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

☆、三

峰津院都不等他的回答便推門直入。她一如既往地尋找到了坐在辦公桌後的身影,大和的筆下依舊行雲流水地書寫着将要完成的政/府報告。

「局長,東京地下鐵和都交通局的整合報告已經完成了。」

「辛苦了。彙報吧。」

都披着JP’s的制服外套,單手拿着夾好數頁傳真紙的文件板,一目十行,省去寒暄語氣冷淡地開始總結內容︰「本次調查未見顯着數據波動,銀座線、新宿線、丸之內線等重點監測路線無異常。數據重點共五項︰其一,特殊波長峰值在新宿站、涉谷站、大手町站——」這時,她突然聽到了沉重的木椅被粗暴拖行的凄慘嘶鳴聲。

條件反射地擡眼,都看到了她若非親眼所見決不會相信的場景。大和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俯身前弓,雙手撐立在書桌上,剛剛才完成的報告在他的指甲中成為了布滿褶皺的廢紙。他仿佛缺失氧氣一般竭力呼吸着,擴張的瞳孔露出痛苦掙紮的神色。大和伸手用力扯松他的領帶,接着口中開始不停地咳出深藍發紫的花瓣來,無數一湧而出的花瓣墜落在桌面上,如同被燒盡般只剩餘燼。

「哥哥!」

都一個箭步沖到大和身邊,手中的文件板滑落在地毯上一聲悶響。「那些日子」早就已經結束了,都以為自己再也不用體驗恐懼這種情緒,但心髒如同背叛了她自己的意識一般惶惶戰栗了起來。

「不要告訴……任何人……」近乎使他窒息的幹咳中,大和在呼吸之間硬擠出這麽幾個單字。太快了,花吐症病情惡化的速度太快了,喉嚨裏一定出現了撕裂傷,而且連胸腔肺部都咳得刺痛了起來。照這樣下去他會直接在這裏失去意識,無論如何這個樣子不能被路過的底層職員發現。正當他這樣艱難思考着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都抑止不住顫抖的聲音︰「我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的,但是真琴必須要知道這件事。你等着我,我馬上就會回到你身邊的,哥哥!」

都的手絹被用力塞進了大和的掌心裏。大和擡起頭,虛起雙眼看着都踉跄着關上房門的身影。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吐出後紛紛凋零的花瓣逐漸和腦海中一片綠色的荒原融合在了一起。

紫露草。

清晨綻放,正午凋零,永遠不夠絢爛的花。

夢中開滿的渺小花朵,點綴在綠色被毯上的藍紫色,原來是成片的紫露草。明知我是最不屑于平凡和普通的人,這種花又是怎麽長進我夢裏來的?

「局長!」最後抵達大和耳畔的是花海之外的迫真琴的聲音。在這之後,就只有來自于夢境的呼呼風聲了。

局長病倒了,這是沖進局長室的真琴所無法想象的第一個事實。昏迷過去的大和發着高燒,手裏還緊緊攥着都的手絹,顯然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從名古屋心急如焚趕來的乙女将檢驗過花瓣的事情如實說出,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般自責地看着在床上緊閉着雙眼的大和。「我沒有盡到醫生的職責,讓自己的病人在那樣生病的情況下還透支身體工作……」

「乙女,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局長不是能被我們阻止的人。」真琴的嘆氣也越發沉重,「接下來難關才剛剛開始,就算能對外聲稱局長暫時休假,JP’s始終是國民安全所在,正常運轉是必須維持下去的。只能由我和都一起分擔局長的工作,短期內應該能勉勉強強堅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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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在床邊,用手帕擦去大和額上的冷汗︰「如果要分擔哥哥的工作,無論我們多想陪在他身邊照料,恐怕都無法有足夠的時間。乙女也必須每天都在名古屋和東京之間來回奔波吧?要是再累垮一個,我們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能照顧局長的人……還有誰?」

心事重重的三人看着昏睡的大和相對無言。終于無法忍受沉默的真琴咬着牙,抽出了口袋中的手機。

「To:

事發突然,若非實在沒有其他辦法,我們不可能向一般民衆尋求幫助。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是我們可以信賴的對象。此事非同小可,加上你在內只有四個人知曉,請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哪怕是我們曾經戰鬥時的夥伴。

我通過內部資料找到了你來時曾經留下的電話號碼。在确認這個號碼沒有變換主人以前,請恕我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仍然是你,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了我的名字。

我迫切需要與你聯系。這個一次性使用的號碼無法接收短郵件和通話,但如果你能在今日下午3時30分來到這個地址……我将準時在一樓的咖啡廳等你。

這條消息我将每隔十分鐘用無法反向追蹤的代理號碼發送一次。請務必對這次會面的事保持沉默,我們絕不能走漏更多消息。

抱歉,我又把你卷入我們的事件裏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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