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目成仇(下)

如今淩雲閣只有姬丹嬴政和諸位太醫。

月清小如被擋在外面,急的團團轉。

“太子本來體弱,加之前日的箭傷和風寒,加之近日的劇毒摧殘,急火攻心,自然是承受不起。從此以後,必須好好休養,不得再動氣,更不可以再受別的傷創……加之調理,可以保三年無恙。”

太醫的聲音很小,從大王的失态和反常來看,他暗暗明了這燕國太子對大王的重要性。

“只有三年!?”嬴政臉色一沉。

太醫立刻跪了下來:“這番折騰下來,即使是神醫在世,也保不過他五年!”

“你找死!”

“微臣不敢!”太醫連連磕頭,“燕國太子如今五髒俱創,經脈逆轉,氣血不暢,已經是……注定無法長命了。他就是活了三年,也是極不容易。”

“滾蛋,趕緊滾去開藥!”嬴政怒吼道。

“大王息怒……”昭德很久以後才敢說話。

嬴政呆呆的盯着昏迷的姬丹,一言不發。

“大王……”

“昭德,你說,我該怎麽辦……”嬴政毫無帝王的尊嚴,有氣無力道,“我不想……失去丹哥哥。”

淚,從嬴政的眼眶中滾落。

他已經七年沒有落過淚了,從七年後分別,盡管是挨了趙蕊的二十廷杖,他也沒有留下過淚,如今,他竟然如七年前趙王宮的孩子那樣,泣不成聲。

這個雄霸天下的天命帝王,這個威風凜凜的君主,會為了一個人,不僅放下來兵符,還放下來身份。

嬴政啊,你不應該是鐵石心腸的人嗎,為何還會動了真情?

“大王,還是把真相告訴他為好。”

嬴政閉上眼晴:“昭德,你不感覺奇怪嗎?知道我和姬丹關系的人,只有你,小如,月清。但是為何太後會知道此事?”

昭德不言。

“也就是說,這裏有奸細。”

“如果寡人。把真相告知于他,這自然也會傳到太後耳中,眼下寡人沒有兵符,怎麽擋得住她!”

昭德再次建議:“那送他回燕國去,如何?”

“這只能加速燕國的滅亡,加深他對我的誤會……”

昭德明白了大王的心思:“大王何其明白,太後就是為了陷他進入兩難之間,徹底斷送秦燕關系。”

嬴政也知道,只有先扳倒牽制太後,才能解除一切障礙,永遠和姬丹在一起……

不過如今,他現在是進退兩難。

嬴政面容憔悴。姬丹三日未醒,嬴政三日未眠。

嬴政起身,只感到一陣陣眩暈。

“大王已經三日未眠,應該好好休息。”

嬴政伸手止住昭德:“誰會是內鬼?小如忠心不在話下,你在寡人小時就陪伴在寡人邊,也只有月清,姬丹一走他就來禀報,寡人趕去那裏之時,正是姬丹倒下片刻……這如此吻合,不得不讓寡人生疑……抓起來,寡人親自審問!”

“大王,無憑無據,您……再者,您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抓起來!”嬴政已經是昏了頭,鐵了心要拿月清試問。他快步走向刑司,正要出門卻感覺腳下輕浮,體力不支。

他開始頭暈目眩,向後仰去——

“大王!!”昭德扶住他,“傳太醫!傳太醫!”

他因為過于勞累,心力交瘁昏睡過去,但只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就轉醒,起身就要去審訊月清。人在憤怒之際往往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嬴政深知這個道理,但他已經顧及不了多少,固執的不顧昭德勸說就要嚴刑逼供……

姬丹清晨醒來,得知月清被抓,心中更是悲戚,執着的要等他回來,直至深夜……

小如跪在床前,苦苦哀求:“殿下,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還是早些休息為好啊!”

燕國受侵,抓走月清……這嬴政已經是不想再讓我活下去……姬丹臉色慘白,雙目無神。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他那日許下的誓言,幾回朝夕就可以泯滅?

“為什麽我會相信他?”他的聲音,虛弱無力。

“殿下!”

姬丹忽然起身:“不行,我要找月清!”

小如這次顧不得尊卑,把姬丹按到床上:“殿下,太醫都說您活不過五年了,您為什麽還要糟蹋自己!?”

姬丹雙目恢複了空洞,笑着說:“對于我,五年太久了,現在每活一個時辰……都像是受罪……”

他吃力從床上起來,扶着牆,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門開了——

“姬丹,你又要鬧什麽!上次絕食,這次直接等死,你真是不想活了嗎!?”嬴政氣沖沖的質問道。

“大王,請把月清還給我。”

“一個畜生而已,何必在意?”

姬丹看着嬴政,忽然跪下:“姬丹,也不過一個畜生而已,一個忘了夠恨家仇,不知自身低賤的畜生而已,一個愚昧天真信你諾言的畜生而已,大王,您滿意了嗎?”

嬴政心裏,狠狠的泛疼。

他再也不會相信自己了,可他不知道,他是不敢再相信自己了。

“你,應該相信我。”

姬丹叩首:“求大王,把月清還給我。”

我已經失去一切,要是你還念及我被你騙的如此之慘的可憐,就把月清,還給我吧……

“太子,你不能這樣!”小如想拉他起來。

他已經不是當初傲然不屈的太子,像一個奴隸般跪在嬴政面前。

他們說,哀莫大于心死,看樣子,是真的了。

“大王,放姬丹走吧,姬丹想回燕國……”自尊是什麽東西,從前他視為最重要的東西已經灰飛煙滅了。

二十座城攻下,月清下落不明,遭愛人背叛,又有什麽自尊呢?

活得再長,也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再多的驕傲,也抵不過最愛之人的踐踏。

嬴政怔怔的看着姬丹,看着他如瀑布般流瀉的頭發,目光驟然一聚——

白發……!?

那烏黑的長發中竟然夾在了幾縷白發,顯得那麽蒼白無力,凄慘醜陋。

姬丹跪着,虛弱的身體像枯葉一樣顫抖着。

嬴政閉上了眼,也是一字一句道:“烏首白,馬生角,寡人才會許你回去!至于月清,他是寡人的奴才,不會是你的!”

月清受盡酷刑仍是不言半字,嬴政一時無法,只得暫時關押他……冷靜些後,他也開始覺得此事蹊跷,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他思緒紛亂,喃喃:“你我之間,為何會如此?”

本來就是一潭泡影,一場夢幻本來就什麽也沒有!姬丹笑了,慘白的面龐泛着柔和的光,他笑得那麽動人,那麽絕望,笑着笑着,淚就從眼睛裏輕輕滑出。

“是姬丹太不識擡舉,大王早就告訴過我了,我們沒有過去,亦沒有未來。是姬丹頑固,一定要您逼我,才會相信。”

嬴政也對着姬丹跪了下去,一把摟住他,顧不得許多:“你要相信我!我要是騙你,何必與你洞房花燭,同床共枕?我這是為了救你,姬丹你就不想想,你為何會暈倒在太後宮內!你給我時間,我會把城池還你!”

“大王,求您放了姬丹吧。”他還是那句話,在嬴政懷裏一動不動。

其實嬴政也清楚 ,國家是任何有良知的人的底線,他可以還給他城池,可他還不了無辜百姓犧牲士兵的性命,還不了已經不複存在的信任。

“你放開我家殿下!”小如沖嬴政喊道。

“小如,你出去。”嬴政低聲壓抑着悲戚。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小如卻是怒不可遏,“你騙的殿下生不如死,你還想做什麽!?”

秦王一時啞然。是啊,他說的很對啊……

“小如,你出去……我有話要和大王講。”

“殿下!”

看他執意不走,嬴政上去就點了他幾處穴道,命人擡出門外。

“你想和我說什麽……”嬴政滿懷希望的看着他。

姬丹面無表情:“我恨你。”他還是直直的跪在那裏。

嬴政的雙眸冷了,身體也僵了,問:“為什麽……”

那三個字好像一把刀,狠狠的刺穿了嬴政的心,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姬丹,忍住了劇烈的鈍痛:“為什麽?”他的聲音很輕。

“我恨你不守諾言,助趙攻燕;我恨你假仁假義,給我幻想;恨你心狠手辣,連月清都要帶走。”他還是一臉的漠然,但語氣有些加重。

不守諾言,假仁假義,心狠手辣……沒錯,這的确是秦王嬴政,但不會是姬丹的嬴政!為了姬丹,他哀求太後,交出兵符,忍氣吞聲……自己一步步的退讓,竟然只是換來了一句“我恨你”?甚至連一絲解釋的餘地都不給自己?這一心的皎潔明月,硬是被毀了個幹淨。

是啊,你是燕國的太子,你當然難受……但寡人,還是秦國的君主!寡人就是真心要滅燕國,又何錯之有!?

嬴政一步上前就鉗住了他的下巴:“你終究是不懂寡人。”

寡人為你可以棄了國,而你,竟然只為了二十座城,與寡人反目!?

他俯下身,飛快的将姬丹按到地上。

“你放開我!”姬丹掙紮着,可是他一個病入膏肓之人,又怎麽抵得住武功高強的秦王?

嬴政輕松的控制住他,撕下姬丹身上的一塊布将他雙手捆起,再一并把他衣服扒下。

那白玉般光滑的肌膚,毫無保留的顯露在秦王面前——

“你要……幹什麽……”

掙紮,顯然是徒勞。

嬴政,是個多麽驕傲的人,他怎麽受得了一個他寧願用天下去換的人的嘲諷。

他将太醫的話忘在腦後。

他瘋了般肆意□□着姬丹的身體,他是狠了心要讓他死在身下。

全身都在劇烈的疼痛,只有心是麻木的,姬丹無力的躺在地上,雙眼冷冷的看着天花板上的鎏金龍雲花紋,漸漸發昏。

他有好幾次幾乎昏死過去,但嬴政總是恰到好處的放小了力度,讓他苦苦受着折磨,無法解脫。

當嬴政洩恨後,姬丹身下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赤紅。

姬丹蜷縮着身子,渾身顫抖。

嬴政伸出手,向他身下探去。

那乳白與赤紅的液體被塗在姬丹左臉頰上,“你以為之前你的自尊沒有了?這才是啊……燕太子!”

“大……大快人心!”

“不,這不痛快!”嬴政揪住他的一小縷頭發,反手一用力——

那縷頭發就生生被拽了下來。

白花花的頭皮立刻變紅,血從其中滲了出來……

他将頭發擲到地上,整整淩亂的衣冠,踏過那縷頭發,走出房門。

姬丹的眼前,頓時天旋地轉,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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