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羽暄
捧着已經震驚到麻木的心髒,待到唐冥修終于跟着人流走進了獵天城的核心內城時,面對着撲面而來的滿鼻丹香,他的第一想法居然已經不是感慨這以高階丹藥作燈飾的奢侈,而是:土豪!俺求抱大腿!!!(……)
莫名上演了一番劉姥姥進觀園的屌絲內心戲,被迫土豪變土雞的唐冥修無言的抽了抽眼角,側目掃過四周一個個神色誇張的少男少女後,終于身心甚慰的長舒了一口氣。
難怪當初聽聞修士們削尖了腦袋都想鑽進獵天宮,就這閃瞎人眼的神豪氣質,想不吸引人都難啊!
衆所周知,好的資源一向被頂層勢力所分割,但是哪怕占據再多的資源,這些勢力也不會“揮金如土”的只為了博個面子。要知道,就算你權利再大,天才地寶的生長周期可不會管你是神是魔,掌控的再多,那些資源卻總是有限的。
比如說可以洗經伐髓、淨化靈根的聖物:涅槃果——且不談生出涅槃果的鳳尾火心藤的所在難以尋覓,單說這火心藤得萬年一開花,萬年一結果,加上它發芽成長的時間和果實成熟的時間,零零散散,等到能真正拿到一顆涅槃果,少說也得要上十萬年的時間。而十萬年的時光,即使是對于修士而言,也是漫長到遙不可及的存在。
這般的天才地寶,你可能會把他用在至親身上,也可能用在家族希望的身上,但是你絕對不會說家裏來了幾個普普通通的客人,便将這涅槃果拿出來當做招待的零嘴兒——除非你傻。
可現在,唐冥修就見着了這麽個“傻不愣登”的“冤大頭”。
六品丹藥養靈丹。
這種丹藥說是步入六品,但是卻比大多數七品丹藥還要來得珍貴。不僅僅是因着養靈丹的煉制複雜、丹方難求,還因為這種丹藥頗為偏門的用法——這種丹藥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看的!
不過,這可不是像參觀現代博物館一般過回眼瘾的就完了的。
色白如玉,上有游龍。其香淡雅甘甜,開經拓脈;其光亮若繁星,聚靈養神。
在修煉之處放上這麽一顆丹藥,你周圍的靈氣不僅會濃郁數倍,更不用你再費心思去剔除雜質,修煉效率不知會比常人高出幾何。而且養靈丹的妙用還在于它散發出來的光與香會溫養修士的身體,長期處于養靈丹的效用範圍內,凡人可長命百歲,修士亦可脫胎換骨。
這樣一種但凡出現必定會掀起一番風雨的丹藥,現在卻成百上千的擺放在琉璃金石的燈罩之中,哪怕是身價闊綽的唐冥修,看着也不由一陣肉疼。
要知道這煉制養靈丹的藥材可都是罕見的珍奇啊!前世他靠着唐家的勢力可都只掃蕩到了五顆養靈丹的用量!至于比這更高階的韻靈丹……抱歉,他見識淺薄,從來沒能見識過這般仙丹的卓越風姿。
沉默間,唐冥修已然随着人群落腳在了獵天城內城的圓形廣場內,擡首望去,前方鋪着金紋紅毯的數百梯臺攀升入雲,缭繞的仙霧若隐若現的遮擋住了高處恢弘大氣的華美殿宇。
想不到如此別具一格的宗門,入門考核倒還是随了大流。
并未貿然伸出神識探尋,唐冥修的目光在一路延伸而上的豔麗紅毯上逡巡片刻後收回了遠眺的視線,垂眸淺笑着搖了搖頭。
既是升雲梯,還能搗鼓出什麽別的東西不成。
“咚——!”“咚——!”……
遠處,古樸悠長的鐘聲極有韻律的響起,在獵天城上空久久回蕩。深沉穩重的節奏一個接着一個,帶着層層音浪自耳廓傳入腦中,唐冥修只覺自己龐大渾厚的識海在波濤翻湧間,竟是讓人精神一震,忽有一種渾身清爽舒适的放松感,穿透全身,是少有的飄然自在。
不由自主飄散而出的神識沿着四周的建築攀爬開去,看見了晨露中靈植舒展開去的柔韌枝條,又傾聽過鮮少在意察覺的磚瓦摩擦的沙啞聲響,偌大的獵天城裏,整個繁華熱鬧的格局皆是無比自然清晰的在腦子裏鋪陳開去,直到觸碰到了一處黑洞般幽暗的地域,唐冥修猛地一頓,霎時睜開了微合的雙眼,眼底光影掠動,最終也只能是無奈的長嘆了一聲。
倒是可惜了這難得一次的慧悟。
順着唐冥修感慨萬分的目光,追随着天空中飄揚而過的流雲落在白霧環繞的中心城區,緊跟着翩翩飛掠的白鶴穿破雲層,連綿的蒼翠山林間又是一番別有韻味的風景。
與試煉場裏的喧嚣熱鬧不同,晨間的曦光中,溫吞輕柔的微風拂過,天檀木搭成的小樓前,一架白玉竹編制的秋千輕輕搖動,帶動着其上清雅的碧葉間盛放的淡紫藤蘿花随風搖曳。
站在飛劍上的男子從高空中看見這一幕,唇邊不由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接着靈氣流轉,馭着腳下華麗精致的黑亮長劍降落在了秋千一旁的空地上。
只見鋪陳着松軟毛絨的秋千旁,一只體型健碩的巨大白狼正懶散的趴在絨毯般柔軟的青草地上,露出些許亮白犬牙的頭顱閑适的搭在交疊于胸前的爪子上,身後那條毛皮順滑油亮的長尾悠閑的甩動,時不時碰擊一下快要停下的搖籃,等到秋千再次晃起、帶出一陣清甜的藤蘿花香後,便更是歡愉的在半空中畫起了小圓圈。
待男人無聲落地,巨狼似有所感的抖了抖豎起的耳朵。掀起一邊的眼皮,果不其然,入目的便是男子俊朗臉龐上一成不變的文雅弧度。
不耐的啧了啧嘴,緊接着一陣光亮閃過,匍匐在地的銀白巨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五官淩厲帥氣的黑袍男子。
“幹嘛呢,平時壓榨就算了,今兒這麽好的天氣你也好意思來打擾我和暄兒曬太陽?”
許流風好笑的看了眼皺眉抱怨的痞子師弟,目光落在秋千絨毯中正抱着一棵咬了一半的玉蘭草睡得正熟的白毛兔子身上。
那小兔子圓滾滾的一團,縮在秋千的角落裏,小小的幾乎要和身子底下的毛毯融為一體,要不是睡熟了都不肯放開的小青草還抱在懷裏,還真真難得一眼就找到這麽個軟軟糯糯的白團子。
像是被兩人的低語打擾,白團子粉嫩嫩的三瓣嘴翁動着砸吧了幾下,只見正湊在唇邊的翠色葉子随着它的動作瞬間缺了個小口兒,清新的靈草香不知不覺間又溢滿了整個園子。
作為“罪魁禍首”的毛絨團子卻是全然不覺,只是似有不滿的小幅度動了動後腿,挪了個地方後,滿足的鼓動着腮幫子繼續吐起了可愛的小泡泡。
“這小家夥倒是護食的很,睡覺呢都抱着不肯放。”活像他們不給吃的似的。
被白團子一系列的小動作給逗樂了,許流風轉頭又瞪了眼一旁縮着脖子就打算開溜的五師弟,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吟歌你既然不想管着這宗門的事物便快些給我找個繼承人,別一天到晚老拿着暄兒當擋箭牌,等簫河出關了看他怎麽教訓你。”
“嘿,這不是你不說我不說,整個獵天宮都不說,四師兄也不會知道不是?”
“我不知道什麽?”
清朗如月的磁性聲線自身後傳來,正笑着打哈哈的風吟歌霎時僵在了原地。剛好和他面對面的許流風甚至能看見這個向來不着調的師弟臉上要落不落的冷汗和隐忍抽動的嘴角。
“簫河,你來的倒真是時候。”
并不在意許流風字裏行間的調侃,楚簫河兀自走近已經停止了搖曳的秋千,看着正舒适的窩在裏頭睡覺的白團子皺起了眉,探手一把揪出了被白團子死死抱住的半顆玉蘭草。
“我和你說過了暄兒是絨雪仙獸不是吞天靈豬。”他不過閉關了三個月,看這胖的,都成了球了。得是吃了多少東西啊。
吮着三瓣嘴左右晃了晃腦袋沒能找到熟悉靈草香味的白團子動了動貼在腦袋上的耳朵,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唔……這人長得和師父真像。不過師父現在還在閉關呢……
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的謝羽暄擡起爪子抹了把臉,轉了個身留給三人一個白胖胖的小屁股就閉上了眼睛。
……
……
……
恩?怎麽感覺少了什麽東西?
小雪球似的尾巴抖了抖,謝羽暄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猛地驚起,霎時瞪大了眼睛,邁着小短腿在寬敞的秋千裏頭左右尋覓了起來。
嘤嘤嘤┭┮﹏┭┮,他的草呢?!!!
瞧着自家徒弟的迷糊樣瞬間黑了臉的楚簫河忍耐着額角抽動的十字青筋,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伸,捏着白團子的後頸肉就将又開始犯蠢的小兔子給提出了搖籃。
“砰!”的一聲霧氣過後,在半空中踢蹬着小短腿兒的糯米團子變成了個白嫩可愛的青蔥少年,嬰兒肥的胖白臉蛋上還留着淺粉的漂亮紅暈,正睜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望着自己眼前滿面嚴肅的男子,乖乖巧巧的伸手張開了雙臂。
瞧着小孩子讨好的要抱抱模樣,楚簫河一肚子的火氣也給噎回去了一大半兒,抓着謝羽暄的後領将人輕輕放到了地上,任由眨着泫然欲泣的琉璃眼睛的小少年八爪魚似的扒拉到了自己腰間。
“嗚嗚嗚,師父,有壞蛋趁着暄兒睡覺搶了暄兒的吃的!”
還拿着那半根靈草的“壞蛋”楚簫河:“……”
許流風:“……”
風吟歌:“……噗嗤——!”
……恩,五師弟,祝好運。
側目瞧着楚簫河完全黑成了碳的臉,許流風流着冷汗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謝羽暄,這是一只玄靈山上的傻兔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