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小舟?”
“小舟?”
“小舟?”
……
隐約間傳來林依山喊他的聲音,林舟跑的更快了,這次他在林依山的茶杯裏放了一只蟑螂,林依山正拿着擀面杖追他。
林舟努力跑着,忽然場景一換,出現在午夜的樓頂,他拿着酒瓶子在樓頂唱歌,歪歪扭扭的要爬到防護牆上去看夜景,被一只手拽住,那人說:“林舟,下來。”
林舟笑了,回頭,那人的臉很模糊,林舟伸手想要去揮散那人面前的煙霧,那人卻突然松了手,林舟整個人從防護牆上翻了下去,直直掉落。
“啊……媽……救我……”
林舟一個蹬腿,倏地坐了起來,大口喘着粗氣。
“小舟?”熟悉的溫柔嗓音。
林舟有些驚魂未定,擡眸看過去,只見林依山和周清正擔憂地看着他。
“爸……”林舟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嗯?
林舟清了清嗓子,又張嘴,還是沒聲,喉嚨裏幹燥疼痛,像是被糊住了一樣。
“別動。”周清端起桌上的溫水遞到林舟嘴邊,“你發燒了,來,先把這杯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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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後知後覺自己渾身燙的不行,還有點兒發冷。
林舟接過周清手裏的水一口氣喝了個幹淨,輕咳一聲,開口,仿佛鋸木頭一樣粗噶的吱呀聲。
“這是說不出話來,失聲了。”一旁傳來一個聲音,林舟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是前幾天給他看病的醫生。
林舟眸子猛地一震,身體也往後蜷縮了一下,卧槽,你手裏拿的什麽?
醫生看到林舟如臨大敵的眼神,不由笑了:“這是退燒針,先打一針把燒退了。”
醫生從藥箱裏拿出安瓿瓶敲開,一邊兌藥一邊道:“前兩天不是好了很多了嗎?怎麽突然這麽嚴重了?是不是沒聽話好好吃藥?還是着急上火了?這嗓子都說不出話來了……”
林舟沒心情聽醫生念叨,眼中只有他手中的那個閃瞎眼的針管。
“沒事兒,不用害怕,屁股上肉厚,就是紮一下,一點兒也不疼,乖啊。”醫生見林舟害怕,開始哄小孩。
林舟嗓子說不出話,心裏已經口吐芬芳,屁嘞,騙鬼呢?
往身上紮針能不疼?屁股犯什麽錯了?
有肉是它的錯嗎?為什麽要接受如此酷刑?
而且他都已經是二十七歲,被零零後稱為孤寡老人的年齡了,竟然還要被人脫了褲子打屁股。
殺了他也是不可能的。
林舟猛搖頭,意思是自己不打,打針是不可能的。
“小舟,聽話。”周清是知道林舟的,他害怕打針,一般有點兒小病小痛都是讓醫生開點兒藥,但是這都病了好多天了,現在燒到38度五,還嚴重到失聲,再這麽下去可是不行的。
林依山也是這麽想的,這次也不管林舟願意不願意,直接上手打算來硬的。
林舟一看林依山的架勢,開始耍賴,抱着周清的胳膊用力搖。
周清心疼的摸摸林舟的臉,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硬着心腸:“小舟聽話,乖。”
林依山看林舟在博取周清的同情,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都是你慣得,慣一身臭毛病,打一頓就好了。”
林舟見林依山挽袖子打算來真格的,也顧不得別的了,從床的另一側蹦下去,連鞋都沒穿,赤着腳奔出房間,往一樓跑去。
因為發燒,林舟有些暈,順着樓梯跑到一樓,扶着樓梯扶手歇了幾秒平穩了一下呼吸。
這一跑,嗓子像是被火燒一樣,撕裂般的疼。
林舟擡步打算去廚房倒杯水,一擡頭,就看到客廳內的沙發上坐滿了人,而他們正都看着他。
林舟驚得剎住了步子,一眼掃過去,最後視線定格在倚靠在自家落地窗旁的颀長身影上。
那人也正看着他。
這張臉寡淡如水,棱角分明的臉似乎在哪兒見過?
左眼角那條半指長的疤痕更是熟悉無比。
林舟閉了閉眼睛再睜開
卧槽……
卧槽三連……
這他媽是姜時硯。
他怎麽在這裏?
姜時硯看到林舟赤着的腳,臉上異于正常的紅暈,皺了皺眉。
林舟咽了咽唾沫,覺得可能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太對。
視線再一次回到沙發上,那裏坐着的人林舟竟然都認識。
姜時硯他爹姜從容,林舟雖然沒見過他本人,但是姜從容是A市的名人,經常上電視,林舟在電視裏見過。
也像電視裏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
另一個用慈愛眼神看着他的溫婉端莊女人是姜時硯的媽媽。
林舟沒見過姜時硯他爸,倒是見過姜時硯的媽媽,姜時硯爸媽工作很忙,幾乎沒時間在家陪姜時硯,所以姜時硯上學那會兒,經常是一個人住。
有段時間杜若生病住院,姜時硯每天都去醫院陪媽媽,而林舟也陪着他一起,杜若住了半個月醫院,林舟就跟着姜時硯跑了半個月的醫院。
這麽些年過去了,姜時硯的媽媽沒什麽太大變化,依舊很年輕,很漂亮。
而另一張沙發上坐着陳院長。
林舟面上穩如老狗,內心已是萬馬奔騰,姜時硯一家都到齊了,而身邊還陪着陳院長?
說明什麽?
當年抱錯的是他和姜時硯?
這他媽也太玄幻了。
“舟舟?”杜若見林舟愣在那裏,忙站起身,有些無措地握着手,聲音溫柔,“你沒事兒吧?”
林舟回過神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搖搖頭。
“臭小子,你給老子站住。”身後傳來林依山的吼聲,林舟渾身一抖,撒丫子就往前竄,沒地可躲,林舟藏進了玄關處那顆一人高的綠植後面。
林依山周清還有拿着針管的醫生都追了下來。
“怎麽了,這是?”陳院長見狀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林依山氣喘籲籲,扶着腰,“見笑了,臭小子發燒不打針,就知道跑。”
聽到這話,周清在後面戳了他一下,林依山一愣,看到坐在那裏的姜從容和杜若,有些尴尬。
今天本來是要去與陳院長他們見面的,但是林舟卻發燒了,只能給陳院長打電話,本想着換個時間,但是那邊聽說林舟生病,便說直接到家裏來,順便看看林舟。
這一見不要緊,竟然是熟人。
姜時硯是林舟的發小,上學那會兒,沒少跟着林舟來家裏,只是沒想到……
林依山看向站在窗邊身材颀長的年輕人,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
“小舟,聽話,讓醫生給你打一針。”周清放柔聲音哄着林舟。
林舟撥浪鼓一樣搖頭,擡手指了指桌上的藥,做了個吃藥的動作。
“退燒針退燒更快一些,你這都說不出話來了,再這麽發燒下去,病會更嚴重的。”周清勸道。
林舟堅決搖頭,不肯妥協。
林依山氣急:“臭小子,皮癢了,想挨打了是不是?”
周清看到姜從容皺起的眉,用力擰了林依山一下,瞪他一眼,讓他說話悠着點。
醫生見狀,忙道:“算了,不想打針就算了,先吃退燒藥,貼上退燒貼,等下午我再過來瞧瞧,要是還不退燒,再說,行不行?”
林舟忙點頭。
事情也算是得到解決,周清抱歉道:“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
“沒事兒,沒事兒。”杜若忙道,“舟舟生病了,先吃藥,我們不急。”
林依山狠狠瞪了林舟一眼,林舟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從綠植後面走出來,路過姜時硯身邊時,睨了他一眼。
然後重重哼了一聲,掠過他往周清身邊走去。
突然,腰身被一只手攬住,林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就被人扛了起來了。
卧槽……
林舟想喊,喊不出聲,咳了幾聲,瞪着腳要打人。
“再動,把你扔下去。”姜時硯故意做了個往前抛的動作,
林舟吓了一跳,一下子不敢動了。
“小硯,你幹嘛?”杜若驚呼一聲,“你放開舟舟。”
姜從容也臉色一變:“時硯,你做什麽?”
姜時硯沒說話,大步走到醫生面前,沉聲道:“把針給我。”
醫生一愣。
姜時硯又道:“我學過,不會有事兒的。”
醫生反應很快,将手中拎着的藥箱和針管一同遞了上去。
姜時硯接過醫藥箱,拿着針管直接進了一樓林依山和周清的卧室。
前幾年,林舟帶他來過這裏,對這裏他還是很熟悉的。
杜若安撫林依山和周清:“你們放心,小硯學過的,我們家老爺子每次打針都是小硯打,換了旁人老爺子都不肯。”
聞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進了卧房,姜時硯用腳将門關上,然後将林舟扔在了床上。
林舟一落地,忙翻身坐起來,瞪着姜時硯,一臉你敢碰我,我就跟你魚死網破的架勢。
姜時硯倒是不慌不忙,将醫藥箱放在床上,然後看了看手中的針管,藥已經兌好。
林舟有些慌了,往後縮着,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只能發出“呀呀”聲。
姜時硯将針管放在一旁,幽深的眸子盯着床上的人,将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扔在一旁。
然後又将手上的腕表摘了。
你大爺啊……
林舟見他開始挽袖子,徹底慌了,從床上爬起來就要往外跑,被姜時硯攬住腰臉朝下壓在了床上。
林舟掙紮,雙腿被人用腿壓住。
“嗚嗚……”林舟雖然個子不矮,但還是比一八七的姜時硯矮了一截,平日裏他就打不過經常健身的姜時硯,更何況現在他還發着燒,頭暈眼花。
林舟好不容易将腦袋從被子裏掙紮出來,偏頭瞪着姜時硯。
身下的人紅着眼睛,咬着牙,又狠又乖,姜時硯喉頭動了動,別開眼睛,淡淡道:“最好別動,不然打歪了,還得再來一次。”
“你敢!!!”林舟做了個口型。
但姜時硯沒看他,直接上手将林舟的褲子給褪了下來。
屁股上突然傳來的涼意讓林舟渾身一抖,接着是棉球揉擦的濕潤,間或姜時硯的手指拂過肌膚,引來他一陣戰栗。
林舟覺得一陣羞恥,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屁股一疼。
林舟渾身一僵,然後像是灑了氣的氣球一樣癱軟在床上。
他害怕打針,尤其是害怕針頭紮進皮膚時那一刻的感覺,讓他想起來都渾身雞皮疙瘩。
姜時硯将藥打進去,然後将針頭扒出來,将棉球按在針眼處,然後起身。
林舟趴在床上半天沒動彈。
林舟的皮膚白皙細膩,像是上好的絲綢一樣,姜時硯想到剛才手指的觸感,周身生了些燥熱。
斂下不合時宜的情緒,姜時硯拿起棉球看了看,上面沒有血跡,于是将林舟的褲子提上,那片肌膚也從眼前消失。
趴在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姜時硯嘆了口氣,林舟怕打針他知道,學校裏每次打疫苗,林舟就像是上刑一樣,每次都得姜時硯武力鎮壓,将他按在懷裏,露出胳膊,打完後,整個人就軟成一灘泥,半天緩不過來。
姜時硯彎身勾住林舟的腰将他翻了個身,林舟眼睛閃着淚花,狠狠瞪着他。
雖然樣子兇狠,但更像是被人欺負了,眼尾處紅紅的,平添幾分可憐。
姜時硯無奈嘆了口氣,擡手想要去試試林舟額頭的溫度,林舟扭頭躲開他的手,然後張嘴無聲的開罵:“姜時硯,你大爺的……”
“你無恥……”
“你卑鄙……”
“你變态……”
“你不要臉。”
……
姜時硯眼睛看着林舟不斷動着卻發不出聲的嘴巴,穿上外套,戴上腕表,最後竟然轉身離開了房間。
林舟拿起一個枕頭有氣無力的朝着姜時硯的方向扔過去。
操,姜時硯,脫褲子之仇不報,老子不叫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