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天,肖沂蒙便幫沈文清整理好了一切,親自帶着沈文清住進了那個小院子。大概是剛剛搬出來,沈家兄妹還是不太習慣的,但兩人都知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他總有一天要學會在異世融入,獨立。沈文清慢慢地适應了帶着妹妹在這個小院子裏的生活。他開始四處找工,清源縣和沈家村劃分的那個縣并非同一個,并且清源縣的發展也遠遠高于沈家村的葫蘆縣。其實,若不是清源縣有幾個十分貧窮的鄉拖着,去年便會提到郡了。
但終歸還是差了一點 ,所幸雖然是個縣,其治下算是和平,各行各業都欣欣向榮,在縣裏和郡裏的生活并無差別,甚至不比州裏差。
這個縣的衙門是很少缺人的,除了了朝廷派遣,和那些編排內的,其實編排外的職位大多都是子承父業。一個捕快,只要兒子不是傻的,長到十五六便能繼承或進入衙門任職。
沈文清本身有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加之來了之後肖沂蒙的悉心教導,他本意是想找個賬房先生做的。但,肖沂蒙在清源縣還是有本事的,官商官商,定是少不了一些聯系。
肖沂蒙一家與人為善,雖然并非是和縣令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結,但兩家感情還是不錯的。有肖沂蒙出門請求,沈文清便被安排進去做了衙役。
清源縣的衙役很是輕松,平時案子不多,清源縣太平,跑腿的地方也少,不用一個月,沈文清就适應了新的工作。沈君和五歲,她自小懂事,在小院子裏清掃做飯洗衣,一點不比大姑娘差。
沈文清依舊記得他最後見到肖沂蒙的那天,夕陽似火,他剛剛下衙回家。遠遠看見自己院子裏的炊煙,他嘴角帶笑,抓緊手裏那包蜜餞,想着君和看見這甜甜的蜜餞留着口水的傻樣。衙役的工錢不低,一個月這樣的奢侈也就一兩次,完全在沈文清的承受範圍內。
然後,他看見坐在院子裏石凳上的肖沂蒙。
“肖大哥!”沈文清驚喜地喊,雙眼閃閃發亮。
原在發愣的肖沂蒙一愣,他轉頭看向剛回來的沈文清,也許是趕着回來,他的額頭還帶着汗,雙眼亮的他心裏那點憂愁都不翼而飛。
“你怎麽來了?原該是我去看望你們的,這幾天衙裏忙,我還想着後日休沐帶着君和回趟肖府。”
肖沂蒙微笑,他起身接過沈文清手裏的東西,撩開他額前掉下的兩根發絲輕聲問:“累嗎?”
沈文清搖頭,肖沂蒙繼續說:“你托我得事情,終于有眉目了!”
時間太久了,久到沈文清已經放棄了,古代畢竟不比現代,到處都是攝像頭,去哪都要身份證。找一個人,還是有些辦法的。但如今,肖沂蒙披着晚霞的那血紅站在自己面前,伸手給了他一個信封說:“你的妹妹沈君玉應該就在離清源縣隔兩個縣的荔香村。”
那是沈文清最後一次見到肖沂蒙,晚霞下,被映襯的通紅的皮膚,肖沂蒙溫柔笑着,眼裏的紅不知道是晚霞的映襯還是肖沂蒙的道別。因為得到沈君玉消息而沒有注意到的沈文清并未發覺,全身心的溢滿了開心,和肖沂蒙散發出來的絕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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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香村是一個窮鄉僻壤的村子,即使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也不過是因為這個無名的村子曾經出過一個童生,那時因為這樣一件大事,荔香村歡慶了整整一個月。而那個童生給這個沒有名字的村子改名荔香村,諧音李家村。自然這個村子裏是一個李姓大族,但那個童生最終沒能更近一步,停在童生這個位置近10年,最後甚至沒能通過幾年一考而降為平民。
因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恭維,突然降為普通人,對于那個童生的打擊自然就是造成他跳河的首要原因。
但這畢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現在甚至無處考察,所以對于荔香村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傳說,或是和隔壁村的人談天時的一個談資,我們村曾經也出過不得了的大人物呢!考到童生了,就差一點點就能是秀才了,不過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罷了!
對于荔香村的人來說,這兩年來能夠用來當談資的莫過于李大雄家的那個小媳婦了,剛來時,雖然能看出營養不良,但也不難看出其優秀的外貌。何況,這個小媳婦還是從外面買回來的,對于荔香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頂天的大新聞了。
要知道,這多年來,荔香村倒是賣出去不少男女,但是買進來,這卻是劈天蓋地頭一回兒。哪怕是那個童生秀才的新聞也就造成這等大小的轟動了,但畢竟再大的新聞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平淡,這個小媳婦被圍觀了近半年,終于讓那些人收起了好奇心。
慢慢地,大家又開始同情這個小媳婦了。要知道,李大雄會狠下心在外頭買個媳婦,不外乎是因為他在這裏找不到媳婦。
說起李大雄倒不是多糟糕,但是抵不住他有一個大家庭啊!這個大家庭是真的大,上有癱瘓在床的父親,刻薄的母親。下有7個兄弟姐妹,李大雄能積累下3兩銀子買個媳婦,當時在李家真是就差沒氣的他老母舉刀殺人了。活生生把他母親氣倒了,之後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被買來的媳婦和買來的奴才沒有多大差別,照顧如此龐大的一家子,從洗衣做飯,到喂豬種地,就像一個真正的奴才一樣伺候着10口人。
村裏,但凡疼女兒的也不舍得把女兒嫁進這樣的家庭,看着2年流産2次的小媳婦,再次慶幸沒讓女兒選擇這樣的人家。
沈文清是在傍晚趕到的這群山環繞的村裏,當他踏入這個村子的瞬間,只覺得四處都是打量的目光。
身上帶了些零散的銅板,沈文清很快就問清楚了沈君玉的位置。畢竟沈君玉的到來瞞不了人不說,本身沈君玉就是一個活動的新聞。
來到了那人說的木屋前,沈文清正看到沈君玉在門前的菜園子裏摘菜,頭上圍着暗藍色的粗布,身上穿着暗藍色的布衣。沈君玉已經不如沈文清最後一次見到那樣,更加的消瘦,也更加的黝黑。兩頰的肉甚至因為凹陷,使得眼睛又圓又大,就像沈文清的貓眼一般,但唯獨不同的是那雙眼裏已經沒有了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神彩。
帶路的人看沈文清只是發呆,并不說話,便自作聰明地對着沈君玉喊道:“大雄媳婦,你娘家來人了!”
沈君玉只是一愣,麻木地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對于那人說了些什麽,似乎并不是很清楚。直到她清晰地看見沈文清,那一瞬間,即使是在傍晚,她也像是看到了從七彩雲上走下來的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