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絕後路

“對不住啊。”夏一眠看着周千凜的臉色，緩緩把自己的水杯從桌屜裏拿出來。

陳東文在他耳邊添油加醋：“……你完了，一神最煩別人碰他東西，你這還是間接接吻，啧啧。”

夏一眠握拳，有點兒想揍他。

不過周千凜的神色并沒有意料中的生氣，甚至平靜得仿佛夏一眠拿的是他自己的杯子：“沒事。”

看熱鬧二人組愣住。

夏一眠松一口氣，心說陳東文果然在大題小做。

陳東文還心有不甘，一直盯着周千凜，左眼“這不”，右眼“可能”。

然而周千凜下一秒，拿起水杯，很自然地送到嘴邊灌了一口水。

陳東文徹底敗了，看着夏一眠，緩緩遞給他今天的第二個大拇指。

倒是夏一眠，看見周千凜在自己喝過的地方又喝了一口時，莫名覺得耳尖發熱。

他迅速別過了臉。

……

魯晨這件事，秦老師喊他們兩個去辦公室說了兩句話就收尾了。

畢竟一開始來挑事兒的是魯晨。

不過夏一眠最後很主動地留下了醫藥費以及新玻璃的錢。

他對此業務一向熟練。

兩個人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們一起去推單車的路上，夏一眠手機響了。

陌生電話。

周千凜只條件反射瞥了一眼，便皺起了眉。

夏一眠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對面就很熱情道：“帥哥是我，小綠，去不去？”

小綠是個KTV，雖然名字欠揍了點兒，但聽說環境不錯。

“不去。”聲音一出來夏一眠就知道是虞立婷，他給拒絕了。

“為什麽呀，”虞立婷追着問，“別告訴我你還要上晚自習。”

“回家。”夏一眠說，“騎車先挂了。”

“等等夏一眠，”虞立婷喊了一聲，然後又壓低聲音，“聽說……魯晨去找你啦？你是不是生氣了？”

“是，很煩。”夏一眠道，他說着把電話拿離了耳朵，打算按下挂機鍵。

虞立婷在那邊提高了聲音，即使不是免提也能大致聽清她在說什麽：

“還沒見誰能打廢他一只手呢……你是生氣還是吃醋啊？”

夏一眠無語了：“姐姐，一，面對這種沒事兒找事兒我向來不會吃虧；二，手估計廢不了；三，你沒弄清，你是矛盾的源頭麽？”

他其實還很想說你是不是現在心裏暗爽呢。

但要說的一瞬間意識到對面是個姑娘，不好這麽說話，就給憋回去了。

夏一眠說完挂了電話，松了口氣擡頭時，恰好撞進周千凜的雙眸。

對方很沉靜地盯着他。

“怎麽了？”夏一眠心裏隐隐煩躁，看着他，又看了自己手機一眼，“你真對她有意思？電話給你？”

“我不喜歡她，”周千凜別過眼，繼續往前面走，“也很開心你能有所防備。”

夏一眠根本沒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一絲開心的痕跡，撇嘴道：“這話說的……跟我媽似的。”

倆人到車棚時付思源正在等，他之前為了方便跟夏一眠一道放學，也新買了輛單車。

不過他們車還沒開鎖，就見陳東文忽然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怎麽辦？虞立婷……”陳東文估計是拿出跑一千米的速度拼命過來的，喘的話都說不清了，“她叫人把我女神堵在後街了。”

“What？”付思源黑人問號臉，“湯顏？虞立婷堵她幹嘛？”

“我覺得……”陳東文看了付思源，“今天上午夏一眠不是說，虞立婷以為他喜歡我女神？”

“我操！”付思源罵了一句。

夏一眠到嘴邊的“操”因為被他搶先給咽回去了。

幾個人對視過後，被陳東文領着迅速去了後街。

學校後面那條街之前是個商業街，後來因為太窄太簡陋就慢慢荒廢了。

街道跟學校之間就隔了一道矮牆和一層鐵網，正對着的是女生寝室樓。

這裏人很少，不在學校裏面卻在學校附近，是進行挑事兒鬥毆以及其他不良事件的寶地。

他們還沒到跟前，就見前面拐角的地方圍了五六個人。

“最煩你們這種裝清高的了，”這個聲音是虞立婷的，“有什麽好裝的？”

“我什麽時候裝過……”另一個很小的女聲響起。

“看，”虞立婷笑的很諷刺，“這時候還在裝呢，我就納悶兒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學霸都這麽惡心嗎？”

“我沒惹過你。”女生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再裝！”虞立婷喊了起來，“你多會算啊，搶在我前面就下手了，還裝什麽無辜？”

“別，別動我！”女生忽然喊道。

“我操！”陳東文關鍵時刻仿若憤怒的小鳥，帶着火星就竄在了最前面。

付思源拍了一下夏一眠，知道這事兒夏一眠越出頭肯定越亂。

他跟夏一眠對視一眼後，先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班長！”

果然，前面一堆人幾乎同步地迅速扭回頭。

虞立婷看到是他們時，明顯慌了一下。

幾個人面對着面停下，被虞立婷擋在身後的湯顏看着還好，除了哭的狼狽了點兒。

“不是說小綠？試探我呢？”夏一眠眯着眼開口。

虞立婷聞言笑了一下：“你不來，我去幹什麽。”

“我們班長怎麽惹你了呢？”付思源拽着眼睛冒火的陳東文，開口問道。

“我說我找她談談心，你們信嗎？”虞立婷說。

付思源不說話，直接過去拽人，被五六個男生圍過來攔住了。

“相信我，你們幾個，不夠打的。”他說。

夏一眠不禁感慨，裝逼還是付思源在行。

“夏一眠，你現在要為了她打架了是嗎？”虞立婷忽然cue到他。

夏一眠看着她還有點兒理直氣壯的神情，是真的惱火。

他怎麽也沒想到虞立婷會這麽輕易地做出這種事。

只因為看見了送鋼筆，就連解釋都不聽，随随便便就把人堵了。

夏一眠知道這姑娘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怎麽想的。

要是答應她去小綠，那就開開心心去。

要是沒答應，就把氣撒在人湯顏身上。

“別搞這種電視劇臺詞了行麽，”夏一眠簡直無奈至極，他一把撈過在旁邊急到炸毛的陳東文，“這我兄弟，送鋼筆的是他，把湯顏當女神的也是他，我他媽不會也沒興趣跟他搶媳婦兒，聽明白了嗎！”

“夏一眠你！你你你……”陳東文當即炸了，跳起來就要捂夏一眠的嘴，結果被周千凜一手摁住了，他癟着臉，“我自己還沒告白你替我說什麽啊……”

付思源真的是死死咬牙才給勉強崩住沒笑。

“你說你有意思嗎？”夏一眠松開陳東文往前走，“煩躁”兩個字幾乎是寫在臉上，不過語氣十分平靜，他看着虞立婷道，“我直說了，你這種我看不上。”

“夏一眠！”虞立婷瞪着他，眼眶紅了，又回頭指着湯顏，“你不就是……”

“她那種我也看不上。”

“……你至于嗎？”虞立婷看着他，聲音帶上哭腔喊道，“你以為這樣敷衍我我就息事寧人了？我偏要……”

夏一眠被她氣笑了，這幅姿态仿佛他是個渣男一樣。

：“那這樣吧，是個女的我都看不上，你看着辦？”

“我操眠哥？”付思源發出驚嘆。

眼神一直落在夏一眠身上的周千凜這個時候也沒忍住忽然上前一步，眼中情緒複雜。

“你……”虞立婷顯然呆住了，“你拿這個騙我？”

夏一眠語氣冷漠了許多：“沒騙你，告訴你，是讓你往後別再給我惹事。”

“那……”虞立婷看看付思源又看看周千凜，他們的反應太真實了，她一時難以判斷，剛剛蓄滿的眼淚被吓了出來，“那你的意思是說，論壇上那些，都是真的？”

“哎哎，”夏一眠趕緊擺手，他可不想連帶着周千凜的聲譽也給毀了，“他我兄弟，人家直的。”

虞立婷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瞪着他。

“所以，放人吧，”夏一眠說，“再打起來純屬浪費資源。”

虞立婷最後走的時候，眼眶紅的很厲害，但還是很有氣勢地撤了。

陳東文第一時間沖向女神，到跟前的時候又慫了：“我，我不是……”

湯顏長得挺漂亮的女孩兒，高馬尾，穿着碎花長裙，妥妥的乖乖女。

她擦擦眼淚，主動上前對陳東文道了謝，還跟他握了一下手。

陳東文整個人紅的像個熟龍蝦。

她又挨個道過謝後，特意到夏一眠面前，垂下眼道：“對不起，你為了幫我，把你的，秘密……”

“對啊眠哥，”付思源湊過來，眼睛緊緊盯着夏一眠，“眠仔，你先別打我，你乖乖告訴我，剛才那是真的嗎？”

夏一眠還沒說什麽，就感覺周千凜也圍了過來。

操……一神也這麽八卦嗎。

“客氣什麽，你這無妄之災還不是因為我麽，”夏一眠對湯顏說，“我主要也是為了擺脫她，我煩死別人給我招麻煩，你倒是可以跟陳東文道道謝。”

“眠仔，好了，現在，請開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付思源還處于緊張狀态。

夏一眠先因為“仔”字給了他一腳，才嘆口氣，看看他又看看周千凜：“我就是随口說的啊，你們怎麽這麽認真？”

“難道沒發現，這個理由很管用嗎？”

付思源一臉難以理解地看着他：“也就是說，你僅僅為了擺脫虞立婷，對外宣稱自己是彎的？”

他敢保證那五六個男生會把這事兒大肆宣揚。

夏一眠點頭：“是這麽回事。”

“操|你是在自絕後路啊，以後哪個姑娘敢喜歡你？”付思源急道。

夏一眠無所謂：“那剛好，我就嫌談對象麻煩。”

“不過，”他忽然回過身，看着周千凜，“就是……明天傳開了估計，你會受我牽連。”

他說着臉上有點難為情，急得在頭發上抓了好幾下：“要不你說個條件吧，我賠罪？”

畢竟論壇上本來就是他們的綁定CP，要是再傳出來他是彎的，那就真夯實了。

“沒事。”周千凜看着他，眼中的情緒不太明了，但是不怎麽好惹就對了。

“真的？”夏一眠笑笑說，“你不用跟我客氣。”

周千凜別過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拳頭緩緩收緊：“我本來就不喜歡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明天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