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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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看着廚房裏的身影,恍惚間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姜時硯也是站在那個地方給他做飯吃的。

想到這些,林舟心生氣悶。

鬧掰了還做什麽飯,林舟氣呼呼起身,吧嗒吧嗒走進廚房,去拽姜時硯的胳膊一下:“我的廚房不歡迎外人。”

姜時硯身形不動,淡淡道:“你的廚房?你從來沒進過廚房。”

“放屁。”林舟怒了,“兩年前那桌菜你看不見啊?”

想起兩年前兩人不愉快的夜晚,姜時硯的手猛地收緊,眸子一暗。

“出去,出去……”林舟不依不撓推搡着姜時硯。

“對不起。”姜時硯突然開口。

林舟聽到這三個字,一愣,下一秒眉頭卻皺了起來:“你胳膊怎麽了?”

姜時硯順着林舟的視線看過去,襯衣袖子本來就挽到小臂處,因為林舟的推搡往上推了一截,露出胳膊上交錯的疤痕。

有淺有深,觸目驚心。

姜時硯眸子一縮,猛地後退一步,把衣袖扯下來。

.“沒什麽,一點兒小傷。”然後轉過身似是若無其事般将鍋內的炖梨端出來。

林舟一陣心驚,手腳都有些冰涼,像是回到了那年的夏天,他悄悄推開房門想要吓一吓那人,卻被裏面那個正在自殘的少年吓到失語。

“把這梨吃了。”姜時硯把碗遞給林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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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接過碗,微燙的碗壁讓他冰涼的手稍微回溫。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林舟倪他:“我沒聽錯吧,你剛才跟我道歉呢?”

“是。”姜時硯點點頭。

姜時硯一道歉,林舟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頓了片刻,林舟端着碗往客廳內走去。

“一個兩個都來跟我道歉,你們家蕭然也跟我道歉呢。”

姜時硯正洗鍋,聞言,皺眉:“蕭然不是我們家的,而且他說什麽你都不用信。”姜時硯将鍋洗好放好,然後關上廚房的燈走進客廳。

“那他說搶我資源的事兒跟你沒關系也是假的了?”林舟嗤笑。

“是。”

“嗯?”林舟正舀了一勺梨往嘴巴裏送,聞言擡眸看向姜時硯,怕不是個傻子吧?

“畢竟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姜時硯順手将林舟桌上雜亂的雜志擺放整齊。

林舟不置可否,将嘴巴裏的梨咽下去,雖然這梨沒有放到冰箱裏去冰鎮,還是熱的,但是一口吃下去,在這深秋尚未供暖的夜晚,讓人身上暖呼呼的,嗓子也不那麽難受了。

林舟身體不太好,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似乎從高中住校離開周清起,姜時硯便成了半個廚師。

胃痛了煮小米粥,嗓子啞了炖冰糖雪梨,偶爾饞了,想開個小竈,都是姜時硯爬牆去學校門口的小炒店親手給他做的。

林舟到現在都不會收拾,不會做飯,因為在家裏周清慣着,在外面,姜時硯慣着。

“蕭然也沒做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林舟搖搖頭,“不至于。”就搶了倆角色,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那姜和凡呢?”姜時硯微微垂眸,語氣冰冷,“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

姜和凡?

林舟一愣,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名字了?

猛一聽到還有些陌生。

下一秒,卻仿佛被什麽東西打通了任督二脈,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林舟把碗往桌上一扔,蹭的起身:“姜和凡,我日你大爺……”

姜時硯知道林舟不能聽這個名字,一聽這個名字就炸。

确實,林舟現在的理智全都被怒火所湮滅,姜時硯這一說,林舟根本都不用懷疑,這他媽都是姜和凡做的好事兒。

林舟往外沖,被姜時硯一把攥住手腕。

“放開老子,這次非得給他紮上兩刀。”林舟氣的雙目猩紅,用力甩開姜時硯的手往外走。

“林舟。”姜時硯無奈,只能禁锢住他的腰身,将他扣在懷裏,“你先聽我說。”

“你說啊,我聽着呢。”林舟被按住動彈不了,只能拿眼瞪他。

“你是不是想說我傻逼?星宇肯定與姜和凡有關系是不是?”

姜時硯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林舟攥拳,這些年星宇壓了他多少活動,他一直以為是華尚在背後施壓,因為似乎所有事情都能跟華尚扯上關系,又加上他與姜時硯緊張的關系,所有人都認為是姜時硯。

怎麽也沒想到,是姜和凡這個鳥人。

林舟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放開我,我去找他,我讓他把欠我的那條命也給我還回來。”

看林舟恨不得殺人的樣子,姜時硯更不能放開他了:“你能不能先冷靜一下?”這個一提姜和凡就炸毛的毛病改不了了。

“冷靜?我冷靜個屁?”林舟擡手戳着姜時硯眼角處那半指長的疤痕,“姜和凡他媽的欠我一條命呢,還敢背後裏使壞,我不弄死他……”

林舟的手指還有些涼,觸碰在眼角,讓姜時硯有些心悸,扣着林舟腰的手也微微收緊,眸子幽深了幾分。

林舟沒有覺察出什麽,依舊冒着怒火:“當時要不是我扯你那一下,你早沒命了……”林舟嗓子本來就不好,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

姜和凡是姜時硯的堂哥,也就是姜從容大哥的兒子。

姜和凡他爸沒什麽本事,在姜家,老爺子更加倚重姜從容,而小輩裏,姜時硯學習好,能力強,老爺子不止一次誇獎他,言下之意更是想要把家業都交給姜時硯。

這也就引來了姜和凡的妒忌。

姜和凡不敢動姜時硯,也動不了姜時硯,所以打上了林舟的主意。

姜時硯重視林舟,沒有人不知道。

帶了幾個人将林舟堵在巷子裏,扭打間,林舟傷了腿動彈不得,姜和凡發了狠,将所有對姜時硯的怒意都發洩在林舟身上,拿了把刀往林舟大腿上紮去,想要徹底廢了林舟這條腿。

姜時硯來的及時阻止了姜和凡的動作,兩人争執間,姜和凡手中的刀就沖着姜時硯的胸口刺去。

姜時硯能躲,但是他躲了,身後就是林舟。

所以他沒躲。

林舟急切間用力拽了姜時硯一把,那把刀貼着姜時硯的眼角劃過,留下了半指長的疤痕。

要是再偏一點點,這只眼睛就廢了。

如果林舟不拽他,那現在就沒這人了。

姜從容要把姜和凡弄到監獄裏去,姜和凡他爸找了姜老爺子來求情。

一則年齡不到,二則看在老爺子的份上,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姜和凡也被老爺子送到了國外,一直到現在也沒回國。

林舟不能聽到姜和凡的名字,一聽到這名字,就想到當年差點兒插進姜時硯胸口的那把刀,所以,這些年,倒是把他給忘了。

“你現在去哪兒找他?”姜時硯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他在國外呢,放心吧,我會處理。”

林舟在姜時硯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最後嘶啞着嗓子:“我要喝水。”他媽的,他就是個二傻子,當初姜時硯都說了不讓他簽星宇,他偏要簽,現在就是活該,自找的。

姜時硯松開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林舟接過水一口氣咕咚咕咚全喝了,抹了抹嘴吧,最後坐在那抿着唇不說話了。

姜時硯知道這是氣狠了。

當初星宇他也不是沒查過,公司雖然小,但是也沒有什麽別的疑點,林舟願意簽就由着他。

林舟傲氣,不願意靠別人,姜時硯了解他,所以也不插手他的事業,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

到底是他大意了。

姜時硯拿起桌上的藥看了看說明書,然後把藥遞到林舟面前:“把藥吃了。”

林舟別開眼,沒理他。

姜時硯嘆了口氣,突然伸手捏住林舟的下巴,把藥塞進了他的嘴巴裏。

“唔唔……”林舟掙了掙沒掙開,姜時硯将水送到他嘴邊,“別讓我用強的,嗆着。”

林舟與他對視了足足十秒,也沒用手接,直接就着他的手喝水把藥咽了下去。

吃了藥,林舟癱在沙發上看着姜時硯,姜時硯坐在沙發一隅,那是他以前喜歡坐的地方,坐在那裏喝茶,看文件。

“你也這麽伺候蕭然嗎?”林舟突然開口。

姜時硯正把林舟扔的四散的藥往茶幾的抽屜裏放,聞言,擡眸,危險道:“你胡說什麽呢?”

林舟嗤笑意一聲,前些年他年紀小沒接觸過不懂,甚至還說過同-性-變态之類的話語。

這兩年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幾年,什麽沒見過。

他和姜時硯從小一起長大,這麽多年,就沒從姜時硯口中聽到過女孩子的名字,不讓他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我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有話就問,不像有些人,喜歡藏着掖着。”

林舟話有所指,姜時硯豈會聽不出,手指收緊,半晌才道:“蕭然只是朋友,我沒騙過你。”

林舟抿唇,輕哼一聲。

倒是信了。

姜時硯順手将抽屜裏過期的藥扔進垃圾桶。

林舟看着他的動作,心裏又不舒服起來:“這是我家,你別随便動,我這兩年都這麽邋遢着過的,用不着你過來勤儉持家。”

姜時硯動作一頓,倒是什麽也沒說。

林舟啧了一聲,你丫夠能忍的。

“姜時硯,我現在跟你說話都提着一顆心,保不準哪句話說的不對,你就跟我犯渾,又鬧。”林舟故意拿這事兒激他。

姜時硯眸子一折,依舊沒說話,端起林舟吃剩的碗往廚房去了。

林舟視線緊緊盯着姜時硯的背影,鬧掰的這兩年他沒想明白的事兒,在這幾天的功夫裏似乎讓他有些明了。

因為沒有了姜時硯在身邊,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被照顧的有多舒服。

高中住校三年,大學四年,林舟沒有打過一次水,自己的暖瓶與姜時硯的暖瓶都是混着用的,而這兩把暖瓶裏永遠都有水。

冬天怕冷,學校裏不能用電熱毯,他每次睡覺鑽進被子,被窩裏永遠有一個熱乎乎的熱水袋。

後來畢業住在一起,林舟幾乎沒拿過掃把,也就偶爾興致來了,用吸塵器來回吸兩圈,姜時硯還嫌棄他打掃的不幹淨,以後他就耍賴不幹了。

同樣,林舟也沒做過飯,只要姜時硯有空,都是他下廚,倆人不忙的那幾年,幾乎沒怎麽在外面吃過。

需要找什麽東西,只要開口,姜時硯就能找出來送到他面前,而這兩年,在家裏丢三落四,不是找不着這個,就是不見了那個。

他從家裏四個地方找出了四把剪刀,都是找不着買了之後又翻出來的。

林依山說他是巨嬰,這話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家裏有周清,家外有姜時硯,而林舟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

現在想想,哪裏都不對勁。

姜時硯洗完碗從廚房出來,徑直走到林舟面前,垂眸看着他。

林舟視線一直在他身上,冷不丁看到他出現在他面前,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姜時硯手指蜷縮。

“我有病我打你。”林舟脫口而出,募得又想起他早就打過了。

林舟有些別扭的別開眼睛,有些不太敢看姜時硯。

“對不起。”姜時硯低聲道,“林舟,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但是好像你受到的傷害都是因為我。”

低沉略帶黯啞的嗓音略顯悲涼,林舟擡眼,燈光下,姜時硯半阖着眸子,發絲散落在額前,白色的襯衣解了幾個口子,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頹廢。

林舟心裏慌亂不堪,募然響起那個蹲在拉着窗簾的屋內,低着頭咬着胳膊的白衣少年。

“你他媽瞎說什麽呢?”林舟壓下心裏克制不住的心驚,“我受到什麽傷害了?”

姜時硯自嘲地笑了笑,當年姜和凡差點兒廢了林舟一條腿,而他當時不在林舟身邊,差一點兒就沒趕上。

而現在,不管是蕭然的誤會還是姜和凡鑽的空子,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沒能護住林舟。

“很晚了,去洗澡睡覺吧。”姜時硯擡眸,似是有恢複了平日裏冷靜自持的樣子,“你有時間想想要不要與星宇解約,我知道你不想借我的名頭,但是這件事兒裏牽扯了姜和凡,你就不要糾結那麽多,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重新給你找一個合适的經紀公司,當然,不會與我有任何牽扯。”

林舟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最終撇嘴:“給我時間我想一下。”他要想個辦法親手弄死姜和凡,這口氣憋了多少年了,不撒出來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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