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兄弟相認
在電擊的一瞬間,藍染就條件反射地将手抽了回來, 然後整個人就好像雲裏霧裏一般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牧唯, 比起平子真子的語無倫次手足無措, 藍染更像是整個人被瞬間冰凍,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而在平子真子看來,藍染的反應就沒有那麽複雜了, 他只看到在藍染和新任隊長雙手相碰的那一瞬間, 這位脾氣性格都數一數二的藍染三席竟然馬上就把新任隊長的手給甩開了?
這……這難道是惣右介懷恨昨天的事情, 所以反手就給了新任隊長一個下馬威?平子真子腦海裏的小人簡直糾結得要滿地打滾, 畢竟新任隊長是這麽一個賞心悅目的美人, 惣右介那個家夥做事怎麽能這麽魯莽呢?在平子真子看來, 每一個美人都是需要呵護的, 如此魯莽行事,将來單身一輩子怎麽辦?!
平子真子自然沒有忘記眼前這位讓人印象深刻的美人其實是一位男性, 所以馬上就将觊觎對方的念頭收了起來。但一想到以後每天會和這樣一位賞心悅目的隊長在一起工作,平子真子整個人都輕飄飄了起來。
于是, 平子真子一把将愣在那裏的藍染推開,然後再次握住牧唯依舊懸在半空中的手,咧嘴笑着說:“朽木隊長, 真是不好意思,惣右介他可能是被您的美貌所震撼,所以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五番隊三席藍染惣右介嗎?”牧唯對于五番隊主要成員的資料已經聊熟于心,順便看了一看并沒有觸發電擊反應的平子真子,然後收斂笑容, 正色說道,“請平子副隊長避免對上司容貌的擅自評價,相信您這位山本總隊長口中極為優秀的副隊長,應該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吧?”
私下裏,牧唯更喜歡和和氣氣地做一個好脾氣的人,臉上常帶笑容,享受閑暇的時光。但是既然自己已經下定決定做好隊長的工作,牧唯還是覺得應該放下習慣性的悠閑懶散,帶上冷漠的僞裝來面對自己未來的屬下。
就算經常被稱為老好人,但牧唯早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他的手上沾染過鮮血,經歷過生不如死的麻木,感受過最痛苦的離別……再加上有朽木老爺子和麻倉葉王兩個榜樣存在,牧唯很輕松就讓自己僞裝成了嚴肅的上司。
完全不知道牧唯臉上的笑容為什麽瞬間不見,平子真子也是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後也用變得正經了一些的語氣說:“确實是屬下疏忽。”
“那麽,就開始進行隊長工作的交接吧。”牧唯收回手,然後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對于五番隊的隊舍一無所知,自然還是需要這位副隊長進行帶路。
在路過藍染身邊的時候,牧唯深深地看了這位三席一眼。
“請跟我來!”平子真子立刻跑到前面去領路,而後方的藍染則還是僵硬地站在那裏,等到牧唯他們走遠了之後,才機械式地向着隊舍大廳的方向邁動步子。
“副隊長和藍染三席這是怎麽了?”正在晨練的五番隊隊員們,先是看着自家副隊長一頭冷汗地往大廳沖,一會兒又看到藍染惣右介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行為舉動,不禁忍不住猜測起來,“你們說,是不是新隊長又給他們下馬威了?”
“昨天不是已經來了一回了嗎?今天還來?這位新任隊長的性格也太難相處了吧?”
“噓,隊長級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說這麽大聲是想要被新任隊長秋後算賬嗎?”
“我……”
“不過,說句實在的,如果只看我們隊長的容貌,那我們五番隊在護庭十三番也算是揚眉吐氣了!雖然表情嚴肅了一些,但是就這麽看着也恨不起來啊!”
“是啊是啊!”偶爾冒出來的話引來五番隊隊員們的一致認同,雖然說隊長的長相和實力完全沒有關系,但是想象一下幾個番隊一起在隊長帶領下出動的話,他們跟在新任隊長後面簡直有面子極了!
特別是如今在火急火燎的副隊長和全身僵硬的三席的對比下,穿着隊長羽織的牧唯一臉淡然地走在中間,在曳地黑發的映襯下,如同剛剛出關的世外高人,實力難測的潛修者……
“這裏就是隊長的辦公場所?”當牧唯看清楚房間裏的情況後,一直努力保持冷淡的表情也有那麽一瞬間的失色,明明有優秀的副隊長和得力的三席處理公務,為什麽房間裏會堆放着占據一半空間的文件?而且每一疊文件幾乎都有半個人那麽高……
“呃……”看着房間裏的盛況,平子真子這才想起來為了報複昨天新任隊長的“下馬威”,他們特地将番隊上下所有的文件都搬到了這裏,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從藍染的房間裏搬來的。
至于平子真子……他一向自稱從小看見文字就頭暈,甚至還會影響戰鬥力。所以,所有文件批閱方面的事務,都被交給了好脾氣而且工作十分賣力認真的三席藍染惣右介。
所以,雖然是副隊長,但平子真子為五番隊盡心盡力的時候,可能就只有在救援的戰場上。這一點,就算是前任的五番隊隊長,也表示極為無奈。
看着平子真子尴尬的表情,牧唯也能夠猜到一個大概,于是就随手從各個文件堆裏都拿了一本,然後每本都随意翻了幾頁,才說:“各番隊的支援報告也就算了,連五番隊食堂用餐時間紀律檢查的文件都需要隊長翻閱嗎?”
“當然不需要,其實我們最近正在整理過往的文件,因為隊長還沒有上任,所以就暫時将文件堆放在了這裏,這些都是剛剛整理完的。”平子真子立刻找到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借口,語氣也越發認真了起來,雖然只是接觸了很短的時間,但平子真子可以看得出這位空降的副隊長似乎并非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那就太好了。”牧唯将文件放回原處,“既然剛剛整理完這些文件,不如平子副隊長就來簡述一下這些文件中哪些最為重要,正好讓我可以學習一下。”
“這……”從沒好好看過文件的平子真子努力克制住為難的表情,然後一把将還沒清醒過來的藍染拉了過來,指着他介紹說,“朽木隊長,其實大部分的文件整理工作都是藍染三席負責的,所以如果需要詢問的話,就讓藍染三席留下來幫忙好了!事實上,今天各番隊副隊長還有一次重要會議,所以能不能……”
“既然平子副隊長有重要的事務,那就不麻煩了。交接的工作就讓藍染三席來陪我完成即可。”牧唯點了點頭,顯然是允許一臉迫不及待的平子真子離開,然後就看到這位副隊長恭敬行禮之後,就跟腳上踩了輪子一樣,飛快地從房間裏消失了。
而就在平子真子說完“朽木隊長”四個字之後,藍染也開始漸漸恢複冷靜的意識,等他完全恢複理智的時候,卻發現整個房間裏竟然就只剩下他和牧唯兩個人而已。
看着那個背對着自己翻閱文件的身影,雖然頭發變長了許多,身形也變高了許多,但藍染幾乎一眼就可以确定,對方确實是自己的哥哥牧唯!
但是……為什麽毫無靈力的哥哥會成為死神?又為什麽會變成五番隊隊長朽木唯?原本溫和的黑色眼眸,為什麽會變成如此冷漠的紅色?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他一眼就認出了哥哥,而哥哥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認出自己呢?
“這裏似乎都是一些已經過期的文件,或者是無關緊要的瑣事。”牧唯并不知道藍染糾結的心情,只是依舊一臉平靜地詢問着。
藍染這才回過神來,只是心中的糾結使得他臉上慣有的笑容和僞裝無法出現,只能故作冷靜地推了推眼鏡,然後說:“最近的文件都還放在我的房間裏,所以……”
“那麽,就到你的房間裏去吧。”牧唯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推開隊長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順便給了藍染一個在前面帶路的眼神,
“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藍染開始回憶起自己早上離開房間裏的時候有沒有疊被子,或者是将什麽不應該的東西放在了明面上。
而在外面走動的五番隊隊員看到藍染此刻糾結的表情,腦海中再次浮現了新任隊長在房間裏故意刁難副隊長和三席的景象,畢竟剛才平子副隊長可是逃命一樣地從五番隊大門沖了出去。
“這裏就是你的房間?”
走近藍染的房間,牧唯随便環顧了一下四周就得出了四個字:毫無特色。
三席的房間并不小,但是在藍染的房間裏卻只有一張床、一套桌椅以及一個簡單的櫃子而已。無聊的冷色調,以及如同豆腐塊一樣的被褥,還有書桌上整齊擺着的那一大疊文件……有些奇怪的是,藍染房間裏的書桌竟然是放在房間正中間的位置,而不是習慣性地靠窗。
整個房間裏唯一的裝飾竟然是一把被絲綢軟布托着的……木鏟子!
二話不說,牧唯直接将那把木鏟子從櫃子上拿了下來。
“這是……”那把木鏟子可以說是之前牧唯留給藍染最後的一件東西,無論是誰都不能随意觸碰。但是藍染剛想要阻止,卻又想起來對方應該就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對方到底能不能碰這把木鏟子呢?
“在翻閱文件之前,我們不如聊聊天怎麽樣?”牧唯拿着木鏟子,以看不到表情的姿态背對着藍染,然後說,“比如說和親愛的哥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為什麽會帶有不懷好意的心思呢?”
“……”
藍染還沒反應過來,牧唯已經轉過身來,一鏟子敲在了藍染的額頭上,力道控制得當,只讓藍染感覺到了萬分熟悉的疼痛感。
“朽木隊長……”藍染沒有想到牧唯已經認出了自己,只能捂住自己的額頭,不明白為什麽牧唯會說自己不懷好意。畢竟,就算他藍染颠覆了整個靜靈庭,也不會希望牧唯受到任何的傷害。
“叫哥哥!”牧唯卸下冷漠的僞裝,露出藍染熟悉的笑意,“右郎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出我,難道我就不能認出右郎嗎?”
牧唯說着,伸出手拍了拍藍染剛才被敲過的地方,這一次卻并沒有引起任何電擊反應,只是讓牧唯無奈地發現自己必須擡起頭才能夠與自家弟弟成功對視。
熟悉的栗色短發,一部分總是難以貼服地翹着,給人一種淩亂蓬松的感覺。還有那一雙棕色的雙眼,雖然乍一看其中滿是溫和的神色,但牧唯總覺得在認真對視的時候,還可以讀出更多的東西。
而且還戴上了一副在牧唯看來并不怎麽适合的眼鏡,讓自家弟弟看起來老氣了許多。
不過,七十年過去了,誰又能夠一成不變呢?
“所以說,一開始沒有認出我的時候,你想要做些什麽?”牧唯收斂笑容,手裏拿着木鏟子站在藍染惣右介的面前,“傳說中靜靈庭的第一老好人,五番隊三席藍染惣右介先生?或者說,我親愛的弟弟?”
“這應該問你自己才對,究竟是誰昨天違背約定,給了五番隊所有人一個下馬威?”藍染惣右介則看着眼前熟悉的容貌,無奈地嘆了口氣,“空降五番隊的新任隊長朽木唯?或者說,我失蹤多年的哥哥?”
“僅僅只是如此?”牧唯順手打開身後的櫃子,“說不定是在房間裏藏着一些不能被哥哥發現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說雜志畫報什麽的……”
藍染惣右介:“……”
在藍染一貧如洗……不,是簡單幹淨的房間裏,牧唯自然是什麽都沒有找到。事實上牧唯和藍染時隔七十年的再次相見,也使得兩個人不知道應該以什麽為話題的開始。
“哈哈哈哈!”沉默過後,藍染突然就這麽捂着額頭上被打過的地方,突然就這麽坐在書桌對面的蒲團上笑了起來,那是藍染這一生以來都少有的暢快笑聲,
藍染的另一只手此刻卻掩住眼部,似乎不想被看到丢臉的樣子,然後聲音低沉地說:“小時候我最讨厭你用這鏟子打我,總是覺得就算沒有這鏟子我也能夠完成學習的任務。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會這麽懷念這種感覺!”
“難道說你還記得事情,就只剩下被我揍的回憶了嗎?”牧唯頓時覺得手中的鏟子又在躍躍欲動,但還是就這麽在藍染對面的書桌前坐下,将鏟子放在一側,“這些就是五番隊最新的文件了吧?”
牧唯一邊問着,一邊擡頭看向藍染,卻發現他只是這麽默默地看着自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麽了?”牧唯歪了歪頭,黑色的長發垂在一側,“看起來很奇怪嗎?”
“不……”藍染搖了搖頭,“只是沒有想到這一生,竟然還有機會和哥哥一起面對面坐着。”
聽到藍染的話,牧唯才想起來在流魂街的時候,那個破屋子裏唯一的桌子,就是像這樣放在整個屋子的正中心。
那個時候,他們也是像現在一樣,面對面坐着,一個人教,一個人學。
一瞬間,他們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沒有靜靈庭,沒有五番隊,沒有死神,沒有虛,小小的世界裏只有哥哥和弟弟兩個人。那是一段曾經讓牧唯覺得痛苦過,卻至今仍然覺得幸福的時光。
嘴角勾勒起笑意,牧唯順手拿起藍染桌上的筆,然後取過一份文件,對自家弟弟說:“咳咳,今天起得早了一些,連早餐還沒吃就跑出來了。”
“我去買早餐!”藍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從蒲團上起身,看了一眼那個坐在書桌前看文件的身影,似乎害怕這依舊只是一個夢,等到那個身影深刻入腦海之後,藍染才帶上門走了出去,為自家麻煩的哥哥買早餐去。
等到門關上之後,假裝翻閱文件的牧唯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的笑意難以克制。比起隆重的相認儀式,比起雙雙抱在一起哭訴分別時的悲慘遭遇,比起膩歪來膩歪去的重逢,牧唯還是更喜歡現在這種方式……
和小時候一樣的相處模式,如同普通兄弟一樣的日常生活,偶爾履行一些作為哥哥應有的權利,牧唯覺得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将激動和喜悅,以及曾經有過的傷痛都藏在心底,這份難得的平淡才是牧唯和藍染最終追求的幸福。特別是對于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裏的牧唯而言,更是希望能夠更多地陪伴在這個孩子身邊。
“惣右介,你這麽匆忙是到哪裏去?”一個五番隊的席官看到藍染快步前行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替隊長買早飯去!”藍染一邊回應,一邊又有些着急地問,“你知道哪裏的早餐最好吃嗎?”一直以來,以低調為标杆的藍染都選擇在隊舍用餐,但他卻不願意讓哥哥也食用那些幹巴巴的面食。
“最好的早餐店當然是潤林安街口那一家了,就是價格有點貴,不如你還是去……”那個席官還沒說完,就看到藍染如同一陣風一樣刮走了。
席官:“我的天啊,不就是買個早餐嗎?至于這麽拼命用瞬步嗎?”
于是,片刻之後,新任隊長随意欺壓五番隊三席藍染惣右介,令他使用瞬步去買早飯的事情傳遍了五番隊上下。在新任隊長還未進行集體講話的時候,五番隊上下草木皆兵,都暗自祈禱自己千萬別被那位隊長大人看中,然後成為第二個跑腿小弟。
只不過,無論外面傳來怎樣的閑言碎語,似乎都無法影響到重逢兩兄弟愉悅的心情。當藍染從靜靈庭外面那家早餐鋪把香噴噴的熱粥和配菜帶回來的時候,就算不使用瞬步,前所未有的輕松感也使得他走得很快。
就好像七十年來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雲全部散去,就連平日裏看起來污濁的天空,都變得蔚藍起來。
哥哥還活着!雖然有些遲到,但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是,就在藍染向五番隊走去的時候,一個有些晃眼的光頭出現在了藍染的面前。
“惣右介啊,這是還沒有吃早餐嗎?”尾崎這位貴族死神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一看到藍染就走了過來,“聽說你們番隊空降了一位隊長,你竟然還能這麽悠閑地去跑去潤林安買早餐,真是讓人羨慕啊。”
因為那家早餐店獨有的包裝,所以尾崎馬上就看出了藍染從哪裏來。
“原來是尾崎前輩。”看到眼前這個光頭,藍染下意識地将自己真實的心情藏了起來,再次挂上虛假的溫和笑容,“真是好久不見了。”
“是啊,在聽說你沒當上副隊長之後,就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尾崎眯眼看着藍染,然後說,“你也別沮喪,誰知道會突然出現這麽一個空降呢?就連我父親都為你叫屈!說起來,朽木家也算是你和我共同的敵人了,先是在四十六室四處和我父親過不去,然後又擠走了你升職的機會,我們也算是同陣營了。”
“尾崎前輩說笑了。”藍染雙手護住早餐,“新任隊長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死神,而且隊長級的實力衆所周知,自然……”
“好了好了!”尾崎揮手讓藍染別在繼續說下去,“你這什麽都藏着掖着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吧,今天本少爺的心情不錯,雖然你沒能當讓副隊長,但也算是青年死神中的佼佼者,我就做主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玩一玩怎麽樣?”
“……”藍染倒是沒有想到,七十年來自己努力想要達到的目的,竟然就這麽達成了,“藍染感激不盡,但我還是得先為隊長送早餐去。”
看着藍染又匆匆離開的身影,尾崎“切”得譏笑了一聲,然後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就這慫脾氣,怪不得到現在還是個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