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刻在顧峥言的心上
聽到這話，顧峥言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可他很快掩飾好，在靠近沈胭胭的鄰座坐下。
“你瞧瞧你袁奶奶今兒多高興，好準孫媳婦兒，八字都沒一撇呢！”
“看起來是很好啊！”
“別光是看人家的，你什麽時候也能找到一個，讓奶奶也樂呵樂呵。”
坐下後，顧峥言笑着和自己的奶奶打趣，可眼睛卻時不時地看向沈胭胭。
被一桌子的老人圍觀着看稀罕，她又不能說什麽，只得傻呵呵地笑着。
不由地，顧峥言臉上的笑意更是溫柔了幾分。
這在其他人眼裏看着也沒什麽，可正居于他對面，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看到了，卻沉了臉色。
“就是彈琵琶的嘛，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還以為，是讀了什麽名牌大學，多了不起似的。”
忽而，就聽着小姑娘陰陽怪氣地說道。
她的聲音可不小，略帶粗犷的嗓音更是惹人注意，話音方落，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正埋頭啃着大雞腿兒的沈胭胭當然也聽到了這話，咀嚼的動作停下後，她愕然地望了過去。
可是，在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袁奶奶卻臉一橫，不客氣地說：“看着年紀小小，脾氣倒是挺大。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沒說什麽呢，倒是小的還瞧不起人了，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教的。”
偏偏那小姑娘的奶奶正是和袁奶奶搶班花的死對頭，聽這麽一說，她能忍得住才怪。
對方呢？
見着自己疼在心尖兒上的小孫女兒被人罵沒家教，對方又豈是能吃虧的。
頓時，蹭的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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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奶奶一瞧，亦是作勢要站起來。
好在，沈胭胭動作快，把她拉住了。
“奶奶，今兒是老同學聚會嘛，高興的日子，別生氣。”
沈胭胭笑得殷切地哄着，一邊輕撫她的後背。
袁奶奶的臉色仍是不好看：“大夥兒都看着呢，是我先挑事的嗎？我們樂樂呵呵的吃飯談笑，一個小丫頭插什麽嘴？”
“就是看不慣你這樣的嘴臉怎麽了？一個破彈琵琶的，連上沒上高中都不知道呢，來這兒炫耀什麽啊！”小姑娘可是叛逆輕狂的年紀，被袁奶奶這一教訓，哪裏是能忍下來的？
當即，一番話就怼了回去。
接着，沒等周圍的人勸呢，她又道：“本來是聽說顧哥哥也要來，我才來的。他學習好，能力強，将來大概也要出國吧？我現在正努力考托福，以後我們就可以在國外見了。哪像有些人，大概一輩子都會窩這兒彈個破琵琶。哦，對了，托福考試可能都沒聽說過呢！”
年少無知嘛，沈胭胭之前也沒想和她一般見識，可小姑娘這話一出，非但她聽着不爽，坐在這兒的老前輩也盡是黑了臉。
今天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可是當初最老牌的大學生，他們是艱苦奮鬥，甘願奉獻青春的一代人，有了他們，幾十年後才有了今天。對自己的家，自己的根，他們可是最深愛的人。
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居然說起了崇洋媚外的話，管你如何優秀，如何出色，這會兒看着她，也都是冷眉冷眼。
不過，到底是長輩，他們也都不好發作。
“奶奶讓我帶了琵琶過來，說要給她的老同學們彈一曲，助個興，不知道好不好呀？”
沈胭胭靈動的眸子轉了轉，笑得甜美的她嘴角有着一個酒窩。
那模樣，身旁的人見了，怒火發不出來的老人們，也都舒坦了不少。
激烈的鼓掌後，沈胭胭坐到了幾張餐桌的中間。
“我彈的不好，爺爺奶奶們可別笑話我哦。”
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嬌俏地說着。
跟着，已經坐好，端起了琵琶。
只是，她并沒有馬上開始彈。
嘴角勾起了一絲笑，眼神悠遠地看着一角，沈胭胭薄唇輕啓，如泉水般清澈通透的歌聲響起。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華……”
合着歌聲，如玉珠走盤的琵琶聲才慢慢響起。
當年的絨花可是傳唱大街小巷，沈胭胭也是突然的想起了這首歌，正好也應景。
她的聲音清冽，和這首歌背後沉重且綿長的情感有着巨大的反差，但恰恰更戳中在場老前輩的心。
可不就是千千萬萬如他們這樣的人艱辛了一生，甚至付出了生命，才有了而今的好日子，才讓如沈胭胭這樣的孩子，有在這世間綻放的機會。
霎時間，在座衆人感慨萬千，不過聽了幾句，也跟着唱了起來，可沒一會兒，好多人都熱淚盈眶，克制不住情緒。
幾十年的光陰，如白駒過隙，恍如一瞬啊！
像是上一秒他們都還只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小姑娘，可轉眼就已經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這般的氣氛令沈胭胭也很是動容，不由的一邊彈唱的她，也跟着掉了淚。
紅着眼的她有了羞澀，微微地垂頭，不願身旁的人看到。
可是她卻不知道，在往後的幾十年裏，這一幕都深深的刻在顧峥言的心上。
每每午夜夢回時，那抱着琵琶，動情掉着淚的姑娘，成了他最美妙的甜夢。
一曲很快結束，沈胭胭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深深地跟在坐的老人們鞠了一躬。
許是曾經國外生活的經歷讓她知道而今的好日子不易，對這些無私付出的老前輩，她敬重無比。
顧峥言見了，亦是跟着站了起來。
然後，他用力地為她鼓掌。
袁奶奶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怎麽看怎麽覺得沈胭胭好，便是和同學們一起，給她送來最熱烈的掌聲。
一時間，包廂裏掌聲響起，久久不停。
之前還滿是驕傲的小姑娘神色赧然，也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她就是看着顧峥言居然對着沈胭胭露出欣賞又似喜愛的神情，心中不甘罷了，但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而她的奶奶，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自己的孫女兒當然錯了，可她此刻也不能說什麽。
最後，沈胭胭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并沒有坐下。
她倒了一杯果汁，雙手鄭重的舉起。
“世間風雲變幻，以後又怎知，我們的家不會繁榮強大？在座的老前輩們是咱們的家崛起的基石，在此，晚輩敬你們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