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私塾
因為上一個世界離開得太過突然,所以當牧唯将私塾裏的一張木板凳搬到院子裏, 從雜草中望着整個寧靜的村落, 再加上太陽西下的背景, 牧唯不禁有些發呆。
“請問,這裏有人嗎?”陌生的男聲從院子的門口傳來。
牧唯擡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淺茶色長發的男子笑着站在那裏, 手邊還牽着一個長着銀色卷毛的孩子。看着男子笑眯眯似乎很親切的樣子, 再看看那個孩子沒有什麽情緒的雙眼, 怎麽看都不像是父子。
難道是拐賣小孩的人口販子?還是有什麽其它有趣的故事發生呢?
“請問有事嗎?”牧唯從小板凳起身, 撣了撣藍色外套上染上的灰塵, 然後走到那一大一小的面前, 詛咒天書和毛筆都被藏在寬大的袖中, 書筐則被放在了房間裏,所以看起來倒不像是外來者, 而是居住在這破舊院子裏的怪人。
淺茶色頭發的男子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入,一邊用手摸了摸身邊孩子的卷發, 一邊說:“我們算是雲游者,今天天色不早了,所以本想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避避風雨, 卻沒有想到這裏已經有人居住了。”
“真巧,我也是剛剛來到這裏。”牧唯不知不覺就被那個銀發卷毛的孩子吸引,因為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還處于白哉那種喜歡賣萌和抱抱,或者說像是右郎那樣比較早熟但是有些別扭傲嬌的感覺。
但是那個孩子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紅色的瞳孔中甚至沒有焦距, 如同一灘沒有生命的血水。當那個孩子發現牧唯正看着他的時候,遲了幾秒才擡起頭來看着牧唯,然後緩緩地說出一句話來——
“你也是拐賣小孩子的混蛋嗎?”
牧唯:“……”
“不好意思。”淺茶色頭發的男子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這孩子總覺得是我把他拐走了,其實我只是看他一個人……”
“看到孩子一個人在路上,然後就帶走了?”牧唯覺得自己眼角有些抽搐,“他的父母怎麽辦?”
“父母什麽的,阿銀才沒有呢!”小孩說着,有些懶散地瞥了一眼身邊的長發男子,“只有這麽一個把阿銀拐走的人販子了。”
雖然并沒有獲取太多的信息,不過牧唯倒是能夠推斷出來眼前這個孩子是個孤兒,而那個男人則不知道為什麽将這個孩子帶在了身邊。
牧唯在來到這座村子的一路上,已經聽說了許多和這個世界相關的故事,這似乎是一個屬于武士的時代,就像是牧唯從前看過的那些時代劇一樣,有着一群違背武士道精神就會想要切腹的人。
但是和牧唯的了解完全不相同的是,這個世界正在漸漸出現一批名叫做“天人”的存在。這些天人來自于宇宙中的其他星球,他們乘坐着宇宙飛船尋找到了人類所在的藍色星球。
不得不說這種叫做天人的設定,與牧唯認知當中的外星人基本上是完全一致的。
只是和牧唯所看過的那些電影當中,外星人最終會被人類所消滅的完美大結局不同,天人們擁有着這個星球的人類所沒有的高科技武器,以及更為強悍的身軀。
而這個星球的人類所擁有的,只是脆弱的長刀而已……
這些天人以絕對的高姿态蔑視着這個星球的人類,無所謂地發動戰争,無所謂地發動侵略。
所以在這樣一個時代,會出現阿銀這樣的孤兒其實都不覺得奇怪。反而是如今這個平靜和睦的村落,更加讓牧唯覺得詫異。
為什麽這些天人要放棄自己發達的故鄉尋找到這顆藍色星球?為什麽這些天人一定要擁有顆星球上最大的權力?
這個星球的武士們又該如何保護自己的家園?
這些問題都被牧唯寫在了自己的本冊上,對于這些故事他充滿了好奇心和求知欲,也許這就是變身成書翁之後帶給牧唯的變化。
“不管怎麽說在這裏相遇就是緣分,天也快黑了,兩位就先進來吧。”牧唯伸手将放在地上的小板凳拿了起來,然後帶着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向着屋子裏走去,“我叫牧唯,興趣是走到各個地方去記錄有趣的故事。”
“松陽。”淺茶色長發的男子笑了笑,“我的名字是吉田松陽,還有這個孩子叫坂田銀時,叫他阿銀就可以了。”
“阿銀才不要和人販子這麽親熱呢!”坂田銀時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就撇過頭去不再說話。
敏銳的觀察力讓牧唯覺得眼前這一大一小都有些奇怪,吉田松陽的語氣和笑容都非常溫和,但牧唯從內心深處去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怕。
而阿銀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但是牧唯卻忘不了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那種死氣沉沉的眼神。
将一大一小帶到村民們收拾出來的那間教室,幫忙鋪上了被褥之後,牧唯還從自己那個房間裏拿了一些簡單的吃食給他們。
“真是辛苦了。”吉田松陽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這個村落真的好安靜,聽不到其它地方的戰火聲,以及來自地球人類的呼救聲。”
“是啊,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平靜的話就再好不過了。”牧唯若有所指地說了一句,然後就笑着道了一聲晚安,回到自己住的那間房間裏去了。
在牧唯離開之前,他看了一眼房間裏正強迫坂田銀時睡前洗臉的吉田松陽,卻莫名的覺得在這樣和睦的畫面背後,隐藏着說不出的黑暗……
這樣的感覺似乎給了牧唯新的靈感,在回到房間之後,就從書筐裏拿了一本空白的本冊,開始書寫一個自己想象中的故事結局。
如果能夠有幸看到這個故事真正的結局,牧唯覺得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書寫的這個故事也會變得更加有趣一些。
不管怎麽說,對于村子裏的人而言,他們卻是驚喜地發現一個晚上過去之後,私塾裏竟然有了兩位“老師”。
其中一位是昨天晚上到達這裏的雲游者,另一位雖然十分陌生,但是在村民看來光憑這氣質就像是私塾老師。
“那個……我不是老師。”看着一個個圍過來叫他老師的村裏人,吉田松陽只覺得有些尴尬,“在下吉田松陽,只是來這裏暫住一宿而已。”
“原來是吉田老師。”
“不,我不是。”吉田松陽還是搖了搖頭。
“那就叫松陽老師好了。”走在最前面的老人看起來很有地位,“說實話,這個世道亂的很,我們早就聽說外面非常不太平。雖然這裏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強盜,但是比起那些長相跟妖怪一樣的天人,這裏還是要安全多了。”
牧唯一開始就已經打算在這裏的私塾擔任老師,所以對于老人的話并沒有什麽感觸。但是當牧唯看向吉田松陽的時候,就發現這家夥似乎因為老人所說的話而有些動容。
“銀時,要不我們就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吧?”吉田松陽低下頭看着抱住木劍的孩子,詢問着他的意見。
“随意吧。”坂田銀時的話說得很輕,但是不得不承認昨天晚上他睡得很沉,是他成為孤兒之後睡得最沉的一次,遠離殺戮遠離天人的炮火,确實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
最終吉田松陽和坂田銀時都在村子裏留了下來,村民們又忙活了半天時間将私塾其他的房間都打掃了出來,還和牧唯他們一起清理了院子裏的雜草。
等到下午的時候,大家就已經讓家裏的孩子放下農活,然後跑到私塾來報到了。看着滿滿二十多個孩子,牧唯倒是有些慶幸自己還有吉田松陽這樣一個幫手。
這群孩子們幾乎沒有學習過任何東西,全部都猶如一張白紙,吉田松陽和牧唯進行了分工,一個教授文字,一個則教授數字。
等吃過晚飯之後,吉田松陽還負責教村裏的男孩子劍術。雖然村子裏的人對于吉田松陽的劍術并不是很了解,卻也知道在這樣的時代學會劍術并不是一件壞事,所以對于這位突然出現的老師也越發愛戴起來。
從文字,到數學再到劍術,所有的孩子當中最三心二意的可能就算是坂田銀時了。
“怎麽說你也算是松陽的大弟子,這樣懶散的狀态可沒有辦法為其他學生樹立榜樣。”牧唯将一顆自制的牛奶糖直接塞進坂田銀時的嘴裏,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你必須打起精神來才行。”
“才不要呢!”晚風習習,坂田銀時依舊還是懶懶散散地躺在樹下,遙遙看着遠處正在練劍的吉田松陽和其他孩子們。
雖然覺得口中的糖果似乎特別好吃,但坂田銀時還是看了一眼牧唯,然後說:“牧老師,松陽老師每次晚飯之後都會教男孩子練劍,你每天卻這麽懶懶散散的,恐怕不好吧?”
這段時間以來,坂田銀時唯一的進步可能就是不再稱呼牧唯和吉田松陽為人口販子,甚至願意稱呼他們一聲老師。
不過聽到坂田銀時轉而就将懶懶散散的頭銜丢回到自己的頭上,牧唯還是一邊眯起雙眼,一邊從外袍的袖子裏偷偷摸出詛咒天書,然後問道:“那麽,阿銀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也許……你可以教女孩子女紅?”坂田銀時憋住笑說道。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得記下來才行。”牧唯說着,就光明正大地将詛咒天書鋪展開,然後用毛筆在上面飛快地書寫着什麽。
“牧老師,你寫了什麽?”坂田銀時對于牧唯在詛咒天書上寫下的內容,總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牧唯笑了笑,然後合上了詛咒天書,從樹下起身,用一副不經意的語氣說:“我寫了……數十下之後坂田銀時就會開始牙疼,持續一頓飯的時間。”
“一……五……十……”
等牧唯慢悠悠地數到十之後,他已經差不多從坂田銀時的面前離開,向着吉田松陽教授劍術的地方走去。
而在牧唯的身後,銀時突然捂住了自己右邊的臉頰,牙疼的酸爽瞬間襲來!
“牧老師……你這個怪物啊啊!給我回來!”
牧唯就好像沒有聽到坂田銀時的呼喊一樣,一路向着吉田松陽他們學習劍道的地方走去。
雖然現在孩子們只能在外面的空地上學習劍術,但牧唯聽說村民們已經準備和附近的那幾戶大家族商議,為孩子們建立一個簡單的道場。
畢竟那幾戶大家族中年輕的子嗣也有要學習劍術的想法,吉田松陽頓時就成了他們眼中的香饽饽。
等牧唯走近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背影趴在灌木叢的後面,偷偷看着正在練習劍術的學生,以及悉心糾正學生們每一個錯誤動作的老師松陽。
“小姑娘,你也想要學習劍術嗎?”看着對方長長的黑馬尾,牧唯下意識将那背影當成是班上的女學生。
但下一秒就看到那個孩子轉過身來,然後鼓着腮幫子有着不高興地說:“不是女孩子,是桂!”
雖然容貌清秀而且身體瘦弱,但在看到對方正面的時候,牧唯就辨認出一個男孩子,再加上孩子已經自報家門,所以牧唯立刻了然地說:“你是桂家的小少爺吧?”
看到自己家族的名字,桂小太郎挺了挺胸,看起來頗為自豪。
“想要學的話就一起去好了。”牧唯說着,就直接拽着那孩子走出灌木叢,在對方手裏塞了一把木劍之後,就讓他加入到了學習劍術的隊伍中去。
看到牧唯為他增加了一位學生,吉田松陽也沒有說什麽,反而是走到了桂小太郎的身邊,細心的指導起他已經模仿得有模有樣的劍術。
只靠着在一旁偷看,就将吉田松陽教授的劍術學了個七七八八,牧唯覺得孩子說不定也是個天才。
在他之前的那個天才就是坂田銀時,雖然總是懶懶散散的不上課,卻一直都是班上劍術最強的那一個,甚至能夠和大大放水的松陽對上幾招。
說起坂田銀時,牧唯倒是覺得那個小兔崽子說的很有幾分道理,如果只是教授他們數學的話,私塾裏大部分的工作似乎都壓在了吉田松陽的肩膀上。
想了一會兒之後,牧唯突然敲了一下掌心,決定從明天晚飯之後開始加一堂文化課,将書翁和自己一路上見到的各種奇聞異志都說給孩子們聽,就算參加的是那些不學習劍術的女孩子也無所謂。
嗯,牧唯一開始确實是這麽想的……
“牧老師,那個将雨女娶回家的人最後怎麽樣了?”
“牧老師,小鹿男真的不穿褲子嗎?”
“還有還有,海坊主好吃嗎?”
“森林裏真的有長着大翅膀的妖怪嗎?”
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牧唯算了一下這幾乎是班上所有的孩子了,就連坂田銀時和桂小太郎都饒有興致的坐在人群當中。
不過牧唯這個時候還來不及驕傲,就已經想到了吉田松陽那邊一個人都沒有的狀況……
“對了,老師我突然對劍術也有了一些興趣,不如我們一起去練劍道吧?”牧唯說着,也不等孩子們同意,就已經快步走向吉田松陽所在的方向。
讓牧唯覺得吃驚的是,吉田松陽教授劍道的地方并非一個孩子都沒有,有一個他從沒有見過的紫發男孩正滿頭大汗地練習着劍術。
那個孩子雖然穿着算得上是華貴,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标準,每次看到吉田松陽滿意地點點頭之後,握劍的手臂就會甩動的更加賣力。
一個是最為認真的學生,一個是最為仔細的老師,兩個人就這麽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一教一學,如同一幅美麗的畫。
“啊,那不是高杉家的矮……晉助嗎?”桂小太郎突然認出了那個正在學習劍術的家夥,“你不是說家裏不讓你來私塾嗎?”
“哼!”美麗的畫面似乎在那一瞬間碎裂,可能叫做高杉晉助的孩子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木刀,然後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孩子說走就走的背影,吉田松陽大聲喊了一句:“如果還想一個人練習劍術的話,清晨太陽剛起的時候我也會在這裏練習。”
聽到吉田松陽所說的話,高杉晉助小小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向高杉家的方向走。
“松陽老師,開小竈可是不對的!”坂田銀時嚼着牛奶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牙疼的事情,然後眼神懶散地提了一句,“難道是收了賄賂不成?”
牧唯直接就在坂田銀時的額頭上叩了一下,然後代替自家同事說:“你要是能夠在中午之前起床的話,你也能去。”
後來也不知道坂田銀時是不是為了和牧唯較勁,竟然真的每天一大早就跑去跟吉田松陽練劍,和他一起同行的還有在班裏特別活躍乖巧的桂小太郎。
雖然坂田銀時在練劍的時候還是懶懶散散的樣子,練一會兒就會睡過去,甚至就在早起了三天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計劃……
但是銀時和桂小太郎以及高杉晉助之間的交情還是變得和班裏其他的學生有些不一樣,也自然是整個班裏劍術學習得最好的三個。
就是在這樣平靜的村子裏,平靜的私塾裏,大夥兒又笑又鬧地度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無論是劍道出衆的吉田松陽,還是講故事技能一百分的牧唯,都是學生們眼中最棒的老師。
就算是時而被吉田松陽用木刀揍一頓、時而牙疼、時而廁所沒紙、時而喝水塞牙的坂田銀時,也會在兩位老師的眼神下面乖乖聽話,等着牧唯再送他好吃的糖果。
所有的學生當中,牧唯最喜歡的應該就是桂小太郎,典型的學霸設定,長相軟綿綿,性格還非常引人好感。雖然這個孩子有的時候想法比較脫線,而且對“桂”這個姓氏有着非一般的執念,但這些在牧唯眼中也是這孩子可愛的一部分。
另一個讓牧唯印象深刻的孩子就是高杉晉助,畢竟他可能是所有的孩子當中最不喜歡牧唯的一個。
雖然和其他的孩子一樣,都喜歡聽牧唯講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但可能是因為太過于熱愛劍術和松陽老師的關系,高杉晉助和牧唯之間的關系總是馬馬虎虎。
“牧老師,今天講個什麽故事?”中午的太陽到了曬屁股的時候,坂田銀時才抱着自己的小木劍跑出來,“妖狐最後找到命定之人了嗎?”
“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我關心妖狐的命定之人。”牧唯一直以為男孩子會更喜歡大江山鬼王一類的故事。
“那當然啦,因為我覺得牧老師故事裏的妖狐挺有品味的。”坂田銀時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胸大腿長的大姐姐最可愛了。”
牧唯:“……”不,在書翁的記憶裏,和妖狐鬧過緋聞的,好像不是蘿莉就是根本沒胸,腿長倒是有待考證。
“不好意思了,阿銀。我今天得離開村子一會兒,去城裏買幾本新書,所以今天可能要晚一點才能繼續給你們講故事。”牧唯這會兒已經将裝書的書筐背在了背後,來之前購買的書籍已經全部被他看完,所以還得去城裏買一些。
平日裏,牧唯幫助村裏的人寫信,再加上私塾的學費,他身邊也稍微積攢了一點錢,足夠買幾本喜歡的書籍。
“買書嗎?”坂田銀時的眼睛突然一亮,“聽矮子和假發說城裏的一些書裏有很漂亮的大姐姐,牧老師買一本回來看吧?”
“不可能!”牧唯按照老規矩在小孩頭頂上敲了一下,“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
告別了坂田銀時以及沿路遇到的村民之後,牧唯就離開了村子。
當牧唯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時,就想起了自己當初在這裏遇到的那些強盜。
不過也不知道那些強盜是不是已經搬走了,牧唯在路上走的時候非常太平,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也就是在牧唯剛剛萌生這樣念頭的時候,看到一個戴着鬥笠的人從對面走過來,對方顯得風塵仆仆,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卻讓牧唯有一種對方已經開始蒼老的感覺。
在和對方擦肩而過的時候,牧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覺得自己可能錯過了一個故事,從而覺得有些可惜。
而就在牧唯走後,那個戴着鬥笠的人一路走到了私塾的門口。
此時此刻的私塾,比起牧唯剛剛來到村子的時候,已經變化很大了。不只是在院子裏種了許多美觀的植物,還開辟了個專門用來練習劍術的道場,屋子也完全沒有了最初破舊的樣子。
那個戴鬥笠的男人向着的私塾裏面望了很久,看到了正在笑着教授學生的吉田松陽,以及因為松陽老師的誇獎而眉開眼笑的學生們。
最終那個人只是默默轉身而去,就好像從來沒有在村子裏出現過一樣。但是吉田松陽卻在那個人轉身離開之後,突然從私塾裏面走了出來,然後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卻最終什麽都沒有看到。
那天傍晚,牧唯遲遲地從村子外面回來
,除了他自己喜歡的書之外,還帶回了許多适合孩子們觀看的書籍。
“回來了?”
牧唯一走進院子就聽到了吉田松陽的聲音,然後就看到這個如剛剛見面時一樣的淺茶色長發的青年,就這麽坐在私塾外面的木凳上。
“來這裏坐一會兒吧?”吉田松陽拍了拍身邊空着的另一張小板凳,示意牧唯坐下,“我們很少有時間這樣坐在一起聊聊。”
雖然兩個人同時決定留在這個村子裏做私塾老師,但吉田松陽和牧唯之間的交流确實很少,甚至比不上牧唯和坂田銀時之間的交流。
“我也許很快就會離開了。”看到牧唯在旁邊坐下,吉田松陽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還能留多久?”對于吉田松陽的話,牧唯下意識的覺得對方在這個村子裏可能呆不了幾天了。
但是讓牧唯有些吃驚的是,吉田松陽非常認真地說:“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三年五年。”
“三年五年?”牧唯揉了揉太陽穴,“在你看來,幾年的時間真的算是很快嗎?”
“很快啊,時間對于我來說第一次過得這麽快。”吉田松陽的話顯得有些感慨,“來到這裏之前,我曾經覺得每一天都是那麽漫長那麽煎熬。卻沒有想到來到這裏之後,三年五年的時間卻變得如同一眨眼那麽快。”
吉田松陽說着,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對牧唯說:“有一件東西我希望能夠拜托給你,希望你能夠替我保存。”
牧唯從木凳子上起身,然後張開雙臂看着遠方,背對着吉田松陽說:“是特別珍貴的東西嗎?”
“只能說是特別重要的東西。”吉田松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決定将這件東西交由牧唯來保管,也許是因為這附近除了學生之外再沒有值得信任的人。
也許是因為牧唯不經意間所表現出來的力量,讓吉田松陽産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也許,牧唯是可以真正殺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