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痛苦的呻/吟, 從地獄深處傳來。顧詩一瞬間就被吓着了,汗毛孔像預警一般全豎了起來。腳下的步伐不由放慢,心裏害怕,可是那點好奇心卻被無限的放大到極點。挪動着小碎步,顧詩一步步接近聲音的發源地,卻覺得身子越來越冷。
孟婆飛快的朝着具疱地獄趕去,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哪裏不好去, 居然跑去具疱地獄。雖然具疱地獄的痛苦在八寒地獄中雖最為輕微, 但仍然苦不堪言。多劫凍固之寒冰堅硬如鐵鋒利如刀,處處狂風怒雹雪虐冰饕, 即便是顧詩這般修煉千年的妖精也受不了。身體中的血液會因為寒冷而凍結凝固,然後在身體上慢慢膨脹,膨脹成為一個個膿包。
孟婆不敢想象顧詩身上長滿膿包後的樣子, 也不敢去想顧詩長滿膿包之後的生活, 她現在滿心就是要在孟婆踏足到具疱地獄之前攔住她。
“啊……”一個冰涼的物體抓住顧詩的腳踝,顧詩吓得大叫出聲,一點千年狐貍精的樣子都沒有了,“孟孟, 你快點來救我啊,孟孟……啊……”
顧詩的聲音之大, 用響徹雲霄來說都不為過。孟婆都不用掐指就知道她遇到了麻煩, 來不及顧及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路,步伐快的步步生風。
“詩詩,不用怕, 我很快就來”孟婆希望顧詩能聽到,可是偏偏這個檔口,顧詩已經被吓壞了,全身的接收系統都已經關閉,哪裏還聽得到孟婆的密耳傳音,只會像一個平常人一般在那裏驚懼的叫喊着。
“誰”黑暗裏,一個男聲出現。
随着男聲的出現,整個空間也慢慢開始變亮,入眼之處到處都是被冰封的景象,這個時候顧詩才看清楚,她被一個滿身都是膿瘡的冰凍人給抓住了腳踝。
“啊……”顧詩跳了起來,一腳踢掉了抓住自己腳踝的那只手,“孟孟,你快來啊!”一滴淚還沒滴落到地面,已經化成了一顆冰珠,晶瑩剔透,挂在眼角。
被冷落的男子眉頭一皺,随即便又不動聲色的展開,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被吓傻了的女人,她到底和孟婆是什麽關系?
就在男子凝神之際,孟婆像一道旋風一般閃了進來,連氣都沒喘勻,站到顧詩面前,“詩詩你有沒有事啊?”
“啊,孟孟”顧詩一頭栽進孟婆的懷裏,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嚎啕大哭起來。
孟婆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悅,勾住顧詩的腰,轉頭看了年輕男子一眼,“你對她做了什麽?”
年青男子臉上閃過似有若無的淡笑,“你覺得我會對她做什麽?”
“無聊”孟婆摟着顧詩的腰就要往回走,男子伸出長手臂攔住她們的去路,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婆,“我這裏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孟婆稍稍擡高了下巴,看着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個頭的男子,一對好看的秀眉緊緊一皺,薄唇上下翻動了兩下,“你是想讓我在你具疱地獄裏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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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臉色在聽到孟婆這句話之後便沉了下來,那好看的笑容隐去後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像極了一張面具,顧詩大吃一驚,沒想到這麽俊美的一張臉居然只不過是一張面皮,真是太可惜了。
“也為嘗不可”面具下的聲音不似剛才那般溫柔,反倒帶着濃濃的黑暗氣息,憋得顧詩心裏一陣慌,可讓她更加心慌的是孟婆居然答應了,“我走出着具疱地獄,你便不能再為難她。”
男子“哼”了一聲,顧詩只覺得眼前一暗,再看男子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顧詩心中一驚,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想到這地府之中還有如此修為的人。孟婆像是猜透了顧詩的心事一般,低聲開口說道:“具疱地獄只是八寒地獄中最為輕微的。”
“什麽?”顧詩的表情像剛剛吃進一只死老鼠一般,連她都有些受不了的具疱地獄居然是八寒地獄中最為輕微的,可想到了第八層會是哪般的光景。
“好了,你現在沿着原路回去,我一路上做了标記,你順着我的标記就能走到我的住處”孟婆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像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顧詩死死拽住孟婆的手,“不要去,孟孟”顧詩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唇瓣都被咬出了血,才勉強忍住落下來的眼淚。
“哎”孟婆一陣嘆息,早先你做什麽區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和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樣,來到這地獄裏,只能走完,不能回頭。死男人能讓自己走而不是顧詩走,已經給了很大的面子了,這個女人還在這裏作什麽啊!
“你別嘆氣啊,說句話會死啊!”
“你沿着标記回去,不要再給我惹事。”孟婆一把推開顧詩,顧詩一個重心不穩“啪”一下摔到了地上。孟婆只是看了一眼,便擡腳朝着具疱地獄深處走去。還沒走上兩步,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被顧詩抱住,“孟孟,我……”
孟婆閉上眼睛,忍住心頭湧動的那股不安的情緒,“快回去,好不好?”
“嗯”顧詩在孟婆背後輕輕落下一個吻,“我在家裏等你。”
顧詩沒有看到孟婆的淚流滿面,因為那些淚水早在流下來的時候已經被凍成了小冰珠。
孟婆的腳在凝成厚厚冰霜的地面小心的前行,那些在具疱地獄裏受着折磨的小鬼時不時的出現在孟婆的四周,或嘶吼、或驚叫。面上、身上那些可怖的膿瘡在幽暗的地獄裏顯得格外的可怖。
孟婆撚起手指,豎在胸口,口中不斷念着金剛經。慢慢開始在孟婆的身體四周開始彌散開淡淡的金色光芒,許多的小鬼在沖上來的時候碰到那些金光便“呲”的一聲化作一道白煙消散開來。
可是金剛經再厲害,也抵擋不住具疱地獄裏沁骨的寒冷。孟婆的一張臉早已經凍的慘白慘白的,上下牙齒不斷的抖動,發出“咯咯”的聲響。
“受不了你就求我,孟婆,何苦呢?”男子的聲音響起,帶着些許的得意,能從他具疱地獄裏安安穩穩穿過的人還不多。
孟婆并沒有去理會男人的嘲笑,思想在寒冷之中已經轉動的極慢,可是卻并不能阻止那些往日裏的甜蜜湧上心頭。顧詩紅着臉說“孟孟,我愛你”、顧詩燒了一桌子黑乎乎分辨不出品種的晚飯、顧詩喝醉酒語無倫次的說着“我要和孟孟睡覺”,一幕幕,似乎那些事情不過就發生在昨天。
孟婆使勁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讓那些回憶趕緊從自己的腦子裏跑出去,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男子也似乎發現了孟婆的異樣,從口中吐出一個物體,已極快的速度飛向孟婆,只聽得孟婆“啊”一聲,整個人像風筝一般朝前飄去,“嘭”一下,撞在一個冰柱上。雪白的冰柱出現一道紅色,孟婆順着那個紅色往下墜,最後跌落到了地上。額頭上一個大大的傷口,不斷朝外面湧着鮮血。
男子見事情有些不妙,趕緊沖了過來,一把抱住倒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省的孟婆,“孟婆,你怎麽了,快醒醒。”