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鼠族人，是獸人王國裏比較特殊的一個種族，首先要知道，并不是所有野獸都有人類分支，也不是所有獸人都團結一心。

比如這個鼠族人，就被別的獸人族排斥，理由有很多，醜就不說了，鼠族人的衛生狀況和偷雞摸狗的習慣也實在讓人無法忍受，而且鼠族人有個厲害的地方就是自己不輕易生病，卻會把病魔帶給別的種族。

久而久之，他們便被排斥到了草原邊緣游蕩着，靠打家劫舍坑蒙拐騙維生。

因為他們本身力氣小，唯一的優點就是人多，因此只敢以多欺少，大商隊都不敢搶。日子過得很苦，人就髒亂，再加上本身長相就比較猥瑣，看着便越發埋汰了。

而且，雖然他們人多，卻個個瘦弱，即使三十多個人，也不是一行聖騎士的對手，根本沒用路西菲爾出手，不一會兒的功夫，裴夏他們就把這些鼠族人都打倒了。

本來想都抓起來，但在靠近的時候，被強烈刺鼻的生化武器攻擊了一下，導致有幾個人逃走，剩下的人聖騎士們也不敢碰，只好握着劍把他們圍起來，等待路西菲爾的處置。

鼠族人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恐怕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他們也很清楚外族人對待鼠族人是什麽态度，被他們抓住了，下場不是死亡就是被虐待的遍體鱗傷。

想到這悲慘的下場，他們情不自禁地抱頭痛哭起來。

裴夏被吓了一跳，扭頭看向坐在馬車內的路西菲爾：“聖子大人，他們意圖不軌，您想怎麽處置？”

路西菲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關于鼠族人的傳聞我也有聽說過……諸位，你們可是一直在做這種搶劫的勾當？”

見路西菲爾似乎十分和善的樣子，帶頭的鼠族人老大鼓起勇氣說：“這位貴族老爺，我們沒有牲畜，田地産出太少，只能這樣維生。”

牲畜會被搶走，田地裏的糧食根本喂不飽所有鼠族人，他們的力氣又小，孩子數量賊多，沒辦法開墾更多田地。

又有一個人哭道：“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飽飯啦，每天就是草根草籽，我家老六都快餓死啦，老爺開開恩，放我們走吧！”

裴夏有些吃驚，他對鼠族人的了解有限：“你們沒有正經營生嗎？”

鼠族人老大搖搖頭道：“沒有外族人願意和我們交流的，他們嫌我們會傳播病魔，部落裏有部分田地，但我們人口太多，根本吃不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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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

“……”見這群人類打聽的這麽詳細，肯定有陰謀！鼠族人老大開始瘋狂搖頭，堅決不肯出賣族內的機密。

路西菲爾倒也沒有勉強他們，只問：“可有殺過人？”

鼠族人老大忙說：“不敢不敢，這裏死過人的話，就沒人敢走這邊了。”

但傳出去這裏有鼠族人搶東西的話，行路者只會覺得他們煩，并不會真把他們當威脅，機智的鼠族人便是如此在這裏蹲守獵物的。

而且在這個過程裏，鼠族人本族還犧牲了不少族人，唉，想到這裏，鼠族人老大便不由得為自己這個種族掬一把辛酸淚。

見路西菲爾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裴夏不由得回頭小聲問：“聖子大人，您想好了嗎？”

路西菲爾道：“他們沒有撒謊。”

裴夏對路西菲爾人肉測謊儀的身份沒有絲毫懷疑：“是的聖子大人。”

“既然如此，便罪不至死。”路西菲爾敲了敲手指，笑着讓巴克去後面的馬車取來兩本書，“裴夏，你還記得我們的目的嗎？”

“當然了聖子大人，我們來這裏，便是為了将光明神的榮光撒向更多人……我明白了，您想向鼠族人傳教是嗎？”

路西菲爾點點頭道：“鼠族人雖然力氣小，肮髒，但腦子在獸人族裏較為靈活，我想只要給予一些點撥即可。”

鼠族人老大聽明白了他們的話，得知自己一行人有活着的希望後，兩眼開始放光，路西菲爾說什麽他就應什麽。

直到路西菲爾開始講《光明聖經》，明顯能看出來，跪在地上的鼠族人集體蔫兒了。

路西菲爾把書一合，笑道：“能背下來的話，就放你們走。”

他們一行人到鼠族部落裏面的話，大概會被熏死吧。

此話一出，鼠族人便兩眼放光，一口一個感謝。一行人幹脆就在附近駐紮，準備停留兩日。

期間，除了向他們傳授光明聖經的內容，路西菲爾還施展了一次光明魔法，把他們身上可能攜帶的病原體殺死。

裴夏在休息的時候好奇地打聽了一下鼠族人內部的情況，經過一天相處，鼠族人也确實發現這群人類很特殊，對他們有了些許信任，不知不覺間就把自己部落的情況都和盤托出了。

他們不僅人多，而且占據的資源少，草原上的優質水源都被別的部落占據了，鼠族人便找不到充足的水使用，再加上他們輕易不會生病，髒也無所謂，故而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你們的人到底有多多？”

這群鼠族人的老大，也即是族長的兒子叫伽瑪，屬于比較有文化的一波，腦子靈，背聖經背得最快，他嘆息道：

“我們的人口都多到只允許新婚夫婦生一胎的地步了。”

诶呀，還搞起計劃生育了，在這點上裴夏倒有些佩服鼠族人了。

“只生一胎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控制住吧。”

伽瑪悲傷道：“一胎生十個。”

裴夏：“……”

因為裴夏态度很好，伽瑪等人也願意和他說話，便訴苦道：“我們也沒有辦法，天生就這麽能生。”

而且鼠族人很容易進入發..情期，有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了繁殖的欲..望，現在，他們部落窮的根本沒辦法養活那麽多孩子。

裴夏安慰了他兩句，然後走到馬車邊詢問：“聖子大人，鼠族人的情況好像十分糟糕，恐怕背下來光明聖經，回去也沒有精力傳教。”

“這倒是個問題。”路西菲爾點點頭，“如果能改善他們的情況的話，新生的孩子不必再踏上父輩的老路，過路的行人也能更加安心。裴夏，你有什麽主意嗎？”

路西菲爾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裴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您說，要是教會他們制作肥皂的話，他們是不是就可以用肥皂換取生活物資，同時除掉身上潛伏的病魔，和其他獸人族和平交好了？”

“獸人族不擅長工藝技術，向來是通過與人類做交易換取肥皂的，這個方法倒是不錯。只不過，裴夏你竟然懂肥皂的制作工藝？”路西菲爾挑了下眉。

裴夏輕咳一聲，說：“以前家裏有會制作香皂的女仆。”

這當然是編的，實際上，裴夏是大學時期參加過一次校內手工比賽，主題便是做肥皂，他們小組查資料的時候，裴夏看過土肥皂的制作方法，還挺簡單的，就記住了。

只是，以前看小說都覺得穿越者有技術，來到這裏應該大展身手成為衆人敬仰的存在才是，可裴夏真的來了以後才發現，這個世界根本啥都不缺。

肥皂？這裏有。玻璃，這裏也有。瓷器，竟然還有。雖然沒有水泥，但這裏有土系魔法師，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活方便用品，這裏也都不缺。

根本沒有裴夏一鳴驚人的舞臺！想到這裏，裴夏就忍不住吐槽這小說的作者，設置背景一點都不考慮時代局限！

兩人小聲地讨論了幾句，定下了對待鼠族人的方針，随後裴夏便走過去，把土肥皂的制作方法教給了他們。

油脂（不管什麽油，基本都能用）與草木灰泡的天然堿水，依照堿水濃度自行調節比例混合在一起，一直煮沸到混合液粘稠，然後放到陰涼處晾他十天半個月，一塊土肥皂就好了。

至于鼠族人怎麽找原材料？光明神教一行人又不是他們的媽，給了他們一個法子已經很盡職盡責了，其餘的，就讓鼠族人自己去想辦法吧。

如果連這點困難都不能克服，只能說他們實在太失敗了，根本不值得繼續救援。

得到肥皂的簡單制作方法後，鼠族人變得更加熱情，也更加虔誠了，他們十分感激路西菲爾和裴夏等人，于是在夜裏圍着篝火休息的時候。

少族長伽瑪爪子一揮，把族人們召集起來：“是時候改變我們的形象了！”

他們已經把光明聖經背下來，聽那位騎士長與聖子的對話，似乎準備明天就走，伽瑪覺得，自己得抓緊一下時間。

“我們要告訴外族人，鼠族人并非沒有一點優點，至少我們記得別人的好！”

“老大，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要去感謝他們嘛，可是……我們這麽窮，什麽都沒有，拿什麽感激人家？”

伽瑪咬咬牙，道：“你還記得我們埋伏他們的時候，聽到的話嗎？”

“當然記得！”

老鼠嘛，鼻子尖，耳朵尖，動作輕敏，十分靈活。

“既然這樣，我們就……”

……

清晨，裴夏和路西菲爾一塊吃飯，他們打算待會簽個契約就放了這群鼠族人。

但沒想到，鼠族人率先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族長伽瑪，他身後站着十個又瘦又矮不知道有沒有滿一米六的鼠族男子。

“您好，聖子大人，您好，騎士閣下！”伽瑪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大聲地打招呼。

“你好，伽瑪，不必靠的這麽近。”裴夏委婉地提醒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伽瑪深吸一口氣，說：“這幾天我們這群人，接受諸位的教誨良多，心裏十分感激，因此想要向您們表示感謝！”

“噢噢……什麽感謝？”裴夏有些好奇他們能拿出什麽。

就見伽瑪一揮手，身後十個鼠族男子齊刷刷往前走了一步，然後開始把自己的上衣。

裴夏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令人震撼的一幕，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扒完簡陋的上衣，十個賊眉鼠目，嘴巴尖尖，甚至臉上還留有未進化完全的老鼠胡子的男人，開始曲起胳膊搔首弄姿，竭力向在場衆人展示自己的肌肉與強壯。

伽瑪驕傲道：“那天我聽到您們誇獎我們強壯有魅力，為了表達感謝，我們願意送上十個族內最英俊的男人服侍聖子大人！”

裴夏：“……”

路西菲爾：“……”

那是疑問句，不是誇獎啊！

赤着上半身的鼠族人們齊刷刷圍了過來，裴夏刷地反身，一把捂住了路西菲爾的眼睛。

随後裴夏嚴厲地呵斥他們把衣服穿好，這才松開捂着路西菲爾眼睛的手。

路西菲爾幽幽看了他一眼，便幹脆利落地取出魔法契約卷軸，讓伽瑪等人簽訂契約：永遠不許傷害無辜的人，要努力向族人傳教，保持衛生積極生活。

魔法契約有特殊效應，簽訂了的人輕易無法違反契約內容。

鼠族人還想繼續表示自己的感激，包括但不限于扯開領子散發自己的“荷爾蒙”，但都被聖騎士們攔在了外圍。

之後，光明神教一行人便迫不及待繼續前行了，回頭看看那排成兩列熱淚盈眶揮手送別的鼠族帥哥，這兩輛馬車一隊騎士，怎麽看怎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路西菲爾的馬車內，裴夏跪坐在他的面前，乖巧聽話又無辜。

路西菲爾擡手揉揉眉心道：“裴夏，快起來吧，不必如此。”

“不，對于鼠族人産生的誤會，我必須向您道歉。”裴夏輕咳一聲道，“這種誤會以後不會再發生的，我發誓！”

路西菲爾長嘆一聲，舉起手碰住了自己的側臉：“外面的人，可是很亂的。”

外面？

“您的意思是，想從內部解決？”裴夏大驚失色，“不行啊！”

“哦？為何？”路西菲爾挑眉。

裴夏很認真地說：“有句話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您在內部解決的話，一定會有人因為吃醋而心生不服進而導致一系列問題産生的。”

路西菲爾臉上的興趣帶了些認真的意味：“這樣嗎，可我若一定想在內部解決呢？”

這麽堅定？

“難道您已經有看上的人了？”裴夏詫異地看着路西菲爾，因為他平時總待在他身邊，卻完全沒看出來路西菲爾喜歡誰，“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我能問下是誰嗎？”

在內部解決的話，裴夏也很吃醋的！

“你猜。”

“湯姆？”

“不對。”

“馬洛裏？”

路西菲爾優雅搖頭，并舉起一杯紅茶輕抿。

裴夏繼續猜，把所有人都猜了一遍，路西菲爾全部搖頭，裴夏茫然了。

都不對，難道……

“您戀馬癖？！”

“噗——咳咳。”路西菲爾略顯狼狽地擦了擦嘴角的茶水，看向裴夏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你到底是怎麽聯想到這上面的？”

裴夏弱弱道：“這不是，咱們隊裏除了人就只有馬和物了嘛，比起戀物癖，戀馬癖更正常點吧。”

路西菲爾忍不住了，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臉龐，另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俯身看向裴夏的完美容顏皺緊了眉頭。

“為什麽不猜你自己？”

“啊，這個……”裴夏弱弱地說，“不是您親口說的，并沒有暗戀屬下的嗎？”

路西菲爾：“……”這倒也是。

見頂頭上司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裴夏只好配合地問：“那，您喜歡的人會是裴夏嗎？”

路西菲爾盯着他，半晌兒，眉頭舒緩，面上的笑意卻是丁點都不見了。

他的眼神過于複雜，漠然中夾雜着些許迷茫與凝重，他說：“我不知道。”

就這一刻，裴夏的心開始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