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罪惡之花
江謠:“還沒打完嗎?”
小辭:“李玫說要打到下午。”
江謠看了眼手表:“下午, 現在還不是下午。”
小辭一看手表:十二點整。
“咔噠。”
秒針走了一下。
江謠理直氣壯:“現在是下午了。”
小辭打的興起, 不想走。
江謠:“你怎麽沒穿外套?”
小辭:“怕弄髒了,藍色的不好洗。”
江謠:“你也知道不好洗,黑色的短袖就好洗了嗎?”
江謠在這兒找茬, 小辭被他陰陽怪氣的怼了幾句, 頓悟了。
“那我跟李玫他們說一下。”
李玫:“不打了?才打兩個小時啊。”
小辭:“我要和我哥去買菜。”
李玫:“你哥一個人不能行嗎?”
Advertisement
小辭撿起衣服:“下次再跟你出來打籃球。”
江謠走在前面,不動聲色地問:“你怎麽跟你同學說的?”
小辭:“我說我下次找他玩。”
江謠內心冷哼一聲,心想:還有下次?
小辭:“哥哥,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和李玫玩。”
“沒有啊。”江謠開口:“交到新朋友挺好的。”
小辭:“哦。”
過了一會兒。
江謠:“我不會幹涉你的交友的,只是你真的了解李玫嗎?”
小辭:“可是哥哥說,交朋友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了。”
江謠:“你喜歡李玫?”
小辭點點頭:“他帶我打籃球。”
江謠氣死了。
他瞪大眼睛, 拽住小辭:“你不是只喜歡哥哥嗎?”
小辭眨了眨眼睛:“更喜歡哥哥。”
現在變成“更”喜歡了。
江謠松開手, 咬了咬牙:白眼兒狼。
小辭抓住江謠的手:“喜歡哥哥是不一樣的喜歡。”
江謠陰陽怪氣:“我看李玫比你大那麽多歲,你幹脆管他叫哥哥算了。”
小辭擡頭看着他:“哥哥,你吃醋了嗎?”
江謠腳步頓了一下,忽然回過神,兇神惡煞地拍了小辭一巴掌。
小辭揉了揉腦袋。
江謠:“什麽詞兒啊!合适現在用嗎?”
小辭:“李玫說了,他的女朋友也讨厭他跟別的女生玩,就會對他發脾氣, 就叫吃醋。”
江謠:“你以後不準跟李玫玩兒!”
教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謠不爽的皺起眉頭。
小辭淡然道:“李玫的女朋友也這樣, 不讓李玫和其他女生玩兒。”
江謠:“你今天是專門來跟我擡杠的吧?”
小辭:“哥哥也跟胡星澤交朋友,我不喜歡他,你不要跟他玩了。”
江謠怒道:“那跟你能一樣嗎?我能管胡星澤叫哥嗎?我對胡星澤又打又罵的, 你也這麽對李玫?”
小辭乖巧的點點頭:“哥哥不讓我交朋友,我就不交了。”
江謠忽然啞火。
半晌,江謠開口:“沒讓你不交朋友,就是保持距離。他們年紀比你大,會帶壞你。你以後交什麽朋友,先跟我說一下,我替你看看,免得你被欺負。”
小辭的臉貼着江謠的手,皮膚軟軟的,柔聲道:“我都聽哥哥的。”
這句話說的江謠渾身都舒坦了。
菜市場離家挺遠的,要走一條長長的馬路,路面雪白,被太陽曬得發燙。
江謠買了冰棍給小辭降降溫,拿在手裏沒吃一會兒冰棍就全化了。
兩邊的菜田依舊廣袤,大煙囪柱子高聳入雲,冒着濃濃的黑煙。
風一吹,江謠鼻子裏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化工廢料的味道。
煙柱子搖搖欲墜,十幾年前就矗立在這裏,江謠每回看到它,都擔心它砸下來——那周圍的居民房怎麽辦。
買菜回來,出菜市場,要路過幾家賣玩具的店鋪。
小辭主動幫江謠提菜,側過頭看到了店裏的籃球,他多看了一眼,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江謠最怕帶小辭走這段路,店鋪門口用紅色的菜筐裝着林林總總十幾種碟子,第一張第二張放得都是正常的碟子,或者是什麽《美女蛇》、《狂蟒之災》,封面基本是些半露不露的香港美女。
翻開前面兩張,中間就是雙腿大開的那什麽片,什麽類型的都有,日本的居多。
江謠見過老胡跟他的幾個朋友在這兒挑碟子,他們推選出一個看起來長得最着急的扮演“大人”,五塊錢一張,淡定的買四張回去,放在DVD中播放。
做了晚飯,小辭去天臺上給江美麗煮藥。
老胡騎着他的摩托來找江謠玩兒,江謠說沒空,他還死皮賴臉的留下來。
“沒煮你的份。”江謠把碗往桌上一砸。
老胡嘿嘿一笑:“我吃過飯來的。”他看到小辭,把手裏的糖放在桌上:“給咱弟帶的。”
江謠白了他一眼:“誰是你弟,真自作多情。”
老胡帶來的還有橘子和一些補品,以及江諺的奶罐。
小辭和江謠在桌上吃飯,老胡就在一旁都江諺。
江諺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老胡:“弟弟,會叫哥哥不,叫聲哥哥來聽聽。江謠,你弟怎麽還不開口講話啊?”
江謠:“他才一歲多。”
老胡:“一歲多就這麽能吃,将來一定長成一個大胖子。重死咯,我們小諺重死咯~”
江謠踹了他一腳:“沒事兒就給我滾,站在我面前礙眼。”
老胡:“來找你玩兒啊,上高中之後你都把我們給忘了,大忙人,都幹嘛呢一天天的。”
江謠把碗筷收了起來:“吃飯,睡覺。”
“喵。”
“江謠,你人在嗎?”
老胡掀開簾子,探個頭出去。
“誰啊?劉哥?”
劉陽抱着一個紙盒子站在樓下:“星澤你在啊?江謠也在家嗎?”
老胡:“在呢,天臺洗碗,找他啥事兒?”
劉陽打開紙箱:“我在樓下撿了一只貓,病恹恹的,看着怪可憐的,我想養它。不過晚上我還得去上班,我想找江謠幫我看會兒貓。”
江謠擦幹了手,匆匆跑出來。
劉陽:“我把我屋的鑰匙給你,電腦開着的,你們想玩兒就玩兒。”
老胡眼睛一亮。
這個年代,不是每個家庭都買得起電腦的。
他們也只有拿着兩塊錢去網吧包一個小時,玩玩炫舞。
老胡連忙對江謠使眼色,江謠無視他,接過劉陽家的鑰匙。
劉陽:“謝謝了啊,屋裏還有零食,想吃就吃點兒。”
江謠:“劉哥,你幾點回來?我不能待到太晚,小辭要睡覺。”
劉陽:“我早點回來,九點。”
江謠:“嗯。”
老胡把桌上的鑰匙拿起來轉了一圈,“去把四毛叫過來,我們一塊兒玩?”
小辭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這只藍白相間的小貓,腿短短的,身上的貓糾纏在一起,瘦不拉幾,奄奄一息地叫着。
他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
小貓有氣無力叫了一聲,爪子輕輕地在他手上踩了一腳,有點刺痛,有點兒癢癢的。
江謠把小辭提起來:“別摸,髒死了,有細菌。”
小辭:“我想給它洗澡。”
江謠:“這貓這麽小,洗不了澡。”
他看着小貓,莫名的覺得小辭跟他挺像的。
在外面流浪的時候,弄得渾身髒兮兮,他把小辭撿回來的第一件事,也是洗澡。
小辭抱着紙盒子,愛不釋手。
江謠指揮他:“拿着鑰匙去樓下。”
到樓下,四毛哼哧哼哧地爬上五樓。
看到小辭,他連忙喊:“給我口水喝。”
江謠:“你怎麽來了?”
四毛:“胡星澤喊我來的,給我家座機打電話了。”
江謠轉頭,老胡笑着搖了搖手機。
新的,他爸去雲南賣藥發了一筆財,給他買的新手機,諾基亞,一千五一個,裏面好多賽車游戲。
四毛給自己灌了一杯水,擦嘴:“老胡說有好東西給我看,什麽好東西?”
江謠擦桌子:“他說的好東西你也信?”
老胡:“幹嘛啊,不信我啊,今天我就帶你們看。江謠,別擦了,跟我來。”
江謠專心致志的擦桌子:“我不去,要去你去。”
老胡激他:“你不敢?”
江謠把抹布扔桌上:“誰不敢了?”
老胡偷偷摸摸下樓,打開劉陽家。
四毛:“你怎麽到人家的屋裏來?”
老胡:“上回我看到了,劉陽家有個DVD。”
四毛:“你要DVD幹什麽?”
老胡神神秘秘地拉開衣服拉鏈,露出了兩三章碟子,女主角搔首弄姿,撅着個大屁股,嘟着嘴,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們。
四毛臉一紅,興奮道:“我靠!你哪兒來的?”
江謠如遭雷擊,推了老胡一把:“你有病吧!”
老胡:“我們班同學那兒借的,別說你們沒看過啊。”
四毛嘿嘿一笑:“看過。就是沒跟你們一起看過,你這是什麽片兒啊?”
老胡:“一個特帶勁兒的妞,你看了就知道了。”
江謠不做聲,老胡明知故問:“江謠,你沒看過啊?”
江謠:“誰他媽沒看過。”
老胡:“我這是好東西,跟那些漫畫本和小黃書不一樣,動起來的知道吧,女的會叫。”
江謠:“你猥瑣不猥瑣。”
老胡:“這個年紀誰沒看過啊,你是男人嗎,對這個都不感興趣。”
江謠死要面子:“沒,我不想看。”
四毛垂涎欲滴,生怕江謠破壞氣氛,連忙把兩個人推進劉陽屋子裏:“別浪費時間,要看就趕緊看,我媽還等我回家吃飯呢。”
小辭在劉陽房間裏,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小貓的鼻尖。
他擅自給這只小貓取了一個名字叫“謠謠”,并在心裏偷偷這麽叫它,對這只小貓漸漸地生出了一絲喜愛之心。
四毛進門就哄騙小辭:“小辭,你帶着貓出去一下,我有事兒跟你哥說。”
江謠繃着臉,沒看他。
小辭:“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四毛蹲下來:“那你帶小貓出去洗澡怎麽樣?”
小辭慢吞吞地摸着貓,頭也不擡:“哥哥也想要我出去嗎?”
江謠:“……嗯,有點兒事兒。”
小辭抱着盒子站起來,一句話沒說,出去了。
江謠心裏頓時生出了負罪感。
“媽的!”他踹了一腳老胡,把老胡一腳踹地上:“要是不好看你他媽就死定了!”
老胡摸出碟片:“好看的,你放心,都是我精心挑選。”
幾張露骨直白的圖片大喇喇的敞開在床上,江謠紅着耳根移開了視線。
老胡把劉陽屋裏的DVD弄出來,插了半天的線,四毛急道:“你會不會啊?”
老胡不耐煩:“急什麽,這不是看着嗎?他DVD沒插線,等會兒沒聲音看個屁啊。”
江謠的心跟着小辭一塊兒到了外面。
老胡把線弄好,碟子塞進去,弄了半天沒弄好。
四毛可急死了。
老胡拍了拍DVD,嘀咕道:“好像壞了。”
四毛:“不會是你的碟子壞了吧?”
老胡:“怎麽可能,在我家都能放的!”
江謠把碟子抽出來:“不能看就別看了,煩死了你們,都給我滾!”
他打開門,把兩人一起踹了出去。
老胡心疼自己碟子:“你別這麽捏,不看還給我!”
江謠直接把碟子仍在垃圾桶裏:“你有病吧胡星澤,天天看這些撸,你也不怕早洩陽痿?”
老胡挺着身體:“哥大的很,又大又持久,你要不要試試?”
江謠餘光瞥見了小辭,兇巴巴地吼了老胡一句:“胡星澤!你再給我胡說八道試試?”
四毛沒了興趣,“我媽喊我回家吃飯了,走了。”
老胡本來是想跟江謠一塊兒看片的,目的落空,也不想繼續呆着看江謠跟他弟情意綿綿,說了句倒黴,跟四毛一起走了。
江謠把剩下的碟片全都扔到了垃圾桶裏面,順便把小辭從陽臺上抓回來。
“別折騰你那貓了,上去洗洗睡。”
小辭:“我想再看看它。”
江謠:“跑不了的,先去洗臉。”
他把貓帶到天臺上,在老夫妻的破爛走廊裏撿了一個紙箱子,偷偷摸摸帶上去,給貓蓋住,做了一個窩。
小辭洗完臉,蹲在江謠身邊:“它會渴嗎?”
江謠:“我怎麽知道?”
小辭:“我去給他弄點兒水。”
江謠拽住他:“你去哪兒弄?家裏開水不準用,明天早上還得洗臉呢。”
小辭:“我去樓下弄點兒井水。”
一樓停放電動車和自行車的石頭院子裏有一口壓井,夏天,江謠帶他下去打過一桶井水,冰冰涼涼,用來冰鎮西瓜。
江謠:“貓能喝井水嗎?”
小辭:“井水一開始都是熱的,能喝。”
江謠不知道貓能不能喝,但小辭說的挺認真,他站起來:“那我去,你在樓上待着。”
小辭點頭。
江謠摸了下觸摸開關,五樓的燈亮起來,他剛走到四樓,小辭就從閣樓上沿着樓梯三步并兩步跳下來。
他趴在樓梯欄杆上,聽着江謠的腳步聲,确認他已經下了樓之後,小辭推開了劉陽的門,從垃圾桶裏把碟片翻了出來。
“就是這個東西嗎?”
小辭不解地看了好幾遍,沒看出這幾個裸.體女人有什麽值得江謠避開他躲起來看的理由。
他想到江謠為了看這個,跟胡星澤在一個屋,還把自己趕出來,小辭心裏就陰郁的恨。
樓梯裏的腳步聲重新響起,小辭判斷,值得江謠躲起來看的東西不在封面上有意思,就是碟片裏面的內容有意思,他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江謠掀開簾子,小辭正好把碟片塞進書包最裏面,跟其他的書疊在一起。
江謠渾然不知情,端着杯子疑惑道:“真的能喝嗎?太涼了吧,要不然沖點兒熱水?”
小辭:“不要。熱水要給哥哥洗臉。”
江謠:“我又不是一口都舍不得。”
他打開開水壺,到了一口進杯子裏,井水沒那麽涼了之後,江謠把杯子放到小貓面前。
一大一小,都蹲在小貓面前。
“小辭,它好像不渴?你确定它想喝水嗎?”
“我也不知道。”
盯了會兒,江謠困了。
他走進屋:“那你在外面看着,我寫作業了。明天還去上課。”
小辭:“嗯。”
江謠的書桌其實就是吃飯的桌子,屋裏燈光暗,他通常會把床頭的一盞小臺燈打開。
窗戶裏面透露出暖黃色的燈光,蚊蟲在等下忽高忽低的飛。
江謠穿着那件清涼的吊帶,一條短褲,細細的胳膊交疊,細細的腿盤在一起,汗濕的頭發黏在臉上,鼻尖也有細微的汗珠,熱氣把他的皮膚蒸的粉紅,嘴唇愈發水潤飽滿,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着驚心動魄的美麗和風情,像一個爛熟爛透的水蜜桃,極致香甜和糜爛。
他右手拿着筆,左手拿着圓圓地蒲扇,一下一下給自己扇着。
夏天的夜晚沒有風,熱浪還是一陣一陣的滾過來。
樓下的大片農田裏有螢火蟲飛來飛去,有飛到了五樓天臺,落在了江謠的書桌前。
小辭喜歡一種會“吱吱”叫的鐵甲蟲,殼很硬,抓到了它就會在手中瘋狂震動身體。
通常在窗簾上和燈下可以抓到。
他的作業早就寫完了,跟小貓玩了一會兒後,後背都濕黏黏。
小辭搭着凳子,踮起腳在窗簾上抓了兩只螢火蟲,把它們裝到江謠給他做的布口袋裏。
黑夜中,他的布口袋一閃一閃,小辭抓着它,從陽臺的左邊,跑到陽臺的右邊。
蛙鳴一片,沒叫夠的知了晚上還在嘶鳴。
五樓和四樓的住戶因為太熱的緣故,都拿着席子鋪到陽臺上,在上頭乘涼。
江謠寫完作業,去樓下提了一桶井水,用抹布打濕之後,将竹席擦了一遍。
小辭拿着螢火蟲布口袋,沒等水幹,就迫不及待的躺上去滾了一圈。
江謠把他拽起來,笑罵他:“我剛擦涼,你又給我滾熱了!”
小辭舉起布口袋:“哥哥,看我的小電燈。”
江謠:“抓了幾只啊,看你忙活了一晚上。樓下房東的小孩兒他們都一起玩,你怎麽不去?”
小辭坐在床上,晃着腳:“我不想去,我只喜歡和哥哥玩。”
江謠:“玩個屁,再去沖個涼,黏死了你。”
很多年後,小辭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漫長的記憶中,依舊是無數個雷同的夏夜,細細的吊帶,手中一閃一滅的螢火蟲布口袋,會震動的甲殼蟲,樓下房東孩子的尖叫聲,冰冷的井水,小小的閣樓,潮濕悶熱的田野,還有他的哥哥。
美術課結束,今天一天的課就結束了。
課代表按順序去黑板上布置今天的回家作業,小辭從抽屜裏拿出家校聯系本,把作業一個一個抄在上面。
學校的鈴聲打了兩遍,頭一遍是給住得遠的學生打的。他們是由校車接送回家,住得遠,所以要提前半個小時走。
班裏走出了七八個人,排着隊在外面走好,坐上了車。
小辭擡頭看了眼黑板,今天是他做值日,他默默地收拾好書包,等全班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從教室後面拿出了一份報紙去擦玻璃。
今天和他一起值日的是六一班的小班花汪蓉蓉,所以幾個值日的男生一改往常的怨聲載道,都變得格外積極,搶着去拖地掃地。
汪蓉蓉插着腰,又生氣又懊惱,兩根羊角辮一上一下的跳動。
那些男生看她越生氣,越開心,圍着教室亂吼亂叫起來。
跟小辭一起擦玻璃的是班裏另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兒,叫湯潔,表情很不好。
小辭知道她喜歡李玫,李玫和他女朋友分手之後,就一直在跟汪蓉蓉搞暧昧,湯潔很不喜歡汪蓉蓉,她覺得汪蓉蓉又假又作。
“湯潔,你還有報紙嗎?”有個男的上來跟湯潔說話。
湯潔把報紙一甩:“沒了,我就這一個,你自己不知道去找啊?”
男的說:“教室後面沒有了啊,你撕我一點兒呗。”
汪蓉蓉:“我不要!”
“小氣,給我又怎麽樣!”
男的直接上手搶,汪蓉蓉尖叫:“廖偉,你神經病!”
廖偉嘿嘿笑道:“你早撕一點給我不就好了。”
他自來熟的站在小辭邊上擦玻璃。
小辭今年九歲,比班裏十一歲、十二歲的男孩子都矮一些。
不過也有發育不良,比他更矮的,所以小辭在班裏不算最矮。而且他現在有了一個新的愛好,就是打籃球,他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的打下去,一定能比江謠更高。
廖偉臉黑黑的,瘦瘦的,長得有點兒賊眉鼠眼。
他就是班裏那個壞學生,大家都傳他喜歡看黃片,還喜歡去小網吧裏面打游戲。
女生們說起他來,又害怕,又覺得惡心。
他擦着玻璃,忽然開口:“江小辭,你看過那個嗎?”
小辭專心致志地擦玻璃,不理他。
廖偉:“我都看見了,你書包裏的東西。”
小辭停下擦玻璃的動作,轉頭看着他:“我書包裏有什麽?”
廖偉:“你說什麽?”
他擠眉弄眼:“就、黃片啊,我看見你藏在書包裏的。”
小辭書包裏的小碟子,是老胡上回想要放給江謠看的。
江謠扔了之後就被他撿了起來,小辭還沒找到機會研究裏面的內容。
廖偉:“你別裝傻了,沒想到你這麽小就喜歡看這些東西。”
小辭繼續擦玻璃:“我不喜歡。”
廖偉:“你那裏面都有什麽類型?”
小辭:“我不知道,沒看過。”
廖偉:“你沒看過?”
小辭:“我家沒DVD。”
廖偉:“那你哪兒買的碟子啊?”
小辭:“胡星澤的,他落在我家的。”
出賣老胡,小辭毫不猶豫,甚至還想抹黑一把。
廖偉壓根兒不知道胡星澤是誰,聽起來像個人名,可能是江小辭的朋友。
他:“那你想不想看?”
小辭認真:“想。”
廖偉心道:裝什麽,這不是挺想看的嗎?
“我知道哪裏有DVD,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
小辭看了眼時間:“我哥哥要來接我。”
廖偉着急忙慌的:“你就說去同學家玩兒,晚點我送你回去,怎麽樣。”
小辭放下報紙,認為廖偉已經完全上鈎了,于是不釣他了,直接說:“好。”
他故意讓廖偉看到這些碟子,就是想通過廖偉找個放碟子的地方。
小辭知道自己不能在劉陽家放,還不能讓江謠知道,想來想去,也只有去騙廖偉幫他。
他不動聲色地想:廖偉真是個傻逼,真好騙。
小辭說自己要去同學家玩,江謠只好囑咐他早點回來。
他不相信廖偉這個小學生能把他弟弟全須全尾送回來,于是要了廖偉家地址,準備一個小時之後去接小辭回家吃飯。
小辭算了下,一個小時,怎麽也能把碟子看完了,所以點點頭,松口讓江謠來接自己。
廖偉叫上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加上小辭,一共五個人,一起到廖偉家看片。
他爸媽也是來杭打工的,父母都在食品廠工作,晚上九點才回來。
廖偉一到家就扔下書包,幾個小孩兒興奮的臉都紅了,又緊張又不好意思,問廖偉什麽時候可以看碟。
在一幫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裏,廖偉作為一個小小年紀就閱片無數的過來者,頓時找到了一點兒成就感。
其中一個小孩說:“老師說看這個東西是犯法的,我們看了不要緊吧?”
廖偉:“不要緊,他騙你的,你也信。”
又一個小孩說:“我媽說看這個眼睛會瞎。”
廖偉:“你媽就不讓你看才這麽說,很好看的。”
“我聽說女的會很痛。”
廖偉嘿嘿道:“痛什麽,爽都來不及!”
他熟練的打開DVD,挑了一個封面上長得最漂亮的女人的碟片,推進了DVD。
電視機上面顯示了“正在讀取”。
五雙眼睛牢牢盯着電視屏幕。
不一會兒,屏幕裏就出現了一個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胸也不大,平平的,整個人都瘦瘦的。
廖偉點評道:“我喜歡豐滿一點的,有肉,抱起來舒服。”
“說的你像抱過了一樣!”
“我抱過啊!上次跑步的時候,我故意捏了一下汪蓉蓉的小胸,發育的真好。”
小辭心想:真惡心。
他不想參與讨論,只想搞懂江謠看的都是什麽東西。
女演員介紹完了自己之後,忽然脫下了外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吊帶。
小辭一下就屏住呼吸了。
女演員的皮膚很白,雖然比起江謠還差一些,但身材十分相像,都瘦瘦的,白白的,有着驚人的美麗和脆弱。
像薄薄的紙,輕輕一揉就皺了,讓男人很想再把他的身體打開,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自己面前。
一個男人出現在屏幕裏,後面的內容就不必再說。
漸入佳境,白花花的身體在幾個人眼裏晃動着。
小辭忽然站起來。
廖偉被他吓了一跳。
“我不看了!”他咽了咽口水,慌張的背上書包:“我要回家。”
小辭直接打開門,對門鄰居的門也是開的,廖偉快被他吓死了,連忙把電視給關掉。
“江小辭!你幹嘛呀!”
小辭蹲在門口穿鞋,心跳的厲害,總覺得自己好像看明白了什麽,又好像看不明白什麽。
但他隐約知道,這東西不是自己該看的。
小辭飛快的穿好鞋,下了樓。
廖偉追下來。
“江小辭!”
小辭跑的飛快,氣喘籲籲地沖出了大門,白淨的小臉紅的一塌糊塗,他大喊:“我要回家了!”
廖偉無語:“你東西還要嗎!”
小辭已經跑沒影兒了。
江謠剛收了桌子,小辭就出現在門口。
喘的厲害,好像是跑回來的。
江謠愣住:“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去找同學玩兒嗎?”
小辭怔怔地看着他,江謠被他盯的莫名其妙:“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小辭忽然撞進他懷裏,猛地抱住他。
江謠身上天天的奶香鑽進了小辭的鼻腔中,小辭深吸了一口氣。
江謠吓壞了:“怎麽了?你同學欺負你了?跟哥哥說說,要是欺負你了,我幫你揍回去。”
他把小辭扯出來,捧着小辭的臉。
小辭睫毛很長,漂亮的眼睛泫然欲泣,眼眶通紅,一聲不吭,又抱住了江謠。
江謠輕輕地拍着他的背:“怎麽了?”
小辭緊緊地抓着江謠的衣服:“哥哥,我害怕。”
江謠就跟被什麽劈重了一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小辭頭一次這麽直白的跟自己示弱,尋求自己的保護,這讓他的心無比膨脹起來。
“我在這兒呢,你怕什麽?”
小辭的臉貼在他胸前,搖頭,眼淚全都擦在江謠的衣服上:“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
他的心跳還是很快。
他無法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他像所有孩子一樣,在外面感到害怕,遇到了自己躲不過去的風雨,下意識的就想回到自己的港灣。
小辭的港灣就是江謠,一個不大,也不是很牢靠的港灣,盡可能的修修補補,為他掌上了一點燈光,讓他在風雨交加的夜晚,能夠有一個栖息之地。
江謠安慰了他很久,小辭才緩緩地平靜下來。
吃飯時,他欲言又止,想問問小辭到底遇到什麽了,但是想起他情緒這麽激烈,也不敢現在問。
睡覺前,小辭去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一年過去也沒長多少。
他悶悶不樂的爬上床,江謠關了大燈,抹黑到了床邊。
一上床,小辭就貼了過來。
江謠:“你不熱嗎,每天晚上都湊我這麽近?”
小辭搖頭:“熱也想跟哥哥在一起。”
江謠笑了聲:“少拍我馬屁,睡了。”
小辭睜着眼睛,很久都沒有睡着。
江謠呼吸逐漸平穩,他從床上爬起來,接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江謠的身體。
他伸出手,輕輕地放在江謠的心髒上。
溫熱,充滿生命力。
他認真地盯着江謠,腦海中浮現了今天看到的、碟片中的片段。
哥哥比她好看,哥哥比她更美,小辭用手按了按江謠的身體,心無旁骛的判斷。
他着迷地看着江謠,學着影片裏的男人,把江謠的雙腿分開。但這樣并沒有什麽意思,小辭又把他的腿合上,乖巧的貼在江謠的心口。
他掐了掐江謠胸前的一點,若有所思的思考。
偶爾往下壓,偶爾打轉,臉上露出了一些迷茫:這有什麽意思?
江謠“唔”了一聲,推了把小辭。
“重死了……”
小辭問道:“哥哥你睡了嗎?”
江謠把手放在小辭腰上,把他往懷裏抱了抱,眼睛都沒睜開,困得話也說不清楚:“被你吵醒了。別掐,痛。”
小辭聽着他的心跳聲,江謠呼吸很快又平穩下來。
夜色中,小辭死死的盯着江謠,抓着他的衣角,興奮地手微微顫抖起來。
這他的月亮女神,是他的肋骨,是罪惡的花,是神秘的潘多拉魔盒,也是楚楚動人的辛德瑞拉。
這是他哥哥,是他的江謠。
作者有話要說:哥哥太遲鈍了,才會養個病嬌出來[推眼鏡
小辭現在肯定覺得沒意思,你長大了就會覺得有意思了[給小辭澆水.jpg
知道八千字不夠了!!下一章會寫一點兒補兩千字的!!!因為這一章斷在這裏剛剛好!
最後一段是化用,原句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标注一下!非本人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