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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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主要演員一共接受了幾輪采訪,因為劇還沒播沒什麽熱度,而且演員也都沒什麽名氣,采訪其實也沒什麽實質內容。
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劇以後火不火,所以媒體也不敢怠慢,畢竟這種例子不少。
做完幾個采訪,發布會也開始了,林舟等幾個主演上臺,導演制片人輪流講話。
“嚴明,你這次面子大了啊,你看樂音的老板和華尚的總裁都來了。”女主角對站在身邊的耿嚴明小聲道,語氣裏不乏欣羨,耿嚴明還有半年才畢業,能夠簽約華尚簡直是人生贏家,而且華尚竟然還願意出錢捧他簽約之前拍的劇集,簡直是開了挂的人生啊。
林舟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眼角往臺下暼去,最前排并排而坐的兩個男人他都認識,一個是杜樊城,一個是姜時硯。
區區一個發布會,怎麽可能讓杜樊城和姜時硯同時出現。
林舟不是傻子。
他和姜時硯同是混娛樂圈的,雖然一個是明星,一個是老板,但是在這個圈子裏想要碰見并不是什麽難事兒,但是小兩年,他和姜時硯一面都沒見過,不難知道,這是故意躲着呢。
而這才不到一個星期的功夫,倆人這都見了三四面了。
林舟食指輕輕敲着西褲,巧合嗎?
不見得。
而且姜時硯冷不丁地搬回了樓下的房子,是不是意味着他想求和了?
“小硯,這臺上站的這人有點兒眼熟吧?”杜樊城睨着林舟,偏頭看了一眼姜時硯。
姜時硯目視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怎麽,不認識了。”
杜樊城輕笑一聲,拍拍姜時硯的肩膀:“那倒也不至于,你小舅舅我也不過才三十歲,跟舟舟一起吃了那麽多次飯,還不至于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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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硯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杜樊城摸着下巴,有意思了。
突然讓他買這麽一部小制作的網劇而且還這麽急,他已經有點兒懷疑,本以為是為了捧耿嚴明,所以特地過來瞧瞧這個耿嚴明有多麽大的魔力,能讓寡淡如水的外甥這麽上心,這一看,原來是另有乾坤啊。
“我聽說你倆不是掰了嗎?”杜樊城拿起礦泉水擰開瓶蓋對着臺上的林舟舉了舉。
林舟微征,繼而笑着颔首。
“這部劇雖然是小成本小制作,但劇情特效算是不錯的,演員演技也在線,你不會虧的。”姜時硯看到杜樊城的動作,眉頭微擰,微一偏頭視線正好對上看着他的林舟。
姜時硯下意識的想躲閃,但硬生生壓下了這股沖動,直視林舟。
本以為林舟會別開眼睛,但林舟也沒躲,兩人就這麽互相看着。
像是誰先躲誰就輸了一樣。
以前兩個人怎麽鬧都不會尴尬,而現在兩人只不過對視一眼,整個空間都被尴尬所充斥。
姜時硯這些年什麽世面沒見過,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此時此刻因為林舟的一個眼神,愣是出了一身薄汗。
直到主持人cue到林舟,林舟才淡淡別開眼睛,笑着回答問題。
大方沉穩,不乏幽默,倒是雲淡風輕的很。
姜時硯薄唇抿着,心裏一陣發堵,不過兩年,那個曾經讓他熟悉到骨子裏的人竟然有了一些陌生。
“是嗎?”杜樊城撇撇嘴,似乎是不太信的樣子,“反正你已經承諾,倒時候栽了,你賠我。”
這劇他都沒看過,誰知道到底什麽情況。
“不過,舟舟知道這事兒嗎?”杜樊城也是混這個圈的,林舟這兩年事業不怎麽順他是知道的,姜時硯這明顯是在幫他,林舟會願意接受這種好意嗎?
似乎有好戲看了,杜樊城笑了。
“杜樊城,別動歪腦筋。”姜時硯不用看都知道杜樊城在想什麽。
“叫小舅,一點兒都不尊重我。”杜樊城擡手想要去勾姜時硯的脖子,被姜時硯斜了一眼,“麻煩你穩重一點兒。”這要不是在人前,杜樊城現在肯定癱椅子上去了。
杜樊城收回手,好整以暇:“你媽讓我見着你了跟你說讓你回家相親去。”
“是嗎?”姜時硯整了整領帶,語氣淡淡,“那我媽沒說讓你回去相親嗎?小-舅?”姜時硯故意拖長聲音。
“呵,我爸你姥爺都管不了我,你媽能管得了我?”杜樊城忍不住得意地翹起二郎腿。
姜時硯擡腳給他踹下去:“這話你敢當着我媽面說嗎?”
杜樊城聳聳肩:“不敢。”
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劇集剪輯片段,杜樊城看了會兒,“啧”了一聲:“看起來還像這麽回事兒,舟舟這古裝扮相不錯啊,長得帥會說話,你說怎麽這兩年就不火呢?”
杜樊城說話的同時向姜時硯,眼睛裏都寫着揶揄:“不會和你有關吧?”
姜時硯眸子微縮,沒說話。
杜樊城倪他一眼,這是戳中痛處了?
自己的外甥他還是了解的,那些年為了林舟連命都不要了,怎麽可能傷害林舟。
“行了,我先走了。”看到媒體往這邊過來,姜時硯起身,将西裝扣子扣好,看了一眼臺上的人,轉身離開。
發布會結束後,杜樊城也接受了采訪,采訪完後晃到了後臺。
林舟和耿嚴明幾人接受采訪之後正在一起聊天,見杜樊城過來,大家忙過去打招呼。
“杜總好。”
“杜總您過來了。”
“杜總好。”
……
“杜總,您怎麽過來了?”耿嚴明簽了華尚,算是這裏面唯一能跟杜樊城搭上關系的人。
“過來看看,大家辛苦了。”杜樊城笑着跟大家問好,最後視線落在林舟身上。
這些人當中也就只有林舟還沒與杜樊城打招呼。
林舟其實是有些為難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杜樊城比姜時硯大三歲,卻比姜時硯大了一個輩分。
姜時硯應該叫杜樊城小舅舅的,但是姜時硯自己個從來沒這麽喊過,都是直呼其名,倒是林舟覺得到底是姜時硯的親舅舅,自己也不好學姜時硯喊他名字,于是便承了姜時硯的輩分,喊他小舅舅。
這些年,林舟一直這麽喊,外人聽了,還以為林舟才是杜樊城的親外甥。
但是此時此刻,林舟總不能也喊小舅舅吧。
“林舟,這是樂音的杜總。”制片人見杜樊城一直在看林舟,忙介紹,還給林舟使了個眼色。
林舟順勢喊了聲“杜總好”。
“杜總?”杜樊城挑高眉,一臉戲谑,“對,杜總好,杜總很好。”
杜樊城話裏有話,林舟又豈會聽不明白,不由低頭笑了一下。
“小張。”杜樊城招呼人,“快,安排人給嚴明他們再做一個專訪。”
杜樊城沒逗留多久,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他剛出門,林舟手機上就來了信息。
【你的杜總這就走了。】
林舟無奈地輕笑一聲,姜時硯這個小舅舅一點兒沒有長輩的樣子,難怪姜時硯不肯喊他小舅舅了,都比不上姜時硯成熟,
【小舅舅慢走。】林舟給他回了一句。
【舒坦,自從你和小硯‘分手’後,就再也沒人尊重過我了。】
林舟看到這條信息,皺了皺眉頭,杜樊城哪壺不開提哪壺,絕對是故意的,還是那個性子,唯恐天下不亂。
林舟關了手機,與耿嚴明幾人開始接受樂音內部的訪問。
好不容易做完采訪,已經是十點多了,收拾一番後,大家相繼離開。
林舟與秋千站在路邊打車,早上秋千開車過來,但是停車位停滿了,秋千直接把車開到樓下的洗車行洗了個車,但是因為時間太晚,洗車店要關門給秋千打電話,秋千沒空下來取鑰匙,就讓他把車鑰匙交給門衛,但是等到倆人下來找車鑰匙卻怎麽也找不着了,門衛說沒人過來,打電話給車行的員工,電話也打不通。
沒辦法,倆人只好先打車回去。
倆人頂着瑟瑟秋風等滴滴,秋千捂緊領口:“舟哥,要不你回去繼承家産吧。”有了錢,司機,助理,化妝師,啥啥都有了。
“我對養豬沒興趣。”林舟穿的有點兒少,原地蹦了幾下,這秋天的風就是涼。
“那不是養豬,那是生态養殖,還有綠色陽光農牧場,不是養豬。”
“我們家沒養豬嗎?”林舟反問他。
“……那……倒也養了。”秋千覺得自己對牛彈琴,放着好好的農場少主不做,當什麽明星啊。
“這車還沒來呢?”林舟看看手機,這都十分鐘了。
“快了,還有五百米。”秋千話音剛落,路邊就停下一輛車。
“是這輛吧?”林舟邊說邊往車邊去,手剛放在車上要開車門,秋千在身後大喊,“不是,不是這個車牌號。”
已經晚了,車門從裏面被人推開,林舟後退一步,車門大開。
“對不起啊……”秋千邊說邊上前道歉,待看清裏面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姜時硯?
副駕駛的車窗也被放下,紀文探頭:“舟哥,上車。”
秋千有點兒懵,這什麽情況?
小院裏鋤草的大哥這就熟絡地喊上“舟哥”了。
林舟站着沒動,垂眸看着車內背脊挺直坐在後車座上的男人。
棱角分明的臉隐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
姜時硯不說話,林舟也不上車,兩人就這麽僵持着。
直到後面傳來喇叭聲,一個男人探出腦袋喊道:“是你們叫的車不?”
“是是……”秋千忙應聲,拽了拽林舟的胳膊,“舟哥,車來了。”
林舟還是沒動,姜時硯放在膝頭的手微微收緊。
見狀,林舟冷笑一聲,轉身邁步走到滴滴車前,拉開了車門,彎腰打算上車。
“等一下。”
林舟動作一頓,停了幾秒,才直起身轉頭。
姜時硯已經下車,手撐在車門上,聲音低沉:“上車,送你回去。”
在這一刻,林舟臉上面無表情,唇微抿,長達兩年的冷戰,姜時硯這厮先低了頭。
醫生說要給你适當的空間,那就給你空間。
這次你要是再鬧,那他就不客氣了。
“師傅,不好意思,你走吧,錢會照付的。”林舟關上車門,轉身來到姜時硯身邊矮身上了車。
“秋千,上車。”
“啊?”秋千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迅速打開車門鑽進了副駕駛,事情有些玄幻,他現在有點兒發蒙。
姜時硯也上車,将車門關上,一偏頭就看到林舟正盯着他看。
借着昏暗的路燈,那雙眼睛清亮透徹,眯起來時眼尾上挑,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眼尾。
姜時硯手指微蜷,堪堪別開眼睛,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