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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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了馬車,馬車噠噠的往皇宮外奔去,自從上了馬車,沈夜的眼睛就沒有來開過木梚初。
木梚初在他這般直直的注視下,不由有些赧然的別開頭,小手卻是悄悄覆上了他的大掌。
沈夜看着手上白皙的柔夷,知道她擔心她,擡眸看她,溫和一笑,道,“當今太後并非我的生身母妃。”
木梚初早先看他的樣子,大抵已是猜到,是以也沒有多少詫異。
沈夜靠後倚在馬車內的軟榻上,伸手将木梚初摟在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額頭,緩緩出聲,“我母妃當時是長安大戶沈家的庶女,偶然與我父皇見了一面,我父皇一見傾心,便将我母妃帶回了宮,當時的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育有一子,便是當今的皇上。”
“母妃到了宮中不久便懷孕了,當時同時懷孕的還有另一個妃子,只不過那個妃子被人下了藥滑了胎,父皇很生氣,下令徹查,幕後主使便是太後。”
“父皇一氣之下,将皇兄交由母妃養育,更是下令廢除皇後打入冷宮,不過這時卻查出皇後也懷孕了。”
說到這裏,沈夜自嘲的笑了笑,木梚初也有些無語,三個妃子同時懷孕這先皇還真是…
“所以,皇後便沒有被廢,只不過被父皇疏遠了,所以有那麽七八年間,大皇兄都是同我一起養在母妃身旁的,是以大皇兄對于我母妃的感情要比對太後的感情深了許多,對我也比對他的親弟慶宣王親近。”
“再後來,王叔從邊疆回朝,見我身手底子尚佳,便要帶我走,我那時一心研讀兵法,心中所思所想全是習武讀書,有一日馳騁疆場,金戈鐵馬。”
本該暢快的言語,聽在木梚初耳中卻陡然升起一股荒涼之感,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垂眸看了看木梚初的小臉,沈夜撫着她的發絲,苦笑,“兩年後,等我回到長安,便是接到母妃過世的消息…”
木梚初看着他臉上的後悔以及疼痛,不由伸手覆上他的唇,低低道,“不要說了…”
沈夜搖頭,“無妨,已經這麽多年了,我也已經看淡了,母妃去世的緣由,這些年我暗中調查過多次,我心中知是誰做的,卻苦于找不到證據。”
木梚初輕咬下唇,垂下的眼中似是帶着淚水,他身為堂堂皇子,外人眼中錦衣玉食,可事實卻并非如此,年幼時便沒了娘親,孤身一人遠離親人,走上戰場,這其中的苦難誰能理解,只這般想着年幼時的他所經受的痛苦,木梚初便覺心中一陣一陣的泛着難以言喻的疼痛。
沈夜似是感到了她的情緒,将她輕輕抱起放坐在腿上,擡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哄着,“莫哭,這些年的疼痛,因着你為我流的淚水,我覺得都值了,這世上還有一人真心為我,是不是?”
木梚初展臂抱着他的脖頸,頭抵在他肩膀上,眼中的淚水流的更兇了。
沈夜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了,你這般下去,讓旁人以為你是我強娶回來的呢。”
木梚初哽咽的笑出聲,在他肩膀上平複了一會兒,才側過有些發紅的眼眸看他,“那你與皇上…”
他既然覺得太後是害他母妃的兇手,皇上畢竟是太後親子,可是這些年卻傳言皇上待靜安王極為親近,靜安王乃皇上最信任之人,她不由有些擔心。
沈夜知她心中所想,“父皇本就疼寵于我,母妃去世後,父皇更覺虧欠了我,對我更是加倍的好,幾次更是道百年之後将這皇位傳于我。”
“這背後之人,自是不肯放過我,便處處想方設法的害我,那兩年,我每日都生活在生死邊緣上,是皇兄處處保護我,更是為了我身中一刀差點救不過來了。”
聽聞他身處險境,木梚初越發的緊張,緊緊攥着他的手。
“皇兄待我,猶如親弟,我自是分得清太後是太後,他是他。”
“再後來,王叔便把我帶到了垣縣,這一走便是六年,直到在垣縣遇到你那一年,我受傷并非因為征戰,而是太後找人來殺我,因為父皇過世,皇位懸而未決,她要輔佐慶宣王繼位。”
“當時朝中上下皆知父皇有意我為皇上,所以我受傷失去消息之後,慶宣王便有了機會…”
“…所以皇上為了不讓你的皇位被慶宣王奪去,所以自己做了皇上?”木梚初皺眉打斷他的話。
沈夜輕笑,“你這都能猜得到?”
木梚初不由搖搖頭,“那你信皇上的這個理由嗎?”
沈夜嘴角微彎,輕笑,轉而問她,“你為何不執著的去争奪木家的家産?”
不等木梚初回答,沈夜又道,“人的心裏是有主次之分的,就像你為什麽不去争家財,因為它在你心裏是可有可無的,在你心裏,安穩的生活,比那些虛無的財産要重要的多。”
“而在我心裏,當年皇兄待我的情誼遠比這江山皇位要重要的多得多,所以,即便他有私心,我也一笑置之,阿初,你可明白?”
沈夜的這一番話,讓木梚初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亮了亮,跟随在他身旁的人全都真心以待,秦管家這般年紀這般身體,他都照樣留他在身旁,她早就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木梚初重重點頭,“嗯,我不只明白,我也欣賞,更加佩服。”
沈夜撫上她的臉,“所以面對太後,你無需斂眉低首,這江山不是我要不起,而是我不想要,你明白嗎?”
木梚初再次聽話的點頭,“好。”不知為何,她喜歡極了他這般張揚的語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