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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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椀初帶着笑意的臉有些怔愣,他這個時辰回來了,怎的又有事情,雖然覺得有些不合理,但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去吧!”
沈夜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嘴微微張了張,卻最終沒說什麽,只上前一步攔腰将她抱起,輕輕放在大床上,“睡吧!”
木椀初柔柔一笑,“你去忙吧!”然後阖上了眼睛。
沈夜靜靜看她半晌,才起身出了卧房。
小院外一身黑衣的傅林站在花門處的暗影裏靜靜候着,見沈夜出了來,跟在沈夜身後往書房走去。
“怎麽樣了?”
“回主子的話,楊将軍抓了幾個探子,估計近日那川穹便會按捺不住領軍來犯,楊将軍問主子何時啓程前往垣縣?”
沈夜臉上沒什麽表情,腳下不停頓的穿過回廊, “皇上那邊有什麽消息?”
“皇上着人來說,他那邊查不到慶宣王爺與川穹有所來往,所以抓不到把柄,而且太後從中作梗,有些事情皇上不好下手。”
書房的門近在咫尺,傅林上前推開門,沈夜走了進去,坐在書案前,提起筆飛快的寫了兩封信,封好交給傅林,“将這兩封信分別送往長安和垣縣。”
傅林接過信收好,然後問道,“那主子什麽時候啓程前往垣縣?”
沈夜擡手按了按眉心,擺擺手,“我自有安排。”
傅林見狀,也不再多問,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沈夜長長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阿初,我該拿你怎麽辦?”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木椀初睜開毫無睡意的眼眸,坐起身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以前她覺得是她多想了,可現在她更加确定沈夜一定有什麽心事!
這樣想着,木椀初又有些傷心,他對她還是有所保留,不能對她袒露心跡。
木椀初也沒了睡意,起身下了床,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本書随意的翻着。
初夏的夜風已經帶上了一些暖意,透過未關緊的窗棂吹了進來,将書案上的賬本吹的呼呼作響,小院中灑了一地的月光,映的草木影影綽綽。
腦中忽的一閃,木椀初突然想起那一日在抽屜裏看見的那東西,這幾日事情太多,她倒是将這件事給忘了!
打開抽屜,那木牌還是靜靜的躺在角落裏,木椀初伸手将那雕成木蘭花樣式的木牌拿了起來,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份忐忑。
輕輕将木牌翻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三個刻上去的漂亮小楷,是她的名字。
木椀初驚喜的将木牌拿到眼前,用手摩挲着上面的字體,下一刻,眼裏的笑意卻是一點一點消退,握着木牌的手也越發的收緊。
昔年,爹爹偶然得了一塊珍貴的金絲楠木,心中歡喜,便着人雕刻了個木蘭花樣式的木牌,在上面刻上了她的名字,木椀初很是喜歡,一直貼身帶着,只不過那年與爹爹從垣縣回來以後這木牌便不見了,未從想竟然在這裏見到了。
木椀初皺了皺眉,細細打量着手中的木牌,這木牌看起來光滑潤澤,像是有人經常拿在手裏把玩。
這木牌為何會在沈夜手裏?他原來便認識她嗎?
木牌散發着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卻沖不散木梚初心中的疑團,握着木牌的手有些微微發顫,有些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卻又快的讓她抓不到。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越發陰暗,最終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看着啪嗒啪嗒的雨滴,木椀初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冷意!
這一晚,木椀初輾轉反側,終究是睡不着,越細想,她心中的疑問就越發的重,再聯想到沈夜有些不合理的行為,更覺得沈夜一定是對她隐瞞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晚,直到清晨方停了下來,天卻還是陰沉沉的,木梚初早早的便起床了,打開房門,卻發現還有比她更早的。
門外劉管家與奶娘正小聲說着話,聽到門開的聲音,俱擡起了頭。
木椀初有些疲憊的笑笑,“劉叔怎的這般早,有事嗎?”
劉管家一滞,有些尴尬的笑笑,眼神卻是飄向奶娘,奶娘面色很不好看,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上前道,“小姐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木椀初擺擺手,調侃的笑,“怎麽,奶娘,劉叔惹着您了?”
奶娘臉色一白,有些不自在的道,“…沒有,小姐要不要先用早膳?”
木椀初将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皺了皺眉,走到院中的紫藤架子坐了下來,“劉叔,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劉管家嘴角動了動,低下了頭,他終究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木梚初擡手揉了揉眉心,眉頭皺的越發的深,這劉叔向來是個幹淨利落的人,今個兒怎麽這般吞吞吐吐。
木梚初本也不是會強迫別人的人,他既不知如何開口,她也不多問,側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紫檀,“知道爺在哪嗎?”
紫檀尚未答話,一身月白錦袍的沈夜正好從花門處轉了出來,踱步走了過來。
沈夜走到木梚初近前,溫和一笑,“起來了?”
木梚初心中雖有疑問,卻也不能這時候問他,再者,現在每每見到他,她總會有些小小的喜悅,是以淡笑的點頭,“嗯!”
劉管家見到沈夜來了,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覺得踏實了許多,心一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木梚初被劉管家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慌忙站起來上前想要拉他,“劉叔,你這是…”
奶娘一把扯住木梚初,恨恨道,“小姐,你讓他跪着就好,不用拉他。”
木梚初尚有些雲裏霧裏,沈夜從身後輕輕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石凳上,輕聲道,“聽他說完。”
木梚初也是察覺出了這其中有些不同以往的氣氛,直覺劉管家接下來所說的事情并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下意識的仰頭看向站在身後的沈夜。
沈夜握着她的肩膀的手微微用了用力,眼神溫和淡然,帶着安撫,讓木梚初安心了不少。
“小姐,老奴對不起你。”劉管家終于開口。
木梚初靜靜看着他,不說話,等他說下去。
劉管家低垂着眼眸,不敢擡頭,“...在小姐五歲的那一年,老爺去臨安談一筆大生意,對方的老板很是刁鑽,老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談成了這筆生意,老爺那一晚很高興,于是便喝了很多酒。”
“那十多日我們都是下榻在臨安的一家小客棧裏,那客棧的老板娘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爹娘死得早,只給她剩下了這家客棧,那姑娘很是大方潑辣…”
随着劉管家的敘述,木梚初面上的神色越發不好,小手不自覺的緊緊攥在一起。
“老爺那一晚喝多了,都怪老奴,老奴将老爺送回客房便回去休息了,誰知道…誰知道…”
劉管家說道這裏,再也無法說下去,只不停在地上磕着頭,重複道,“是老奴對不起夫人,是老奴對不起夫人,小姐你責罰老奴吧…”
木梚初雙手緊緊攥着,臉色發白,很長時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接着說。”
劉管家從來沒有聽過自家小姐如此冰冷的話語,一時間有些怔楞。
“我讓你接着說…”木梚初眼中泛着冷意,一字一句,聲音帶上了些尖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