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桃花源處，在青山
穆廷挺拔的背，像棵青松，走在石板路，前面指路，“穆廷，我從山坡滾下來的時候，鞋子就一只了，後來我在你們村子一戶家門口拿了一雙，一會兒到你家，你幫我把這鞋還回去！”雨時看看腳上的鞋，第一次做賊的樣子，心虛道
“好吧，你這小賊！一會兒我去集市給你買一雙！”穆廷逗着樂子
“海南，兩塊石頭雕的碑，都可以喚作天涯海角，這裏才是真正的天涯海角，我總算明白神仙為什麽都喜歡住在山裏頭，只是這空氣，都能醉倒人！”雨時用手遮住眼，眺望鳳栖山
穆廷贊同說：“那當然！我家以前也在北城，上大學，暑假的時候，黃小瑰帶我來到這裏，我就迷上戀上這裏！”穆廷說到黃小瑰時，眼睛忽而黯淡下來。
“你會遇到和你一樣優秀的女子！”雨時出言安慰
“你手上的戒指蠻特別的！”穆廷注視問
“哦，是我未婚夫送我的！”雨時聲音低低的
“你定婚了！”穆廷心底有些小失落
“他是我以前的未婚夫！”雨時嘴唇咬出這幾個字
“我們都別想這些令人不安的事情！”穆廷活躍着氣氛，“你看，我們到了！”，穆廷手指着一二十層臺階上立着的屋子，“這怎麽看像古人的衙門，只是前院全拆了，留下這二室一廳的屋子。”雨時摸摸這經歷上百年以上風雨的青石老牆。
“這是政府分給我的房子，我來做大學生村官的時候，一直住在這裏！”穆廷拿出個鑰匙串開門，一邊說
“門口的月季花，是你種的？”雨時貪看着
“是啊！”
“你養的真好，長得和玫瑰一樣似的，不像別的月季花是瘦瘦小小的！”雨時竄出門，撫摸着那些花
“你可以幫我給它們澆澆水！”穆廷對門外的雨時道，然後開始收拾東邊的屋子，給雨時住。
雨時提起花旁的灑水壺，細細的水淋上去，葉子玉似的綠。
“我自己來！”雨時跟着穆廷的腳後跟，去西屋拿被子，看到穆廷房間，單人床整齊，像進了軍營，只是牆上的那個面具，龇牙咧嘴的大笑，诙諧的破壞屋子的嚴肅感。
“那個面具你還留着啊！”
“嗯，一直留着，這個被子剛發的，新的。”穆廷從黃木色衣櫃拉出一床藍格子被罩的薄被子，很男性化，“晚上，山裏冷，這裏的秋天比北城來的早，注意，夜間別着涼了！”
“知道了，謝謝！”雨時摟過被子，“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等雨時把東屋收拾完畢，發現穆廷不在屋裏，雨時出來逛一圈，發現屋後傍着山，山後種着很多青菜，穆廷正在拔菜，往手邊的一個大菜筐裏摞，“這麽多菜，我們倆吃不完吧！”雨時驚呆
“旁邊有個敬老院，我拿過去，給他們做煮爛面條吃！”穆廷解釋
“我和你一塊去吧，我閑着也是閑着。”雨時拿起小鐵鏟，也幫忙鏟菜。
“在這條路的盡頭。”穆廷挎着菜籃說
說是敬老院，其實除了那個高高的牌匾，一個簡單用大石塊圈成的院子，加上客廳也就三間房。進到裏去，裸電線有條不紊的附在牆縫處，燈昏黃。
“鄉裏財力有限，我來這五六年了，他們都是村裏的鳏寡孤獨，由我照看他們！”穆廷拉開大柴鍋鍋蓋，圍上灰圍裙，雨時在下面泥土支成的鍋洞口填柴，“一共幾個老人？”雨時問
“過年前去世了一個，現在只有五個，一個腦筋清楚，剩餘四個意識半清醒。”穆廷往大鍋裏倒水
“廷娃子，這女娃是誰？來，我來放柴！你歇着”一個早早穿上灰褂大襖的老人走來，雨時一看，想肯定是穆廷說的腦筋清楚的那個老人。
“是我的朋友！宋爺爺”穆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看起來才是20多歲的人。
“還是我來煮吧！”雨時起身，洗了把手，挽挽袖子，把細長的面條，投入沸騰冒水花的鍋裏
“得多煮一會兒，老人牙口不好。宋爺爺，火在熬會兒！”穆廷囑咐
“你晚上想吃什麽？”穆廷問
“就一人一碗爛面條，難道你還單獨給我燒一頓！”雨時打趣道
幾個老人在客廳吱吱呀呀的四方木桌子旁圍着，津津有味的吸允着碗裏的爛面條，雨時和穆廷并排坐在，門口的牆邊，一人守着一個四腳矮凳，“你要嗎？”穆廷往青菜面條裏撒了些鹽巴，問雨時要不要。
“嗯，不要！我口味淡！”雨時低頭喝了一口面湯
兩個人都擡頭看着北邊的那幾顆星星，亮晶晶的，“你在想什麽？”穆廷心情有些沮喪
“你在想北邊的人吧！”雨時又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到嘴裏，穆廷沒說話，也沒否認。
“他們都在北城！”雨時說完，往屋裏走去，送碗筷。
雨時躺在山風襲來的南窗下的床上，裹緊了脖頸處的被子，“夏天真的過去了！”，北城，像個往事，她在腦海裏翻拍這個老電影，林由，曲意，何孟敖，都成了黑白底片，一晚上，一直在雨時的夢裏沖印成像。
等雨時洗漱，太陽公公已早早爬上東山頂，雨時在手壓井，壓出山泉水，洗了洗臉，腦子裏的混沌清爽不少，繞到屋後，穆廷坐在一個亭子裏，讀着人民日報，“早！”雨時在小石桌旁坐下
“本來想帶你去鳳栖山看日出，可是懶蟲拽着你，不走！”穆廷吃着笑，雨時一陣不好意思
“早飯！”穆廷拿出還燙着的竹筒飯
“謝謝！竹子大俠的慷慨解囊。”雨時用勺子挖了一口，糯糯的米混合着綠綠的菜，滋味無窮。
“今晚帶你去鳳栖山看日落！”穆廷提議
“好啊！好啊！”雨時連口答應
“有沒有別的什麽報紙什麽的？我看不進去日報！”雨時飯飽道
“沒有！”穆廷搖頭，“你屋裏連電視機都沒有，哎，将就看吧！”，穆廷攤開人民日報，兩個人，你看這頁，她看那面。
雨時要翻報紙，“我還沒看完呢！”穆廷抗議，“好吧！好吧！我等你！”雨時裝着不耐煩
喵喵喵喵～～，一只小貓跳到石臺桌上，“小貓！”雨時親昵的呼呼它的頭，打開竹筒，小貓開始伸着它的粉紅舌頭舔舔。
“秒秒！過來！”穆廷喊一下，小貓就跳過去蹭他的褲腿打轉
“這只貓是你養的！秒秒，真好聽的名字！”雨時寵溺的望着那只貓
“我珍藏我在鳳栖村的任何一秒，所以給它取名秒秒！”穆廷摸着小灰貓說
“現在我們去鳳栖山，都傍晚了！”雨時說
“嗯，走吧！”穆廷拿出一雙嶄新的灰帶着些明黃色的運動鞋子，“穿上吧！”
“正好，我都沒告訴你我鞋子的尺碼！”雨時穿上鞋，轉了個圈
“因為我經常去北城采買一些敬老院老人的衣物鞋襪，所以鍛煉的眼睛看尺碼很準！”
“怎麽樣？爬山累嗎？”穆廷關心道
“我能堅持！”，雨時有一種錯位的感覺，這個傍晚，與林由帶她回仙蓬萊的傍晚出奇的相像。
穆廷先到了山頂，伸出大手拉雨時，“終于到了山頂！”雨時對着大山喊
太陽開始西沉，雲若火燒，那紅光一明一滅，團簇具來，“看到沒有？像不像？”穆廷指着那雲
“遠看真的像一只鳳凰，正落入山團團圍住的山村裏！”雨時一臉詫異驚奇
“小時候，有一篇課文火燒雲，寫的就是這，真美！”雨時連連咋舌
一個東西從穆廷的褲口袋滑出，“這是什麽？”雨時撿起，看是一支錄音筆，遞還給穆廷。
穆廷作勢要扔到山下，雨時阻止，“你不要，留給我！”，穆廷松了手，放到雨時的手心，雨時看到穆廷背過身去，久久望着北面的山。
晚上，雨時爬上床，趴着，用手肘支着下巴，從褲口袋裏拿出差點被穆廷扔掉的錄音筆，紅色的，雨時頭藏在被窩裏，打開，雨時放在耳邊仔細聽，一開始是一股山風嗚嗚的聲音，接着山泉叮叮咚咚。
忽然錄音筆裏出現穆廷的聲音：“小瑰，我迷上這裏的山，就像我深愛你一樣，你遠在北城，這個夜晚，我很想你，我等你回來，我會收入山風，聽下叮叮泉流，還有藏着淅淅雨下，等着你回來聽你不在的五年光陰！”
雨時鼻子一陣酸，“穆廷真是一個癡情的男子，這是他給黃小瑰錄的語音日記。”，五年來，每一天都從未間斷過，“可惜黃小瑰毅然決然留在北城過她的金絲雀生活，”雨時關掉錄音筆，“世事捉弄，穆廷放棄北城優渥的生活來這山村，可黃小瑰不甘過這山村時光。”
這支錄音筆曾經是最美的誓言，如今卻成了一把匕首，插在穆廷的心上。
雨時摸摸左手的娥皇戒指，“我又何嘗不是呢？”，窗外的彎月，薄霧攏過，暗了不少，屋裏玻璃瓶子，穆廷摘下的月季花，幽微的香，“我應該做個了結，，應該把這戒指還回去”雨時摘下娥皇戒指，把它斂在密碼箱中，“從此我和林由再也沒了關系！”，雨時翻了個身，地上還透着光，是門頭漏進來的，看來西屋的穆廷還沒睡下！
雨時披了件外套，塌着一雙布拖鞋，走到穆廷門前，敲了敲，“明天你還要給老人們理頭發呢，別想了，睡吧，不用給我開門！”
“嗯，就睡，你先回屋，我這就關燈！”穆廷在屋裏回應，“屋裏黑，看着光，別摔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