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子妃賈敏之七

葉皇後弄出來的詛咒頂多算小打小鬧, 能緩緩消磨太子的氣運不假,但想靠詛咒搞掉太子,不押上九族數萬人的性命和氣運,連“詛咒太子完蛋”的門坎兒都跨不過去。

這一點葉家心裏有數, 築基期的國師知道, 皇帝自然也就知道了。

皇帝現在圈住葉皇後, 也是在等着看葉家, 以及葉家背後的老狐貍們還有沒有什麽後招。

皇帝再怎麽能力平平,也不至于西北局勢一無所知,只不過牽扯太多, 阻力忒大, 他沒有底氣收拾而已, 即使葉皇後已經算計到了太子頭上, 他慢慢清算了葉家, 卻依舊在遲疑要不要抄了葉家靠山的家底。

然而一旦西北局勢, 尤其是背後操控的老狐貍們, 威脅到了他的皇位, 哪怕那些老狐貍都是血緣頗近的自家長輩,皇帝是不是直接翻臉也不好說, 起碼不會像以前那樣姑息講情面。

看透這些的太子, 不用陸稹勸慰, 就在東宮繼續安心修煉:晚上一半時間練功, 另外一半實戰。

知道三哥三嫂不一般,十皇子姜濰正只要功課不忙,就會跑來東宮求着他三哥, 口稱想要見世面看熱鬧,然後瞪大眼睛抱着他三哥的胳膊不撒手。

太子看着這個弟弟就跟看兒子是一樣的:比起抱着自己大腿撒嬌的璘哥兒, 小十還是挺“內斂”的。

陸稹撓着小黑的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之前的委托裏,狗皇帝不遺餘力為了太子這個哥哥翻案報仇,不惜丢先帝的臉也要把真相公之于衆,對三哥的真心大概比利益占比更大些。

至于現在,三哥不凡,姜濰正都看在眼裏,所以大腿抱得就誠心也更緊密一些。

三年後,皇帝籌備得差不多,打算對盤踞西北的老狐貍們動手的時候,老狐貍們先下手為強:他們反了。

皇帝勃然大怒,果然姑息出了大患,他再不能心軟。皇帝在早朝上當庭發作,太子始終淡然,看得到國運的他并不擔心,更是在心裏嘲諷他父皇:早幹什麽去了。

于是在家休養了數年的賈代善再次臨危受命——他在數年前便聽了陸稹的話,把西北的産業收攏得差不多。

對于賈代善而言,西北經營多年的産業只能帶給他銀錢,再怎麽數量不菲,也不能和榮府的前程相提并論,尤其是老爺子已經篤定 “他兩個兒子論敗家絕對是一把好手,将來只能指望現在十來歲的幾個孫兒”的時候。

所以他這次必要領命,好讓榮府能續命續到孫兒們撐起家業的時候。要是這次他不出山,他死了而孫兒沒立起來的那十幾年裏,兩個廢物兒子八成要能吃光老本,只靠太子妃又如何維持體面?

這些心裏話,賈代善在出征前一股腦兒都說給了老妻聽。賈母淚流滿面,卻無可奈何,只能親手為丈夫準備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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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領兵出征後,一向寵兒子的賈母不由分說,親手把兩個兒子削了一頓,一邊削一邊罵:你們兩個……害得你們父親頤養天年的年紀還要為前程搏命!

旁觀的兩個兒媳婦沒一個心疼丈夫的,只在心裏大聲叫好:揍得好!

削完兒子的賈母又氣又累,直接病倒了。趙夫人進宮的時候,一點沒隐瞞,全禀給了陸稹。

趙夫人的大兒子賈瑚作為嫡長孫将來要襲爵,懂事起就讓公爺親自教導,讓他給兩位皇孫做伴讀不大便宜。所以,賈珠現在成了姜璘的伴讀,而賈琏則是寶玉的玩伴。

趙夫人于情于理都跟陸稹真心親近,許多小道消息也都是她告訴陸稹的。不過這次趙夫人不像平素來說八卦那樣輕松,丈夫和小叔子吃癟她心裏痛快,但想起前往西北的公公她就輕松不起來了。

陸稹就算不幹預,賈代化和賈代善兄弟都能活過“廢太子之亂”。于是她安撫起趙夫人,“父親寶刀未老,西北盡在掌控,讓家裏莫要憂心。”

趙夫人直接理解成皇帝另有準備,點了點頭便又問東宮這邊可有什麽差遣。

太子越修煉越超然,在朝上真正不幹己事不開口,要不是為了教導小十給小十做演示,他都能甘心做個隐形太子——看得朝臣們詫異無比,皇帝心虛不已。

因為皇帝在封了坤寧宮後,跟太子夜談,希望太子暫且不要追究……說白了就是為了皇家顏面,必須得忍,到時候他這個做爹的一定給太子個說法。

結果說法沒等來,那邊先要讨說法了:人家反了啊。

于是皇帝有陣子無顏面對太子,而太子似乎也很能體諒他這個當爹的,他越發愧疚,也就随太子“不務正業”去了:任太子和國師下棋,以及親手教導小十。

話說即便有賈代善這樣的沙場老将坐鎮,更有精銳禁軍邊軍參戰,依舊和那些野心不小的老王爺組成的聯軍打得互有勝負……

這會兒皇帝終于坐不住了。他再次從京郊大營抽掉了一支精銳,交給另一位老将,殺向西北……

太子在朝堂上一聲沒吭,回到東宮就無所顧忌,“京城空虛了啊,人家等得就是這個時機。”

經過數年努力修煉,太子距離築基期只差臨門一腳。

陸稹便道:“真要是到了逼宮那一步,也是你正式展示手段和身份的好時機啊。”

越沉迷修煉,太子就對凡間的權勢越不感興趣。于是太子坦誠道:“本想耐心些,留到小十上位,了了心事,再跟你離開。如今……真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陸稹還能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是磨練的一部分。”

太子笑道:“是啊,所以我忍了。”

卻說太子等啊等,終于等到了……逼宮,而帶頭殺進內庭的是皇帝的堂弟,而不是皇帝之前收拾過一通的外戚以及前外戚。

逼宮嘛,首要目标肯定是皇帝,其次就是太子一家子了。

他拉仇恨他知道,所以太子提前做了點準備:守衛東宮的親衛原先的确對自家太子的能耐所知甚少,随着修煉有成,預感到停留俗世的“時日無多”,太子問過陸稹後,便對着心腹們展示了一下自己超凡的手段。

東宮自此上下一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東宮衆人都覺得跟着個仙人比忠心皇帝都更實在也更厲害些。

于是忠順王帶着十皇子闖進東宮的時候,完全沒遇到什麽抵抗……然而看着越順利他就越不安,他真不信太子的心腹會不堪一擊到毫不設防,只是他都交了投名狀,又抓了十皇子,想回頭也是不成了。

他帶人硬着頭皮往端本宮沖,還沒到宮門前,就見太子帶着披甲的侍衛們緩步而出。

忠順王立時站定,而十皇子見三哥現身,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太子悠悠道:“不想好好過了嗎?王兄何苦趟這渾水呢?”話音未落,伸手憑空一抓,十皇子仿若被乾坤大挪移命中,直接從忠順王身邊的心腹手中落到他三哥身邊。

因為解救來得太突然,沒了支撐,姜濰正膝蓋一軟,他眼疾手快又抱住了三哥的大腿。這個時候抱三哥大腿又不丢人,于是他緩緩站起身,還能沖着他三哥傻笑。

太子搖了搖頭,伸手把人扶住,笑着抹去小十臉上沾着的幾團灰,才再對忠順王道,“牽連我做什麽?權勢于我而言亦是無用。”說着食指與中指之間多了張符箓,他輕輕一甩,符箓浮空金光乍現,一個大火球飛出,直沖忠順王他們而去。

忠順王再怎麽見多識廣,此時腦子裏都是一片白。

等他好不容易回魂兒,自己已然冷汗淋漓,浸至戰甲,嗓子也幹得冒煙兒,至于手中長劍……消失不見,而是化作眼前一團鐵水。他再看看身周,大多數人如墜地獄一般:雙目無神算什麽,能站着的都是好漢,更多人已經跌坐在地,雙肩顫抖。

忠順王狠命咽了咽吐沫,實在不知此時如何是好:跪地求饒,太子許不許啊!

見識了仙家手段,就算讓太子滅口,他內心都覺着:死得都跟旁人不一樣,也算值了?

這邊忠順王還在胡思亂想,太子則已經吩咐親衛們把眼前的亂軍都綁起來,到時候讓陛下一并處置了。

他吩咐完,就帶着小十回了朝華宮——再略等一等,他們再去乾清宮救駕也來得及。

即使皇帝是親爹,他也覺得父皇該多吃點苦頭,留個足夠深刻的印象,不然往後還是聽不得诤言,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陸稹撐着下巴道:“再等半個時辰剛好。”

半個時辰還沒過去,國師先帶着大弟子找上門了——這位國師,沒錯,就是陸稹做元春委托時,請求大師兄看顧不成器的弟子的那位。

國師踏進朝華宮,先帶着弟子對陸稹行了個“晚輩對先輩”的大禮,之後才問,“您入世是為了太子吧?”

陸稹抱貓微笑,“明擺着嘛。”

國師亦笑,“這才幾年,太子便修煉有成。”

太子應道:“哪裏。以前愚鈍,如今方知曉國師了不得。”

國師與太子互相吹捧,不多時整個朝華宮便洋溢着快活的氣息。

到了時間,大家便起身一起去“勤王”。

這一路,太子用符箓開道,大火球橫沖直撞,所到之處人走獸避。等大火球消散後,乾清宮前……已然“杳無人煙”。

國師跟在太子身上,還見縫插針地問,“這符箓賣嗎?”

太子一邊操縱大火球,一邊回答,“賣啊。”

一行人踏進乾清宮,國師也已和太子商量好了價格和數量。

四處亂飛的大火球已經吓跑了絕大多數賊子亂軍,此時還在乾清宮裏挾持皇帝的,自然是完全沒法兒回頭的“首犯”,太子看着自家幾位面色青白的長輩,嘆道,“何必呢……都是一家人。”再怎麽大逆不道,也滅不了族不是?太子不等對方答話,又是幾個大火球砸出……

“清掃”完畢,太子親自給皇帝把了脈,“父皇莫要動怒。”

皇帝看着腳下橫七豎八,狀況無法言喻的族人和朝臣們,尤其是吓得失禁的親戚好朝臣,哪裏還氣得起來?

三天後,陛下恢複早朝,當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太子在朝上宣布:他要出家,專心修道。

雖然在場的宗室和朝臣,包括陛下,都不驚訝,但消息傳出,還是天下震動。

作者有話要說:

沒啥可說的,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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