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斯塔克大廈專門的報告廳內燈光閃耀,人聲鼎沸。

無數記者圍坐在報告廳桌子前方的空地上,拿着筆記本放在腿上記錄,而後面一整圈架起的攝像頭對準着報告廳正前方的橫桌。

佩珀女士作為斯塔克工業的CEO,正坐在長桌的正中央面對記者提問,懷亞特就坐在佩珀女士的右手側,面對着前方時不時亮起的閃光燈。

紐約大戰結束,超級英雄們拯救世界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但斯塔克工業的企劃部門才剛剛開始他們的工作——維護公司對外形象,穩定戰後斯塔克工業的股票。

懷亞特沒想到自己居然不是什麽普通的員工,而是斯塔克工業企劃部的副部長。

接到臨時加班短信後,懷亞特匆匆趕到了斯塔克大廈,卻沒想到在長桌上看到了寫有自己名字的牌子。

——我以為我只是個小員工,摸摸魚劃劃水就好了啊!

臨時抱佛腳,懷亞特只好在一旁飛速看着系統提供的信息,同時關注着在場所有人的情況,于是記者們就看到了斯塔克工業那個年輕的企劃部副部長面無表情地盯着手裏的稿子,偶爾擡起頭來掃視衆人,一直一言不發。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一些老油條們在心底默默搖了搖頭,為斯塔克工業惋惜了一把。

“波茲女士你好,在去年托尼·斯塔克先生将公司的CEO換人後,我們注意到斯塔克工業的股份連跌不止,收益也比往年下降不少。”

在有技巧地精妙回答了數個來自記者的刁難後,一個記者高昂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究竟是作為斯塔克工業的首席工程師,托尼·斯塔克将重心轉移到成為超級英雄上了,還是他識人不清?”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佩珀,等待她對此作出回應。

懷亞特微微皺起了眉。

這個問題足夠尖銳。

一年前,托尼·斯塔克關閉了斯塔克國際公司的武器制造部,公司開始轉型制造清潔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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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型期的企業本身股票就不穩定,更何況放棄了軍火業的暴利,清潔能源行業又剛起步,公司的盈利自然不如往年。

但這話不好回答,如果如實這麽說,就仿佛在說是托尼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避而不答則更像是承認了是佩珀作為CEO的失職。

問題尖銳而無理,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在針對斯塔克工業,但所有人都為了能寫出博人眼球的稿子,看戲般的看向佩珀。

這把邊修理戰甲,邊看着直播的托尼給氣壞了。

他煩躁地丢下了手中的修複到一半的掌心炮,氣呼呼地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

他早就知道,今天的新聞發布會肯定會有人來故意刁難小辣椒。

但佩珀拒絕了他親自去發布會——拜托,以托尼的性子遇到這種事所做出來的舉動,股票怕不是要再跌幾個百分點。

他恨不得現在就穿上鋼鐵戰甲飛到現場,搶過佩珀的話筒親自回答——但想想如果自己這麽做的後果,事後佩珀的臉色可能會比現在更難看,托尼按捺住了自己的沖動,拿起擺在桌上的甜甜圈狠狠咬了一口。

厚厚的糖霜也沒能讓他愉悅半分。

一雙手突然拿過了佩珀手中的話筒,做了托尼想做的事。

鏡頭轉向了佩珀的右側,是那個所有人都忽視了很久的,那個看上去完全沒什麽經驗的青年。

“抱歉,這個問題應該讓作為斯塔克工業企劃部副部長的我來回答比較合适。”懷亞特站起來,拖了一個長長的官腔開口道。

佩珀也扭頭看向懷亞特,說實話她對這個剛剛接替上一任副部長工作的年輕人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斯塔克工業的企劃部專門劃分出來了部分工作,負責引導輿論,維護企業形象,懷亞特所在的這個位置就是專門負責這部分工作。

而這一向是一個吃力而不讨好的工作。

有一個足夠任性的大股東接二連三的制造出許多事情——說實話,紐約時報如果哪天版面上少了這位富豪,那真的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上一任副部長中規中矩的工作并沒有讓這位任性的富豪滿意,甚至因為試圖扭曲事實來維護公司形象而被斯塔克先生一怒之下撤了職。

沒有人敢接手這個棘手又容易丢飯碗的工作,這位入職才短短兩年的年輕人就被推到了前面。

緊急召開的新聞發布會沒有經過太多時間的商讨,原本的計劃裏懷亞特只是一個來充場面的背景板,如果能中規中矩的回答一些套話那就更好了。

佩珀不知道懷亞特想做什麽,但透過那雙看向自己的滿是真誠的淺灰色眸子,佩珀充滿了信任。

“這位先生,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懷亞特禮貌地開口說道,聲音不算太大,但通過話筒足以讓場下的記者聽清。

或許是懷亞特的外表過于年輕,又或許是他眉眼間帶着些許溫和與青澀,提問的記者根本沒有把這個看起來十分好欺負的青年放在眼裏,他揚了揚頭示意懷亞特提問。

這也讓屏幕前的托尼皺了皺眉,一向張揚而不羁的他并不喜歡這種看似有些軟弱的應對方式。

“請問您長在頭上的雙眼是擺設麽?”

臺下記者原本略帶些傲慢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突如其來的話讓他甚至一時間沒有分辨出其中的含義,而當他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發火時,懷亞特繼續說道。

“斯塔克工業已經全面轉型推廣清潔能源,這座斯塔克大廈就是可再生清潔能源的标杆,完全使用自給自足的新清潔能源進行供能,斯塔克工業轉型的發布會您是不是忘記看了?稍後我會讓助理整理一份視頻發給您,留個郵箱吧?”

在衆人眼中,懷亞特精致而清秀的五官此時完全褪去了青澀,他咧開了一個帶有些嘲諷的笑容:“就是因為有像您這樣看不到曼哈頓區中央那麽大一斯塔克招牌被新能源點亮的人,股價能不下跌麽?”

臺下傳來了低聲的哄笑,那名提問的記者臉一陣紅一陣白,想開口再問些什麽,但一時間卻又說不上話來,頹敗地坐在那裏。

懷亞特向臺下鞠了一躬,示意自己的話說完了,然後将話筒遞回給佩珀,重新坐下來當自己的背景板。

佩珀很自然地将話筒接過,順着懷亞特的話開始介紹起自家的新産業。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自然地将這一尖銳的問題就此揭過,沒有人再厚着臉皮想來看熱鬧。

“憨憨,你真帥,真的,有那麽一瞬間我被你圈粉了。”

系統在懷亞特腦海裏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如果他能有眼睛或者嘴的話。

“我發現了這個任務的精髓。”懷亞特突然驢頭不對馬嘴地在腦中回了一句。

系統:?

懷亞特:“複仇者聯盟集結了這個世界上部分最厲害的人,如果我成功報上大腿,那無論我要複仇的仇人是誰,不都迎刃而解了麽——特別我家老板這位還是金主爸爸!”

剛剛才浏覽完了自家老板所有資料的懷亞特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系統:…

系統:帥不過三秒就是這麽來的吧?

而懷亞特口中的金主爸爸,坐在屏幕面前甚至忘記了那半塊還沒吃完的甜甜圈。

“——哇哦。”他睜大着那雙焦糖色的眼睛,驚嘆般怪叫了一聲,“我是說——哇哦。”

這可真是——太符合自己的胃口了!

“Jar,調出——”托尼卡頓了一下,發現自己還不知道自己這位員工的姓名,幸好每個人的座位前都擺有寫了姓名的牌子,“調出懷亞特·卡維澤的所有資料。”

托尼面前的屏幕被劃分為了兩半,一半仍舊播放着發布會的直播,另一半則出現了懷亞特的證件照。

Jar那帶有機械感的純正英國口音響起:“懷亞特·卡維澤,25歲,畢業于麻省理工大學人文及社會科學學院,後進入斯塔克工業…”

“我不想聽這些,Jar。”托尼翻了個白眼,揮了揮手,對這幹巴巴的資料沒有任何興趣,倒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青年褐色碎發柔順貼在頭上,五官精致而清秀,對顏值要求很高的斯塔克都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長得是很順眼。

“——我想這個您可能會感興趣,sir。”

被打斷了的Jar沒有繼續念着懷亞特的履歷,屏幕上彈出了一個視頻。

視頻帶有嚴重的偏色,畫質也是十分模糊,在Jar處理過後倒是能看清畫面上的內容了。

這是來自攝像頭的監控視頻。

視角對準着街道,一個女孩摔坐在路邊嚎啕大哭,街上偶爾有慌張奔跑過的人影,是今天下午紐約大戰時發生的事。

托尼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不知道Jar将這段視頻調出來有什麽作用。

怪物踩着飛行器闖入監控畫面,拿着槍對準了地上哭泣的女孩。

然後便是一個青年沖了過來保護了女孩,又以極其不科學的方法暫停了子彈,掀飛了怪物,最後将怪物手中的槍吸到了自己手上。

視頻雖然不太清楚,但也能看得清這青年就是懷亞特。

——牛頓棺材板快壓不住了!

但見識了活到了21世紀的美國隊長,見識了可以分分鐘變身成綠色怪物的班納博士和活在北歐神話中卻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索爾,托尼已經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一切了。

更何況對于變種人的研究托尼也有所耳聞,他挑了挑眉,沒想到事情變得更加有趣起來。

“這段視頻是截自神盾局消息網。”Jar補充道。

神盾局?

“删除視頻來源,獲取并删除神盾局內所有有關懷亞特的資料。”

一向對神盾局不感冒的托尼翻了個白眼,秉着能添亂絕不安靜——不是,秉着對自家下屬保護的原則,托尼說道。

迅速浏覽完懷亞特的所有資料後,托尼勾了勾嘴角。

新聞發布會并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結束後佩珀走向站在一旁的懷亞特。

“——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沖動了。”看到自家上司走來,懷亞特立馬乖巧道歉。

“沒必要道歉。”佩珀友善地沖懷亞特笑了笑:“我還得謝謝你剛才為我解圍,你做的很好。”

“這是我的職責。”懷亞特眯了眯眼,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懷亞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示意自己先離開了。

走出斯塔克大廈,懷亞特打開了手機,手機信息欄裏有一則還未閱讀的消息。

【懷亞特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加入複仇者聯盟後勤部門,負責對接新聞媒體,協調各部門工作,這将作為您的兼職,獲得額外的工資。】

落款是托尼·斯塔克。

“——哇哦,看樣子任務這就要完成了?”

突如其來的短信讓懷亞特有些驚訝,在耳邊系統的催促下,在鍵盤上輸入了一行。

“當然,我的榮幸。”

很好,離金主爸爸更近一步了,接下來拉近關系,報上大腿,完成複仇,一氣呵成,從此走上人生巅峰。

“叮——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獲得獎勵:增加存活時間30天。”

“恭喜獲得額外獎勵:10積分。”

“是否使用積分恢複部分記憶?”

右上角懸浮着的倒計時終于變回了綠色,而懷亞特眼前突然多出來一個懸浮的選項。

這也是懷亞特最為期待的選項。

恢複記憶。

自從自己所謂的“重生”開始,沒有過去的記憶讓懷亞特對現在這個世界絲毫沒有代入感。

生不期待,死不可怕,與這個世界絲毫沒有羁絆的懷亞特唯一的動力大概就是腦子裏這個每天蹦蹦跳跳活力十足的系統了。

自己的過去是什麽樣的?自己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困擾着懷亞特。

懷亞特趕回家中,收拾好了一切,躺在了床上,确認一切無誤後這才在那行“是否使用積分恢複部分記憶”下選擇了“是”。

一道白光閃來,接着是颠簸的視線。

周圍都是充滿硝煙的廢墟,熾烈的光照耀在自己身上。撩天的烈焰中,無數人哭嚎奔跑。

懷亞特沒法停下自己的步伐,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奔跑,而他的心裏仿佛有一把刀正在切割,疼痛而令人窒息。

“攻擊。”

耳邊傳來了一聲冰冷而無情地號令,是從耳麥中發出來的聲音。

停下步伐,視線不由自主的上移。

一個金紅色身影懸在天空中闖入了懷亞特的視線中,一人懸天一人在地,隔着數百米和一張鋼鐵面具互相對視。

接着金紅色身影擡起手臂,掌心炮中迸發出耀眼的白光,光輝帶着呼嘯的風聲襲來。

不知道為什麽,懷亞特此時清楚地明白自己可以躲過那道白光,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白光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懷亞特猛然挺直腰背,呼吸急促,冷汗順着額頭流下。

此時已經天亮,窗外的陽光照耀在他微微濕潤的棕色發絲給他帶來的溫暖,讓他稍稍平靜下來。

在那一瞬間,懷亞特感受到了死亡。

“…系統。”懷亞特嗓音中還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

系統:?

懷亞特:“我好像…認賊作父了?”

系統:???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這封看起來文绉绉的邀請信,是Jar寫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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