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瞿睿齊哭着看向沈文清:“我不,我求求父皇,不會讓你去慎刑司的。”
沈文清苦笑,若是只有平辰帝在還有一線希望,但文皇後等在這裏,不會讓他活的。不僅是瞿睿齊,也是因為她早想除了自己。何況,自己的命對于他們來說只是蝼蟻,即是蝼蟻又怎麽會記在心裏,皇帝今天也打定了主意要給瞿睿齊一個教訓,便也不會輕易放手。
“帶下去!”平辰帝的聲音沒有起伏,他木然地看着瞿睿齊,對門口的太監吩咐。
瞿睿齊瞳孔一縮,更加抱緊沈文清,他聽到沈文清說:“睿齊,我……不想去,我怕痛。”瞿睿齊哇哇地哭着,然後他感覺到沈文清摸了摸他的腳,瞿睿齊一愣,哭聲都止住了。
瞿睿齊的靴子裏插有一個匕首,自從他屢屢被刺殺之後,便被威國公要求帶着,緊急關頭也許能救一命。但皇宮大內怎能随身攜帶武器,這匕首鋒利無比,他雖然随身攜帶,但是至今還未用過。
他感覺到沈文清摸了匕首,他看見沈文清用期盼地眼神看着自己。
“我怕痛!”慎刑司那種地方,僅僅一兩道刑罰自己就受不住,什麽都說的出來。若只是杖斃這樣,還能忍忍,那種地方,死也不想去。“別……讓我去。”
瞿睿齊愣愣地,然後他看見沈文清雙眼流出淚來,他親愛的哥哥艱難地開口說:“對不起!”讓你做這樣的抉擇,對不起!
“把大皇子拉開!”文皇後吩咐,皇帝也連連擺手,似是不忍看,轉開頭。
便有人去拉他,瞿睿齊依舊盯着沈文清,沈文清看瞿睿齊被拉開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心裏難受,但也懼怕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看向瞿睿齊的眼神不免帶了不舍,期盼以及恐懼和……失望。
有人将木架擡起,沈文清說話都沒有氣力,何況掙紮,他看向瞿睿齊,眼裏不舍漸溶,知道此去便是永別,他閉眼,沒有力氣擦淚,他輕聲開口:“睿齊。”
瞿睿齊猛地驚醒過來,他甩開抓住他的人。變故就在一瞬間,只見大皇子如豹子一般沖了過去,不知從哪裏抽出的匕首,“噗”的一聲,就沒入了那平躺的李公公的胸口,李公公一聲也沒有叫喚,只是臉上帶了笑容。
文皇後驚地後退一步,二皇子大叫一聲躲到了文皇後身後,平辰帝聽到聲音轉頭看來,瞿睿齊還保持着刺入心髒的姿勢,抵着頭。
那兩個擡着木板的太監驚呆了,只見噴出的鮮血濺了瞿睿齊一臉。他們吓得松了手,瞿睿齊跟着沈文清和那木板跌到了地上,他依舊緊緊抓着匕首。
“睿齊……”沈文清的聲音太小了,瞿睿齊身體一抖,輕輕地靠過去,沈文清說:“記住……藩王……也要做……誰……也不敢動……的藩王。”
“是!”瞿睿齊帶着哭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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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對不……”沈文清終歸沒有把對不起說完,他斷了氣。
瞿睿齊一動不動,禦書房安靜的落針可聞。
“啊啊啊啊啊啊!!!!”瞿睿齊昂頭大喊。
這聲音撕心裂肺,不僅平辰帝,便是文皇後也驚住了。瞿睿齊看向桌前的三人,雙目通紅,沒有一點眼白,如魔鬼一般。便是文皇後也是一股寒意襲來,二皇子更是吓得差點暈了過去。
平辰帝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身邊似有什麽流失,冷氣便有些重。他看了瞿睿齊一眼,擡腳出了禦書房,一路踩着沈文清的血,留下幾個血腳印一路走了出去,文皇後緊緊跟在後面。禦書房只剩下沈文清和瞿睿齊,瞿睿齊低頭看向閉着雙眼的沈文清,低聲說:“這皇位,我定要親自坐上。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慢慢低頭靠到沈文清的胸口,那裏再無跳動的心髒,只有不斷流失的體溫:“哥哥,我一定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陣陰風吹來,禦書房的桌上,一張宣紙被飛起,落在瞿睿齊腳邊,他撿起看了看,上面只有四個字:“逆流而上!”
這是哥哥的字,瞿睿齊笑了,又哭了,然後是無盡的戾氣散發出來。他能想象到,哥哥被人打暈送到禦書房,醒來時定是想第一時間離開,卻被發現被困在房內,他定也知道這是一個局,無論如何都出不去。他回到了那桌前,寫下了這封遺書。這之間,他的心情是什麽樣的?他很害怕吧?是的,我的哥哥那時候定是怕的不行。
他們怎麽忍心這麽對他,瞿睿齊将宣紙折好,貼身放入懷中,然後低頭靠着沈文清的胸口,他在尋找那總是跳動的心跳聲……
門口的張公公愣愣地看着裏面的情景,撇開頭擦淚。
歷來皇帝都有龍氣護體,平辰帝走出那陰冷的禦書房,在陽光下依舊感覺到冷意。他不知道,他流失的那是龍氣。他也看不見,那個孩子,此時稱帝的決心和意志,已經聚集起了此時不該有的龍氣。
一國只有一個帝,龍氣自然是此消彼長,新的龍起來了,老的便會隕落。
翌日,皇帝朝上親問瞿睿齊自請就藩的奏折,瞿睿齊面無表情出隊,恭敬行禮,并請求就藩南疆。
沒幾日,瞿睿齊便出發了,帶了幾個随從,一盆骨灰,以及朝廷的一萬名精兵。
皇帝自那天之後便再未見過那孩子有其他表情,一臉冷漠對誰都是如此,喜歡不喜歡的,再不會表現出來,且竟隐隐有着一股他也不敢輕視的氣勢。
群臣看着那隊人離開,不知這大皇子猶如龍入了海,翻起了何等大浪。
“文清、文清……”叫聲由遠及近,沈文清只覺全身難受。
“哥哥、哥哥……”孩子的聲音奶聲奶氣。
哥哥?是……
沈文清睜開雙眼,只見一個俊朗的青年站在床邊,沈君和換了好看的桃紅裙子,一臉緊張地看過來:“哥哥,你醒來!”
沈文清愣愣點了點頭,奇怪地問:“我……還沒有死啊?”
“說的什麽混話,只是餓暈了。”
“餓?我不是……”沈文清一愣,不是什麽?哦,對,我是餓了,病了。
“你身上的燒已經退了,這幾日都喝粥,慢慢的,身體就能恢複了。”
“謝謝!”沈文清只覺得記憶為何如此遙遠,他看了青年很久才不确定地說:“肖大哥?”
青年輕笑,拍拍他的頭:“你如今還虛弱,不要起來,我讓他們端粥上來。”
“謝……謝謝!”沈文清微笑。
“還有其他不适的嗎?”他問。
沈文清吃力地搖頭,然後奇怪地說:“就是覺得這一暈,好像忘了些事情。”
“失憶了?”
“應該不是吧!該記得的我都記得!”沈文清苦笑:“大概暈了太久,記憶有點混亂。多謝肖大哥的救命之恩,沈文清定會報答的。”
肖沂蒙搖搖頭:“如今,你休養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沈文清笑眯了眼:“謝謝!”
對不起,對不起……什麽呢?沈文清歪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地圖完結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