緊回去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找你,對了,剩下的肉拿去鎮上賣掉吧,直接來我家拉牛車就行。”

雲烈點了下頭,淡淡移開了視線,他眼眸幽深,眼底深處好像藏了很多東西,也有很多話,礙着姐姐在場,才不好開口。

接下來的幾天,家裏的氣氛一直有些低沉。

妍姐兒也不怎麽愛笑了,小丫頭總是一個人悶悶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知道她心底難受,李瑾嘆口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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