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奶不難過啊(2更)

這瞬間,面前的場景如同放了慢鏡頭,一秒被拆分成漫長的三秒,所有人的動作和表情都變得緩慢起來。

大抵只有牛可清一個人是清醒的,其他三個全是瘋子,有兩個決鬥的,還有一只正撒丫子狂奔而來的哈士奇。

在曲嘉文面目猙獰、舉着拳頭沖過來的一剎,機智的牛可清當機立斷,狠心地伸出條長腿去,将勇猛撲來的曲嘉文使勁一絆!

“咣——”

所有事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曲嘉文當場摔了個狗吃屎,玻璃地板因承受了它不該承受的一擊而劇烈顫動。

打得激烈的古家兄弟同時一頓,茫然地看着曲嘉文在他們面前平滑移動兩米,然後減速至原地靜止。

古奈:“......”

古伊弗寧:“......”

“曲爺你別添亂!簡直越幫越忙!”牛可清吃力地攬過古伊弗寧的兩條胳膊,像一個鐐铐一樣制止住他,嘴上崩潰地對趴地上的曲嘉文喊:“趕快起來!去把你鄰居拉走!”

趁着古伊弗寧的雙手被鉗住動彈不得,古奈瞄準時機狠狠地呼了他一拳頭,吃痛的古伊弗寧便一腳猛踹過去以示反擊。

——堪比世界大戰。

被牛可清發的號施令指揮後,曲嘉文愣了愣,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抱住古奈的後腰使勁把人往後拉,以斷開他和古伊弗寧之間的距離。

“快住手啊你們!”

“別打了再打今晚要進局子了!”

“別他媽攔我——!!”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欠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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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嘉文和牛可清一人拉一個,然而,兩個受要拉住兩個攻絕非易事,古家兩兄弟四腳撲騰,曲嘉文和牛可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扭打的兩人分開來。

十分鐘後,硝煙漸漸散了,混亂激烈的戰況終于得以平息。

勸架首領牛可清累癱在牆邊,和碎了一邊眼鏡片的古伊弗寧一人一根煙,生無可戀地吞雲吐霧。

古奈倚在角落處,原本梳理得整齊的頭發已亂成一堆雜草,黯淡的燈光只照出他半邊臉來,更濃稠了他眼裏的沉重和複雜。

精神小夥的曲嘉文元氣充足,正在不遠處和酒吧經理商讨着賠償事項。

他向對方解釋清楚那兩個打架的确實是親兄弟,并且是身心正常的社會人士,而不是某黑幫成員或是從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瘋子。

“難怪我覺得他跟你長得有點像,原來是你弟弟,”牛可清不省心地問古伊弗寧,“你怎麽忽然跟你弟打起來了?多大歲數一人了,跟小學雞幹架似的。”

這事說起來簡直荒誕不已,古伊弗寧一五一十地給牛可清說了個清楚明白,并且夾帶私貨,十句裏有八句都是在罵他弟那個小犢子。

牛可清一聽便什麽都懂了,第一反應竟然是感嘆:“你們兩兄弟不愧是同一個娘胎生的,還真是一樣渣啊。”

“......”被無辜殃及的古伊弗寧嗆了嗆,試圖轉移對話的重點,“你今晚瞞着我到這種地方來,這賬我還沒跟你算。”

為了逃脫對方的制裁,牛醫生不失斯文地摟過古醫生的胳膊,毫不猶豫地把鍋推給了自己的好兄弟:“是嘉文非要拉我來的,我都跟他說了不來這種地方,他還威脅我……”

如今在場的四個人裏,除了曲嘉文還對事情全然不知之外,其餘三人都明白了這是一場怎樣荒誕的鬧劇。

身心皆疲的古奈頹然地盯着空氣看,頭裏塞滿了被破事攪得稀碎的腦花,連思考的能力都所剩無幾。

今晚的他摻和進了一堆混亂裏,經歷了太多太多,多得他處理不過來,精神狀況已經瀕臨錯亂。

事情到底為什麽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境地?究竟是哪一步開始出了差錯呢?應該是從第一步開始就出了差錯,于是一步錯,步步錯。

他以為自己很英明,其實很糊塗。

真嫂子——牛可清朝古奈走過來,神态帶有微微愠色,嘆了口氣對他說:?“一直令嘉文那麽糾結的那位小律師,就是你吧?”

古奈怔了怔。

曲嘉文這段時間一直在因為他而糾結嗎?

無框眼鏡後的一雙瞳仁深黑如夜,牛醫生的語氣溫和又不失強硬:“嘉文那裏,你自己去說,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整件事,然後好好道歉。”

為了顧及好友曲嘉文的感受,也為了給古醫生的弟弟一個情面,牛可清并不想跟古奈撕破臉,而是給他留下了足夠的餘地,以免事情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古奈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不吭聲。

“弟弟,你別看嘉文大大咧咧的,其實他對感情的事很敏感,受到什麽傷害會難過很久,你個小子要是有心,就別繼續騙他。”

牛可清在盡自己所能保護曲嘉文這個朋友,他知道曲嘉文動心了,更了解曲嘉文是個重感情的人,正因為這樣,這件事情才顯得可怕。

所以,如果古奈昧着良心繼續耍曲嘉文,他肯定也會毫不客氣地替曲爺好好揍一頓這小子。

對于嫂子的循循教育,古奈依舊是垂着眼眸不回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面對發落時,既有不服又有愧疚。

牛可清不确定古奈會不會跟曲嘉文坦白,所以他拍了拍古奈的肩,客氣地給出了警告;“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你不說,就由我來說。”

聽見這句話,古奈那雙靜如湖水的藍眸子才漾起了一絲波瀾,不難看出,那是無措的表現。

如果曲嘉文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件事,那依照那位爺那剛烈率直的性子,大概再也不會理他了。

但是......這好像已經無所謂了吧?畢竟曲嘉文不是嫂子,再也不是他需要費心讨好的人。

一場鬧劇過後,這種地方不适合已有家室的人呆,古伊弗寧攬着牛可清走了,還低低地在牛醫生耳邊說:“回去再罰你,用鞭子。”

牛可清瞬間來勁兒了,扣着古醫生的腰邊走邊說:“罰吧罰吧,重重罰我。”

古奈就這樣看着他哥和他嫂子秀着恩愛離去,兩顆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摔碎了。

殘酷的事實就在此刻“完美”地蓋章定論,古伊弗寧和牛可清才是一對,根本沒有曲嘉文的事,從頭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場誤會。

局面收拾幹淨後,曲嘉文提溜着古奈的後頸脖,暫時回到酒吧的開放式小包廂裏歇息。

見古奈的額頭上淤青了一塊,曲嘉文問服務員要來些冰塊,包在小塊的餐布裏,敷在古奈的傷處上給他消腫。

“原來古伊弗寧那家夥是你哥啊?”曲嘉文吹着氣給古奈的傷處呼呼,還不停地話痨着:“難怪我覺得你們長得有幾分神似。不過你比他可愛多了,面相也讨人喜歡。”

古奈側頭看他一眼,心情複雜。

他現在的感受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心塞不已,腦子裏只有一團亂糟糟的漿糊。

啊,比打輸了任何一場官司都要難受。

于是古奈拿起桌上的啤酒往杯裏倒,倒滿了就一口悶,像喝無滋無味的白開水。

“你喝什麽酒啊,都受傷了還喝酒?你得注意點自己的身體,”曲醫生關心他人身體健康的職業病又犯了,連帶着對古奈的擔憂一起叨叨。

“別管我,”古奈的語氣有點重,他不再裝出那副乖巧小奶貓的樣子,而是擺出那副本就不善的臉面來。

他懶得再裝了,對于他來說,曲嘉文的存在從今晚開始沒了意義,所以他不需要繼續在曲嘉文面前裝得人畜無害,不需要繼續事事考慮曲嘉文的感受。

曲嘉文算個屁。

古奈埋頭悶聲地灌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嚨裏倒,不帶停地,任由酒精灼燒着他的喉嚨和胃部。

他這幅樣子實在有夠可怕的,曲嘉文不知道古小奶這是怎麽了,面帶急色地勸道:“哪有你這麽喝酒的,你當這是礦泉水呢。”

古奈不聽勸,只當曲嘉文的話是耳邊風,行為舉止和表情神态與平時大相徑庭,再也不是那只乖乖聽話的小奶貓。

不用再繼續為了勾引曲嘉文而費心......真是好啊,這樣在曲嘉文面前做什麽都可以随心所欲。

他覺得自己實在愚蠢,百般算計千般籌謀,不過是從頭到尾鬧了個笑話。

不對,他自己就是一個笑話,跟個傻.逼似的自導自演,自己坑自己,最後還是輸給他哥了。

奇怪得很,從小到大他哥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贏他,而他永遠只能像個loser那樣,被他哥死死地壓在腳下,連翻身贏一把的機會都沒有。

古奈可悲地自嘲一笑,搖了搖已經見底的啤酒瓶子,于是拿過第二瓶開始往杯裏倒。

見他不要命地一直喝一直喝,曲爺終于忍不了了,一把搶下他手裏的酒瓶,還把桌上其餘的啤酒都攬在懷裏。

“別喝了!”

“我說了讓你別管我!”

“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

曲嘉文緊緊皺着雙眉,像個大哥哥一樣訓誡古奈:“你的胃本來就不好,上回還得了腸胃炎,現在喝這麽多是不要命了嗎?我說不許喝就不許喝!”

你說不許就不許,你算老幾啊。古奈的雙眼醉意熏熏,一眨不眨地盯着曲嘉文看。

曲爺有一雙又渾圓又澄亮的眼睛,古奈在這雙烏黑分明的眼睛看見了“在乎”兩個字,還有“關心”、“愛護”、“疼惜”……還有好多好多其它東西。

哦,曲嘉文真的動心了。

一想到這個,古奈忽然嗤笑一聲,冷冰冰的。

是吧,他勾引成功了,曲嘉文這個傻.逼,真的喜歡上他了。

可惜曲嘉文不是嫂子。

曲嘉文不過是個無辜的人罷了,恰好被牽扯進他想要報複他哥的惡意裏,成了一個被欺騙感情的路人甲。

所以這酒......古奈很大概率還是為曲嘉文喝的,他想用刺激的酒精劃傷喉嚨,好讓自己受一點懲罰,受一點報應。

不然多對不住曲嘉文。

“你到底怎麽了?自從跟你哥打了一架之後就跟沒了魂兒似的,你們到底為了什麽打架啊?”曲嘉文心疼地拍拍他的背,一下一下地順着,“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曲爺,我弄錯了點事情,是個很大的錯誤,我在無中生有......”

“你在暗度陳倉?”

“我......”古奈無力地将頭搭在曲嘉文的前肩上,聲音像被撕扯過的磨砂紙,是前所未有的灰喪與失落,“我現在有點難過,竟然、竟然還有點內疚。”

曲嘉文猜想他應該是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嘟嘟囔囔地講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但對于喜歡的人,曲爺總是會百般縱容,即使古奈的話聽上去一竅不通,但他還是好好地、耐心地應着。

“不難過,小奶不難過啊。”

于是古奈更難過了,因為他感受到了曲嘉文溫柔的喜歡,就像收不回的潮水将他淹沒,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曲嘉文将手撫上古奈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地捏兩捏,心疼道:“曲爺現在就帶小奶回家,好不好?”

他懷裏的小崽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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