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直做到傍晚,沈文清才将整個宮殿大體的整理了一邊,包括雜草叢生的院子,沈文清也整理的煥然一新。
這時,沈文清去取飯時才發現不對,早飯是瞿睿齊取的,他以為是等他起床所以飯冷了。
午飯,因為除草到一半,一時沒想起時間,等去取飯時也已經冷了,他也沒在意。
但晚飯上,沈文清卻是按時去的,看着別人都是熱騰騰的飯菜,只有自己那份是冷的不說,甚至可能是下午剩的,沈文清才察覺不對。
“诶,那個,這份是不是冷了?”一時叫不出名字,沈文清只能模糊地喚到。
對于沈文清的問題,廚房裏的人都挺驚奇地,看向沈文清都是莫名其妙,好像這個問題是多麽的多餘且奇怪。
“冷的。”沈文清指了指面前的菜籃子說。
“有什麽問題?”一個有點年紀的老太監過來,看了看菜籃子,眯眼看着沈文清說:“小李子,你不是第一天當差了。”
“奴才自是懂得。”沈文清已經過了不管不顧的時期,他賠笑道:“只是大人有所不知,近來小主子腸胃不好,時常鬧肚子。奴才便想着是不是這飯食上的原因,畢竟他年齡小,這……冷菜冷飯的,一頓兩頓還好說。時日久了,折騰出什麽來,這最後還是我們當着罪責。
“奴才思來想去,覺得實在不妥。總歸,咱們何必在這方面如此,将來卻為這等小事被責罰。”
聽了沈文清說大皇子進來腸胃不好,老太監便已經心裏一突。雖然這大皇子如今身份尴尬,又不受重視,但那一位确實并沒有要求過要怎麽做。
但下人自來是看主子臉色下菜,大皇子明顯不讨那位喜歡,宮裏各處便會這邊克扣一點,那邊嚴苛一些。但既然那位沒有下命令,這主子就是主子,如今身體不适,倘若怪不到自己這裏也就罷了。
但一國的皇子,這等事情,查起來也不是不可能,自己這兩年來又都是這種作為,真怪罪下來,一連串的推出去斬首示衆,也是白白送的。
上頭不記好,下面還要被記一筆,确實不是一個劃算買賣。
那人贊賞地看了沈文清一眼說:“小李子啊,你想的周到,李公公我和你說起來也是一家姓,這就是讓人給你換一份。”
當沈文清帶着熱騰騰的飯菜回去,瞿睿齊在吃到第一口的時候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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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清笑着摸摸他說:“吃吧!”
“熱的。”
“嗯!”
“沈哥哥,你好厲害啊!”瞿睿齊閃着金光閃閃的雙眼說。
沈文清無奈地笑着搖搖頭,其實一到禦膳房便已經察覺到這是有意刁難。但直接回去,冷菜冷飯怕是頓頓少不了,對于小孩的情況也不懂,那番話多是帶了點試探的成分。一個皇子,他的地位低到何種地步,從下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來。
那李公公會忌諱自己的言辭,足以見得,這裏的人雖然對于瞿睿齊有着不重視和欺淩,但心裏卻并不敢越過那條線的,那就是身為奴才和主子那不可逾越的鴻溝。
沈文清看了看瞿睿齊,如今的情況也就是他雖不受重視,但還未被完全輕視。或者說,這個時期對于上位者,在如何折騰,心裏其實是不大敢真的讓其出事,哪怕出事,也不能是在自己手上。
上床睡覺的時候,瞿睿齊還很興奮,尤其被子上還帶着太陽的味道,沒有了平時的那種潮濕感,他便已經開心幸福的了不得。
“哥哥,有你真好。”他便不自覺地喊道。
沈文清也許是出于對于堂堂一國皇子被如此欺淩,心裏感到疼痛,難免有些理解孩子為什麽說兩人是親人,也許是他渴望一個親人。所以,對于瞿睿齊這聲哥哥,沈文清也沒有反駁,他只是笑着摸摸他的頭。
經過這件事情後,沈文清多少摸清了瞿睿齊如今在宮裏的位置。但是對于大瞿,這個陌生的時代,沈文清有了在沈家村的經驗,再不敢托大。
所以,來此一個月的時間裏,沈文清除了不斷給瞿睿齊争取更多的方便外,便是在瞿睿齊的教導下,慢慢了解這個世界。同時,也在不斷的摸索,了解和适應。
一個月的時間,沈文清不敢說能夠應付各種情況,但是一般情況,沈文清自認是沒有問題的。
也許是沈文清的關系,也也許是瞿睿齊本該如此,一個月的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沈文清,也有那個5歲的孩子。
他越來越像一個孩子一樣,他學會了和沈文清撒嬌,和沈文清耍賴,更加不同的是,他學會了去在意去等待。沈文清并不知道,這是這個孩子對自己獨有的,還是對于別人也會如此,但是他知道,身為一個孩子,便該這般。
兩人的生活很規律,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沈文清早餐起地早,他會先去把早飯取來,然後去叫醒瞿睿齊。瞿睿齊還是一個孩子,有了沈文清的日子裏,他會在床上大笑着賴床。
吃過飯後,沈文清會打掃房子,瞿睿齊會來打下手,收下的髒衣服要送到浣衣局。自然又是一番好話和賠笑,前兩日曬好的衣服也要取了帶回去。他和瞿睿齊的衣服都不新,但所幸還是能穿,并不影響。
沈文清若是出門做事,這時候的瞿睿齊一般都是自己在院子裏玩耍,等沈文清回來,吃了午飯,便要午睡。瞿睿齊并不愛午睡,但是沈文清不這麽認為,他雖然知道這個時代不同,在他的心裏,瞿睿齊卻還是一個孩子,和沈君和一樣,孩子就要去午睡,對身體好。
他沒能給沈君和帶來更多的,哪怕是食物。但,在瞿睿齊這裏,一切物質上的問題都并不要擔憂,沈文清便會更注意瞿睿齊在其他方面上的,比如:午睡。
沈文清雖有了沈家村的教訓,已經不認為來自21世紀的自己有什麽優勢,但是,他依舊不會因此認為自己在21世紀的一切知識和經驗變得無稽之談,畢竟是幾千年的知識和文化,他相信,只要運用得當,相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依舊是無窮的財富。
當然,沈文清會陪着瞿睿齊一起午睡,這個宮殿雖則地處偏僻,根本不會有人來。但衣食住行其實依舊無需他們動手,每日十分清閑。
午睡後,他們一起醒來,夕陽映襯下的火燒雲,往往會勾起沈文清思家的情緒,以及對于沈君和以及沈君玉的歉疚。
但這樣的情緒他無法保持太久,因為晚飯去的晚了要排隊,清思殿去哪裏都不近。沈文清總是一人走在去路上,一人走在回來的路上,尤其在清晨日光剛撒下,傍晚夕陽陪伴上,一個人尤其在安靜的路上,總會有一種孤寂感如影随形。
這樣的感覺會一直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看見站在清思殿門口張望的瞿睿齊為止。他會如一只歸巢的鳥一般,朝沈文清飛來,瞿睿齊會昂着笑臉看着沈文清,然後去拉沈文清的手。
兩人會在這短短幾百米的路上手拉着手一邊嬉笑一邊閑聊,雖然在這個後宮中并沒有太多的事情可聊,兩人早晚都在一起,對于對方的事情也知之甚祥,但他們還是有說不完的話。瞿睿齊會說起他還記得的一些趣事,沈文清則能夠和他說很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情。
多數情況下都是瞿睿齊聽,沈文清說。也許是這個身體的原因,小李子的聲音并不沙啞,但也沒有太監的那種尖細。瞿睿齊卻認為這是因為沈文清的原因,小李子以前的聲音總是很尖刻,但沈文清的聲音卻很清越,因為這個哥哥總是很溫柔,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只要擡頭、只要擡頭……瞿睿齊擡起頭看去,對,就像這樣,只要他擡頭,哥哥總是會這樣露出一抹微笑,很淡,但很舒服。
“怎麽了?”沈文清微笑着問,瞿睿齊搖搖頭,抓着沈文清的手更緊了,腳步也越加歡快。
夕陽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兩人牽手朝着只屬于他們的地方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